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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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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玉龄挣扎着下炕,跌跌撞撞跑进大长公主的院子,内侍和丫鬟们全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郭玉龄。
此时的郭玉龄披头散发,仪态全无。
她跪倒在芳仪大长公主面前,嚎啕大哭。
“玉龄没用,玉龄没能给您把人追回来。”
芳仪大长公主微笑着,轻轻抚摸着她凌乱的头发:“没事没事,早晚会有这一天的,没追回来也好。”
“可是您怎么办呢,怎么办呢?”郭玉龄哭道。
“我啊……我就等着吧。”笑容凝固在芳仪大长公主的脸上,呆板得如同一具木偶。
她只能等着,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的驸马只是去修建后陵了,直到再也瞒不住的时候,那她就死吧。
除了死,她没有别的路了。
“玉龄,你回家吧。”良久,她才说道。
郭家是书香世家,朝中为官者不在少数,郭玉龄是郭家名正言顺的嫡出姑娘。
郭玉龄摇摇头:“我哪里也不去,我也无处可去了。”
她在公主府多年,公主面前的是死路,她难道不是吗?
如果不想连累娘家,那她就不能回去。
芳仪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她站起身来,扶起跪在地上的郭玉龄,轻声问道:“你也喜欢他,是吗?”
郭玉龄忽然笑了,泪水还在脸上,她笑得苦涩,像是在笑大长公主,又像是在笑她自己。
“我喜欢的人从来也不是他啊……我若是喜欢他,便会一直追下去,虽然路途遥远,可是一直走一直走,总有一天我能走到福建……我何必要回到这里来?”
……
雪终于停了,马车里,正在和姜伯儒下棋的展愉忽然把拈起的棋子又放了回去。
马车缓缓而行,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像是在告诉路过的人,曾经有人来过这里……
半日后,马车终于到了一座官驿,这里离嘉陵只有三里路,距皇陵约有五里。
嘉陵与皇陵遥遥相对,据说当年太祖皇帝原是想与谢皇后合葬,可是念在谢皇后爱女心切,便另修了嘉陵,准九容公主陪伴在谢皇后身边。
现在,王太后也要葬在嘉陵,想来,沈家忌惮的女子都要葬在这里吧。
谢氏女帝与九容公主如此,毒死皇帝的王太后亦如此。
姜伯儒心有所感,忽然说道:“若是今天来到此处的不是你我,而是谢小九,也不知道她会做何感想。”
“什么感想,我弟媳为何要做感想?”展愉一头雾水,好在他已经习惯姜伯儒说话没头没尾了。
姜伯儒哈哈一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谢小九恐怕是不会来这儿的,对,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来的。
第六二三章 巧笑
雪夜里,一条身影忽然出现在官驿之中。
窗外似有响动,展愉披衣下床,他侧着身子听了听,忽然打开了窗子。
外面的人索性从窗子外面跃了进来。
“二爷,属下在此多时了。”银铃般的声音响起,熟悉而又陌生。
来人是个女子,黑巾遮面,只能从露在外面的一双眉眼来估计,面纱下的她,应是一个美人儿。
展愉微笑:“好,我们一起走。”
雪停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又纷纷扬扬下了起来,就像是天上有人倾囊而泄。
女子眼中都是喜悦,若非庆王派人杀她,她已不便留在京城,按照原定计划,此番撤离京城的人员中是没有她的。
她便是叶子,她也是展愉派在庆王身边的一颗暗棋。
“五夫人……五夫人也不知还认不认识我……”她无奈地想,方才的喜悦很快便被落寞替代。
展愉没有留意她的情绪,他道:“这一路上你就跟在姜大先生身边,保护老爷子的安全。”
姜伯儒身边又怎会没有人保护呢。
叶子的眉头动了动,她有些奇怪,二爷身边才应该缺少保护的人吧。
可是她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因为她是女子。
展愉不但不让她留在身边,就连司空大娘特意带来照顾他的阿杏和阿秀,也被打发给了姜大先生。
叶子在想,二爷越发奇怪了,以前也不这样啊。
京城飞雪连天,西北却是晴空万里。
霍柔风站在冬日暖阳里拍着稍稍隆起的肚子,嘴里念念有辞:“娃啊,晒太阳了,晒晒太阳不长虫子。”
镶翠和嵌碧互视,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展怀沿着花石子小径大步流星走了过来,镶翠和嵌碧连忙施礼,展怀径自走到霍柔风身边,柔声问道:“累了吗?我们回屋吧。”
“不累,娃还没晒够太阳呢。”可惜肚子还不够凸,霍柔风只能又向前挺了挺。
听她一口一个娃,可偏又是一口江南口音的官话,展怀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我明天去甘州,只有一下午的时间陪着你,你是想要出去逛逛,还是在园子里晒太阳?”
