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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飞-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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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是从丹州来的,小门小户的不知道这王府的规矩,还望王妃娘娘莫要见怪。”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就靠着一张嘴吗?
方芷韵本想训斥一顿,可如今听得这“王妃娘娘”四个字,心里当即暖了起来。一直以来,府内府外的人,都尊她一声方姑娘,即便知道她跟李朔的事,却也没有人能尊她一声侧妃。
这下倒好,这乡下女子一开口便是王妃娘娘,还真是有眼光。
深吸一口气,方芷韵眼睛里的锐利当即缓和了不少,“你们是从丹州来的?丹州距离京城可是有千万里之遥,这大老远的跑到晋王府门前作甚?”
“王妃娘娘,民妇程来凤,这是我女儿沐雨珊,咱们是来找沐桑榆的。我是她娘啊,是沐桑榆的母亲。”程来凤急忙拍着胸脯,一脸的信誓旦旦。
夕阳其实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但是现在方芷韵来了,她这奴婢便失去了主动权。
而今桑榆又不在府中,凡事还不得方芷韵说了算吗?
“沐桑榆的娘?”方芷韵一怔,当下蹙眉打量着眼前两人。
“是是是。”程来凤连连点头,“这是她姐姐,咱们特意从家里赶来找她商量点事儿的。”说着,程来凤行礼,“敢问王妃娘娘,桑榆还在晋王府吗?”
“来人,把她们赶出去!”方芷韵拂袖转身。
“王妃娘娘!”程来凤急了,“我们真的是有急事找她,王妃娘娘……”
连云会意的上前,冷眼看着夕阳,夕阳势单力薄当然不能做什么,只得垂眸进了府门,不能再管这样的闲事。
“先回去吧!”连云将一锭银子悄悄塞进了程来凤的手心里,“这是王府,由不得你们喧闹。若是被王爷知道,谁都保不住你,这一顿板子是肯定跑不了的。”
“我家小姐仁厚,不愿让无辜之人受罪,所以你们先去找个住的地方,权当今儿没来过王府。”连云盯着程来凤的眼眸,“我说的,听懂了吗?”
程来凤不太懂,但是一边的沐雨珊却是听懂了,当即点点头,“是,听懂了!”
语罢,沐雨珊赶紧拽着程来凤离开王府的地界。
“小姐?”连云蹙眉,“不过是两个乡下女子,就算是那人的母亲和妹妹又如何,您何必这样关照?”
“你没听见吗?”方芷韵眯了眯眸子,“她们说,有急事!”
连云顿了顿,这才回过神来,“小姐的意思是……”
人有了急事,难免会狗急跳墙。
瞧着这程来凤母女的长相,还真的跟沐桑榆半点都不像,保不齐是个后娘。沐雨珊那怯生生的模样,跟沐桑榆差了十万八千里。
“待会告诉我,她们住在哪里。”方芷韵回了屋子。
卓君御来了,然后把李朔和桑榆都给逼走了,方芷韵正生闷气,觉得无处发泄,这会可算逮着桑榆的蹩脚了。
夕阳远远的站在回廊尽处,没能听见方芷韵和连云在说什么,但隐约觉得这事儿怕是不太简单。
然则这府里头,她也不敢随便乱找人。
想了想,夕阳一咬牙,悄悄从后门离开。
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坐以待毙就是。姐姐让她好好留在家里,她得让姐姐放心才是,谁都不能借此作祟。
桑榆自然不知府中之事,只管跟在李朔后头,策马扬鞭。
说实话,她好久没有试过风驰电掣的感觉了。
自由的奔跑,依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不可一世的时候。
祁山还是那个祁山,他们骑的是千里良驹,所以午后便到了祁山地界。
此处是世代帝王家的狩猎之地,不管哪个朝代都会有重兵在此防守,从不松懈。
放眼望去,偌大的一片狩猎林子,四周都是军士。
李朔率先翻身下马,直接将马缰丢给延辛,转身走到了桑榆的马下,朝她伸手。
桑榆一笑,几乎是全身心的信任,身子往他身上扑,由着他把她抱下来。
马背都上得去,岂有下不来的道理,只是偶尔需要矫情一下。
不管你有多能,身为女子,偶尔的柔弱是征服男人必要的手段。他会觉得,你需要他,需要这个男人的存在和庇护。
男人,都是有征服欲和保护欲的。
卓君御揉着眉心,他还真没想到桑榆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可以骑马跑这么远。虽然看上去有些脸色发白,可这精气神是半点都没有变,仍是那一副淡雅无害之态。
这丫头,不简单。
“累吗?”李朔问。
桑榆点点头,但她惯来这冷淡的性子,不会多说什么。
李朔也习惯了,牵着她往里头走。
延辛牵着马跟在后头,时不时的看一眼卓君御。往日都只是延辛一人充当空气,这会倒好,还有个小侯爷跟他一块扮演空气,真是一点都不寂寞了。
卓君御拿着马鞭,插着腰跟在后头。
随扈启荣牵着马上前,方才小侯爷跑得飞速,他险些没追上,“侯爷,咱这是干嘛来了?逛林子呢?还是狩猎啊?”
