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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久欢颜-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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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眸瞥了瞥白芷和茯苓,见她们二人同样一脸震惊,很显然,她们也不知道莫许疯了这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只是不知此事到底是真是假,按理说,这般不光彩的宫闱秘事,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城小二应是不会晓得的,抬眼见小二已捧着托盘去对面端馄饨了,只好将疑虑压回了肚里。

    左右也同自己没有关系了。

    他的噩梦,早已经醒了。

    梦醒之后,梦里所有的喜怒哀愁和爱恨嗔痴皆成空幻,谁又能同一场梦计较呢?

    秦艽揉了揉绷的有些发酸的脸颊,努力憋回笑,忽然想起了惠空大师说过的话,愈发坚定了他同肖华套近乎的想法。

    正当他出神之际,旁边桌上的一个年轻男子忽然侧过身拍了拍肖华,抱歉道:“这位壮士,在下郭叙,方才听壮士说要去参军,在下也是,想与壮士结伴同去,壮士可愿?”

    肖华怒的快笑的也快,哈哈笑道:“甚好甚好!”

    秦艽这厢已吃完了一串糖葫芦,正在白芷手中抢余下的最后一串,白芷抱着糖葫芦不撒手,娇声说道:“夫君,不能再吃了,这串留着,拿回家给女儿吃好不好?”

    秦艽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忍了又忍才忍住了那句即将破口而出的我们什么时候有女儿了,顿了片刻,才道:“好,留着给我们女儿吃。”

    正在同郭叙阔谈的肖华回过头,下意识地瞥了眼正抱着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的茯苓,开口问秦艽:“怎么看着你们这一家子都爱吃这酸不酸甜不甜还又粘牙的玩意儿?”

    茯苓迅速接口,“对啊,你都说了我们是一家子嘛!”

    肖华真要开口,却见小二端着四碗馄饨走了过来,一边将馄饨一碗一碗端给他们,一边笑道:“客官对夫人和女儿这般好,夫人真有福气!”

    秦艽眯眼浅笑,“谢谢小二哥。”

    “客官客气了。”小二上完馄饨,说了句几位客官趁热吃便又去忙活了。

    被他这番一搅和,肖华已忘了方才自己在说什么,挠了挠脑袋,埋头吃起了馄饨。他自小吃东西就快,再美味的东西到他手中,两三口便没了,最后一个馄饨刚含入口中,就听坐在对面的秦艽对小二吩咐再上两碗馄饨来,快的他都来不及阻止。

    实则他也真的没吃饱,咽下口中的馄饨说道:“多谢公子。”

    秦艽如画的眉目间尽是温雅浅笑,“谢就不必了,肖公子比在下年长,若不介意,在下想唤一声肖兄,如何?”

    肖华又是哈哈一笑,笑完拍着秦艽的肩膀说道:“好!你叫我肖兄,我叫你秦弟!”

    秦艽被天生大力的壮汉拍的心肝儿都颤了颤,艰难的扯着嘴角叫了声肖兄,肖华一听这声肖兄,笑的愈发大声,拍的也愈发用力了。

    好在小二很快便端来了馄饨,肖华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馄饨上。

    二人称兄道弟之后,秦艽趁着吃馄饨的间隙,刨根问底将肖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了个清楚,幸得肖华憨厚老实,心眼儿不多,否则定要生些疑窦。

    白芷和茯苓被秦艽探听别人家世的本事惊的目瞪口呆,吃馄饨时一句话也未说,就看着他套老实人的话了。

    秦艽才套完话,心满意足的吃了个馄饨,刚咽下去,茶肆忽然冲进一个中年男子,气喘吁吁的坐在了他们对面的桌前,一只手握拳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秦艽抬眸,心里想着这桌子看着并不怎么厚实,也不知会不会在下一秒四分五裂。

    茶肆老板扭头看了一眼,有些好奇的问道:“老钱,你这是怎的了?”

    那男子仰头灌了一口水,道:“楚国又败了!”

