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归朝-第11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撕开信封上的火漆,把信粗粗一看,信是大哥展忱给他的,展家人一惯作风,只是寥寥数语,说家里有人在数日之前便去了榆林,若他没在榆林,务必派稳妥的人接应。
  展怀蹙眉,家里来人了?来人干嘛,替他爹来敲打他的?
  再看上面展忱说的日期,展怀算了算,若路上顺利,十日之内也该到榆林了。
  一个东南一个西北,这是要干嘛?
  展怀头大如斗,自从那年离开福建,他已经过了四年自由自在的日子了,不过看大哥的口气,来的应该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人,至少不会是父亲身边的人,顶多是大哥或三哥的人。
  展怀略略松了口气,当人家幼子真可悲,十八、九岁了,也免不得被父亲和哥哥们敲打。
  他吩咐郎青和花四娘继续盯着高怀古和荣王,甘州和酒泉,他势在必得。
  把西安的事情料理妥当,展怀便急匆匆回了榆林,临走时还不忘在西安城里买了一堆吃的玩的,给霍柔风带回去。
  他的小九,还没来过西安呢,改日一定要带小九在西安城里逛一逛,虽说西安没有京城繁华,但是十三朝古都,自有一番大气磅礴。
  展怀紧赶慢赶,终于在接到书信后的第五天回到了榆林,倒不是他对福建来的人有多么重视,他只是不想让那些谁谁谁在榆林到处乱走,然后回到福建,在父兄面前胡说八道。
  管他来的是谁,先看管起来再说。
  回到榆林,他让阿有带人在城外等着,阿全和阿有从小跟着他,不论是府里还是军中,认识的人比他还要多些。
  展怀原本以为至少还要再过三四天,福建的人才能到,可是他回到榆林的第二天,正在书房里和幕僚们谈事,外面就有人来禀,说阿有回来了。
  无论福建派来的是父亲的人还是哥哥的人,这都是不便让人知道的,听说阿有回来了,展怀便猜到是来人到了,对来报信的人道:“我这里还忙着,让阿有把人安排到客房吧。”
  展怀虽然诧异怎么到的这么快,可是也没有太在意,继续和幕僚们商议。
  可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阿有却自己跑进来了。
  展怀瞪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阿有看一眼一旁的几位幕僚,凑到展怀耳边,低声说道:“五爷,老夫人来了。”
  “老夫人?哪家的……”话一出口,展怀猛的一怔,老夫人,能被阿有称做老夫人的,还能有谁?
  他腾的站起身来,对幕僚们挥挥手:“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回去继续商议。”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走出了内书房。
  幕僚们面面相觑,方才展怀那句“老夫人”,他们是全都听到的。
  “老夫人?难道是……”
  “不会是那位老夫人吧?”
  “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不可能吧,这万里迢迢的,怎么会突然来了榆林?”
  展怀快步走出去,便看到站在后衙垂花门外的贵妇人。
  “娘,您怎么来了?”
  “哼,没来得及把我关到客房里看管起来,是吧?”
  展怀连忙跪下,却被站在钟夫人身边的一名中年妇人给扶了起来,那妇人臂力惊人,展怀被她一架,身子便不由自主跟着站起来。
  “若水嬷嬷,你轻点儿。”展怀无奈。
  被称叫若水嬷嬷的妇人对着钟夫人笑道:“老夫人,五爷的骨骼结实,比先前更壮实了。”
  展怀的脸上一红,他十九了,不是小孩子了,若水嬷嬷居然还像他小时候那样捏他胳膊。
  “娘,先进去吧,我这就让人把正房给您腾出来。”
  他从未想过会有家里长辈过来,所以后宅的正房一直是他住着。
  钟夫人摆摆手,道:“不用了,你住过的屋子必定狗窝似的,给我收拾几间干净的就行了。”
  展怀只好冲着阿有挥挥手,让他快去收拾。
  钟夫人见后宅里空空荡荡,只有不远处一个粗使婆子搓着手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便问道:“人呢?除了阿有,怎么只有这一个伺候的?”
