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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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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四爷脸色顿时变了,方才已经听大哥分析了吴家的处境,现在又说要把他们一家子分出去,他还有何不明白的。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哥,您把我分出去,是要让我一人苟活吗?使不得,使不得啊,您还是在侄子里选一个吧。”
吴宝中示意吴三爷把他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你是庶出,我现在把你们一家子分出去,在外人眼里,这也只是我们兄弟间的嫡庶之争。除了你,别人都不合适。若是这一场压错了,你这一房就能保全下来,以后还能东山再起。”
话已至此,吴四爷也只能含泪答应了。
没过几天,汉中吴家族里便开了祠堂,把吴四爷这一房从族谱里迁了出来,另立门户。
于是吴宝中几兄弟挤兑庶弟的消息便传了出去,嫡庶有别,外人听了也只能感叹吴宝中够狠够绝。
吴欣欣再来马场时,便把这件事告诉了霍柔风。
“唉,我们家分出来了,以后我都不好再和彬姐儿一起来了。”
霍柔风心里一动,吴家未雨绸缪,是个能做大事的。
吴彬彬则自己找了霍柔风,提出想帮霍柔风管理针线坊。
如今针线坊并没有专人管理,刘嬷嬷隔三差五让人去送些粮食米面而已。
吴彬彬对霍柔风道:“我除了会做针线,我还会打算盘,也常看我娘管理她的嫁妆,我还能住到针线坊里,我不怕吃苦,我……其实不想住在家里……”
是的,她不想回汉中,也不想住在榆林的老吴家胡同。
她能感觉到家里人看她时的怜悯,也能感觉到下人们对她的好奇,但是这一切在针线坊里是没有的,她看着那一张张由面黄肌瘦变得红粉扑扑的小脸,她心里就说不出的欢喜。
霍柔风点点头:“好啊,就这样定了。”
吴彬彬一怔,就这么简单?
看她发怔,霍柔风笑道:“自己去把针线坊里收拾收拾,搬过去吧。”
吴彬彬大喜过望,急匆匆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霍柔风深施一礼:“九娘子,谢谢你。”
霍柔风冲她挥挥手,什么都没有说。
十多天后,霍家商队到了榆林。
还没进城,便有一骑跑了过来,马上的人大声问道:“请问这是永丰号的商队吧?”
商队为首的人一眼就认出他来,笑道:“张亭啊,你小子壮实了!你伯父还好吧?”
“是柴三叔啊,您一路可好?我伯父好着呢,他老人家也来了,对了,大娘子呢?”张亭说道。
柴三叔指指后面的一驾马车,道:“大娘子就在那驾车上,一路平安。”
张亭闻言,说声“好嘞”,便掉转马头往回跑,柴三叔怔了怔,这小子毛毛躁躁的,这是怎么了?
也不过片刻之间,只见又有几骑奔了过来,柴三叔看到为首的那个人时,顿时吓了一跳。
他冲身后的人挥挥手,自己率先翻身下马。
那人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也下了马,对他说道:“柴三,我姐呢?”
“九……”柴三的眼睛湿润了,嗫嚅着指指后面的马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九爷,这是九爷!
长大了的九爷!
有多久没有见过九爷了,三年?四年?
自从传出九爷生病的消息,他们这些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九爷,后来听说九爷去了南边治病,再后来便是双井胡同传出了九爷去世的消息。
那些年,他们不敢多问,也不敢在大娘子面前提到九爷。
大娘子和九爷相依为命许多年,一心一意要把九爷养大成人,撑起家业,可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九爷最终还是没能长大,早早的就去了。
可是现在,面前这个穿着箭袖束着马尾的小少年,不就是九爷吗?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这就是九爷,比起几年前,九爷的五官长开了,但是那眉眼鼻子和嘴,却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这是长大了的九爷啊。
柴三的目光跟随着九爷,眼睛一眨也不眨。
这是九爷,可是好像又有些不对劲。
是哪里不对呢?
“柴三,你傻了?”身后传来说话声,柴三转身一看,那是张升平。
柴三苦笑,指指站在马车前面的霍九,对张升平道:“九……这是真的吗?”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可笑。
张升平和张亭都在,九爷还能是假的吗?
