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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久欢颜-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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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以为自己会痛死过去。
可是并没有。
死去的,是她的孩子。
那个来时她未能察觉,走时痛彻入骨的,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就死在那一夜,而他的母妃,也死在了他离去的那一刻。
她所有的爱和信任,同她的孩子一起死去了。
死在了昏暗的藏书阁,死在杂乱的桂宫,死在迎凤楼上空流光溢彩的烟花里,死在他父皇对其他女人的温言浅笑里,死在他父皇一殿朝臣的欢声笑语中,死在楚国上下欢天喜地庆祝的除夕夜里。
死在他母妃的绝望挣扎中。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慕晚耳边还满是烟花炸裂的声音,那么热闹的声音,那么喜庆的声音。
地板上的鲜血越淌越多,漫过慕晚手边的烛台,给白蜡烛染上了殷红血色,烛火愈来愈暗,散落在地上的《素心医彻》也慢慢被鲜血浸染。
殷红的血在雪白的宣纸上浸染开来,将那一页最后的无解两个墨黑的字,静静地,慢慢地,染成了血红色。
迎凤楼的欢歌笑语还在继续,台下有大臣家的千金正在弹古琴,莫许剥了个葡萄,浅笑着应着琴声哼歌,依偎在钟衍身边,柔弱无骨的手将葡萄送入了钟衍口中。
钟衍含住葡萄的那一刻,心口蓦地抽痛了起来,莫名其妙地,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从体内剥离,消逝。
莫许见他拧眉,愣了愣,问道:“陛下,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心口刺痛只几下,很是短暂。钟衍摇了摇头,笑着咽下了口中的葡萄。
今年的除夕夜如此漫长,长的让人累到极致。
古琴弹奏方毕,又一位朝臣之女换了飘逸的舞裙款步走到了殿中,长公主笑着介绍:“阿衍,这是林家嫡女,名唤霜儿,此女……”
她话还未说完,大开的殿门口忽然蹿出了一个碧色身影,众人皆被惊了一跳。
“陛下——”
绿萝跌跌撞撞地跑进殿中,趁着众人愣神之际飞快越过穿着舞裙站在大殿正中央的林霜,扑通一声跪在了铺着印花红毯的台阶下。
莫许面色霎时冷凝,大声喝道:“放肆!竟敢来迎凤楼捣乱!来人,将她给本宫拖出去!”
“诺。”春棠应声,扫了眼台下候着的宫女,宫女们立即会意,朝狼狈的绿萝聚了过去。
绿萝方才跪下,还来不及喘口气,连忙开口:“陛下,求求您,救救我家娘娘吧——”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个宫女手疾眼快的捂住了嘴,另有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扯住了她的胳膊。
钟衍臂弯中的柳明珠听见绿萝的话,手中的茶盏蓦地掉了下去,哗啦一声碎成了两瓣。
绿萝拼尽全力挣扎,狠狠咬了一口捂在自己嘴上的手,那宫女吃痛,皱着脸拿开了手。
“陛下,不论慕丞相曾做了什么,我们娘娘都是不知情的,求求陛下,救——”
一个才聚过来的宫女接到春棠的示意,再次伸手欲要捂住绿萝的嘴,哪知她还未碰到绿萝,殿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冷冽怒喝:“住手!”
宫女们下意识地回头,见誉王殿下发话,迅速放开绿萝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钟誉自座位上站了起来,蹙眉开口,声音冷的骇人,“你且说,贵妃娘娘怎么了?”
绿萝伏在地上,颤声说道:“焚夭……有人一直在暗中给娘娘下焚夭,只要吸入一定的量便会顷刻流产,娘娘自昨晚便开始腹痛了,娘娘在桂宫,奴婢们进不去,求陛下……让奴婢们进去寻娘娘吧……”
钟誉闻言立即从台阶上走了下来,蹙眉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一旁的赵太医忽的站起身,惊道:“若是中了焚夭,昨晚开始有腹痛症状,十二个时辰内必定流产啊!”
绿萝一听此言,眼泪蓦地涌了出来,手脚并用往前爬了几步,伸手抓住钟誉的衣角,沙哑着嗓子说道:“殿下,十二个时辰已经过了,跟着娘娘去桂宫的小李子说他们刚去时桂宫四周一个侍卫也没有,娘娘进去一个时辰后那些侍卫才来,他们说是奉陛下之命守着桂宫,不让奴婢们进去。”
焚夭……流产……十二个时辰……桂宫……
钟誉瞪着双眸后退了一步,继而慢慢俯下身,不可置信的开口,连声音都带着颤意,“你是说贵妃她……怀孕了?”