“我可以出去逛了?”霍柔风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坐在马车里逛逛。”展怀补充道,难道你还想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吗?
“马车就马车,唉,我闲得快要长毛了。”霍柔风像没有骨头似的靠在展怀身上,展怀揽住她的腰,生怕她摔倒。
小九性情活泼,可是自从来到西安,便一直留在府里安胎,上午的时候,大夫来请过脉,胎已经坐稳,他这才敢带小九出去走走。
“小展,我们去哪儿?”坐在马车里,霍柔风懒洋洋地问道,她忽然发现,自己在家里久了,好像越来越懒了。
“今天下午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展怀动了动身子,让霍柔风靠得更舒服。
“胡说,你本来就是我的,可不只今天下午,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不许抵赖。”霍柔风伸出一根手指,在展怀的下巴上磨搓。
“小展,你有胡子了。”
“老了。”
“我不嫌你老。”
“……”
两人在街上闲逛,买了一堆布老虎、泥娃娃、拨郎鼓回来。
回到府里,展怀便对着霍柔风的肚子摇拨郎鼓,一转眼,小乖叼着布老虎就往外跑……
用了晚饭,展怀陪霍柔风在院子里转了两圈,便一起回到温暖的屋里。
躺在炕上,霍柔风把脚丫伸到展怀身上,由着他给自己按摩有点水肿的双腿。
正在这时,镶翠从冬梅傲雪帘子后面探进头来:“五爷、五夫人,鸽子来了。”
鸽子来了,那就是京城来信了。
展愉的信送进来时,展怀一只手揉着霍柔风的小腿,一只手从镶翠手里接过信来。
小小的字条上,用馆阁体写着两个小字:西来。
展怀放在霍柔风小腿上的手停了下来,他抬起眼睑,正对上霍柔风疑惑的目光。
他露出一抹笑容,但在霍柔风眼里,他的笑容中多了一抹酸涩。
“怎么了?”霍柔风坐起身来。
“小九,我二哥要来了。”展怀的声音里有欢喜、有心酸,还有一些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情绪。
展愉是驸马,也是人质,他是不可能离开京城的,展怀说他要来了,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展愉逃出来了!
“快,让人去接应啊!”霍柔风有些着急,可是转念一眼,又觉得自己真傻。
这决不会是展愉一时兴起,而是筹谋已久了。
所以,又怎会没有接应的人呢。
“嗯,大哥原是要让他回福建的,我也觉得福建才是最安全的,没有想到二哥却来了西北。”展怀握住霍柔风伸过来的柔夷,轻轻捏了捏。
虽然并非临时起意,可也是出人意料。
“你说,二哥为何会突然改变了主意呢?”霍柔风问道。
展怀笑了:“那还用说,他是手痒了,想打仗了。”
展家男儿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便是“誓将马革裹尸还”,展愉在京城多年,如今西北战事一触即发,想来他已经按纳不住,要上战场了。
“二哥上过战场吗?”霍柔风问道。
“当然上过了,我听三哥说过,有一次二哥带人跳进海里,硬是把倭人的战船在水下砸出一个大洞。我们一炮未发,那船就沉了。”展怀说话时眼中都是笑意,与有荣焉。
“也就是说二哥擅长海战了,可惜我们打的不是海战,二哥怕是不能过瘾。”
霍柔风说完,自己也觉得自己傻里傻气了。
展怀哈哈大笑,索性躺到霍柔风身边,他说道:“我家小九最可爱了。”
霍柔风脸上的笑容敛去,白了展怀一眼。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忽然被妻子嫌弃了,展怀有些委屈。
“女人若是被男人赞她有气质啦、可爱啦,那就一定会是丑八怪。
展怀一怔,这话听上去好像有哪里不对,也就是说他在说自家媳妇是丑八怪了?
