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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飞-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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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芷韵站在回廊尽处,一脸怨愤的瞧着李朔怀中的沐桑榆。
下一刻,方芷韵几乎直冲过来,“朔哥哥,你怎么还跟她在一起?外头如今传得有多难听,你难道不知道吗?沐桑榆,你心思歹毒,如今还想拖朔哥哥下水吗?”
李朔冷漠的望着方芷韵,“旁的听不见看不见想不到,这些事儿倒是耳聪目明。”
说着,李朔拐个弯朝另一条路走去。
“朔哥哥?你难道不知外头都在说什么吗?”方芷韵急了,“这沐桑榆乃是娼妓所生,以她的身份地位更不不可能参与选秀,此乃欺君大罪,理该处死!”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娘做娼妓了?”李朔问。
方芷韵一愣,“她……”
“脑子是个好东西,平素得多补补,免得关键的时候不顶用。”李朔继续往前走。
方芷韵愤然,“这可是沐桑榆的后娘亲口说的。”
“后娘?”桑榆身子微微一颤。
这并非傅云华的颤抖,而是来自于沐桑榆的本能。
本能的惧怕这刻薄无比的后娘,本能的抗拒那个女子的存在。
在沐桑榆的记忆里,后母程来凤是个极为凶悍的女子,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在对待沐桑榆的问题上,极尽狠戾无情。
若是做错了事或者做得不好,就大冬天的让她去河边洗衣服,或是大热天的罚她穿着棉袄站在烈日之下。
好几次险些熬不过去,如果不是乳母一直护着她,恐怕她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
入宫这事,如果不是因为乳母病重需要看大夫,桑榆也不会答应得这样干脆。
可乳母还是走了,不然很多事都能问个清楚明白,包括桑榆亲生母亲的事,以及那一枚血珠子的背后故事。
李朔低眉看着她,发现她脖颈处的青筋微微凸起,当即眸色沉了沉,“莫怕!”
她感激的看着他,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她知道……很快就不太平了。
的确,当卓太后冷眼看着卓君御跨入殿门,瞬时拍案而起,“你去哪了?”
卓君御眉心微挑,“这不是去办事了吗?早前跟姑姑说过,我得去帮我那不成器的姐姐一把!”
卓瑾心在旁,如同看戏般嘴角带着笑,“不成器的怕是你吧?你说你行走江湖多少年,怎么还会这般瞎了眼,连娼妓之女都看不出来?呵,就你这样还替我出头?”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卓君御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清楚吗?”卓瑾心又重复了一遍,“沐桑榆是娼妓之女,本就没有入宫选秀的资格!她这是欺君之罪,理该千刀万剐。”
卓君御啧啧啧的摇头,“娼妓又怎么了?若是都跟你一样出身侯府,还轮得到做娼妓吗?没听过一句话吗?自古侠义出风尘。”
“混账!”卓太后冷斥,“你胡言乱语什么?怎可将永定侯府与这般低贱之人混为一谈?娼妓之女妄图攀龙附凤,这是要把皇家颜面置于何地?天下人都等着看皇室的笑话!长安,派人看着小侯爷,不许他离开半步。”
语罢,卓太后拂袖而去。
“姑姑?”卓君御一怔,太后已经扬长而去。
卓瑾心笑得阴冷,“沐桑榆死定了!”
第二百八十章
对于这件事,李勋也知道了,如今大齐刚定,李勋自然得把耳朵竖起来。
外头的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大局。
“皇上,太后已经朝着这边来了。”杨云锡行礼。
李勋握紧了手中的墨笔,瞧着笔尖的墨滴落在案上,于折子上晕开漆黑的墨晕。
“晋王殿下惯来不喜旁人插手他的事,这头刚将了雍王殿下一军,太后已经很不高兴。难得有了这一次机会,恐怕……”袁成轻叹。
李勋还能不知道李朔的脾气,还能不知道太后的性子?
放下手中御笔,外头便响起了高昂的喊声,“太后娘娘驾到!”
深吸一口气,李勋起身走下书案朝着卓太后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怎么今儿过来了?”