绿萝哭着点了点头。
娘娘怀孕了,她自己不知道,她们不知道,殿下不知道,陛下也不知道。
如今她们都知道了。
可是孩子,还能保得住吗?
钟誉刚欲开口,却听高座之上的钟衍淡淡说道:“既然赵太医知晓此药,便随她过去瞧瞧吧。”
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幽深如海的墨瞳,清冷淡漠的面容,愣钟誉再怎么看,也猜不透自己的皇兄此刻究竟是喜是怒。
他委实太过淡然,淡然的让人从头凉到脚。
绿萝趴在地上,想起娘娘因着那份最后的希望未曾随誉王殿下出宫,拼命挣扎到今日,心头一阵酸涩,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世事无常,星殊异变,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半点不假。
帝王之爱薄凉至此。
在这深宫之中,所有的执爱和痴心,仿佛都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钟誉拧眉双眸看了钟衍片刻,忽然像是魔怔了一般,仰头哈哈哈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阿誉!回来!这事同你一个王爷有何干系!”长公主吓得花容失色,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妥之事,立刻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钟誉浑然未觉,仍旧放声笑着。
待到他终于笑够了,才开口言道:“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厌恶自己身体里同你流着一样的血。”
长公主还未来得及走到他身边,他已经转身出了迎凤楼,留下满殿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墨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殿门口。
第六十四章
除夕宴的丝竹之音、欢歌笑语戛然而止,只有那漫天的烟花不知疲惫的一簇一簇绽放在夜空。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要随着绚丽的烟花一同湮灭。
柳明珠从漫天的烟花中收回视线,看向了自己身旁的钟衍。在瞧见他藏于桌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泛白的手和微微轻颤的胳膊后,心口蓦地一酸,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道:“陛下,臣妾想去看看贵妃娘娘。”
钟衍一动不动地坐着,连眸光都未转动半分,只沉沉的嗯了一声。
待柳明珠带着绿萝和赵太医赶到桂宫时,钟誉正好抱着满身是血的慕晚自藏书阁出来,还未走到她跟前,便已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绫兰一看见柳明珠,忽然将手中的宫灯塞到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晴锁手中,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面前,伸出双手死死揪住了她的衣襟。
“是你骗娘娘来这里的,涵香……不!柳明珠!你怎么能这样狠毒!”
柳明珠被她揪着猝不及防地后退了几步,她身后跟着的桑椹反应极快,迅速伸手扶住了自家主子。
知道此事之人只有绫兰,听见她的话,将柳明珠带来的绿萝不可置信地怔在了原地。
晴锁手中的宫灯应声滑落。
钟誉冷冷瞥了眼哭的梨花带雨的柳明珠,一言未发,而是给她身后的赵太医使了个眼色,赵太医会意,点头跟了上去。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对我家娘娘动手!”
桑椹连同几个小宫女七手八脚将绫兰的双手从自家主子身上扒了下去,绫兰作势又要上前,被醒过神的绿萝拉住了。
“阿兰,我们先去看娘娘吧。”
说着,她一手拉着绫兰,一手拉着晴锁,跟着誉王殿下走了。她甚至,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柳明珠看着她们离开的身影,一瞬间泪如泉涌,被桑椹扶着跌跌撞撞想跟上去时,一把寒光锃亮的长剑倏地横亘在了她面前。
暗卫黑衣裹身,整个人掩在黑暗中,若不是面前那把突如其来的长剑,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到那里还站着一个人。
“贵妃娘娘不想看见你。”
柳明珠怔怔开口,“慕玄哥哥……”
刚欲骂人的桑椹听见自家主子那句慕玄哥哥,当即愣在了原地。
慕玄脸色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冷冷的看着她,似是在瞧一个陌生人。
“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我从来没想过要害……”柳明珠上前一步想要解释,可话还未说完,肩头便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
慕玄面无表情地将剑从她肩头抽出来,“你也相信我,我的剑从来不是摆设。”
桑椹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吓懵了,忘了反应,只知道呆呆的看着他们二人。
“不要再出现在小姐面前,你欠我的,等你腹中孩儿平安出生,我会一一向你讨回来。”说罢,慕玄利落地将剑收回剑鞘,飞身离开了桂宫。
当夜落英殿烛火一夜未灭,绿萝等人进进出出忙的脚不沾地,端出了一盆又一盆血水,月光清凉如水,一如既往地笼罩着整个落英殿。
半夜时分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儿便成了鹅毛大雪,大片大片的雪团簌簌飘落,第二日天将明时还未止住。
慕晚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时,睁开眼还未说话,眼角便有泪珠滑落,缓缓渗入了发髻。
钟誉守了一夜,见她终于醒了,喜不自禁的伸臂将她揽入了怀中。她不会知道,他在藏书阁找到满身是血的她时有多心疼,也不会知道半夜听见赵太医说她很有可能再也醒不来时,他有多害怕。
颈窝处有滚烫的水珠滚落,使得慕晚欲要推开他的手顿时顿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她从来没想过,这个自小征战沙场杀敌无数的王爷,会因为她落泪。愣神间又有两滴泪珠滑落,她怔怔的眨了眨眼睛,缓缓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没事的,我没事的……”
像是在哄孩子一般,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还努力勾起了唇角。
钟誉放开她,伸手拂了拂她微微勾起的唇角,沙哑着嗓子说道:“阿晚,跟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慕晚点点头,“好,等我好了,你就带我离开这里吧。”
钟誉拧在一起的眉微微松了松,见她面色苍白,又蹙眉问道:“还……疼吗?”
