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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春风来-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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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么早就已经与三皇子两情相悦了。
沈夫人的眉间还是紧紧皱着,不仅仅是因为这当真不合规矩,若是说出去被人知道了,难免毁了沈清婉的闺誉。
即便如今陛下已经下旨赐婚,可他二人有情之时,那可是什么都没有的时候。
“娘,您莫要担心了……”沈清婉见自己说了这么多,沈夫人还是一脸的担忧,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其实父亲开口,便是为了女儿着想,旁人……原会有的那些猜想,总归有父亲做主,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沈清婉说得隐晦,沈夫人也明白她的意思。
如今木已成舟,她又还能说些什么。
“罢了,”沈夫人叹了一口气,“若他真能对你好也就罢了,娘是实在担心……”
沈清婉拉了拉沈夫人的袖子:“好了娘,您放心吧……”
沈夫人闻言,嘴角扯出了一丝苦笑,拍了拍沈清婉的手背。
等到入了夜,难得沈言珏今日没有什么应酬,在家早早便准备歇下了。
可沈夫人这一肚子的愁意,还没跟沈言珏说个清楚呢。
沈言珏一进屋就见着沈夫人愁眉不展,不由地一惊,忙上前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沈夫人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这几日倒是痛快,撒手什么事都不管,我是愁得不行……”
这话已然不太客气了,沈夫人也甚少这般语气与沈言珏说话。
沈言珏一愣,忙上前小意道:“夫人莫怪,这几日京中应酬甚多,我推不得,疏忽了夫人了。”
沈夫人撇了撇嘴,面上却是没有好转什么脸色:“我何尝不知你应酬是应该的,只是我们的婉儿……”
沈夫人一说到沈清婉,心中这口气就憋得难受。
“婉儿怎么了?”沈言珏一听沈夫人这话,心里也是不由地咯噔一下。
“她无事,她跟你一样,高兴得很。”沈夫人气鼓鼓的,此刻倒不像是个贵妇人,更像是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沈言珏舒然一笑,扬声道:“我还当是出了什么事,既然婉儿安好,夫人又在担心什么?”
沈夫人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外间,此刻他们夫妻二人说话,屋中下人也是早已甚又眼色地退下了。
“老爷,您究竟是怎么想的?”沈夫人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您不是说,辰王世子……”
沈言珏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拉着沈夫人到了床边。
“夫人,这世间许多事,究竟不是你我之力能抗衡的。”沈言珏意有所指道,“原先辰王世子有意于婉儿,即使这是一条难走的路,我也无计可施。”
沈夫人不语,静静听着。
“若是辰王世子执意要娶婉儿,我也只能想方设法让婉儿答应,”沈言珏眸中闪闪,“还好,还好辰王世子为人……许是他当真在意婉儿吧。”
沈夫人低下头去,这些事情她多少知道一些。
“也是我没有看错人,”沈言珏嘴角微扬,声音又轻了几分,“为帝王者,怎么会因为一点儿女私情而执拗不化,何况如今他正是要用人的时候,也许对他而言,万里江山确实重于一切吧。”
沈夫人抿了抿唇,她不懂这些朝堂之事,只是担心沈清婉。
“就算辰王世子能放下,那三皇子又是怎么回事?老爷,您可知三皇子他……我听说他当时身受重伤,陛下都没有管他如何,照样派去了战场之上。若是陛下不重视这个儿子,咱们婉儿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沈夫人越说越愁:“更何况他只有一半的大宣血统,将来……将来辰王世子继位,当真能容得下他吗?若是他那时还惦记着婉儿……”
沈夫人眉心紧锁,压低声音。
沈言珏沉吟了片刻,也是低头思索了许久:“世子不是这样的人,即使他在意婉儿,这边木已成舟,他还能抢人不成?”