  展怀道:“还有阿全,他没和您一起来吗?”
  钟夫人道:“我带了点东西过来,马车走得慢,阿全护送着还在后面,我和她们几个上了岸便骑马过来了。”
  屋子收拾好,钟夫人和随从的丫鬟婆子洗漱后稍做休息,钟夫人便让人叫了展怀过去。
  屏退了身边服侍的人,展怀坐到炕桌旁,问道:“娘,您怎么来了?”
  “怎么?还以为来的是你爹身边的人?”钟夫人五十多岁的人了,却并没有发福,看着小儿子,眼睛里都是笑意。
  展怀抚额:“您来了,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平时他住在这里的时间每个月顶多十来天,吃饭是由酒楼里送过来,打扫院子浆洗衣裳,有阿全和阿有,连带着那个粗使婆子便足够了,前阵子小九来了,他便让那婆子专门侍候小九,他和小九恨不得整个后宅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随时随地卿卿我我,自是也不觉得人手少了。
  可是母亲就不一样了,衣食住行都有多人服侍,如果知道来的人是母亲,他就去买上十个八个丫鬟过来了。
  “你要准备什么?谢家姑娘呢,快带我去看看她。”说着,钟夫人便站起身来。
  展怀微怔,这才明白原来娘以为小九和他住在一起了。
  他不由得红了脸,忙道:“她在马场里,离榆林二百里,您若是见她,我明天就去把她接过来。”
  “二百里?你让她一个人住在二百里外的马场里?”钟夫人的手指头戳到展怀脑门上,展怀连忙跳到一旁。
  “阿全没有告诉您,她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要开马场。”展怀忙解释。
  “混帐,谢姑娘的事,我能问阿全吗?”钟夫人白他一眼。
  “娘,您大老远地过来,就是为了见小九的?”展怀小心翼翼地问道。
  “难道还是来见你的吗?你离家四年都不想家,还指望你娘我会想你?”钟夫人没好气地说道。


第四九二章 钟夫人(二)

  “娘,孙家小姐呢……”展怀问道。
  孙家小姐就是和他定亲的那位,其实大多时候,展怀自己也忘了他是定过亲的人。
  “你还记得孙家小姐?晚了,人已经死了。”钟夫人睨了儿子一眼,似笑非笑。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展怀一怔。
  “七岁时就死了啊,你不知道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哦,我想起来了……”展怀当然知道,真正的孙小姐早在七岁时便夭折了,孙家儿孙众多,这位孙小姐从未来过福建,因此对于孙家死过一个小孩子的事,福建这边几乎无人知晓。
  如今在孙家的那位,是个丫鬟。
  既然钟夫人这样说,展怀便明白了,想来收到他的信后,这位孙小姐便又死了一回。
  “人呢?嫁了?”展怀问道。
  “你娘我搭上了一千两私房银子,还以为来到榆林就能看到谢家姑娘,没想到你让人家住到山沟里了,我真是让你气死了。”钟夫人说着话,便扬手要打,展怀躲得快,从炕桌前跑到对面的太师椅上,钟夫人白他一眼。
  勋贵子弟大多十五六岁就成亲了,展怀今年十九了,他的亲事已经成了钟夫人最大的心病。
  早在四年前,家里要给展怀张罗亲事,展怀便兴师动众置办礼品,不但开了库房,还求了钟夫人开私库,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钟夫人便猜到这小子八成是心里有人了,可是无论她如何盘问,展怀只承认的确是有那么一个人,至于是哪家姑娘,展怀和他身边的人都是滴水不漏。
  直到不久前收到阿全送回的那封信,闽国公和钟夫人这才知道,小儿子原来是看上了谢家的姑娘。
  且,看那小子在信里的意思,竟然是准备和他们报备一声,便自己去向谢家提亲了。
  如果展怀在眼前,少不得要挨顿埋怨,可是他不在,闽国公和钟夫人也只能作罢。
  隔空骂完小儿子,两人便是惊喜交加,谢家不但还有后人在世,而且居然还是女孩子,嗯,和自家儿子年龄相当的女孩子。
  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展怀冒冒失失去向谢家提亲。
  婚姻大事,岂是小孩子过家家。
  闽国公和展忱都是众矢之的,稍有动作就会草木皆兵,闽国公初时想让老三展悦过来,可是钟夫人坚决要亲自过来,又担心小儿子知道后会有什么幺蛾子,便让展忱估摸着她快到了的时候,才给展怀写信告知。
  现在钟夫人看着小儿子一脸不情愿,她心里乐开了花。
  她很想知道谢家姑娘的事情,可是看这样子,想从展怀口里撬出话来是不可能的了,钟夫人问道:“小夜呢?怎么没有看到她,是去西安了吗?”