慕晚摇了摇头,“不疼了,一点儿也不疼了。”
钟誉终是松了口气,连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走进来,小心翼翼凑上前,道:“娘娘,喝药吧。”
慕晚却抬眸看向了钟誉,温声开口:“殿下,你且先去准备吧,待我好些了,就离开这里。”
钟誉拧眉思忖了半晌,点了点头,吩咐连翘等人好生照顾贵妃娘娘后便离开了。
待钟誉一出去,慕晚勉强勾起的唇角霎时垮了下来,面色白的堪比殿外那一地的白雪,声音带着颤意,“我的孩子……没了?”
连翘端着药碗的手抖了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红着眼眶说道:“娘娘节哀。”
慕晚瞳孔蓦地缩了一下,像是忽然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软软的靠在床帏上,原先黑白分明总是聚着犀利精光的眸子此刻像是一潭了无生气的死水,空洞的吓人。
连翘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吓得只是哭,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绿萝和晴锁端着膳食走进来,瞧见慕晚的样子,心头顿时一阵酸软,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紧随其后进来的绫兰瞧见她们的样子,咬了咬下唇,走上前端起连翘手中的药碗,舀了一勺送到慕晚唇边,道:“娘娘,身子要紧,先喝药吧。”
慕晚双目空洞无神,一动不动,似是看不见她一般。
绫兰等了片刻不见她有所动作,啪的一声将药碗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瞪圆了眼睛怒道:“娘娘何苦折磨自己,此刻娘娘就应该好好用膳好好喝药,将身子养好了,替小主子报仇,不管是柳明珠还是莫许,该偿命的一个也不要放过!要死一起死!要下地狱便一起下!谁也别想好好活着!”
慕晚空洞的眸子转了转,看着绫兰,一字一句问道:“报了仇,我的孩子就会活过来了吗?”
绫兰蓦地噎住了。
绿萝见状,走上前将绫兰拉到自己身后,蹲下身握住慕晚的手,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好受,难过就哭出来吧……”
慕晚又转了转眼珠,看着绿萝道:“哭出来,我的孩子就会活过来了吗?”
绿萝握着她的手霎时一僵。
这仿佛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慕晚一直毫无生气的坐着,不吃不喝不哭不闹,只在她们劝她用膳或者休息时来上一句。
“用了膳,我的孩子就会活过来了吗?”
或者是,“休息了,我的孩子就会活过来了吗?”