“小九,你可不是丑八怪。”展怀连忙在妻子脸上啜了一口。
第六二四章 保媒
“二哥离开京城,是不是没有带着芳仪大长公主一起来?”霍柔风问道。
展怀默然,虽然他还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但是他有直觉,二哥不会带上芳仪。
见他不说话,霍柔风也猜到几分。
她仇恨沈家的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赞同展愉和芳仪分开。
她和展怀相亲相爱,因此,在她心里,多多少少是不认同展愉的做法的。
“换作是你,会吗?”霍柔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这么矫情的问题。
“不会”,展怀不加思索,“因为我不会答应这种联姻。”
当年,展家尚无反意,为了能让朝廷解除海禁,给沿海渔民一口饭吃,展家主动放弃了对闽、浙、鲁三地的官员任免,只保留兵权,先帝提出要让展家儿子做人质做驸马,展家也只能答应。
如果不是展愉,也会是展悦。
展家只能答应,展愉亦没有不答应的权利。
这是每一个世家子弟都要承担的责任,他们从出生开始便享受着家族门第带来的尊荣,同时,他们也要为了家族利益做出牺牲。
但是展怀的情况和哥哥们又有不同,他出生的时候,兄长们都已经长大成(防)人,展家也已完成了政权更替的过渡,以夹缝之中找到了新的平衡,因此,对于展怀而言,他对于家族的责任不再是为了家族稳定的联姻和为质,而是与父兄一起开辟新的天地。
听到他的回答,霍柔风就知道自己问错人了,不过,她也为自己感到幸运。
九爷深有体会,投胎是个技术活儿,不但要投对地方,也要时间把握得好,如果她早生或者晚生,那么她就不能遇到展怀了。
展怀还在为二哥感慨,一抬眼就看到霍柔风正看着他嘻嘻傻笑。
“小九,你笑什么?”展怀问她。
“我开心啊,我会投胎,又有眼光,运气还好。”霍柔风笑出八颗牙。
次日一大早,展怀便动身去了甘州。
自从成亲以后,霍柔风和展怀便是聚少离多,即使她来了西安安胎,也不是和展怀日日厮守。
她早就习惯这种生活,而且,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叫来阿纤和阿缈,让她们跟着镶翠去整理拜帖。自从她来到西安,每天都有拜帖送过来,前阵子她除了睡觉便是呕吐,自是懒得整理这些。
阿纤和阿缈便是展怀转送给她的那两个美婢。
二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个个都如春花般娇艳,不但长得漂亮,而且还粗通文墨,一个能唱一个能跳,霍柔风一见就喜欢了,怀孕初期那些难捱的日子,多亏有这两个小姑娘给她解闷儿。
谢红琳让人送了刘嬷嬷过来照顾她,乍见阿纤和阿缈,刘嬷嬷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刘嬷嬷拉着霍柔风便道:“九姑奶奶,这两个小蹄子可不能留啊,您下不了手,老婆子我来,若是您想给肚子里的小公子小小姐积福,那就找个人送她们去随云岭,给夫人使唤。”
霍柔风一脸好笑:“刘嬷嬷,您是担心她们勾引姑爷?”
“那还用说。”刘嬷嬷越说越来气。
“别担心,她们若是敢勾引,我就一刀一个都给宰了,小展若是能被她们勾引,我也一刀一个……”
“啐,啐,快别说了,别说了。阿弥陀佛,小孩子瞎说,菩萨别在意,别在意。”霍柔风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嬷嬷用帕子捂住了嘴。
阿纤和阿缈就这样留在了霍柔风身边,即便如此,刘嬷嬷也不忘把两个小丫头好一番拿捏,两人战战兢兢,生怕惹得五夫人不高兴了,真的把她们一刀一个。
霍柔风早就把她说过的狠话抛到九霄云外了,这会儿正从整理出来的拜帖中抽出几份,道:“先见她们吧。”
这些拜帖中便有吴宝中的长媳陈氏。
吴家在西安有生意,自是也有宅子,自从得知霍柔风来到西安,吴宝中便让陈氏到了西安,只是直到今天,她才见到霍柔风。
陈氏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珠圆玉润,长得很是讨喜。
霍柔风之前见过陈氏,这次陈氏来的时候,带来自己的一儿一女。
长子乳名阿元,是正月里出生,已经八岁,女儿乳名阿琐,只有三岁。
两个孩子都随了陈氏,白白胖胖,玉雪可爱。
可能是将为人母,霍柔风看到小孩就爱不释手,居然还抱了抱阿琐,把陈氏和刘嬷嬷全都吓出一身汗来。
除了说些坊间的趣事,陈氏还求了霍柔风一件事:“我来之前,四婶来找我,让我见到五夫人,替她求个人情。”
“你四婶,那是吴欣欣的娘吧。”霍柔风问道。
“就是啊,四叔父一家虽然已经给分出去了,但那是给外人看的,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何况还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呢。”
吴家四房是庶出,吴家决定要跟随展怀后,便将四房分了出去,外人都以为是吴宝中容不下这个庶弟,其实家里人心里都清楚,这是早做打算,一旦有何不测,也给吴家留下一条血脉。
“欣欣妹妹今年也十八了,亲事还没有着落……”
霍柔风张大了嘴,天呐,有人想让她给做媒啊!