  展怀面上一凛,惭然道:“娘,小夜……去年我和小……谢家兄妹去鞑剌见谢夫人时,恰好遇到地动,地动过后,我们找遍整个废墟,也没有找到小夜,至今不知她的生死,不过您放心,谢夫人身边的人会继续寻找她的下落,她武艺高强,一定能吉人天相。”
  他没把霍柔风告诉他的事情说出来,一是霍柔风当时受务昏昏沉沉,后来的事情还是做梦时记起来的片断,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哪些是真实发生的,哪些是梦境;二来他也不想让母亲更加担心。如果霍柔风记起来的全都是真实发生的,那么小夜很可能是遭了谢思成毒手,可惜当时谢思成已经跑了,和他一起被抓住的老者被砸死在一片瓦砾之中。
  钟夫人出身同为将门的靖海伯府,这些年来见惯生死,即便如此,听到小夜的消息,她还是怔怔良久,对展怀挥挥手:“我累了,你出去吧。”
  展怀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地退了出去。
  次日早晨,他起个大早,一出屋子,便看到钟夫人正在树下练拳。
  待到一趟拳练完,展怀亲自递过帕子,笑着问道:“娘,您什么时候练起太极来了?”
  钟夫人道:“已经练了三年了。”
  用过早膳,钟夫人便对展怀道:“让阿有带路,我去随云岭。”
  展怀忙道:“不用您亲自去了,我让阿有他们把小……把她接过来。”
  钟夫人瞪他一眼:“我又没说让你陪着一起去,只不过和你借阿有一用,你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展怀抚额,四年没见,他娘好像喜新厌旧,不待见他了。
  “娘……”
  钟夫人大步往自己屋里走,闻声转过身来,笑骂道:“都是做了总兵的人了,还要和娘撒娇,你以为你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吗?”
  说完,钟夫人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展怀在风中凌乱。
  直到钟夫人一行由阿有陪着去了随云岭,展怀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年钟夫人连生四个儿子,心心念念想要生个女儿,怀第五胎时,算命的看相的都说这胎是位千金,于是钟夫人欢欢喜喜准备了一堆女孩子的小衣裳,可是生下来又是个儿子,伤心得月子都没有做好。
  原想再接再励不生女儿不罢休的,可是不久后孙子出生了,她也就断了这个念头。
  大儿媳和三儿媳过门时,展怀还很小,钟夫人的心思都在小儿子身上,对两个儿媳没用什么心思,展愉尚主的时候,更没有娶儿媳的喜悦。
  如今隔了十来年,钟夫人也闲了十来年,终于轮到展怀要成亲了,而她的心态也和当年不同了。
  展怀不由得担心起来,他想起他娘在福建时要么和一帮小戏子唱戏,要么就是把自己的丫鬟们打扮得花枝招展。
  麻烦了,小九落到他娘手里……
  他坐不住了,索性也去随云岭,可是他刚刚准备回后宅换衣裳,薛盛却来了。
  展怀无奈,只好又和薛盛说起练兵的事,好不容易把薛盛打发走,耿锁和耿义又来了,告诉他单千户那边又有动静,单千户的小舅子,也就是邹阁老的庶出外甥,这两天去过伽南寺。关于伽南寺的事情,展怀还在等着展愉从京城传回的消息,此时益静不益动,他便让耿锁和耿义继续盯着,按兵不动。
  耿锁和耿义走后,又有幕僚拿着公文过来请示,待到展怀把这些事情处理完,已经是傍晚时分。
  今天是不能去了,展怀坐在庑廊下,想像着钟夫人和小九见面的情景,无语问青天。


第四九三章 适与野情惬

  天还没亮,霍柔风就被狗叫声吵醒了,夹杂在一起的,是小银狼奶声奶气的嚎叫,小家伙这几天会叫了,半夜和早起都会嚎上两声。
  霍柔风无奈地坐起身来,问值夜的嵌碧:“金豆儿叫什么?”