卓君御狠狠剜了他一眼。
第二百七十六章
卓君御上前,突然冲到了李朔和桑榆的中间位置,愣是将手牵手的二人拆开。
“我说,来这儿干什么?”卓君御斜睨李朔一眼,“逛林子还是狩猎?”
“是小侯爷自己要跟着的,本王可没有相邀。”李朔负手而立,“这是大燕整饬过的皇家狩猎场,若是还留着前朝的陷阱,难免会惊了圣驾。在皇上重启这狩猎场之前,本王必须把这里都清理干净。”
前朝的狩猎场,那些陷阱与暗门所在,桑榆心里都很清楚。
她来这狩猎场的次数,比父皇还要多,没遇见李勋之前……她很喜欢骑马,很喜欢蹴鞠,很喜欢狩猎,唯独不喜欢琴棋书画和跳舞。
卓君御吊儿郎当的笑着,“既然王爷是来办事的,想来也没桑榆什么事,所以……”他突然握住了桑榆的手,“我先带她回去,等王爷办好事再来找吧!”
“站住!”李朔一脸黑线,“小侯爷似乎还没弄清楚状况。”
桑榆挣扎着,奈何卓君御将她的手腕捏得生紧,饶是她用了气力也没能脱开。
李朔当即上前,抬手便是一掌。
所幸卓君御反应够快,当即松开桑榆,连退数步,这才避开了李朔的掌风。
“没事吧?”李朔将桑榆藏在自己身后。
桑榆的手腕被卓君御捏得通红,这会脸都白了。
“小榆儿身上有伤,小侯爷再敢放肆伤她,别怪本王不客气。”李朔牵起桑榆的手,就朝着狩猎场最中心位置走去。
那里有个主台,是供王公贵族和皇族休息的地方。
“身上有伤?”卓君御一怔,“怎么回事?”
“关你屁事!”李朔爆粗,“再打本王女人的主意,本王废了你的第三条腿。”
“李朔,你竟然……”
还不等卓君御说完,李朔已经带着桑榆离开,徒留下撇着嘴气呼呼的卓君御。
“侯爷,晋王殿下生气了。”启荣低低的开口,“咱回去吧,往晋王这儿凑什么热闹?那姑娘再好,她也是晋王的女人。且不说别的,这君子不夺人所好,咱这么做是不是不地道?”
“你到底是谁的人?”卓君御愤然,“没瞧见小爷只是试一试这沐桑榆在李朔心里的位置吗?这李朔此人惯来城府极深,我可不信他这是真的动了情。”
“侯爷,咱不能因为得不到,就说人家感情出了问题。”启荣劝慰,“天底下好姑娘多得是,您说您干啥非得盯着晋王床上的那位?”
“您要是想成家,跟太后娘娘说一声,这不就成了吗?太后娘娘那么疼您,保不齐能把这全天下的美人都给你摆在跟前,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不得由着您来挑吗?”
卓君御长长吐出一口气,“能轻而易举拿在手里的又有什么劲儿?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否则我那个废物姐姐怎么就一门心思扑在李朔身上?”
启荣撇撇嘴,“可晋王殿下摆明了是不会让您碰沐姑娘的,卑职也打听过了,晋王府私底下都尊沐姑娘一声侧妃,那就说明晋王殿下早晚会给她一个名分。”
“名分!”卓君御把玩着手中的马鞭,“这玩意是最靠不住的。”
桑榆也不太明白,李朔带着她来祁山到底所为何事?
竹楼内外都栽着梅花树,这是前朝公主傅云华的意思。
“爷,到底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桑榆问。
李朔牵着她走进了篱笆墙,走进了梅园,“没什么,就是不放心把你放在那小子的眼皮子底下。爷自家的东西,还是自己看着点比较好。”
闻言,桑榆噗嗤笑出声来,“你觉得我是这样水性杨花之人吗?”