沈夫人知道自己也是杞人忧天,想得有点远了。
“至于三皇子为人,”沈言珏说道祁佑,面上倒是松快了几分,“我与他在营州也是相处了许久,此次出征北章,也是看了他一年,夫人尽管放心。”
放心?
“你叫我如何放心……”沈夫人哪里肯这样轻轻放过,“老爷您不知道,我今日去和铃轩,问了婉儿究竟是否愿意,她竟与我说,她……她与三皇子早有往来。”
沈言珏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又拍了拍自己夫人的肩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知道?!”
沈言珏话还没说完,沈夫人已经猛地站了起来,惊叫出声:“你早知道,怎么不告诉我呢?”
沈言珏一噎,拉过沈夫人到自己身边坐好:“哎呀,夫人莫急。我也是才知道不久……”
沈言珏见沈夫人这般反应,也只得打起哈哈来:“这两人好得很,特别是三殿下,对婉儿当真是没得说。婉儿既然已经和你坦白了,你也应该能理解。单凭他能用自己的命去保护婉儿,这个人,我便是放心的。”
沈夫人一愣:“什么……用命?”
沈言珏也是呆住了,合着沈清婉没讲呢?
只是这会儿自己都不小心说秃噜嘴了,也只好夫人问什么,沈言珏答什么。
沈夫人的脸色甭提有多精彩了。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个小小的闺中女儿,竟然短短一年内遭到这般多惊心动魄的事情。
好在后怕之余,沈夫人倒是总算对三皇子有了点感激之意。
这一个晚上,可够沈夫人消化一阵子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强弩之末
随同沈言珏与祁佑一道进京的,除了不少出征的将士以外,还有一个闷不做声的大人物,北章王。
早在先行一步的捷报中,皇帝已经知晓,北章王被生擒,一道押解进京。
冷宫里的贤妃,如今身边没有一个可用之人,身上亦是没有有价值的物件。
冷宫中尽是皇帝的眼线,她亦没有机会收买人心。
皇帝上一次来,贤妃激怒了他,自那一日之后,她便再没有见过皇帝了。
也好,反正贤妃也不想见他。
只是贤妃这会儿并不知道天外如何,只是一日日在冷宫中苟活罢了。
她并不怕死,她只是还攥着一口气,盼着一丝希望。
而这一丝希望,也很快就湮灭了。
已是深秋,这一日,贤妃正靠在硬冷的床板上,拢着仅有的些许薄被,双目无神地望着外头。
耳边似有幻听,是不少人的脚步声。
贤妃幽幽转过头去,见着自己的房门被打开了。
领头的是个不甚眼熟的太监,尖着嗓子,拉长了声音道:“陛下有旨,宣贤妃慕容氏。”
贤妃心头冷笑,没有一丝表情,转过了脸去,没有动作。
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领头太监也不恼,只是轻轻侧头示意了身边的小太监。
两个小太监心领神会,麻利地上前把贤妃架下了床来。
贤妃一惊,脚下没站稳,就疯狂地挣扎了起来。
“你们放肆!放开我!放开我!”
贤妃如癫似狂,用力地嘶吼喊叫着,衣着凌乱,发髻松散,活脱脱一个泼妇的模样。
两个小太监被甩到了两侧,不敢耽搁,爬起来便又是去抓她。
贤妃毕竟是个女子,平日又不得善待,这会儿哪里抗得过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太监呢?
两个小太监怕自己没控制好贤妃,惹恼了领头太监,此刻也不得不使出全力来,不似方才那般顾忌贤妃的名号。
贤妃被摁着跪倒在领头太监身前,抬起头来,恨恨地盯了他一眼。
不过是一条阉狗,这般趾高气昂的模样,贤妃当真是不会放在眼里。
领头太监见了贤妃这样,鼻尖轻笑出声,阴阳怪气道:“贤妃娘娘,今时不同往日,您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贤妃白了他一眼,不屑地撇开头去。
领头太监不慌不忙,浅笑一声道:“您住在这深宫之中,只怕是消息不灵通,奴才还是先给您通个气。”
贤妃闻言,心头一颤。
如今外头,还能有什么是她想知道的呢?