导致绿萝等人再不敢说话,都静静的站在床榻边陪着她。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太阳渐垂变成了夕阳,夕阳滑落变成了月亮。
殿中逐渐陷入一片昏暗,晴锁和连翘二人逐一将殿中的蜡烛点亮,绫兰走过去摸了摸桌上的膳食,见已经凉了,同绿萝说了一声,便收起膳食去膳房重新做了。
一直未曾开过口的慕晚忽然瞧着明晃晃的烛火说话了。
“姑姑,我要我的女儿红。”
绿萝怔了怔,道:“可是娘娘您不能饮酒啊。”
慕晚眸光发亮的盯着不远处的烛火,轻声说道:“不饮,就是想看看娘亲留给我的女儿红。”
绿萝喜她看着终于正常了,应了声诺便带着小李子去桂花树下挖女儿红了。
殿中只剩下了连翘和晴锁。
绿萝和小李子将那坛子女儿红挖出来摆到慕晚眼前后,她看着坛身红纸上龙飞凤舞的女儿红三个字,缓缓笑了。
这一笑,像素白的雪地里开出了色彩艳丽的芍药花,却并不能使瞧见的人安心,想来也是,娇艳的芍药却有一片惨白的背景,只会看得人遍体生寒,又怎能使人安心。
在衣柜边收拾东西的晴锁回头正好瞧见,毛骨悚然的打了个寒颤,之后,眼泪便落了下来。
慕晚摸了摸女儿红,说道:“真好,我们用晚膳吧。”
绿萝偷偷擦了眼泪,勉力挤出一个笑容,上前说道:“诺,奴婢们这便去备膳。”
出去后,晴锁靠在绿萝肩上,努力压抑着哭声,半晌后,她满面泪痕的抬起头,说道:“姑姑,我好想念……一年前的娘娘和一年前的陛上,还有一年前,娘娘的笑。”
那时的娘娘笑声清脆如铃,笑靥艳丽似花,那样美。
正欲关上殿门的连翘听到这句话,心似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下意识地瞥了眼娘娘手边的酒坛,背靠着殿门,泣不成声。
第六十五章 七月
楚永安四十年,年初一,夜酣,西角有一冷宫走水,火因未明。冷宫偏,焚大半,火光滔天,始察,众宫人慌救,终已晚。
殿毁,楚贵妃同二宫婢殁于大火。
至此,楚再无贵妃。
——《楚国史·永安年记》
七月正值盛夏,烈日灼灼,无云亦无风,闷的人喘不过气,小贩们被烈日烤的都懒得叫喊,和两旁的柳条一般蔫蔫儿的,整个栎陵街道上满是蝉鸣蛙叫和嘈杂的人声。
栎陵是边城,这样热的时节,正午时分街上的行人一般都是极少的,然今日小小的边城却人满为患。
“公子,栎陵好热闹啊!”一个穿着粉蓝罗裙,梳着垂挂髻的小丫鬟拉着身侧俊俏公子的衣袖惊叹,小脸被晒的通红,双眸却亮如繁星。
旁边的俊俏公子穿着一身流云锻做的袍子,头上戴着逍遥巾,手中执着一把水墨扇,个儿不高,模样却生的极好,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在形形□□的路人中甚为吸睛。
“嗯。”俊俏公子拧着眉嗯了一声,自语道:“栎陵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桐姨明明说边城人很少的。”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另一边之人,“娘子,要不要休息片刻?”
他左手边的女子穿着玉色齐胸瑞锦襦裙,臂弯上挽着藕色辛夷花绫披帛,青丝尽数挽起,简简单单簪了几只钗子,面容清秀,举止温婉,若不是发绾成了妇人才会绾的髻,怕是没有人能猜得出她已嫁为人妇了。
“听夫君的。”女子抬头冲着俊俏公子勾唇一笑。
“正巧,那儿有个茶肆,公子,夫人,咱们快过去吧!”梳着垂挂髻的小丫鬟踮脚指着不远处的一家茶肆笑道。
她刚要抬步,被俊俏公子伸臂挡住了去路,“茯苓,前面有卖糖葫芦的,娘子最爱吃糖葫芦,你且去买几串。”
被唤作茯苓的小丫鬟有些发愣的看着他。
“快去,我同夫人在茶肆等你。”说罢他便拉着自家娘子向茶肆走了过去。
茯苓望着他二人的背影皱着鼻子翻了个白眼,“其实是你自己最爱吃的吧。”
茶肆中也是人满为患,幸得他们过去时正有一桌客人离开,小二见他二人衣着不俗,极有眼色的引着他们入了座,手脚麻利的收了桌上的碗筷茶盏,边擦桌子边问询。
“二位客官要点儿什么?”
俊俏公子环顾了一下四周,摇着扇子开口,“你们这儿还有馄饨?”
小二指了指对面,道:“对面是个馄饨摊,全栎陵馄饨做的最香的,生意极好,很多客官想吃馄饨没地儿坐,便来我们这儿要壶茶占个座儿吃馄饨。”
俊俏公子点了点头,转头问自家娘子,“阿芷想吃馄饨吗?”
女子瞧了瞧对面馄饨摊前的长队,点了点头。
“三碗馄钝,一壶碧螺春。”俊俏公子将扇子唰的一收,对着小二吩咐。
小二怔了怔,挠着脑袋颇有些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客官,小店没有碧螺春。”
“那就来壶龙井。”
小二闻言愈发尴尬了,“不好意思客官,小店也没有龙井……”
俊俏公子倒是毫不在意,把玩着手中的水墨扇问道:“那你们这儿有什么茶?”