“你不是,但那小子是。”李朔带着她进门,案上早早的摆着祁山的地形图。
桑榆发现,这图是现绘的,并非大燕留下的那一份。图上的印记都是新标注的,标注的位置是陷阱所在,是李朔后来让人放置的。
但是……桑榆瞧着这图纸,大燕的陷阱他真的都清理干净了吗?
上头画着新的标注,也有旧的标注,但这旧的标注并不齐全,有些位置……李朔根本没有标出来。
这是否意味着,他们没有发现大燕留下的一些陷阱和暗门?
在祁山其实还有一条密道,昔年父皇在祁山遇刺,险些连命都丢了。所以后来父皇命人在这主台底下挖了一条密道,能直通祁山之外。
而这条密道的入口只有她知道,因为那些修建密道的工人,全都被父皇杀了。
李朔的地图上没有这个位置,不知他是真的不晓得还是刻意的不标出来?
“咱们都是一寸寸的搜,能找到的都标上去了。”延辛道,“王爷,这都搜了七八次了,还要再搜吗?”
“这份图纸必须交给皇上,由皇上定夺哪些位置不可公之于众。”李朔仔细的瞧着图纸,“这些位置咱们都走过几遍,都没什么问题。”
桑榆的一颗心砰砰的跳,保持了沉默。
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李朔直起身子,瞧了一眼面色微白的桑榆,“在想什么?”
“只是觉得这些东西枯燥乏味。”桑榆抿唇,“不太感兴趣。”
“那你去外头等我。”李朔道。
桑榆点点头,转身走出房门。
哪知外头,卓君御就站在院子里。
桑榆瞧了一眼今儿的天色,阴云密布,果真不是什么好日子。
走到梅花树下站着,桑榆行了礼,“小侯爷还真是锲而不舍。”
“你说李朔有什么好,我永定侯府的侯爷夫人,难道不比晋王府的无名无分强得多?”卓君御半躬下身子看她,“别用你那套说辞糊弄我,换个新词。”
“侯爷觉得梨花和杏花相比,哪个更素白一些?”桑榆问。
卓君御不解,“都是白花,不一样吗?”
“可看的人不一样,自然也就不一样了。”桑榆淡淡的笑着,“侯爷夫人的确位份尊贵,可位份这玩意最是靠不住。”
心头突然一钝,卓君御骇然凝眸盯着她。
这见解,她与他竟是不谋而合。
第二百七十七章
桑榆微微一愣,这卓君御这般盯着自己看作甚?低眉扫了一眼自身,桑榆退后半步,有些面露不悦。
也不知是不是被李朔惯坏了,还是被李朔洗了脑。如今的桑榆很不喜欢被别的男人盯着看,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舒坦。
卓君御嘴角叼着一根草,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桑榆,也不知他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桑榆觉得饿了,直接去了厨房找点吃的。
这里是供人休息的地方,自然也有准备吃食。
李朔来的时候,站在门口看着她良久,瞧着她一个人极是安静的吃着。
偌大的厨房里头,厨子被赶了出去,桑榆自己做了几个小菜,就这白面馒头吃着。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的静好,仿佛孤零零的一个,先不要任何人的陪伴。
看似孤独,却又习惯了孤独。
一颗心,无言的沉淀。
桑榆抬头,看着门口的李朔,笑得有些勉强,“我饿了,你饿吗?”
李朔走进来,一言不发的坐在她身边,和她一样吃着白面馒头,吃着她亲手做的小菜。突然生出一番相濡以沫的心思,这样的岁月静好,却是他们这种人难以企及的奢望。
这样的相处,刚刚好。
入夜之后,桑榆还没有回来,夕阳焦灼的等在晋王府门前。方芷韵和连云已经出去了,保不齐会弄什么幺蛾子,可夕阳得等着桑榆回来,所以没敢走开。
但愿……但愿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才好!