不过只有一样……
“三殿下与国公爷,大战得胜归来。”那领头太监昂起下巴,一脸的骄傲,似那战功皆是他的一般。
贤妃浑身一个激灵,顿时僵在了那里。
大战……得胜……那她的父亲,她的兄弟,她的所有亲人,都……
领头太监根本没有在意贤妃的愣神,依旧在慢条斯理地讲着:“不仅如此,那北章王可是被生擒,如今押在天牢里……”
贤妃听到这儿,猛地抬起头来,双眼赤红地瞪着那滔滔不绝的领头太监。
北章王……她的父亲,如今已是六十多岁的高龄了啊!
竟然还被一路从营州押回了京城……
贤妃脑海中嗡嗡直响,浑身不可遏制地剧烈颤抖了起来,豆大的泪珠滚落在地。
“你们这群……禽兽!”
贤妃一声怒吼,就要朝着那个洋洋得意的领头太监扑去。
她这猛一发力,两个小太监竟也是没料到着一出,一个没拽稳便让她出去了。
那领头太监一惊,忙忙倒退了两步,一挥拂尘,满眼惊恐地望着这个疯了一般的女人。
两个小太监早就回过了神来,拼了命似的上前拽住了贤妃,将她重新重重摁倒在地上。
那领头太监缓了缓神,眼中早已没有了方才的不紧不慢,如今只有一脸的嫌恶。
“哼,不知死活!”那领头太监冷笑一声,厉声道,“陛下开恩,让你父女见一面,你便是这样违逆圣意的吗?!”
见一面?
贤妃一愣,转瞬却是露出了一个凄厉的笑容来。
见什么?
一个苟延残喘,一个奄奄一息,相见便是亡国恨。
见到垂垂老去的父亲还要受尽百般折磨,见到原本金枝玉叶的女儿,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贤妃阴恻恻地低声笑着,抬头去看那领头太监,声音竟是又变得温和妩媚起来:“那么,还要劳烦公公带路。”
那领头太监见贤妃的模样,突然一阵没由来的毛骨悚然拢上心头。
他不由咽了咽口水,脸色阴沉地摆了摆手手,示意两个小太监带上人赶紧走。
贤妃也不挣扎了,由着两个小太监架着自己,眼眸无力地垂着,脚步虚浮,踉踉跄跄。
一路倒是顺畅,许是皇帝暗示,到底也没有人敢在这会儿出来为难笑话贤妃。
不一会儿,天牢便近在眼前。
贤妃摇摇晃晃地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冷闷的风声,她听到自己的心颤抖的声音。
二十多年了,她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
当年国祸当头,她毅然站出来,愿意委身和亲,换来母国的一丝喘息。
自己与父亲百般筹谋,步步算计,却不曾想如今再见,竟是这般的田地。
贤妃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轻轻抽出了被小太监架住的胳膊。
“我自己走吧。”贤妃的声音无波,此刻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撕闹无礼。
此刻的她虽然依旧发髻散乱,衣冠不整,却是仪态万方,如一国公主该有的样子。
贤妃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鬓发,将头上的簪子紧了紧,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颤颤巍巍,却是步步坚定地朝里走去。
领头太监心里嗤笑,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可装模作样的?