“哀家问你,欺君之罪该当如何?”卓太后劈头盖脸的就问,全然不给李勋喘气的机会。
“回母后的话,理当处斩。”李勋俯首。
闻言,卓太后轻哼一声,“那好,如今外头都在传沐桑榆乃是娼妓所生,一个低贱之人怎么会进入宫闱成为秀女呢?这背后,难免有些污秽。”
“皇帝,你是一国之君,有些东西该立立威了。沐桑榆欺君罔上,为了攀龙附凤而隐瞒自己的出身,实乃罪无可恕,理该下旨处斩!”
李勋直起身子,龙袍在身,一口气憋在了胸腔处,“母后所言极是,只是这道圣旨,怕是下不得。”
“哀家知道,你跟晋王手足情深,可皇帝也要知道,留着这样的女子在晋王身边伺候,有损晋王的军中威名。低贱之人,城府之深,你就不怕她生出别的心思吗?”
李勋点点头,“朕当然知道此事不可取,可母后难道就没想过,何以好端端的突然生出了这些谣言?人言可畏,这是有心人有意为之。”
“若朕贸贸然下旨,不但有损朕与晋王之间的手足之情,还可能会冤杀无辜。谣言终归是谣言,出了事不得先处理吗?怎么就先杀人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今儿朕这圣旨一旦落下,金口玉言可就没有收回的余地了。若晋王抗旨不遵,母后是否要在大梁使团到达之前,让朕一并杀了晋王?”
卓太后没想到这李勋的口才,竟然这么好,说得人无可反驳。
眸色微沉,她倒是得好好的,重新掂量李勋的分量。
看样子,皇帝的翅膀,越来越硬了。
“母后!”李勋行礼,“空穴来风并无缘由,但如今咱们得查清楚原由再做决议。此事,朕一定会严查,给母后一个交代!”
卓太后点点头,“好!那哀家就等着皇帝的交代!”
语罢,卓太后头也不回。
再过些日子,这皇帝位怕是再也无人能撼动了。
目送卓太后离去的背影,李勋的脸色快速黑沉下来,“更衣,去晋王府一趟。”
“是!”杨云锡与袁成双双行礼。
皇帝这次压住了太后,可未必能压得住外头的文武百官。
所以心病还需心药医,还得去找根源才是。
李勋来的时候,李朔并不在府中,似乎是去处理什么事。
桑榆知道李朔这人惯来算无遗策,在回城的路上定是早就想好了对策,这会已经去办了。相信过不了多久,这谣言就会被压下去。
可桑榆没想到,李勋会亲自过来。
不过是一个婢女罢了,犯得着当今圣上亲自前来?
行了礼,桑榆垂眉顺目,面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晋王殿下不在府中,奴婢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上宽宥。”
李勋望着眼前的女人,挥手退了所有的人。
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
桑榆不想和李勋单独相处,早前在拢月阁还有个刘燕初在,可这儿……李朔不在,她便有种孤立无援的错觉。
李勋上前一步,她便退后一步。
直到退无可退,桑榆才抬头望着眼前的李勋。
褪却龙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以前种种都随着傅云华的死,再也回不去了。
“你可知朕这次是为你而来?”李勋望着她,眼睛里闪着微光。
桑榆敛眸,别开视线不愿多看他一眼,“多谢皇上,谣言止于智者,想来皇上定是个智者,不会被这些谣言所蒙蔽。”
“朕想亲自问你一句。”李勋盯着她,“你若说不是,朕便信。”
心头微微一钝,却没了疼痛的感觉。
原来死过一次,早前的那些期许与爱也会随之死去。
桑榆抿唇,“皇上圣明自有决断,想来皇上更相信晋王殿下。得晋王殿下信任,奴婢已无所求。”
“你一口一个晋王殿下,可如今问你的是朕?”他眸色微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沐桑榆,是朕在问你话,是朕不是晋王,你听明白了吗?”
桑榆抽回手,长长吐出一口气,冷着脸行了礼,“多谢皇上信任,奴婢听明白了,只是皇上不明白!奴婢与皇上一样,相信晋王殿下能平息此事。”
“太后已经进了御书房,就堵在朕的门口要赐你欺君死罪,你还不明白吗?”李勋勃然大怒,眸色通红,“若是朕点了头,便是晋王都未必能护得住你!”
闻言,桑榆不紧不慢的跪地,“多谢皇上不杀之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勋僵直了身子站在原地,怅然若失的望着磕头的女子。
她还是那个傅云华吗?