然则要让方芷韵安分守己,的确是一件难事。
程来凤在客栈里焦灼得来回走动,沐雨珊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坐着,半开着窗瞧着窗外的景色。
京城里的夜景,果然跟江云县的很不一样。繁华之中带着喧嚣,不管走到哪儿,她们这些从乡下出来的女子,都好似矮人一截。
旁人一个眼神,便生出自惭形秽的错觉。
“娘,你别走了。”沐雨珊轻叹,“你晃得我头疼。”
程来凤坐定,“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吗?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让她替了你。”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娘就不必故事重提了。”沐雨珊合上窗户,“看样子,桑榆不会来了。”
“我瞧着,那王妃娘娘就好得很!”程来凤一脸欣喜,“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一出手可就是一锭银子。”
沐雨珊似笑非笑,“那可不是王妃,否则这门口那些人,早就该下跪行礼了。”
闻言,程来凤一愣,好像是没看到门房行礼,也没听人尊一声王妃。
“晋王府,没有王妃。”沐雨珊走到床边坐下,“娘,这京城可不比江云县,凡事都得谨言慎行,若是一不小心让人捏着把柄,咱们娘两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程来凤点点头,“那我下回换个称呼。”
否则让人知道,她乱叫别人为晋王妃,怕是真的要挨板子了。
正说着话,外头便有人来敲门。
程来凤开门,方芷韵便已经领着脸巾走了进来。
“王……”这程来凤的妃字还没出口,沐雨珊便行了礼,“姑娘!”及时化解了母亲的尴尬局面。
听得这称呼,方芷韵唇角扬起凛冽的笑靥,看样子这女儿比当娘的脑子清醒。
清醒一点也好,知道权衡利弊。
方芷韵坐定,连云已经合上了房门。
室内,唯有这四人面面相觑。
连云率先开了口,打破这僵局,“我家小姐现下过来,只是想看一看你们过得是否还好。沐桑榆今晚不会回来,你们就不必等她了。她如今是殿下的侍婢,日子也不太好过。”
侍婢?
程来凤与沐雨珊对视一眼。
早前京城有人来家,说是沐桑榆进了晋王府,还颇得晋王欢心。没想到,竟然是个侍婢?这晋王也好生小气,若是欢喜,不该给个名分吗?
当然这只能想想,面上可不敢直言。
妄言皇室,是要杀头的。
程来凤笑道,“多谢姑娘好意,咱们远道而来就是想见一见她,不知桑榆什么时候回来?”
见着方芷韵投来狐疑的目光,沐雨珊忙道,“我娘已经大半年没见着桑榆的来信,所以在家里寝食难安,这才赶来京城看看,就怕桑榆出点什么事。”
“若是桑榆一切安好,咱们这心里也就放下,改明儿就能回家去,如此也能跟我爹有所交代。毕竟是一家人,总归得操点心。”
方芷韵眸色微沉,“沐桑榆这人能有什么事?她的胆子可大得很呢!”
语罢,方芷韵徐徐起身,凛冽的眸冷冷的掠过程来凤母女,“你们……真的只是来看她的?不是说有什么急事吗?不知,我是不是能帮上忙?”
程来凤一怔,“姑娘您……”
“我家小姐可是未来的晋王侧妃,只是还未行大礼罢了!王爷早就应下了这门婚事,若不是碍于公务繁忙,早就纳了小姐入门。”连云趾高气扬,“你们别有眼不识金镶玉,不识好歹!”
程来凤骇然,拽着沐雨珊扑通就跪在了地上,“侧妃娘娘恕罪!咱们是乡野之人,着实不知礼数,还望侧妃娘娘莫怪!”
方芷韵甚是满意,幽幽然瞧着母女两个,徐徐俯身抿唇低语,“沐桑榆不识礼数不识抬举,所幸她的娘和妹妹与她有所不同!”
听得这话,程来凤一双眼珠子瞪得若铜铃一般,张大嘴巴愣是吐不出声来。
这话是否意味着,沐桑榆在府中得罪了过眼前这位侧妃。
一个是侍婢,一个是未来侧妃,孰轻孰重,程来凤还是分得清的。
“侧妃娘娘的意识,桑榆那丫头……那丫头在晋王府中……”程来凤面色发白。
一旁的沐雨珊已经开始浑身颤抖,看上去一副害怕到了极致的模样。
“沐桑榆不识抬举,数次仗着晋王殿下的名头,在府中横行霸道。”连云冷笑,“再过些日子,小姐就要嫁入晋王府,你们说……未来的晋王侧妃该如何处置沐桑榆呢?”