九爷长到这么大,还没有给人做过媒,当年她盛意拳拳想给采芹找个好婆家,可惜最终采芹的夫君也不是她给找的,好在崔家小子长得还算好看,否则霍九爷一定会抱憾终身。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你们家是不是相中谁了,想让我给做媒?”
其实她是想问吴欣欣是不是看上谁了,可是话到嘴边又改口了,她暗暗得意,九爷越来越成熟了。
霍柔风没有猜错,吴家的确是相中了人,而且还是霍柔风身边的人。
张亭!
只是霍柔风不知道是吴家相中的,还是吴欣欣自己相中的。
她没来西安之前,隔三差五就会见到吴欣欣,吴欣欣当然也不只一次见过张亭,说不定两个人还说过话呢。
张亭二十了,吴欣欣已经十八岁,两个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你们家倒是有眼光,张亭确是不错,只是他现在没在我眼前,虽说他叔父就在府里,可我还是想亲口问问他,对了,欣欣的意思呢?”霍柔风问道。
第六二五章 保媒(二)
陈氏笑道:“欣欣妹妹乖巧懂事,婚姻大事全凭家中长辈做主。五夫人想得周到,可不就是要问过他的心思,若是他们两个不愿意,咱们再是觉得这门亲事好,也是白搭。”
这件事便就这样说定了。
待到陈氏走后,霍柔风越想便越是觉得两个人合适。
张家是家传的武功,上面几代都曾给高门大户做过侍卫,张亭和张轩父亲早逝,他们从小就跟着叔父张升平。
吴欣欣出自吴家庶出的四房,虽然有些家资,可是她的亲事高不成低不就,除非两情相悦,否则有官身有功名的人家不会与之结亲,可若是找个寻常的小门小户,又担心女婿太过平庸,以后要靠老婆的嫁妆度日。
而张亭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张家虽然不是高门大户,可也是清清白白的正经人家,张亭不但机灵而且能干,又是在霍柔风手下做事,两人成亲,有百利而无一弊。
吴家是商人,他们会有这样的算计,霍柔风觉得很正常。
她让人叫来了张升平,把这件事一说,张升平便笑着说道:“只要张亭自己乐意,我就一百个赞成,他们兄弟娶媳妇的钱,我一早就给备出来了。”
这件事倒是也不急,因为姜伯儒就在回陕西的路上,张亭自是也要回来了。
只是听张升平这么一说,霍柔风就想起了张轩。
她对张升平道:“你给张轩写封信,让他回来吧。”
张升平大喜过望,虽说张轩在广东也很好,可是他这个做叔父的,难免也会担心。
待到展怀从甘州回来的时候,展愉和姜伯儒也到了陕西。
他们没有来西安,而是直接去了随云岭的军营。
相对而言,那边比起西安更加安全。
虽然霍柔风也想跟着,可是展怀没有答应,他自己去见了展愉。
从随云岭回来的时候,姜伯儒和张亭与他一起回到西安。
霍柔风和姜伯儒说了一会话,便叫了张亭来见她。
刚刚提到吴欣欣的名字,张亭的脸就红了,霍柔风翻个白眼,显然这两人早就互通款曲了。
“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为什么瞒着我?”她问道。
张亭的脸更红了,着急地说道:“五夫人,我们不是您想的那样。就是有一回吴家拉辕的老马受伤了,您让从马场里找了一匹马给她,马场里的马远比吴家的马要好了许多,可是下次她再来的时候,却一定要把马再换回来,我说五夫人已经把马送给您了,不用再换了,可是她却说那匹老马从她小时候就在,您给的马虽然好,可是她舍不得那匹老马,这次回去就不让它拉辕了,放在家里养老。”
“那次我就觉得她的人特别好,有情有义……”
霍柔风又张大了嘴,原来媒人不是她,而是一匹马……
张亭和吴欣欣的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了,霍柔风便打发人去置办宅子,张升平听说后急忙过来,连说使不得,他给张亭存的银子,足够置办一处小宅子了。