  什么人养什么狗,金豆儿和她一样,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也不知今天为何这样勤快。
  嵌碧笑道:“采芹姐给丫头们训话呢,金豆儿去看热闹了。”
  霍柔风叹了口气,想要躺下睡个回笼睡,可是却睡不着了,索性起身到院子里练了半套枪法,只是半套,因为霍九爷只学了半套。
  半套枪练完,前院也热闹起来,她梳洗后出去,见范嬷嬷和采芹,正把工匠们指挥得团团转。
  霍柔风无奈啊,马场里多了两个女人,怎么就好像多了很多事情?
  她叫来金豆儿,带上银狼,带上二十几匹马,决定到山坡上躲一天。
  镶翠和嵌碧见了,连忙收拾了一个鞑裢放在马背上。
  自从建了马场,霍柔风经常会像这样在山上一呆就是一整天,丫鬟们给她准备随身带的东西已是轻车熟路。
  四月里的天气,不冷不热,霍柔风骑着小红,带着马群跑了一圈儿,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大树上钉着箭耙,是她平时练箭的地方。
  马儿们在山坡上吃草,她没有急着练箭,从鞑裢里取出一本书来,躺在草地上,一边看书一边吃着零嘴儿。
  那边金豆儿把银狼摔了个跟头,小银狼嗷嗷干嚎,马儿们这几天听惯了它的嚎叫,懒得理它,却把几只野兔子吓得落荒而逃。
  春光正好,霍柔风把书盖在脸上,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展怀该从西安回来了吧,他说要派人帮她招募私兵,也不知有没有人选了。
  霍柔风想着想着,便睡着了,待她醒来时已过了晌午,她从鞑裢里拿出干粮,干粮是米糕和酱牛肉,她又从靴子里拿出一柄带鞘的匕首,割了两块牛肉,分别扔给金豆儿和银狼,自己就着酸梅汤吃了起来。
  忽然,身后传来金豆儿戒备的吼声,霍柔风转过身去,便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是个女子,穿着骑马装,头发用块帕子包起,在正中打了个英雄结,看上去有些年岁,但是身姿如松,很是精神。
  霍柔风对金豆儿做了个闭嘴的手势,问道:“大姐,你是过路的?”
  虽然偶尔也有附近的山民来砍柴打猎,但是这女子一看就不是当地人。
  女子笑了,眉眼弯弯:“小姑娘,你叫我大姐?我有这么年轻吗?”
  她的长孙都十八了。
  霍柔风穿的是绯色箭袖,束着马尾,做男子打扮,听这女子叫自己小姑娘,并没有吃惊,现在的她,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女子了。
  “您很年轻啊,真的。”她笑嘻嘻地说道。
  她的马场就在山脚下,虽然她看不到,可是她的护卫们肯定就在附近,能让这个女子大喇喇走到她面前,若不是这女子的武功足以避开护卫的耳目,那就是已经验明正身,这女子没有问题。
  女子笑得眉眼弯弯,抬眼便看到不远处的箭耙,眼睛一亮,问道:“你能挽弓?”