程来凤吓得魂不附体,“侧妃恕罪,其实、其实我不是那死丫头的亲娘,她不是我生的,她就是个野种。”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听“野种””二字,方芷韵脸上的神色当即缓和了不少。
没想到,还能挖到宝。
女人心里的八卦大门,瞬时打开。
如果沐桑榆的出身不干不净,到时候别说是晋王妃,就是晋王侧妃的位置,也会遭人诟病。
心里打着算盘,方芷韵笑得凉凉的,“野种这两个字,可不敢随便说。虎毒不食子,你这样急于撇清自己的干系,让人很难相信。”
“雨珊,雨珊你来说!”程来凤忙道,“侧王妃,咱们真的没有说谎,这雨珊是我所生,而沐桑榆是我家老爷在外头带回来的。她连她娘是谁都不知道,当然是个野种!”
沐雨珊低低的哭着,怯懦的不敢吭声。
方芷韵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中的杯盏,“继续说下去。”
连云上前,“你们都起来吧!”转头极为不屑的瞧了一眼哭哭啼啼的沐雨珊,“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小姐欺负你们了!”
“别哭了!”程来凤忙低喝。
沐雨珊怯怯的抽了两下鼻子,垂头顺目的站在一旁。
程来凤道,“侧王妃有所不知,那沐桑榆刚来的时候,蔫头蔫脑的,瘦得跟猴子一样。如果不是我给她找了乳母,她早就饿死了。所以说,沐桑榆虽然不是我生的,可我始终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些年在沐家,咱们也没让她吃苦。您瞧咱们都是老实人,也干不出那种混账事。有我们饭吃的,就不会让她喝粥,一直当她是亲生的一样。”
这话,方芷韵可不信。
就程来凤这副德行,能善待沐桑榆,才是真的奇了怪了。
当然,沐桑榆越惨,方芷韵这心里才会更舒坦。
程来凤继续道,“这丫头从小就不服管束,跟个野孩子一样,所以长大了也不招人喜欢,成日的到处疯到处野。后来宫中要选秀,这丫头还有点姿色,就给选上了。”
说到这儿,程来凤犹豫的看了一眼沐雨珊。
方芷韵也注意到了,这沐雨珊除了爱哭点,别的倒是比沐桑榆强多了。温婉柔弱的包子,走哪都好对付,比沐桑榆这硬骨头顺眼多了。
“这沐桑榆的母亲,到底是什么人?”方芷韵问,“何以生出这样混账的女儿?”
“我家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喜欢去窑子。”程来凤面上尴尬,眼神有些闪烁,“所以民妇想着,沐桑榆大概也是……也是……”
妓也是分三五九等的。
最好的是官妓。
里头的女子原是大家闺秀或者千金小姐,只因受到母家牵连而沦为官奴,充作官妓。其气质还有才学,都是一等一的好,经过精心的调教,专门伺候王公贵族和官宦子弟,不接待百姓。
其次是青楼。
青楼里的女子,拼的也是才艺,讲究才艺双绝。
末等的便是窑子。
窑子里的女人,只要有点姿色,管你什么才艺不才艺的,是个男人都能去。甚至于有一些年老色衰的,也会在里头接客。龙蛇混杂,是最肮脏最低贱的地方。
有些乞丐流民还有哪些穷酸之人,去不起青楼就去窑子里寻欢,钱给得少,照样能痛快。
一般来说窑子仅存于小地方,所以京城和州府之地是不会有的。
方芷韵一直跟着李朔,对于窑子不是太明白。
连云出身卑微,自然明白,便低低的解释,“小姐,所谓窑子就是卖皮肉的地方。那儿,比青楼更低贱。”
闻言,方芷韵冷笑一声,“我说这沐桑榆怎么一来就得了朔哥哥的欢喜,却原来是骨子里就带来的东西。贱骨头就是贱骨头,就算披上人皮,也上不得台面。”
“小姐所言极是!”连云忙道。
程来凤音色微颤,“侧妃娘娘,该说我都说了,真的没有半句虚言。”
方芷韵笑得凉凉的,“没什么,既然沐桑榆不是你亲生的,那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我惯来恩怨分明,不会随便牵连无辜之人。”
“是!”程来凤连连点头,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连云从袖中取出了一包银两放在桌案上,冷眼看着程来凤发光的眸,“这些银子是我家小姐赏给你们的,若你们知情识趣,以后还会有更多银子。”
小地方出来的,哪见过这么多钱,哪有机会见识到京城的花花绿绿。
“这是……给我们的?”程来凤不敢置信,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是!”连云点点头,“只不过这银子也不能白给,你们既然来了,总归是要做点事儿才行。”
程来凤与沐雨珊对视一眼,有些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沐桑榆在家里野惯了,在晋王府里也没有规矩。这一日两日倒也罢了,时日长久必定有碍晋王殿下的威名。”连云趾高气扬的说着,“懂了吗?”