    他一语方出,原先嘈杂的茶肆霎时安静了不少。

    那桌子终究是没有四分五裂,秦艽从桌子上移开视线,眯眼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说话。

    最憋不住话的肖华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显然是气急了,嘭的锤了一下桌子,怒道:“皇帝老儿到底在想什么,不派誉王殿下出战!”

    秦艽往口中塞了个馄饨,看着被壮汉砸的抖了抖的桌子,默默地想:难不成砸桌子是栎陵百姓的习惯?这一个两个砸的看起来顺手极了。

    “是啊!若是带兵的是誉王殿下,南国和北岑早被打回老家了!”角落里一个男子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皱眉附和。

    旁边桌上的郭叙摇头,“即便是不派誉王殿下出征,陛下也不该派一个从未带兵打过仗的年轻公子领兵,那些个从小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哪里会打什么仗!”

    秦艽咽下口中的馄饨,拧眉点头,一脸此话说的对的表情,心里却暗搓搓的想:是啊,贵公子是不会打仗,可楚国会打仗的除了誉王,剩下的都是些白胡子将军,一开战躲都来不及,哪里会往前凑,楚国的陛下傻了才会派那些只会和稀泥的老油条来打仗。

    “我看皇帝老儿定是被那后宫三千佳丽掏空了脑子,南国来的是太子,北岑来的是新王,他竟然派了个小白脸来!他难不成看不见楚国一直在战败?!”

    刚含了口汤的秦艽惊奇的眨了眨眼睛,容宸这厮是疯了吧,南国争储争的那么厉害,他这个众矢之的的太子,竟然跑来打仗了??

    万分艰难的咽下那口汤,秦艽抽了抽嘴角,他不过是在逍遥涧避了两个多月的世,怎么觉得一出来,就像过了千八百年似的,有些看不懂呢……

    来来去去忙活了许久的小二此刻也闲了下来,听到这儿终是憋不住了,做贼似得弯着腰,压低声音说道:“小的听说啊,是因为陛下体弱又至今无子,要将誉王殿下培养成储君,才不把他往刀剑无眼的战场上派的。”

    秦艽闻言又是一怔,看吧,他果然不是太能看得懂了。陛下无子?那柳明珠肚里的孩子呢?她的孩子不是应该在一个多月前就出生了吗?貌似没有怀娠超出十个月的道理吧?

    哦,不,如今已快十二个月了……

    那是钟衍的第一个孩子,钟衍说过希望那个孩子平安出生,以钟衍的手段,要护住那个孩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想至此,他不由拉住小二开口问道:“陛下无子?不是听说淑妃娘娘有孕了吗?”

    “客官从哪里听说的?”小二挠了挠脑袋,“小的从未听过往客官有人说过淑妃娘娘有孕,倒是前阵子有个官爷在茶肆歇脚,谈起战事,说陛下无子嗣,不派誉王殿下出征的缘由许是要将他培养成储君。”

    “对对对,我有个远方亲戚在鹿城当官,听他说近几个月来朝中一半事物已交由誉王殿下做主了呢!”

    秦艽若有所思的拧了拧眉,这么说来那孩子是真的没了?莫许疯了,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第六十七章 绣线

    郭叙在同肖华讨论战事。茶肆又进来了几位客人,小二极有眼色的笑着迎了上去。

    秦艽边思索边喝汤,一碗汤很快就见了底,可她越浑然不觉,仍旧重复着拿汤匙舀汤喝的动作。

    小二招呼完客人,又凑了过来,似是想到了什么事,俯身低声同秦艽说道:“还有一事,据说陛下他……”

    “哐——”

    小二才说了几个字,便被这突如其来的闷响打断了。

    拧眉深思的秦艽也被这一声拉回了思绪。

    原本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白芷此刻冷着一张脸,将手中的茶壶猛地掷在了桌上,声响颇大,连一旁讨论战事的肖华和郭叙都看了过来。

    “别说了,我不喜听这些,”说着,她看向了一脸怔然的秦艽,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他,语调相较前一句已平静了许多,她言:“夫君,馄饨吃完了,我们回家吧。”

    秦艽眨了眨眼睛,继而顺从的放下手中的汤匙,接过帕子擦了擦嘴,微微笑道:“好。”

    肖华闻言,不由疑道:“弟妹为啥不爱听这些,而且就算你不听,秦弟他肯定喜欢听啊!”