  说着,她不由自主看了看霍柔风的手,小手白白嫩嫩,拿着一只匕首,匕首上插了块酱牛肉。
  “我能啊。”霍柔风轻快地回答,说完便把一块肉放到嘴里大嚼。
  女子又笑了,她自来熟地在霍柔风对面的石头上坐下,道:“你先吃,吃完咱们比试比试。”
  “好啊”,霍柔风痛快地回答,指指面前放在荷叶上的米糕和牛肉,“要不要尝尝?”
  “米糕配牛肉,这个搭配有意思,我还是头回见到有人这样吃的。”
  “来,这里还有酸梅汤。”霍柔风从鞑裢里摸出一只银杯,倒了杯酸梅汤递到女子面前。
  女子看着那只做工古朴的银杯,笑着说道:“你出门时随身带着银杯?”
  “是啊,用来试毒,比银针实用”,说着,霍柔风指指那杯子,对女子道,“你看,没毒。”
  女子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她接过银杯喝了一口,啧啧称赞:“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喝口酸梅汤真是舒爽啊。”
  “您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从榆林来的?”霍柔风问道。
  “是啊,榆林。”女子愉快地回答。
  “哦,那也不远。”霍柔风割了一块牛肉往女子面前推了推,自己则用匕首插了一块扔到嘴里。
  女子也不客气,像她一样,拿了米糕和酱牛肉大嚼,不多时,两人便吃饱喝足。
  两人不约而同站起身来,霍柔风率先拿起一旁的长弓,熟练地搭弓上箭,笑吟吟地说道:“大姐,我先来如何?”
  “你是小孩子,你先来吧。”女子笑着去看大树上的箭耙。
  下一刻,霍柔风手中的长箭已经对准了她,她们离得很近,无论霍柔风的箭法如何,都能一箭射进女子的胸膛。
  女子一怔,随即大笑:“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霍柔风微笑:“您吃了我的牛肉、喝了我的酸梅汤,还想和我比箭,说吧,你是什么人?”
  “我如果不说呢?”女子问道。
  “那我的箭会从你身上穿过去。”霍柔风说道。
  “你不是我的对手。”山风拂过,女子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冷傲。
  “无妨,我也没想单打独斗,我的护卫们蜂涌而上,把你乱刀砍死,这荒山野岭的,管你是什么人,扔到山涧里便是。”霍柔风闲闲地说道,箭矢却丝毫没有离开女子的身体。
  钟夫人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宛若少女。
  “打群架啊,小姑娘,这是谁教你的,该不会是我家那个臭小子吧。”
  霍柔风怔了怔,什么臭小子,她家的臭小子是谁?
  见眼前的小姑娘开始发懵,钟夫人忍着笑,说道:“你和我比试比试,我就告诉我,我家臭小子是谁。”
  霍柔风叹了口气,她早该知道的,这双微微松驰的眼睛,年轻时应该很大很亮,双眼皮很美吧。
  展怀的娘不是在福建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唉,搞砸了,不知道人家还肯不肯把儿子给她。


第四九四章 海棠已绽牡丹芽

  春天的阳光是青涩的温暖,如同少女染霞的俏脸。
  眼前的小姑娘穿着男装,长腿细腰,略显圆润的鹅蛋脸,脂粉不施,却依然白里透红,斜飞入鬓的蛾眉,清澈如水的杏眼,小巧玲珑的鼻子,菱角似的粉唇,不是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但是明朗大方、光彩照人。
  这就是个十四五岁,鲜鲜活活的少女,没有闺阁女子的束手束脚,也没有某些女子的娇柔造作,她娇憨却冷静,甜美却霸气,就连忽而用箭指着自己的举动,也果断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从东南到西北,钟夫人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她想像着谢家留存于世的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否担得起谢高两家的血海深仇,她甚至还担心过,谢家姑娘会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可怜儿。
  想到这里,钟夫人不由莞尔,再看到霍柔风眼里一闪即逝的尴尬,她便笑弯了眼睛。
  “怎么样,和我比吗?”