程来凤盯着她,俄而摇了摇头,“不懂。”
连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说得这么明显还不懂?
见自家小姐没有说话,连云只得平息心头怒气,极力隐忍的解释,“你这当后母的既然都来了京城,是不是应该清理门户?饶是于心不忍,也该把人带回家去好生管束,不要留在晋王府丢人现眼。”
程来凤心头骇然,面上微白,“就这样带回去,恐怕晋王殿下那头……”
“晋王殿下那头,自然有我打点。”方芷韵起身,面上寒戾无温,“说句难听的,就算杀了她也不过是杀个奴婢而已,晋王殿下又能奈我何?”
“你们最好认清楚形势。”连云附和,“别到时候站错了队伍,把自己的小命儿都给搭上。”
程来凤脸色慌乱,“是,侧妃说什么就是什么。是沐桑榆那贱丫头不识好歹,不知礼数,侧妃就算要杀了她,也是她自寻死路,与人无尤。”
方芷韵冷笑,“知道就好!”
顿了顿,程来凤战战兢兢的低问,“敢问侧妃娘娘,要让咱们做什么?”
“事儿很简单,不用担心也不必害怕。”方芷韵音色温软,眸色狡黠。
第二百七十九章
京城的夜,不改繁华。
而祁山的夜,则静谧幽冷。
桑榆站在主台的瞭望台上,这里能看得很远,虽然不能完全俯瞰整座祁山,但也是视野最开阔之地。
李朔站在底下仰望着那个极是安静的女子。
风吹过她的衣袂,撩起鬓发翻飞。凝眸远眺的姿势,带着无上的空灵,就像是随时都会迎风而去的蝴蝶,只要振翅便再也不会回来。
延辛疾步上前,“爷,百花楼来的消息,说是夕阳送出来的。”
“百花楼?”李朔眉心微蹙,又抬头看了一眼瞭望台上的桑榆,打开了手中的信件。
“爷,发生何事?”延辛发现自家主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脸都快黑成炭了。
李朔极是好看的凤眸眯成狭长的凤眸,“真是长本事了!”
延辛不懂,“爷此话何意?”
“去办件事,要快!”李朔又看了一眼上头的桑榆。
延辛颔首。
桑榆是看着延辛骑马离开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再回头,李朔就站在她身后,伸手便圈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看什么?”他问,将下颚抵在她的肩头,如同最亲密的恋人。
“看夜鸟飞过,看白驹过隙。”桑榆笑了笑,“爷,你说有一天能不能就这样两个人,没有恩怨没有厮杀,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粗茶淡饭也没关系。”
李朔笑而不语。
寒意更甚的时候,李朔便抱着桑榆回了房。
那个碍眼的小侯爷如今住得远远的,这边都是李朔的人守着,所以无碍于他们两独自相处。安安静静的相处,此后便是永无宁日。
翌日。
京城里头闹得沸沸扬扬,说是晋王心悦女子沐桑榆乃是娼妓所生,是世上最低贱之人,却痴心妄想,妄图攀龙附凤嫁入晋王府。
此事不但在京城内传扬开来,连宫里都知道了。
桑榆苦笑两声,瞧着在门口守了一夜,满是憔悴的夕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下去睡会,我没事。”
夕阳不放心的望着她,然后瞧了一眼面不改色的李朔,只得行了礼退下。
“爷还要我踏进这晋王府大门了?”桑榆回头问。
李朔瞧了一眼外头的微风细雨,“想让爷抱你进去?”
她翻个白眼,“外头传成这样,宫里头不会放过我。爷如今是想留我,还是想保我?”
“放你走,你便能活吗?”李朔反唇相讥,突然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抱进了大门,底下人赶紧垂头背过身去,谁也不敢多看一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与其让你走还不如让你躲在爷的背后。”李朔眸色微冷,“爷这晋王府,难道还容不得你这单薄的身子吗?”
“不是你容不得,是旁人容不得。”桑榆轻叹,伸手圈着他的脖颈,“太后若是知道小侯爷的事儿,知道现下的谣言,就算我再有价值,也不会留下我的。防范于未然,远比亡羊补牢,更有意义。”
方芷韵站在回廊尽处,一脸怨愤的瞧着李朔怀中的沐桑榆。
下一刻,方芷韵几乎直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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