    茯苓刚扶着白芷站起身,听见肖华发问,冷哼道:“我家夫人为何不爱听,我家公子喜不喜欢听与你这粗鄙汉子有何关系!多事!”

    “你!”肖华恼怒的拍了把桌子,站起身指着趾高气扬一脸轻蔑的茯苓你了半晌,放下手愤愤地道:“周夫子说的真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老子懒得同你计较!”

    茯苓刚欲开口,被白芷不动声色的拉了一把,顺着她的眸光看见自家公子,这才冷静下来,没有再说话,只是扭头朝肖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白芷面上带着恬淡的笑,朝肖华福身,道:“肖大哥见谅,妾身有孕在身,恐夫君爱国心切投身参军,故不愿听。”

    这番话说的甚是文绉绉,秦艽还在思忖不知这壮汉听懂了没,就见他挠着脑袋说了句原来是这样啊,不由得惊了一惊,然他紧接着的一句话,又让秦艽有些啼笑皆非。

    肖华拍了拍秦艽的肩膀,道:“弟妹的话大哥虽然没有全听懂,但大哥听懂了她有孕在身,我娘说过有孕的女子脾气都不好,秦弟你可要多让着弟妹点儿!”

    秦艽此刻也很想翻个白眼,但还是堪堪忍住了,他抽着嘴角道:“这是自然,小弟这便要走了,不知肖兄可要同小弟一道去招兵那儿看看?”

    肖华摆手道:“不了,我还要回趟武馆呢!”

    秦艽本想再找个理由跟去瞧瞧他的武馆,但转念想到他就要上战场了,以后命数不定,便打消了念头,朝肖华拱手道:“那小弟告辞了。”

    从茶肆出来后,秦艽见自家娘子和茯苓都绷着一张脸,摸了摸鼻头,悻悻地道:“我只不过是……关心关心国家大事而已。”

    白芷静静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茯苓则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咬着牙怒气冲冲地说道:“国家大事?那是他们钟家的国,不是你的,你不欠他们的!”

    她声音颇大,顿时引的不少路人侧目。

    秦艽手忙脚乱的摁住炸了毛的茯苓,连声道:“是是是,你说的对,是我的错,别气了,一会儿回去公子抄薯蓣给你吃。”说着,便推着茯苓进了一间卖绣线的铺子——他们此行,本就是来买绣线的。

    街上行人甚多,但绣线铺子里却除了老板之外再无一人。进去后秦艽负手摇着扇子坐在了一旁,白芷和茯苓相视一眼,默默摇了摇头,转身去挑绣线了。

    挑了片刻后,茯苓拿着手中的绣线晃了晃,问道:“公子,你瞧瞧还差哪些?”

    秦艽将视线从门口熙熙攘攘的行人中收回,眯眼瞧了瞧那几色绣线,拿扇子敲着脑袋,开始拧眉回忆。

    老板见状,不由笑道:“姑娘为何不问身边这位夫人,而要问一位公子,公子怕是不懂这些的吧?”

    茯苓:“呵呵呵呵……是啊……”才怪,绣线是公子要用的又不是夫人,再者说别家公子不懂,她们家公子可不一定不懂。

    秦艽听见老板的话,顿了顿,即刻收起了那副拧眉深思的样子,唰的一下打开扇子,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摇起了扇子。

    他知道,茯苓这丫头不靠谱,但他家夫人却一定记得。

    果然,白芷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指着架子上的绣线,默默开口,“枯色、丁子茶、黄栌、千歳緑和山鸠,还有生壁,这几色要最细的,千草、琥珀、浅苏芳和桜色要锦丝,杜若、琉璃、桃色、曙色要莹线。”

    说罢后她转眸瞥了眼手底下的布料,指了几匹上好的流苏缎道:“把这几匹布也包起来,夫君,结账。”

    秦艽看了眼喜滋滋包东西的老板,站起身边解钱袋边道:“娘子买布做什么?”