谁不知道张家叔侄是九爷的人啊。
张升平知道柴三是什么意思,他微笑着说道:“柴三,你可能还是头回见到九娘子吧,这位是九娘子,谢九娘子。”
柴三又是一怔,这果真不是九爷啊,九爷还是死了。
他苦笑着摸摸自己的头,对张升平道:“原来是谢九娘子,我方才差点认错了人。”
霍柔风已经跑到马车前面,没等她开口,霍大娘子已经撩开了车帘。
望着面前满头大汗,脸蛋红扑扑的霍柔风,霍大娘子笑了,她道:“傻站着干嘛,上车来吧。”
霍柔风跳上马车,一头钻进霍大娘子怀里:“姐,我想死你了,我想你想得都瘦了。”
霍大娘子把她的脑袋从怀里扳起来,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然后捏捏她的脸蛋,笑着说道:“这是瘦了?”
霍柔风从小到大就不是弱质纤纤,小时候有一阵还胖嘟嘟的,现在长大了,虽然不胖,可是身子骨很结实。
霍柔风撒娇地把脸蛋在姐姐身上蹭了蹭,道:“姐,你就说我瘦了,行不行?”
“好,你瘦了,瘦成了豆芽菜”,霍大娘子宠溺地摸着妹妹的小脑袋,问道,“谢夫人可好?”
“娘的身子大好了,每天都在画画,展怀也很好,可惜他出去打仗了,姐你要多住些日子,等他回来再走。”霍柔风一股脑地说道。
霍大娘子笑了,妹妹是有多喜欢展怀啊,几句话就要提起展怀。
第五四零章 相见
霍大娘子直到离开京城,才将此次行程写信告知霍柔风,霍柔风高兴之余,却是猝不及防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姐,您在马场里多住几天,我要去招募女兵,但是这次不会走远,十天半月就回来。”霍柔风说道。
霍大娘子不由得好奇起来,问她:“女兵容易招到吗?十天半月就能回来?”
霍柔风道:“当然不好招,我要去的是葭州,那里十年九旱,去年是大旱之年,听说刚出正月人牙子们就迫不及待地过去了,与其让那些穷苦人家把儿女卖给人牙子,做些低三下四的营生,还不如让他们来从军。”
霍大娘子自幼生长在江南富庶之地,并没有亲眼见过卖儿卖女的,她虽然也从人牙子手里买过丫鬟小厮,可是听说妹妹要去和人牙子抢人,她还是好奇起来。
再说,如妹妹所说十年九旱的地方,她也从未见过。
“无妨,到时我和你一起去。”霍大娘子说道。
“咦,你和我一起?你要在榆林住多久?”霍柔风问道。
霍大娘子摸摸她的脑袋,道:“我此番来一是看看你,拜见谢夫人,二来也是要在陕西到处走走,看看有无生意可以做。”
霍柔风大喜,但是很快,笑容便从她的眼中消失了。今时今日,姐姐手下有的是有经验又忠心的人,哪里还用亲力亲为?如果只是想看看有无生意可做,只需打发一两个人四处看看就行了。
姐姐只是想要陪着她。
“姐……”霍柔风像小时候一样,偎依在霍大娘子怀里,姐姐的怀抱温暖芬芳,一如往昔。
此番霍大娘子带来很多东西,其中有四车是给霍柔风置办的嫁妆,长途跋涉,家具自是不方便带着,这四车都是金银玉器以及古玩字画。
为此,永丰号雇了北直隶最大的威远镖局一路压镖。
这也是霍家给霍柔风的嫁妆。
霍柔风是明白人,一看就知道姐姐的深意。
这些东西都是能保值的,需要用银子周转时,这些随时都能兑成银子。
如果没到需要变卖的地步,那么这些东西又可以传承子孙,无论到什么时候,这都是最难贬值的。
霍家是商户,想法也是最实际的。
霍柔风腻在霍大娘子身边,道:“姐,你不用给我这么多,我已经很有钱了。”