褪却了一身的骄傲与华贵,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沟壑,挖得更深更狠,再无可能。
桑榆伏跪在地,不卑不吭,淡漠疏离。
“沐桑榆。”李勋低低的喊着她的名字,“你起来!”
她徐徐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然后弓着身子退开,与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他的手伸在半空,还来不及拥抱便已经失去了拥抱的资格。
指尖轻颤着,双臂微微垂落,李勋苦笑两声,“此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你且与朕实话实说。”
桑榆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应声,“是!”
曾经最亲密之人,转身人走茶凉。
第二百八十一章
此事原委,夕阳早就说过,但到了桑榆的嘴里,不能把沐家牵扯进来。
只能说是有心人,有意为之。
她虽然是庶出,但绝非娼妓之女,她爹是江云县的县太爷沐远道,虽然是小门小户,但绝不可能做出这等离经叛道之事,更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触犯欺君之罪。
这些事,早在发现桑榆的时候,李勋就已经让人查过了,所以没什么稀奇的。
“皇上信与不信,奴婢都只知道这么多。”桑榆行礼,没了下文。
李勋坐在那里,眸色微沉的望着她,“朕信你。”
她心无波澜,面无表情,淡淡然应了一句,“谢皇上。”
外头传来李朔归来的消息,李朔长腿一迈便走进了房间,朝着李勋行了礼便极为自然的站在了桑榆身边。
桑榆抬头看他的时候,眼睛里竟有着少许流光。
虽然那光芒是转瞬即逝,却还是被李勋完美的捕捉到。
曾经,他是那道光的主人。
后来,她成了他心里的影。
“皇上,此事臣弟已经调查清楚,很快会把沐家夫人请到晋王府。”李朔道。
“你要把我娘请来?”桑榆一怔。
李朔点点头,“如此,谣言便可不攻自破。”
李勋想了想,“这样倒是极好的,什么手段都免了。只是理由呢?沐姑娘在晋王府无名无分,你若对外宣布侧妃,怕是太后也不会答应。”
“这理由可以让沐家来出,就说是娘亲想念孩子了,来晋王府探视。又或者……可以请皇上帮个忙,地方官员的擢升,很多时候靠的不是业绩。”李朔意味深长。
李勋明白了这意思,“朕知道了。”
说着,李勋又把视线落在桑榆身上,“委屈沐姑娘了,等着此件事了,进宫一趟吧!太后娘娘那头的气,总归要消下去才算太平,否则……”
桑榆行了礼,“奴婢明白!”
“明白最好!”李勋起身,“既然你们都有所准备,那朕就先回宫了。”
他终是不敢当着李朔的面,再回头看她一眼。
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好不容易踩在脚下的江山,好不容易换得一声万岁,岂能因为一时之不忍而前功尽弃?
送走了李勋,桑榆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看得出来,皇兄挺在意你的生死。”李朔有些阴阳怪气。
桑榆翻个白眼,“我更在乎,殿下是否在意我的生死。”
她抬步走进院中凉亭,只觉得今儿的风,刮得脸上有些疼。
“你真的要把我后娘弄进来?”桑榆撇撇嘴,“人这会就在京城里,也亏得你的方姑娘多番费心照料,才有了我这娼妓之女的好名声。”
李朔漫不经心的开口,“黑簿上记一笔,来日一并算。”
她轻笑,“说得轻松,那利州的事儿还不是草草了结?爷若是真的能做主,估摸着这会早就一网打尽了,何必隐忍至今。”
“而今大梁使团将至,利州不可动荡,大齐境内必须保持太平之貌,爷什么都做不得,只能尽力的息事宁人。我说的对吗?”
“知道就好!”李朔觉得头疼,“爷的小榆儿太聪慧,留在身边久了,来日怕是要成为爷肚子里的蛔虫。”
桑榆嗤鼻,“我才不要做那恶心的东西,爷少把话题岔开!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每次都被欺上头吧?又不是软柿子,随着旁人捏来捏去的不还手。”
李朔若有所思的看她,“你想怎么做?”