    白芷笑道:“想给夫君做几件衣裳。”

    做衣裳……给夫君?

    秦艽瞪着眼睛瞧了瞧那几匹不是红就是绯,上头还绣着花纹的布,又瞧了瞧面色无常的白芷,忽然觉得有些凌乱。

    茯苓从老板手中接过布和绣线,望着自家公子绿了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公子,发什么愣呢,给银子啊。”

    秦艽回过神,心情复杂的掏出银子递给了老板。

    拿着布和绣线出来后,秦艽将手中的扇子打开又合上,反复了多次,才开口问道:“阿芷,你……”

    白芷接过他的话头说道:“夫君莫不是忘了,还有一月便是陈国公的生辰了,你总不能打扮成这个样子去给陈国公贺寿吧?”

    “是啊公子!”茯苓从满怀布匹绣线中探出头,附和道。

    秦艽从她怀中抽出两匹布抱在自己怀中,微微一笑,“是什么是,没听见方才肖华他们说陈楚两国正在交战吗?一月后战事肯定还未结束,去什么陈国贺什么寿!”

    茯苓一听,怔怔地道:“对哦!战事未结束的话,咱们没法儿去陈国啊!”说完转了转眼眸,又惊道:“公子你方才怎么不说,早知道就不买这些布了!”

    “做了衣裙你们可以穿,公子有的是钱!”秦艽挑眉笑着,一副风流贵公子惯有的,吊儿郎当的姿态。

    茯苓皱了皱鼻子,“公子你进宫前也这么纨绔吗?”

    笑的桃花朵朵开的秦艽顿时一噎,还未来得及反驳,身侧一直很是安静的白芷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公子,方才那位肖公子,可有什么过人之处?”

    此言一出,噎住的人换成了茯苓。

    秦艽眨了眨眼睛,看着一脸疑虑的白芷,脑海中却渐渐想起了几个月前。

    那时他身体极差,根本无法上路,茯苓家在鹿城虽开着医馆,但鹿城人多眼杂,不是藏身的地方,她们二人又不敢带着他长时间颠簸,便趁夜将他带到了鹿城外玺山的灵隐寺中。

    灵隐寺的住持惠空大师曾受过他娘亲一恩,二话未说便将他们妥善安置在了寺中。他们在寺中住了三月有余,茯苓费劲心血用掉了许多名贵药材,才将他的身子慢慢调养过来。

    在寺中住久了,与惠空大师日渐相熟,有一日惠空大师来看他,却被心心念念想要算姻缘的茯苓给缠上了,大师被她缠了许久,临走时才眯眼念了几句话。

    月盈则冒,光溢生华,生于陵,长于武,遇之戎耀,不遇则碌。

    白芷也想到了惠空大师那几句话,以前觉得略深奥未曾深思过,今日见过肖华之后再一细思,才惊觉原来那几句话一点儿也不深奥。

    见白芷震惊的看着自己,秦艽笑着点了点头。他知晓惠空大师轻易不开口,便将那句话牢牢记在了心底,分析了许久,抱着侥幸的心态来栎陵走了一遭,没成想还真叫他们遇到了。

    只是……

    想起今日专呛肖华的茯苓,秦艽委实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茯苓自是知晓他们二人眉来眼去的在想些什么,偏过头虎视眈眈地瞪着秦艽,“公子!你再这样我真恼了!!”

    秦艽抬眸刚想说话,突然瞥见街头有个人的身影看着很是眼熟,心头一窒,不由朝着那人影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奈何街上人太多,他怀中又抱着两匹布,待他跌跌撞撞行至街头,那人影已不见了踪迹。

    秦艽抱着布瞪大眼睛原地转了好几圈,却还是找不到方才那个熟悉的身影。

    难不成是自己眼花了?