霍柔风道:“吴家的嫁妆少不了,你有银子不如给张亭置办两家铺子,让他们手里多点余钱。至于我那份,是一定要给的,我高兴,爱给什么就给什么,你别叽叽歪歪的。”
张升平跟在霍柔风身边多年,知道她的脾气,也就不再推辞。
可是张升平还是没能领悟霍柔风“爱给什么就给什么”的真实含义。
霍柔风先是让人在西安给张亭置办了一座一进的宅子,她去看过,觉得那宅子太小了,刚好隔壁的宅子也要卖,于是她大手一挥,便让人买了下来。
两座宅子都是一进,且只隔一道墙,打通了便成了一座大宅子。
吴家听说以后,便找了风水先生过来看过,叫了工匠翻修。
张升平急得不成,他们叔侄三人虽然没有卖身契,可是众所周知,张亭是给霍家当过小厮的,直到霍九爷变成霍九娘子,张亭和张轩才从小厮变成护卫。
可是在外人眼里,张亭就是下人,这么一座大宅子,对于张亭而言就过了。
这里是西安,既不是京城也不是杭州,外人不会说张亭太过张扬,而会把矛头指向展怀和霍柔风。
张升平劝说霍柔风未果,一天刚好在前院遇到展怀,便快走几步迎上去,把这件事说了。
没想到展怀听了以后,哈哈一笑,道:“无妨,就按五夫人的意思去办吧,她高兴就行了,至少外边的人说什么,不用去管。”
真是笑话,自家老婆的银子,想给谁花就给谁花,还用看别人脸色吗?
果然,没过多久,西安城里便传出风言风语,无非就是说展怀行事铺张,奢靡无度。
展怀冷笑,让人去查,看看这些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若是百姓们说的倒也罢了,可若是当官的,这件事他不会善罢。
这一查还真是查到了源头,就是西安的几个文官府上传出来的。
这就不是闲言碎语那么简单了,这是故意放出风来的。
展怀和霍柔风要起事,西安便是他们的大后方、大本营,这里必须要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
展怀正愁找不到机会,索性趁机把被查出的几个人拾掇了一番,他长在国公府,展家与所辖地方上的官员打了多年交道,展怀自幼耳熏目染,这些伎俩信手拈来,把西安的官员小洗了一遍。
张吴两家筹办亲事的时候,被明和帝打发到河南平乱的赫刚却遇到了他没有想到的麻烦。
去年冬天,河南的几个地方全都遭遇了难得一见的雪灾,死了成千上万的百姓。不久便传出观音落泪的奇事,紧接着就有皇帝弑父弑母的流言传了出来,新君初立,朝廷赈灾不利,百姓们怨声载到,听说那些流言之后,便再也忍不了,其中一个叫张宝辰的人掀竿而起,无家可归的百姓们纷纷响应,不过一个月,张宝辰的义军便增加到一万人。
明和帝让赫刚来平乱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张宝辰义军已有一万人,加之在此之前刚刚发生无锡米市米商暴动的事情,明和帝便以为这次也和无锡一样,随便派个人便能镇压。
可是赫刚和他的锦衣卫还没有到达河南,便得到了准确消息。
张宝辰并非寻常农民,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太平会河南分舵大堂主!
第六二六章 闻道长安似弈棋
之所以会被派到河南平乱,赫刚心知肚明。
小皇帝薄情寡义,倒是学会了太皇太后的伎俩,可惜画皮画骨难画虎。
……
夜色阑珊,古巷深深,一只黑猫在墙头上款款而行,忽然,它停下脚步,后背弓起,幽幽的眸子警惕地看向黑夜中的古巷。
马蹄声由远及近,待到近前,一条矫健的人影从马背上腾空而起,随着一声猫叫,那黑影已经跳进了这家墙里。
“什么人?”
几个声音从不同的方向一起响起,来人站在院子正中,朗声道:“赫刚!”
稍顷,一个中年汉子推门走了出来,庑廊上挂着两盏气死风灯,明亮的灯光将汉子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中年汉子冲着赫刚抱抱拳:“在下张宝辰,赫指挥使是来找我的?”