“跟着爷时日长久,有些东西该学的还是学了些。”桑榆笑了笑,狡黠的眸中掠过一丝凉薄。这并不是强出头,只是有些时候你若不叫人知道你是块硬骨头,迟早得被人拆骨入腹。
总归要让人有些忌惮,来日才能走得长远,活得长久。
“随你高兴。”这便是李朔给予的特权。
她若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若是被人活吞了也只该道一句不冤。
且拭目以待,看看这温顺的兔子如何蜕变成吃人的野豹子。
“那么我可以顺道将爷头疼的问题,一并解除。”桑榆眸色晶亮。
李朔眉心突突的跳,只觉得这丫头不怀好意。
“你想作甚?”李朔问。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总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算公平。”桑榆负手而立,“爷不是把百花楼给了我吗?此事除了爷,私底下倒也没人知晓,所以拿在手里的利器得好生利用。”
此次事件,也亏得夕阳去了百花楼报信,才能让桑榆知道事情的始末,足见这百花楼也并非一无是处。
李朔敛眸,“到时候别让爷给你收拾烂摊子。”
“我的烂摊子自然是需要爷去收拾的,但方芷韵的烂摊子,就不劳爷做这护花之人了。”桑榆笑得凉凉的,“爷总说妇人之仁,却忘了自古以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无奈的揉着眉心,李朔心头发笑,面上倒还是一惯的不苟之色,“你看着办!”
殊不知,他一句看着办,她便给闹得人仰马翻。
谁小看了女子,谁便是要吃亏的。
方芷韵很是满意外头的流言蜚语,即便李朔不相信,可只要这程来凤母女一出现,桑榆的身份便是板上钉钉,到时候容不得沐桑榆狡辩。
又听得宫里头太后娘娘大怒,朝中文武百官更是言辞激烈。
雍王一党,更是大做文章,以李朔识人不明有辱皇室之罪,大肆渲染李朔以色误国之说。
白日里一番风波,到了夜里便安静了下来。
连云合上房门,方芷韵忙问,“如何?朔哥哥还是没有反应吗?”
“没有。”连云摇头。
方芷韵愤然,“那明日就让程来凤母女亲自登门,我倒要看看这沐桑榆还有什么脸面留在朔哥哥身边,这晋王府可容不下此等低贱的娼妓之女。”
正说着话,外头便传来了敲门声。
有一婢女在外头道,“方姑娘,殿下有请。”
“朔哥哥?”方芷韵欣喜,“定是朔哥哥真当起了疑心,要问个清楚明白。”说着,赶紧起身往外走。
可主仆两个刚打开房门,便突然颈上一凉,双双栽倒在地。
第二百八十二章
方芷韵的脾气不太好,是以若没有特殊情况,基本上不会有人敢来寻方芷韵,生怕惹了麻烦到时候反被方芷韵一顿打。
这主仆二人平素嚣张惯了,如今便是失了踪,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知晓。
外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桑榆负手站在廊檐下,眉目淡然如旧。
夕阳将披肩轻轻的落在她肩头,“姐姐在担心?”
“我不担心。”桑榆清浅的吐出一口气,“只是觉得有些可笑,拼尽全力想摆脱尔虞我诈的宫闱,却是从一个火坑到了另一个火坑。我不吃人,就会被人吃掉。”
夕阳抿唇,“姐姐聪慧,定然不会被人吃掉。”
“当今皇帝尚有不能自主的时候,何况是我。”桑榆瞧着外头的雨,“夕阳,你知道一个女子最重视的是什么吗?”
“名节。”夕阳毫不犹豫。
桑榆点点头,“并非我妇人之仁,然则牵扯太多,终是不能下狠手,还得留有转圜的余地。可是夕阳,打蛇不死一定会反受其害,我必定会为今日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夕阳骇然。
桑榆轻叹,“罢了!不说这些,外头都还盯着吗?”
“是!”夕阳颔首,“依照姐姐的意思,信也送出去了。”
桑榆淡淡的笑着,眸色幽邃。
自小就是那四方城里长大的,不是她不会争,只是先前有父皇在,她什么都不比去争。见惯了尔虞我诈,她什么都懂,只是不屑。
如今……终是走上了这一条路。
你不争,就得死。
不是人人都能放你一马,不是每次都这样好运气的。
既然你手里捏着牌,不如好好的打一场,才不枉费重活一世。
夕阳退下,李朔安然站在她身后。
颀长的身躯,将她裹在自己身前,“雨夜寒凉,也不怕冻着?”
“爷还是好好担心你家的方姑娘吧!”桑榆侧脸看他。
唇,刚好擦着他的面颊而过,软软的柔柔的。
他一笑,侧过脸来噙住她的唇,“你有分寸,爷放心。”
她眉心微蹙,这句话算不算是一种信任?