    “公子,你怎么了?”茯苓紧随其后赶上来,气喘吁吁地问道。

    “看见一个人,”秦艽踮起脚不死心的又环顾了一圈四周,还是未找到,才跟上来的白芷呼了口气,淡淡问道:“夫君可是看见哪个相好的了?”

 第六十八章 逍遥

    七八月份是逍遥涧的天最蓝的时候,那样蓝的天,像是被清水洗过,清透极了。秦艽仰着脑袋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看了会儿天,再低下头,忽然发现身处一片漫无边际的花海中。

    原本成片的树没了,倾泻的瀑布没了,清澈的水潭也不见了。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大朵大朵的芍药,差不多每一朵都有一尺多高,各色芍药肆意绽放在湛蓝如洗的天幕之下,美轮美奂,芳香扑鼻。

    秦艽望着这片突然出现的花海,有些懵,想试试捏自己一把会不会疼,垂眸却愣住了。

    她身上的袍子,不知何时换成了绣满芍药的红罗裙,看上去,很像女子出嫁时穿的嫁衣。

    正当她瞪着眼睛研究身上的衣裙时,一只蓝色的凤尾蝶扇着翅膀慢慢悠悠的停在了她的胳膊上。

    恍惚中,他听见有人在不停的呼喊。

    “小晚……小晚……小晚……”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清晰的让她心底一颤,下意识地转过了身。

    转身的刹那,胳膊上的凤尾蝶受到惊吓,振翅飞向了透蓝的天幕。一切都显得那样真实。

    身后的人穿着月白常服,墨发用玉冠束在头顶,面容白皙,墨瞳幽深,唇色绯然,一如既往的清冷。

    看了他片刻,秦艽唇角一勾,笑了。

    钟衍好像永远不会变,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还是这样,即便是在梦里,他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唯一改变的,大概是如今她与他之间,终于隔了千山万水。

    从前拼了命的想留在他身边,如今却只要想到自己已经远离他,便很开心。真是件讽刺的事情。

    想着,秦艽唇边笑意更甚,只觉得连这片无边无际的芍药花海都娇美了许多。

    然她转眸再次看向对面之人时,却蓦地愣住了。

    钟衍他……竟然在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以前她每天都在想方设法逗他笑,她喜欢他笑,喜欢看眉眼弯弯唇角上扬的他。

    瞧见勾唇轻笑的他,她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他笑了……

    久到看着此刻的他,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公子……醒醒……”

    秦艽猛地睁开眼睛,望着竹青色的帐顶,有些发怔。

    茯苓见他醒了,伸手扶他起来,道:“睡的倒是快,还说回来要炒薯蓣给我吃呢!”

    果然是梦……秦艽揉了揉眉心,抬眸看见瘪着嘴的茯苓,咧唇笑道:“我炒的你们敢吃吗?”

    想起自家公子的炒菜的水平,茯苓立即摇头,“不敢。”

    秦艽瞥了眼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的茯苓,又看向了正在布置碗筷的白芷。

    白芷冲着他微微一笑,斩钉截铁地道:“不敢。”

    秦艽哼了一声,“你们今晚俩不用吃了。”说着,他脑袋一扬,坐到桌边大快朵颐了起来。

    茯苓和白芷相视一笑,并不在意他的话,一左一右坐到他身边吃了起来。

    “公子,方才茯苓在潭中抓了条鱼。”

    秦艽执着筷子的手一顿,继而抬眸恶狠狠地瞪着茯苓,“说!为什么要趁着本公子睡觉时杀生!”

    茯苓咬着筷子笑道:“公子且宽心,还没杀呢。”

    秦艽夹了一块薯蓣塞到口中,咽下去后才问道:“那你抓了作甚?”

    茯苓朝白芷挤了挤眼睛,白芷会意,淡淡说道:“吃前再杀,今晚杀了就不新鲜了。”

    “是啊,公子可不能吃不新鲜的鱼。”茯苓笑着附和。

    秦艽瞪着她们,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不吃鱼!”