赫刚的目光绕过张宝辰,看向他背后的那道门。
“我要见蓝先生。”他冷冷地说道。
张宝辰微笑:“老主人不在这里。”
“是吗?张宝辰,我想你还是亲口问过再回答吧。”
赫刚说完,便转过身去,张宝辰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张宝辰还是第一次见到赫刚,这个男人令人感到压抑,好似他不属于人间,而是来自地狱。
默然一刻,张宝辰也转过身,打开那道门走了进去。
片刻后,那道门再一次被打开,张宝辰走出来,却没有停留,而是将大门敞开,他走出庑廊,与暗卫们一起,重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赫刚吐出一口气,昂首走进了那道门。
门里门外如同两个世界,一人席地而坐,雪白的道袍松散摊开,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际,苍白的皮肤,黑如点墨的眼眸,在他面前是一张棋盘,黑白棋子散落其中。
“你终于来了。”他幽幽地说道。
赫刚撩起袍子,盘膝坐在他的对面。
“说吧,你还想要做什么?”他的声音里透出隐隐的怒意。
“时至今日,你还不知道吗?”那人微笑,他看不出年岁,可是赫刚知道,他已经有五六十岁了。
赫刚没有回答,他伸手一挥,面前的棋盘便飞了出去,撞到墙上又被弹回来,棋子叮叮咚咚落了一地。
“你已经抓了沈渊,毁了庆王,你还要做什么?”赫刚低吼。
那人不愠不气,反而仰天大笑:“沈渊不是你派人抓的吗?赫指挥使,难道你忘记了?至于庆王,那与我无关!”
“沈渊是我抓的,但却是因为你!庆王与你无关?那么霍氏为何会假死,假死后还躲进了太平会!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我的人就查不到霍氏的下落了吗?”赫刚怒道。
那人冷冷一笑:“你说的霍氏,就是霍思谨那个贱人?我为何要救她?我还怕她脏了我的地方!”
赫刚一怔,他早就查出霍思谨躲在撷文堂,因此他才会认为是这个人救下了霍思谨,他之所以任由他们将从水塘里打捞上来的女尸当做是庆王妃,全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
“蓝先生,此番我出京,是来平乱的,张宝辰之乱!”
蓝先生轻笑:“小皇帝又是一个蠢货。”
是啊,要有多蠢,才会没有查清张宝辰的来历,就让赫刚来平乱。
“所以你想要造反?”赫刚声色俱厉。
“不是造反,我只是要回到我来的地方而已。”蓝先生的语气依然如故,一如当年的云淡风轻。
赫刚颓然,许久他才说道:“西北要动了。”
“……展门谢氏!”这四个字几乎是从蓝先生的牙缝里挤出来,谢氏啊,谢家的根,就是不知道,这个谢氏比起当年的谢氏女帝又如何。
“你养大一个姓谢的,展家就娶了一个姓谢的,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赫刚忽然笑了,一扫方才的无奈。
蓝先生没有说话,他的双眼失神地望向一侧,赫刚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那里是一幅卷轴,卷轴上只有一个硕大的字,白纸黑字,赫然入目。
谢!
忽然,蓝先生抓起一把棋子朝着卷轴扔了过去,棋子簌簌而落。
“赫刚,你可知我平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没等赫刚回答,蓝先生便自言自语道:“当年我以为那女人必死无疑,居然没有亲手杀死她。”
“呵呵。”赫刚笑了,可能是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他的笑声如同夜枭,在这一室静寂中尤为刺耳。
“不是你轻敌,而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年姓谢的女人是蝉,我义父是螳螂,而你想做那只黄雀,黄雀又怎会亲自出场抓蝉呢?”
“那女人不但活下来了,而且那个孩子居然也还活着,这个该死的女人!”
当年他让翠仙把霍思谨交给那女人时,一来是当时太平会刚刚起步,在河南尚要受制于黄河帮,二来他也是想要看看,谢红琳会如何处置谢婵的孽种。
那个孩子被杭州来的商人带走,而那个商人走后,谢红琳藏身的地方发现三具尸体,一具老人,一具女子,还有一具是个小小孩子,待到他的人赶到时,三具尸体已经和其他染上疫症而死的人一起,被扔进焚烧炉化成灰烬!
在此之前,他便从当时的锦衣卫指挥使、赫刚的养父荆陆口中得知,谢红琳生下了一个女婴。
他自是怀疑那个死婴的真假,他去过杭州,确定当年从洛阳买走霍思谨的霍沛然只有两个孩子,长女霍柔云的年纪肯定对不上,而养子霍九更是不可能。
他甚至通过鲁家,从霍家长房打听出霍九的生辰。
直到那时,他才确定当年谢红琳之所以让霍沛然带走谢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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