到了后半夜,雨已经越来越小,黎明时分便只剩下毛毛雨。
按理说下雨的天气,大街上应该没有多少人,可这会却是多得很。
天还没亮,整个京城又沸腾了起来。
晋王府里的方姑娘和其丫鬟连云,两个女子坐在街角,满地都是空酒坛子。这两人一身酒气,四仰八叉的躺在地面上,衣衫不整。
这方芷韵惯来跟在李朔身边,又喜欢排场,出入京城次数多了,也有不少人认得出来。
所以一大早的,便有人跑到晋王府来通知,说是方姑娘在街头醉酒不行。
李朔身为晋王府的主人自然得去把人接回来,虽然很丢人,但毕竟是利州出来的,不能让利州的人太失望。
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桑榆,李朔眉心微挑,“这不还得让爷收拾烂摊子?”
“给爷立威,还能堵了利州那帮人的嘴,这不是一举两得吗?”桑榆翻白眼,弓着身帮他系上腰带。
他却趁机俯首偷香窃玉,美其名曰辛苦费。
“爷头上绿油油的,小辫子被你扯得到处都是,所以小榆儿得补偿爷。”李朔拂袖出门。
桑榆撇撇嘴,心道一句:无赖。
分明什么都没做,却坐享其成,还说什么补偿?
街上,方芷韵幽幽醒转,脑袋疼得厉害,昏昏沉沉的只能听到嗡嗡的说话声。
揉着惺忪的眸,方芷韵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原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惨白如纸。
身上凉得厉害,香肩半露,连里头的肚兜都被看得一清二楚。再看身边的连云,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身上衣衫不整。
一双大白腿几乎全部露在了外头,裙摆上……有血。
方芷韵几乎是发了疯似的把衣服往身上拢好,惊恐而愤怒的望着围在自己周边的陌生百姓。身上没有伤,也没什么疼痛,方芷韵不知道自己是否也遭受了和连云一样的事情。
至少连云那般模样,便是傻子也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卓瑾心策马而来,快速拨开了人群。
“怎么会这样?”卓瑾心骇然。
下一刻,卓瑾心当即把人拽开,吩咐底下人把驱散百姓。夏月惯来是心细,当即脱了外衣递上卓瑾心,卓瑾心随手便丢在了方芷韵身上。
方芷韵只是哭,浑身颤抖得厉害。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自己此生最狼狈不堪的模样,大概就是现在。
“你哭有什么用?”卓瑾心冷然,“你不是要给沐桑榆好看吗?如今怎么把自己给弄成这样?真是废物,半点用处都没有!”
卓君御还以为这卓瑾心急急忙忙的冒雨出宫是为了什么,却原来是看热闹的。
哪知道两个女人联起手来,反倒被别人给算计了。
这算计得,没有半点痕迹可寻。
醉酒,倒伏接头,没毛病!
“你喝这么多酒干什么?”卓瑾心切齿。
方芷韵摇头,“不,不是我要喝的,这酒不是我喝的!”
“你闻闻你自己身上,还没靠近就一股子酒味。”卓瑾心冷哼,看着方芷韵把衣服穿好,这会里子面子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卓君御窃笑两声,只觉得无趣,转身就想走。
这雨丝飘在脸上,凉得厉害。
一回头,他便看见黑着脸走来的李朔。
身子一歪,卓君御便看到了站在李朔身边的沐桑榆。这丫头一袭青衣,惯来束发,跟在李朔身边的时候,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李朔的贴身小奴才。
眉清目秀,一身淡然。
“小榆儿?你来了!”卓君御音色清亮,带着几分笑意的盯着她。
听惯了李朔的,怎么听卓君御喊这三个字,就这样刺耳呢?
说这话的时候,卓君御不顾一脸黑沉的李朔,直接拿着伞便上前遮在了桑榆的头上,把一旁的夕阳给推开。
夕阳拿着伞愣了半晌,这是咋回事呢?
桑榆凝眉望着李朔,心里噗噗乱跳,李朔挑了眉看她。
桑榆一脸苦笑,今晚会“死”得很惨!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朔哥哥?”见着李朔的时候,方芷韵当即哭着跑过来。
却被延辛拦在了跟前,“方姑娘,请自重。”
方芷韵泪流满面,用眼神狠狠剜着一旁的沐桑榆,几近咬牙切齿,“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害我的!”