    白芷放下碗筷将他手边的茶盏沏满,道:“那怎么行,公子身子不好,要多吃鱼补补才行。”

    秦艽闻言,握着筷子横在自己脖颈边,大义凛然地说道:“你们再逼我,我就自刎给你们看!”

    他一语方出,茯苓立刻放下碗筷,抬手捂住双眼,笑道:“你刎吧,我们不看。”

    白芷看着茯苓,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嘿!反了你了!”秦艽将手中的筷子一扔,当即便站起身,朝茯苓伸出双臂作势要掐她。

    茯苓躲过她的魔爪,笑着站起身边跑边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你要有肚量,不能欺负我一个小女子。”

    “本公子就喜欢欺负你这种小女子!”秦艽捋了捋袖子,摩拳擦掌追了上去。

    夜色渐深,木屋中的笑声一直未曾间断过。

    吃完后秦艽和茯苓二人一前一后追赶着跑了出来,一出门就听到了不远处瀑布倾泻而下的声音,抬眼就能瞧见漫天闪烁的星辰。

    他们三人两月前本是来逍遥涧游玩的,谁知当夜被大雨困在了山中,几个人摸索着寻到了这个木屋,在里头住了一晚,清晨出门瞧见天幕上挂着的七色彩虹后,秦艽便不想离开了。

    他们所在的木屋依山傍水,隐蔽安静,住在这儿没人打扰,无拘无束,当真快活极了。

    秦艽眯眼听着耳边哗啦哗啦的水声,惬意的舒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他真是太喜欢了。

    茯苓仰头瞧着漫天的星星,皱成一团的脸也缓缓舒展开来了,“公子啊,都说姜国的山水好,可我觉着,这逍遥涧便已极好了。”

    秦艽偏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走到一旁的树下折了根树枝,拿在手中比划了两下,回身向前一挥,边练招式边说道:“楚国的白雪,陈国的桃林,南国的红豆和姜国的山水,还有北岑的草原,待我们踏遍五国一一赏过这些美景,彼时你便能知晓,到底是姜国的山水妙,还是这逍遥涧好了。”

    衣衫飞扬,一招一式皆利落潇洒,此刻的秦艽,极像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练了片刻后,他停下来挑眉看向了茯苓,“来,和我过几招,让我瞧瞧前两天教你的招式你练的如何了。”

    茯苓两眼放光的点了点头,也去寻树枝了。

    收拾完的白芷才走到门口,就听得外头秦艽在扯着嗓子喊:“阿芷,那日我教你的曲子弹会了吧?将长相思搬出来,弹给我听听。”

    “好的,知道了。”白芷冲着门口喊了一声,转身去搬长相思了。

    泠泠琴音伴着哗啦哗啦的水声,其间还有鸟鸣虫声,在深山之中一点儿都不显得冷清。

    待白芷一曲终了,那厢的茯苓也被秦艽折腾的双腿直打颤了,见琴音终于停歇,茯苓哀呼一声扔下树枝就地便坐了下去。

    白芷连忙走过去将她扶到了一旁的凳子上,给她倒了杯水,笑道:“我们俩不应该叫公子做公子,应该唤公子师父的。”

    茯苓接过杯子灌了口水,也笑了,“公子太懒,也就兴起时指点指点我们,你要认他做师父,他决计不肯。”

    秦艽点点头,“对!”

    白芷瞧见秦艽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了,“公子,你那山河图都绣了一个多月了,何时才能绣好啊?”