  “那就比吧。”
  还能怎么样,只能比了。
  霍柔风手里的箭矢终于掉转方向,一剑射向箭耙。
  离红心差了两寸。
  她没有说话,接连又是两箭,第三箭稳稳当当插在红心之上。
  钟夫人心里满意,脸上却丝毫不显,她从霍柔风手里接过长弓和箭囊,三支羽箭势如破竹,一齐发出又一齐插在红心上!
  竟然是三箭齐发!
  霍柔风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见过的女子当中,钟夫人箭法当称第一。
  她豪爽地竖起拇指,对钟夫人道:“大姐,好箭法。”
  话一出口,霍柔风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九爷的臭嘴啊,明知道这是展怀的娘,还一口一个大姐。
  她又不缺姐。
  钟夫人傲然一笑,既然是当婆婆的,自是要立立威风,这小姑娘古灵精怪,动辄就要一箭射穿,除了箭法,一时还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能震住她的。
  可是看到霍柔风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崇敬,钟夫人又觉得自己有点过了,一大把年纪,还欺负小姑娘。
  “你几岁了?”钟夫人笑眯眯地问道。
  “快十五了。”霍柔风规规矩矩地坐好,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是不是要及笄了?”
  “下个月及笄。”
  “插簪的长辈定下来了吗?还有赞者?”
  “不用,到时我自己把簪子插到头上就行了。”
  “胡闹,那怎么成,到时……你怎么不问我是谁啊?”
  钟夫人这才想起来,她射箭都赢了,可小姑娘却不再问她姓甚名谁了。
  今天到了马场,得知霍柔风去遛马了,张亭见来人是由阿有陪着来的,便要去岭上找霍柔风,钟夫人拦下她,问清霍柔风一向在哪里遛马,便带着阿有过来了。
  守在附近的护卫见是阿有,便没有打扰,放了钟夫人独自过来。
  钟夫人原本是想和霍柔风自我介绍,然后再聊聊天,待看到霍柔风后,她便改了主意。
  英姿飒爽的女子她见得多了,可是英姿飒爽却还娇滴滴的女子,她却是第一次见到。
  面前的小姑娘一看就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却不知道为何没被养成娇花,反倒是一举一动都带着男子的洒脱,这让她来了兴趣。
  直到和霍柔风一起回到马场,钟夫人的目光还粘在霍柔风身上。
  霍柔风甚是无奈,可是想想这位夫人那手出神入画的箭术,霍柔风觉得被她多看个百八十眼也没什么了。
  听说展怀的母亲来了,范嬷嬷早就让人把屋子收拾出来,待到霍柔风陪着钟夫人回到马场,客房已经收拾得妥妥当当。
  看到飘香的明前,精致的点心,时鲜的水果,甜白瓷瓶里新采的野花,钟夫人惬意地吐出一口气。
  一路奔波,她也有些疲累了,靠在绣花大迎枕上闭目养神。
  昨天在榆林,虽然阿有把屋子收拾得挺干净,可是那屋子就像是刚刚遭过劫,空空如也,就连被褥也是不知从哪儿临时凑来的,哪像这里,尽管远在乡野,可是处处井井有条,为首的婆子和媳妇穿著体面,举止从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这时,门外传来说话声,霍柔风过来了。
  钟夫人坐起身来,望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少女。
  霍柔风已经换成女子装束,双丫髻上各缀了两朵红宝石芯子的绉纱海棠,穿了件海棠缠枝妆花褙子,霜色绣海棠花的湘裙,湘裙是京城里时兴的二十四幅,她的腿长,这条湘裙穿在她的身上恰到好处。
  霍柔风曲膝行礼,方才在山上,她穿着男装,也只能向钟夫人抱抱拳,现在才是正式给长辈见礼。