霍大娘子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傻丫头,姐姐好不容易把你嫁出去,哪能不拿点本钱出来啊,展家人丁兴旺,看着家大业大,可是分到个人头上的,也不会有多少,姐姐不知道你们以后要做什么,但是想来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你别以为这些就很多了,真要用起来,这也只是杯水车薪。我这次过来,就是想在西北开两家分号,连同其他生意也逐渐做起来,以后你们用银子时也好周转。”
姐姐为她想的太多了,霍柔风觉得自己能为姐姐做得太少了。
或者,她还会连累到霍家。
她抬起头来,道:“姐,我已经改姓谢了,展怀给我办了新的户籍文书,我和他的婚书上也是姓谢。我不是不想姓霍,我是……姐,你不会怪我吧。”
霍大娘子含泪拍拍她的后背,微笑道:“姐姐都知道,你是不想连累霍家,姐姐又怎会怪你?霍九已经死了,你是谢九娘子,以后的总兵夫人,展家的五儿媳谢氏。”
霍柔风终于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她接着姐姐的话头说道:“我还是谢大将军,女将军。”
霍大娘子噗哧笑了,道:“你想当女将军,姐不拦着你,可你不用冲锋陷阵,只要坐到大帐里就行了。”
“嗯嗯。”霍柔风点头如捣蒜,她有自知之明。
来到马场,霍大娘子换了衣裳,稍做梳洗便去拜见谢红琳,她给谢红琳带了一车药材,另送了一套祖母绿的头面。
谢红琳听说霍大娘子要来,便早早地准备了见面礼,她给霍大娘子的见面礼是一斛珍珠。
珍珠装在水晶斛里,上面有盖子。
霍大娘子打开盖子,只看了一眼,就立刻说道:“谢夫人,这可使不得,这东西您还是留给小风吧。”
谢红琳道:“这是给你的,她的那份我早就给她留出来了,就连炎哥儿媳妇的,我也留出来了,所以你只管收着就是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字里行间却已经表明了态度。
她视霍大娘子如自己的女儿、儿媳一般。
霍大娘子重又谢过,又与谢红琳聊了一会儿,见谢红琳脸有倦色,便告辞出来。
回到她住的屋子,霍柔风立刻便抢过那斛珍珠来看:“我娘给的是什么啊,莫非比那套祖母绿还要名贵?”
她打开上面的水晶盖子,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姐,这是东珠吧,我娘可真有钱啊,我还没有一下子见过这么多东珠,且,个头色泽都是差不多的。”
她夸张地怪叫,把霍大娘子笑得不成,对她说道:“别说你没有一下子见过这么多东珠,我也没有,听说东珠在关外也只有鞑子的可汗才能配戴。”
姐妹两人又说笑了一阵,霍柔风让镶翠拿来舆图,与霍大娘子细说去葭州的事,不知不觉便到了掌灯时分。
霍柔风没有回自己屋里,缠着霍大娘子一起睡,姐妹俩说了大半夜的体己话,次日早晨,一起去谢红琳屋里,陪谢红琳用早膳。
谢红琳看着大气稳重、爽朗自信的霍大娘子,越看越是喜欢,在心里后悔了许多次,当年如果早点儿和表哥成亲,炎哥儿的年纪就和霍大娘子刚刚好了。
可惜了,除了自家女儿,她想不出这世上还有没有像霍大娘子这般合她心意的女子。
想到这里,谢红琳哑然失笑,她是真的老了吧,否则怎会看到年轻女子,就想要给自己当儿媳呢。
不过,霍大娘子虽然做不了她的儿媳,可是也老大不小了,这亲事上却也不能再拖了。
于是,趁着霍大娘子与刘嬷嬷交待霍柔风嫁妆的事时,谢红琳把霍柔风叫过去,仔仔细细问起霍大娘子的婚事。
第五四一章 笑醒
“我姐啊,没什么人来给我姐提亲,倒是以前有个无锡宋家,想把他家庶子送给我姐当小女婿,我姐不喜欢,把那人给打发了。”
霍柔风回忆着说道。
谢红琳问道:“除此之外,真的没人来提亲?”