    山河图——那本是她打算要送给陈国皇帝卫廖的生辰贺礼。

    卫爷爷虽是陈国皇帝,但对他极好。从前他一直想不通为何,直到前段时间见到桐姨后他才知晓,原来北岑的二王子,那个为他娘亲而死的宇文川,是卫爷爷的亲外孙。

    宇文川是北岑的二王子,本应一生高贵受尽荣宠,但其实他自出生起,便被弃如敝屣。被自己的母亲弃,被自己的兄长弃。

    卫爷爷怜他所受不公与苦难,最是宠他。然他虽是宇文川的亲外公,中间终究隔着两个国家,是以对于宇文川,他有心,却无力。

    宇文川被他母亲和兄长送来楚国做质子一事,卫爷爷起初并不知晓,得到消息后震怒至极,却也无法立刻接回他,只能暗地里为他筹谋,可他苦心孤诣筹谋了多年,眼看便要成了,宇文川却没能等到他将他接回陈国的那一天。

    自卫爷爷知晓他是苏畅的女儿后,便一直待他极好。

    以前他去陈国,卫爷爷总嫌他野,不像个相府千金,每次见到他都要碎碎念。本想着亲手绣幅山河图送他当贺礼,哪知陈楚两国会开战。

    可是陈国为什么要联合北岑攻打楚国呢?难道是因为宇文川死在楚国一事?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秦艽扔了手中的树枝,坐在茯苓旁边,掩面说道:“不急,反正今年卫爷爷的寿辰是没法儿去了。”

    “没准儿,”茯苓边揉胳膊边说道:“兴许过几天就停战了呢?”

    白芷点头:“是啊,陈国和咱们楚国原也没什么仇怨吧?”

    秦艽托腮望着群星闪烁的夜空,没有开口。

    夜风轻抚,山间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很是舒服,清淡的月光映射在微波粼粼的水面上,水中倒映着奇形怪状的石头和环绕在水潭四周的绿树。

    秦艽低下头,眯了眯眼,陈楚两国,真的没有什么仇怨吗?

 第六十九章 将离

    从山水交相辉映的逍遥涧到漫无边际的芍药花海,不过转身之瞬。只不过这一次的芍药,和以往那些五彩缤纷娇艳欲滴的芍药都不一样。

    这一次满目可见的,皆是白芍药。

    无边无际的白芍药,像是在地上铺了一层一尺厚的雪,在日光映射下,白的有些刺目。

    秦艽垂眸,见自己身上果然穿着那一身绣满芍药的火红衣裙,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连日来为何总会梦到芍药?

    正想着,一身素白常服的钟衍自大片大片的白芍药中徐徐向她走了过来,面色有些发白,唇边却衔着温暖浅笑。

    秦艽眼睁睁看着他站定在自己跟前,再次揉了揉眉心,梦到芍药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梦到他?

    梦里的钟衍,也太阴魂不散了吧?

    “小晚……”

    秦艽下意识地抬眸,发现对面的钟衍竟然晃动了起来,身形也渐渐变得透明,他还未来得及开口,眼前白光一闪,钟衍倏地变成了大朵大朵的白芍药,被风吹散,慢慢消失在了湛蓝的天幕之下。

    随之一起化为齑粉消散的,还有遍野的白芍药。像是忽然下起了一场鹅毛大雪,只不过那雪,是从地面飞向空中的。

    瞧着如此诡异的画面,秦艽心生寒意,不由自主地想要裹紧衣衫。挣扎着一动,便从梦中惊醒了。

    正在一旁缝衣服的白芷被突然坐起来的秦艽吓了一跳,连忙放下衣服倒了杯茶走了过去,一边将茶递给他一边问道:“公子怎么了?做噩梦了?”

    秦艽接过茶抿了一口,有些怔然地说道:“也算不得噩梦,我只是……连着好多天梦见了芍药。”

    “芍药吗?”白芷扶他下了床,拧眉思索了须臾,忽的惊道:“姑姑以前说过,芍药别名将离,芍药是将离啊!公子,你只梦到了芍药?还是还也梦到了什么人?”

    芍药,将离?

    秦艽执着茶盏的手蓦地一颤,然抬眸瞧见白芷紧张的神色,他还是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芍药而已。”

    白芷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端着盆打了水,进来见秦艽还在发怔,刚欲开口,茯苓嗖的挑开竹帘冲了进来,手中还抓着一只白白胖胖的鸽子。

    “公子,慕暗卫来信了!”说着,将从鸽子腿上解下来的信递给了秦艽。

    离开灵隐寺后慕玄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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