  行过晚辈之礼,钟夫人从炕上下来,郑重地给霍柔风施礼:“钟氏见过谢娘子。”
  霍柔风心里一凛,侧了身子,受了钟夫人一礼。
  见她受了礼,钟夫人松了口气,就怕这个小姑娘不肯受礼啊,虽然已隔百余年,但是没有谢家也就没有今天的展家,谢家是君,展家是臣,即使以后谢家姑娘要跪下叫她一声婆婆,今日初见,虽不用行君臣之礼,但是该有的礼数不能缺少。
  两人正式见过礼后,钟夫人便拉了霍柔风坐到自己身边,问起谢红琳的事,又问起这些年来,她是如何长大的。
  霍柔风这才知道,展怀并没有对家里细说,她便把谢红琳幸免一死,辗转在鞑剌栖身,以及自己和哥哥分别在两个霍家长大的事情,简单明了说了一遍。
  听到谢红琳在临危时刻,还把两个孩子妥善安排,又听说杭州霍老爷将霍柔风当儿子养大,钟夫人啧啧称奇之余又由衷佩服。
  望着面前花朵般的小姑娘,钟夫人忽然很想见见谢红琳,那个从惊涛骇浪中一路走来,血雨腥风中傲然独立的奇女子。
  “国公爷和我早就知道谢高两家联姻的事,也得知朝廷派兵围剿,可是一南一北相隔万里,且那时谢高两家和我们家早已断了联系,待到我们知道的时候,已是一年之后的事了。国公爷派人去关外找了整整两年,也没有你父母的消息……”
  雪域山庄出事之后,高清辉和谢红琳便躲到了鞑剌,闽国公派去的人自是没能找到。


第四九五章 凤簪

  “谢家祖上的事情,我们家代代相传,担心会有子孙鲁莽行事,这秘密便只传给嫡长子。因此这件事上,阿怀是不知晓的。”钟夫人解释道。
  早在四年前,她的小儿子心里就有人了,可是直到两三个月前,才写信告诉他们谢家之事,想来那时也才知道不久。
  钟夫人想要告诉霍柔风,不是她儿子太傻,而是……展家规矩严,她儿子不知道。
  可惜,霍柔风听不出钟夫人字里行间要表达的意思。
  钟夫人说完,就知道白说了,这姑娘就不是在小事上斤斤计较瞎动心思的。
  她又松了一口气,她这辈子,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如今上了年纪,反倒喜欢这种干脆爽利的小姑娘了。
  娶个这样的儿媳,最少不用担心老五会后宅不宁,她最看不上那些拈酸吃醋、哭天抹泪的,明明是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正妻,偏要为了几个小妾庶子磨蹉得不成样子。
  若是换做谢家这姑娘,怕是会让小妾们排成队,一箭穿成算盘珠子。
  谢家姑娘,是能顶门立户的。
  离开福建之前,闽国公和钟夫人便商量过,若是这门亲事成了,将来展怀的长子或长女,十之八、九是要姓谢的,虽然有点难以接受,但是好在展怀是小儿子……
  总之,钟夫人早把该想的不该想的全都想了一遍,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便在马场里住了下来。
  次日展怀就从榆林赶过来了,他到的时候,钟夫人带着若水嬷嬷,由霍柔风陪着去打猎了。
  钟夫人见他来了,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在练兵吗?怎么还有空跑过来?”
  当然是担心您吓着小九,或者小九吓着您了。
  展怀抚额。
  “我从西安带了些东西,给小九送过来。”或许在别家,当儿子的给媳妇买点东西,也是要偷偷摸摸瞒着母亲的,可是展怀就这样大大方方说出来了,他没觉得这样有何不妥。
  钟夫人睨了儿子一眼,这个臭小子啊,十四五岁时就会开库房,千里迢迢给人家送礼物,别的不会,讨好小姑娘倒是不用教。
  “去吧去吧,不用在我面前伫着了。”钟夫人挥挥手。
  展怀没有客气,一溜烟的走了。
  展怀在马场里住了一夜,次日便回了榆林,钟夫人则心安理得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