小二小心翼翼地瞧了瞧他的神色,见他面色无常,这才松了口气,将手中的布子搭在肩上,热情地介绍了起来。
“小店有清茶和花茶,除了这两种之外还有栎陵的特色茶,白芷茶,此茶有祛风、燥湿、消肿、止痛的功效;景天茶,此茶有清热、解毒、祛风、止痛的功效;紫萱茶,此茶有明目、消食、安神、清热的功效;有茯苓茶,此茶有生津、健脾、治痰、宁心的功效;还有……”
“有白芷有茯苓,那有没有秦艽?”俊俏公子同身旁女子相视一眼,笑着发问。
“呃?秦艽?”小二正说的津津有味,蓦地被打断,短暂的愣了愣,继而又是一脸尴尬,“对不住客官,小店没有秦……”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阵中气十足的怒喝打断了,一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壮汉指着俊俏公子喝道:“喂!小白脸!你是不是来找茬的,没有什么便点什么!”
茶肆中的人都被这粗鄙汉子的怒喝惊了一跳,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俊俏公子不惊不怒,仍是一副淡然浅笑的样子,摇着扇子解释:“非也非也,实在是内子名唤白芷,婢女名唤茯苓,在下姓秦单名一个艽字,方才有此一问。”
“啊,原来是这样,竟然这样巧!小的还以为……”小二一听,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呵呵呵呵笑了。
秦艽合上扇子,挑眉道:“以为是来找茬的?怎么本公子生的那般不面善吗?”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当然不是,客官这般俊俏的模样,全栎陵也找不出几个……”小二才说了两句话,又被那阵怒喝打断了。
“喂!老子问话呢!你们怎么又聊上了!”壮汉拍了把桌子,气哼哼的走了过来,抬脚踩在秦艽那桌空着的凳子上,大声喝道:“说!你小子是不是来找茬的!”
小二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拉着壮汉说道:“不,是这样的,这位公子叫秦艽,他夫人叫白芷,婢女叫茯苓,而我方才介绍的茶中有白芷茶和茯苓茶,公子这才会问有没有秦艽茶,”说着,他朝秦艽躬身点了点头,“客官见谅,舞刀弄棒的粗人听不懂,小的给他解释解释。”
秦艽风轻云淡的挥了挥扇子。
壮汉皱着脸回味了片刻,恍然大悟后一拍大腿,“我懂了!原来这小子他叫秦艽啊!”
话音方落,脚下踩着的凳子忽的被一股大力踢了出去,壮汉猛地趔趄了一下,勉强扶住桌子才不至于摔倒。
茯苓收回踢凳子的脚,看着重心不稳的壮汉,轻蔑的哼了一声,将怀中的糖葫芦递到白芷手中,瞪圆了一双眼睛,“叫谁小子呢!懂不懂礼貌!就你也配同我们家公子说话?等修好人形再来吧!”
壮汉向来力气大,自持栎陵无人能敌,如今被这么一个小丫头教训,气的憋红了脸,然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给茶肆老板给拉住了。
“肖华!我可求求你,你别再给我添乱了!”
壮汉肖华顿时急了,“刘大叔,瞧你这话说的,我这明明是在帮你,这小子才是来捣乱的!”
旁边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茯苓笑弯了腰,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竟然叫小花,哈哈哈哈……”
茶肆里的众人反应过来,也都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肖华的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
然他刚要有所动作,秦艽蓦地开口,“婢女顽劣,皆因在下管教不到位,冒犯肖公子了。”说着,淡淡瞥了还在笑的茯苓一眼,她瞬间便收了笑,双手捂着嘴站到了白芷身后,只是……肩膀还在不停抖动。
肖华听见秦艽的那声肖公子,脸色顿时五彩缤纷了起来,他自小在边城长大,因力气大闻名栎陵,又在武馆授武,大家看见他不是喊大华便是叫肖师傅,这般规规矩矩温温雅雅叫他肖公子的,他是第一个。
缤纷了一会儿,瞧见躲在后面偷笑的茯苓,他才堪堪回过神,勉强正了正神色,想酝酿句文绉绉的话,但憋了半天委实憋不出来,只好僵着脸说道:“我看你这人挺有礼貌的,我不同你计较,但要她给我道歉!”