在她看来,霍大娘子才貌双全,这么出色的人,按理说门槛都能被媒人踏平了才对。
霍柔风摇摇头:“真的没有,反正我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我姐那么能干,想来是把想要提亲的人家给吓跑了吧,哈哈哈。”
看着女儿没心没肺地笑着,谢红琳叹了口气,真是太可惜了。
“咦,对了,我姐有喜欢的人,可那人不告而别了。”霍柔风说到这里,终于笑不出来了,撅起了嘴。
“什么样的人?为何会不告而别?”谢红琳问道。
“是个大夫,也是个很不凡的人。他长得特别好看,像神仙一样,娘,您一定没有见过蓝眼珠的人,他就是啊,他的眼睛像蓝宝石一样。”
谢红琳无语,她的女儿评价一个人时,首先的评论一定就是那人长得好不好看。
无论谢红琳还是霍柔风,都不是喜欢背后说人的,可是霍柔风还是破天荒地把罗杰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她道:“您之前病得很重,那时我还让小展派人去打听罗大夫的消息,可惜一直没有找到,生死未卜,我在姐姐面前都不敢提起他来。罗大夫先前住的那座宅子,我给了我哥,就是不想让姐姐时不时地去看看,免得她触景伤怀。”
对于这件事,谢红琳自是帮不上忙,但她也暂时断了给霍大娘子张罗亲事的念头。
霍大娘子在马场里住了三天,便和霍柔风一起去了葭州。
可她们到了葭州的第五天,霍柔风便接到花三娘飞鸽传书送来的消息,展怀的一股兵马越过甘州,去了酒泉。
只是一股兵马,且,并非是展怀本人带兵。
当初高怀古听说这个消息时,气得差点吐血。
他主动派了常石迁去见展怀,提出让展怀借道甘州。
甘州当即便应允了,还让常石迁代为转达他的谢意。
那两天,高怀古睡觉都能笑醒,他以前还真是高看展怀了,当然,在同龄人当中,无论是军事还是武力,展怀都是佼佼者。
可是展怀毕竟还是太嫩了,说起来也就还是十八、九岁小孩子的心眼儿,和他这种沙场老将相比,展怀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想到这里,高怀古不由自主又想起了谢思成。
论智计,谢思成还是高出展怀一筹。
所以说嘛,展怀也和普通勋贵子弟一般无二,离开自己的父兄,便成了无头苍蝇,四处碰壁。
让展怀借道甘州去攻打酒泉,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凭借展怀的兵力,不用几天就能把荣王的残兵败将打得落花流水。
展怀万万不会放任酒泉这块肥肉不顾,因此,他定然会把酒泉换上他自己的人,无论是关税银子,还是酒泉的财物,全都是他的。
他越是这样做,留下的罪证便就越多。
只要在展怀的大股兵马退出酒泉,班师回榆林时,自己带兵与他战上一回,展怀的罪名便就坐实了。
到那个时候,先给朝廷上折子,说展怀假借剿马贼之名,实则擅自出兵,且,还打了甘州,折子递上去,管朝廷的那些人如何处置,可对于他高怀古而言,则是有了出师之名。
酒泉既然已经被展怀占了,那么自己便也能堂而皇之去和展怀抢了。
展怀不会把重兵留在酒泉,要打下酒泉并不难,而他打下的是被展怀擅自占领的酒泉,而非荣王的酒泉。
无论是太后还是皇帝,均都无法责难于他。
这样一想,高怀古就心花怒放。
可是次日一早,他就知道他果真是梦里笑醒。
展怀一大早就来见他了,且,笑得极是令人生厌。
展怀说他不能借道甘州,因为马贼一旦进城,便会烧杀掳掠,到时必会令甘州生灵涂炭,还会让百姓们责怪高怀古,因此,他不能这样做。
高怀古很奇怪,昨天展怀还满口答应,为何今天就改了主意?
展怀是来向高怀古借兵的。
他不谈借道,只说借兵。
这五千马贼他打不下来,要向高怀古再借三千人。
也就是高怀古留在甘州城里的三千人。
高怀古气急败坏,但是脸上也不能露出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人,忽然来了甘州。
荣王手下最器重的大太监王桂。
上次也是王桂来找高怀古要关银的抽成,最终和常石迁谈崩了,王振拂袖而去。
此番王桂没有再偷偷摸摸约在城外,而是堂而皇之来见高怀古。
王桂代表的是荣王。
这一次王振不是来要银子,而是来要人,他要的是谢思成!
“高总兵,你恐怕也听说了,谢思成本就是王爷的人,如今王爷要召他回去,这有何不妥的,莫非高总兵还要与王爷抢人不成?”王振阴阳怪气地说道。
高怀古心里有一万个不解,但是他不想多问。
这个谢思成是无端端自己找上门来的,他与之毫无瓜葛,且,谢思成背后的太平会虽然令他垂涎,可是高怀古也知道,这种江湖帮派最是难以掌控,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没有必要再给自己增加难题,既然难以掌控,那便不掌控吧,天下之大,又不是除了太平会,他就找不到帮手了。
既然王振来要人,那就给他便是。
高怀古大手一挥,道:“去请谢公子过来。”
可是去请的人很快便回来了:“大人,谢公子没在屋里,小的四处找过了,没有看到谢公子。”
高怀古皱眉,谢思成在总兵府里,难道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再说,谢思成是什么人?那是太平会的人,因此高怀古早就暗中吩咐,让人盯紧了谢思成,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向他汇报。
可是现在,荣王派人来要人,谢思成却不见了。
说出来连高怀古自己也不相信。
王振自是更加不信。
第五四二章 捉鳖
王桂勃然变色,对高怀古道:“高总兵,姓谢的是什么身份,想来不用洒家提醒,你也知道吧,怎么的,你窝藏他,是想利用他的太平会对付我家王爷,还是要对付京城里的那位?”