“明明是你自己醉酒,怎么就赖到别人身上?”卓君御笑得凉凉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不说还好,一说话,李朔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桑榆与卓君御保持了安全距离,夕阳赶紧上前打伞。
“带回去!”李朔掉头就走,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教谁都心颤。
在这大街上哭哭啼啼,实在是不像话。
一窝蜂似的,所有人都进了晋王府。
桑榆站在大街上,瞧着满地的酒坛子,瞧着依旧醉得不省人事,被人抬回去的连云。
夕阳抿唇,“姐姐,回去吧?”
“好!”桑榆抬步就走,回眸的时候,她看到了撑着伞的月娘。
月娘面上蒙着轻纱,眼睛里带着笑意,然后冲着桑榆微微点了一下头。
桑榆放了心,直接回了晋王府。
众人都去了前厅,她还没走近便听得里头传来李朔的逐客令,“此乃本王家务事,就不劳郡主和小侯爷费心了,请回吧!”
这种尴尬的时候,卓瑾心的确不适合留在晋王府,可难得出来岂有就这样回去的道理。
“李朔哥哥,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吗?”卓瑾心抿唇,她不是存心来看这样的热闹,她是冲着沐桑榆来的,谁知道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方芷韵,会这么蠢!
“延辛,送客!”李朔落座,面无表情。
卓瑾心点点头,只得悻悻的离开。
走过回廊的时候,卓瑾心顿住了脚步,瞧着朝自己行礼的桑榆,眸光利利,“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但你最好别让我抓住把柄,否则我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桑榆垂眸不语。
卓瑾心拂袖而去,方芷韵还跪在厅前的台阶下。
细雨绵绵,她已湿了衣裳。
“朔哥哥,我真的没有喝酒。”方芷韵哭着喊。
可全京城的老百姓都看见了,这主仆两个喝得醉醺醺的,而且到了现在连云还没苏醒,还醉得不省人事。如今方芷韵说自己没喝酒,鬼都不会相信。
“小侯爷,你还不走吗?”李朔问。
“这么有趣的事儿,我为何要走?”卓君御躺在椅子上,“我还得看看王爷是怎么秉公处理的,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没有我瞎掺合呢?王爷,您说是不是?”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李朔冷着脸。
其实就算平日里没什么事,李朔也都是冷着脸的,所以晋王府的人早就见惯不怪。
“耗子要拿,闲事也得多管管,不然得多无趣?”卓君御说这话的时候,瞧了一眼走到门口的桑榆。
下一刻,身后突然传来方芷韵尖锐的喊声,“就是你!沐桑榆!”
这话刚说完,方芷韵已经冲了过来。
夕阳当即推开了沐桑榆,自身被方芷韵狠狠的撞开,身子一下子磕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疼得她当即闷哼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卓君御一个健步,寻思着要把桑榆拽进自己怀里护着。
哪知有人的速度比他更快,这一眨眼的功夫,一阵风的速度,桑榆已经被拽到了李朔的身后藏着,卓君御连她的手指头都没碰着。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卓君御干笑两声,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方芷韵发髻凌乱,狼狈得几乎无法用字眼来形容。
“朔哥哥,你偏心沐桑榆,但岂能将我这般践踏?是沐桑榆害我,我岂能放过她!”方芷韵泣不成声,“朔哥哥,是你应了诸位叔伯说是要娶我的,何以现在为了一个沐桑榆,就这样对我?”
“朔哥哥,男儿一字千金,你怎么可以食言?你说过的,你说过的要娶我,你怎么可以这样……”
说着说着,她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全然没了方家小姐的矜持与气势。
“你说桑榆害你,那么证据呢?”李朔负手而立,一脸森冷,“方芷韵,凡事讲求个证据,有些事本王不查并不代表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方芷韵一愣,连云被人拖了上来。
“你自己做过什么好事,心里清楚。”李朔背过身去。
连云奄奄一息,酒已经醒了,而且……还被人用过了刑。
连云的身上有血,此刻跪在方芷韵的身后,口中不断低喊着,“王爷饶命!王爷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帮着小姐干那些事了……王爷,侧妃饶命啊!”
方芷韵骇然,连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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