说着,他看向了白芷身后的茯苓。
茯苓白了他一眼,看着自家公子眨了眨眼睛,“公子……”
秦艽抬眼望天,装作看不见。
茯苓垂下脑袋扯了扯自家夫人的衣袖,“夫人……”
白芷抽了抽嘴角,虽一脸为难,却还是看向了秦艽,“夫君,茯苓她也没有恶意,而且……”说着,她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她方才给……咳,给我买了糖葫芦。”
茯苓小鸡啄米般点头符合,“对啊对啊,公子,奴婢买来了糖葫芦。”
秦艽盯着白芷手中红彤彤香喷喷,晶莹透亮的糖葫芦咽了咽口水,万分艰难的从糖葫芦上移开视线,眯着眼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茯苓瞧见他的样子,瘪了瘪嘴,继而转眸恶狠狠的瞪了眼肖华,微微颔首,闷声道:“对不起,肖……公子。”
“对了,这才乖,”秦艽冲茯苓挑了挑眉,摇着扇子对肖华说道:“为表歉意,肖公子的单在下买了,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我瞧着你这人很好!又是个极爽快的人!我肖华今儿便交了你这个朋友!”肖华一拍大腿,拉过凳子便坐了下来。
秦艽唰的合上扇子,伸手拍了拍肖华的后背,哈哈笑了起来,“肖公子热心又直爽,在下向来爱教这样的朋友。”
小二见缝插针俯身问道:“客官要来壶什么茶?白芷茶?或是茯苓茶?”
秦艽摇摇头,道:“来壶紫萱茶,四碗馄钝。”
“好咧。”小二眉开眼笑地忙活了起来。
肖华抬眼看了看对面的馄钝摊,咽着口水道:“老陈家的馄钝,吃完这顿,兴许再也吃不到了。”
“嗯?为何?”秦艽从自家娘子手中拿了串糖葫芦,作势要递给肖华。
肖华摇了摇头,道:“我吃完这顿,午时过后便要去参军了。”
秦艽咬了口糖葫芦,含糊不清地开口,“参军?”
话音未落,对面刚咽下一口糖葫芦的茯苓惊道:“对了!奴婢本来是要同公子说这件事的,被他一搅和给忘了,方才去买糖葫芦的时候看见前面有官兵在招兵,很多人在排队,奴婢打听了一下,说是楚国同南国和北岑开战已经快两个月了!”
第六十六章 战事
“咦,仗打了这么久,怎么几位客官竟不知道吗?”小二拎过来一壶紫萱茶,一边倒茶一边奇道。
随着紫萱茶倒入茶盏,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逐渐飘散开来,玉白的茶盏盛着芽色的清茶,茶里还浮着两片黄色的紫萱花瓣,衬的茶色愈发好看。
秦艽抿抿唇,笑了,“在下幽居甚久,确实不知。”
一旁的肖华拿起茶盏刚欲饮,听见他们的话,垮着脸叹了口气,“唉,自开战以来楚国节节败退,一次都没胜过,真真叫人心中憋气!”
小二点点头,将茶壶放在桌上,压低声音说道:“是啊,大家都说是七个月前那场大火,烧光了楚国的气数呢!”
秦艽闻言,抬眸看向了小二,“此话怎讲?”
小二抹了把额上的汗,说道:“七个月前鹿城皇宫里起了一场大火,夜里起的,发现时那宫殿已被烧毁了大半,据说那火势极大,烧红了鹿城的半边天,比封溪的火烧云都要壮观,此事客官可知晓?”
秦艽淡淡颔首,示意他自己晓得。
“那场大火烧死了陛下最宠爱的贵妃娘娘,仿佛连带着连楚国的气数也烧光了,贵妃娘娘死后不到两个月,皇后娘娘就疯了,又过了三个月,北岑和南国联合起来攻打楚国,且楚国还连连战败,已经丢了不少城池了,这可不是气数已尽了吗!”
小二话音方落,肖华忽的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大声怒道:“什么气数已尽,你胡说什么呢!此次连连战败,不过是誉王殿下未出征罢了!你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中气十足的声音将不少人的视线引了过来。
茶肆老板回头瞧见小二在同客人唠嗑,瞪着眼睛喊道:“小刘,快去招呼客人,客官们要的馄饨应该好了,快去端过来!”
小二自是不敢再说,连连应声跑去忙活了。
秦艽则在听完小二的话后怔了一下,莫许疯了?五个月之前的事,他怎的也不知晓??
转眸瞥了瞥白芷和茯苓,见她们二人同样一脸震惊,很显然,她们也不知道莫许疯了这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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