最令高怀古生厌的,莫过荣王府里这一成不变的盛气凌人。
时至今日,王桂还是颐指气使,可在高怀古眼中,荣王也只是拔了牙的老虎,而那一身看上去尚还光鲜的皮毛,却让人垂涎三尺。
高怀古冷笑,抬手就把面前的杯子拂落地上,高声喝斥左右:“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给我绑了,交给他带来的人,送还给荣王!”
王桂大惊,他没有想到高怀古竟然还敢翻脸。
在他看来,高怀古还是当年那个跪舔荣王的奴才。
没等王桂再开口,他便被人用破布塞了嘴抬了出去。
高怀古沉着脸,在屋子里踱了两圈儿。他不把王桂放在眼里,可是现在谢思成忽然不见了,这件事太古怪了。
他担心的不是谢思成,而是展怀。
一切都来得太巧,莫非展怀也插了一脚?
那么谢思成又去了哪里呢?
他问道:“城外可有动静?”
早上展怀见过他便又出城了,恰好王桂又来了,他便也没有再过问。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急匆匆跑了进来:“大人,出事了!”
“什么事?”高怀古沉声问道。
“王桂带来的人,接上王桂后,没有立刻出城,而是在城里又喊又叫,说鞑子兵打来了,高总兵您要开城门放鞑子进来了,那些商队的人原本就在外面盯着消息,现在听说您要放人进来,全都往北城门去了不起”
高怀古只觉脑袋一阵发晕,开城门放展怀过去,这本就是他的想法,可是展怀没有答应啊,王桂的人为何会知道,而且还变本加厉说是要放鞑子过去?
此时的甘州城乱成一团,本就困在城里的商队们拉着骆驼牵着马就往北城门跑,路边的摊贩躲闪不及,瓜果蔬菜洒了一地。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不仅有鞑子,还有马贼呢!”
又是一片哭爹喊娘,挑担的、赶车的,人挤着人,车搡着车,不时传来谩骂声和哀号声。
高怀古登上城楼,看着下面乌鸦鸦的人群,喝道:“给我拦住,把北城门守住,谁也不能跑出去!”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高声通报:“展怀,展怀的人来了!”
高怀古拿过千里眼,果然,只见便感觉脚下一阵,转身望去,只见正有一队人马朝着南城门奔涌而来。
展怀要攻城,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他主动要打开城门让展怀借道,展怀都没有答应,又怎么可能会来攻城?
不会,肯定不会!
他拿起千里眼再仔细看,队伍越离越近,旌旗飘扬,没错,那是展怀的军旗。
“守住城门,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高怀古在城楼上嘶声高喊。
有多少年没有人来攻城了,很久很久了,鞑子顶多在周围的村县里掳掠,谁敢来攻打甘州城?当年荣王退兵过来,他也只是佯败而已,荣王没有真打,他也没有真防。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展怀竟然是来真的。
巨木撞击着城门,一下、两下、三下,站在城楼上也能感觉到下面的地动山摇,高怀古抽出佩刀,高声喊道:“点炮,点炮!”
第二个炮字刚刚出口,只听轰隆一声,城门被撞开了。
明亮的阳光下,战旗如血,那个斗大的“展”字分外刺眼,高怀古的眼前一片血色,甘州的城门被打开了,展怀的三万大军打过来了!
“大人大人,没有展怀,带兵的不是展怀!”
声音由远及近,高怀古终于稳下了心神,他暴喝道:“给我打,狠狠地打!”
没有三万人,展怀没有亲自带兵,也没有派出精锐,他要做什么?
但是现在容不得高怀古细想,甘州城里只有三千人,即使展怀没有把整支队伍派过来,那也是敌众我寡。
甘州兵马立刻应战,可是展家军根本没有给他们做战的机会,黑云一般的军队向北边城门涌去,这一刻,高怀古终于明白了,展怀依然是借道,但却和他计划得不一样。
展家军没有停留,如同一股疾风呼啸而过。
可是高怀古还没有喘过气来,南边的城门再次失守,这次来的,却不再是展怀的军队,而是鞑子!
被展怀从榆林一直追到这里来的鞑子兵,竟然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向甘州发难。
甘州城外的几个卫所,早就被展怀的军队断开,城里的消息送不过去,他们也进不来,如今高怀古能够调动的,只有城中三千人马。
斥侯来报,展家军已经出了北城门,往酒泉方向而去。高怀古咬咬牙,下令道:“不要再管展家军了,守住南城门!”
高怀古亲自带兵出城,五千鞑子不足为惧,虽然数量比他多,但是这些鞑子被展怀一路穷追到此,又在城外被困了几日,早已经精疲力竭,否则也不会趁着展怀调兵,才拼死要从甘州突围。
这些残兵不足为惧。
高怀古带着军队立于城外,甲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着对面那些土头灰脸狼狈不堪的鞑子,高怀古哈哈大笑。
马贼?鞑子?展怀说他们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现在终于轮到他高怀古出场了,展怀去打荣王,现在打鞑子的大功就到了他的头上。
高怀古振臂一挥,几门火炮齐发,鞑子一片伤亡,向后退了半里多地。
高怀古率兵追了下去,可是刚刚能看到鞑子兵的影子,斥侯便急急来报,展家军又掉转头,向甘州城来了,且,堵在北城门,不进城,也不前行,一万余人硬生生把北城门堵得水泄不通。
高怀古一下子就迷糊了,展怀究竟要做什么?
把鞑子引过来,然后又让兵马堵住城门,这分明就是要瓮中捉鳖,捉的就是他!
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能和这些鞑子决一死战。
第五四三章 酒泉西望玉关路
十几天后,霍柔风和霍大娘子一起回到榆林,姐妹二人在榆林城里四处逛了两天,才回到马场,展怀则又晚了半个月,才班师回来。
随着展怀回榆林的消息一起传来的,还有高怀古战死的消息。
鞑子攻打甘州,高怀古率三千兵马与鞑子在甘州城外交战,追剿马贼而来的展怀得到消息,亲自率军相助,可惜来迟了一步,高怀古死于乱军阵中。
折子是展怀亲笔写的,他奏请朝廷为高怀古讨要军功,且,就在鞑子攻城当日,荣王也曾派了大太监王桂去了甘州,并且造成甘州城内混乱,给了鞑子可乘之机,展怀大军闻讯追杀王桂一行,在距酒泉百里斩杀王桂,因无朝廷军令没有再往前行,退至甘州城外两百里,随时防卫荣王进攻。
如今甘州由展怀手下大将薛盛代为镇守,甘州总兵府所辖几个卫所一切如常。
这道折子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为了避嫌,展怀率领两万兵马回到了榆林。
兵部收到奏折之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高怀古死了?鞑子攻打甘州,高怀古就这么死了?
甘州是九边重镇,不可一日无首,内阁商议之后,让展怀暂代甘州总兵一职,展怀留守甘州的一万余人暂时不动,以防鞑子和荣王趁虚而入。
五月,甘州总兵府所辖四个卫所,三个千户所,全部由展怀接手。
六月,朝廷追封高怀古为武定公,从一品荣禄大夫。
七月初,展怀再次上书朝廷,荣王派兵偷袭甘州,剿。
七月末,荣王弃酒泉而逃,下落不明。
八月初,展怀派兵驻扎酒泉,在朝廷派员接管之前,酒泉由展怀代管。
霍大娘子一直留在陕西,一来是在陕西开设分号,二来也是给霍柔风筹备婚事。
展怀是在中秋前回到榆林的,他到达榆林的第二天,闽国公世子展忱便到了。
霍柔风早就猜到闽国公府会派人过来,她还怀疑来的人还是钟夫人,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展忱。
对于展忱,霍柔风听到过很多传说,展忱十四岁就立下战功,十八岁时便已经成了闽国公的左膀右臂。
这大半年里展怀几乎都在外面打仗,商州的铁矿落实下来,五月开始正式开采。展怀手里没有像安海那样的人,霍大娘子便调了徐四常过来,徐四常是霍家的家生子,他幼时聪明,十来岁时被霍老爷看中,让他到铺子里学生意,霍大娘子进京前,徐四常便已经做到商队的三掌柜了。
这一次霍大娘子让徐四常去商州管理铁矿,连同徐家一家子的卖身契全都给了霍柔风。
这些年徐四常跟着商队走南闯北,妻儿早就盼着他能安定下来,现在虽然是在商州,可是却能接了妻儿过去,一家团聚,他还是很知足的,且,开矿是肥缺儿,他做了多年三掌柜自是清楚,欢喜就不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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