北章王的牢房在最里面,把守甚严。
倒不是怕这个奄奄一息的老人还能有什么威胁,只是皇帝下旨要牢牢盯着他罢了。
等到了北章王的牢前,领头太监让开了身子。
穿过昏暗的烛光,贤妃隐隐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佝偻老人缩在那里,手脚皆被铁链捆住。
贤妃如剜心般难受,却是压着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地开口道:“开门。”
第三百三十二章 香消玉殒
牢中之人听到动静,心下一惊,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迷蒙的眼睛看不真切。
而牢外头,听到贤妃的吩咐,周遭的太监看守都是面面相觑。
皇帝是说让贤妃与北章王见面,到底不是明面上的旨意,没有具体的要求。
这会儿也是让几个眼生的太监把人带了来,草草了事罢了。
可是贤妃却说要开门,这……
领头太监斜了贤妃一眼,阴阳怪气道:“娘娘可别为难奴才,能说两句话不错了。”
贤妃袖中的拳头紧紧握住,克制着自己就要冲口而出的怒火。
“还劳烦公公通融,我与父亲已有二十几年未见,我当真想进去说话。”
贤妃低声下气,好言好语,哪有一丝当年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模样。
领头太监心头得意,人都飘飘然了起来,不屑地看了一眼贤妃,口中轻笑了一声,幽幽道:“这也不难。”
贤妃低头不语,等着领头太监的话。
“只要娘娘给我磕几个头,我便通融了。”那太监轻哼了一声,满是嘲讽与讥笑。
牢中的北章王听得真切,自己千娇万宠的女儿,如今竟然被一个太监这般折辱。
贤妃只怔愣了一瞬,随即便毫不犹豫地跪下了。
“求求公公。”
磕了一个头。
“求求公公。”
两个。
“求求公公……”
贤妃的声音微微哽咽,每一下落在地上的咚咚之声,都震得北章王心头剧痛。
“行了,”那领头太监慢慢悠悠地开了口,“奴才也不为难您,您就进去说两句吧。”
贤妃咽了咽口水,嘴角溢出一丝笑来,轻声道:“多谢公公,通融。”
立刻有人上前去开了门,贤妃的脚步一滞,只觉得脚下似有千斤重,再也迈不动了。
往前一步,便是深渊。
贤妃稳了稳心神,慢慢走上前去,轻轻跪在了北章王的身前。
北章王头发散乱,浑身恶臭,满眼的浊泪,剧烈颤抖着。
“我的儿……我的儿……”
许是怕他咬舌自尽,北章王的一口牙齿皆被拔掉了,此刻只能满嘴是血,含糊其辞地嘟囔着话。
贤妃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捧着北章王的脸,将额头抵住他的,咬唇无声地痛哭了起来。
二人再见,已是沧海桑田。
“父王,儿臣有愧您的期望……”贤妃压抑着声音中的情绪,轻轻在北章王的耳边说着,“北章灭国,儿臣……是罪人。”
北章王亦是呜咽着,却是不停地摇着头。
自己的女儿如今这般模样,谁知道是受了多少的苦。
贤妃心疼自己父亲,北章王又如何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呢?
“不过您放心,”贤妃压低了声音,哭腔渐渐消去,“我们北章即使亡国,也断不会让大宣好过。”
贤妃轻轻拔下自己发髻上一支细小的簪子,又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原是娇生惯养,细皮嫩肉,如今已经满是脏污。
贤妃苦笑一声,没有犹豫,将簪子扎向自己的皮肤。
北章王一惊,没有明白自己女儿这是在做什么。
贤妃咬着牙,用簪子在自己的小臂上,划出了一个字。
剧痛让她浑身颤抖,可还是摒着一口气,写完了。
贤妃瘫坐在地,北章王似是明白了什么,只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女儿。
贤妃转过脸去,面色因为剧痛而变得苍白。
她冲北章王莞尔一笑,轻声道:“我们北章王室,自有傲骨,宁死……也不能屈。”
北章王面色沉重,深深地看进贤妃的眼睛。
片刻后,北章王也舒展开了笑颜,无声地对着贤妃点了点头。
贤妃垂眸,慢慢抬起手中沾血的簪子,打开上头一个暗扣。
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落在了她的掌心。
一直没有选这条路,是因为心底还有一丝祈盼。
万一,北章还有生机。
只是如今,她确实一无所有了。
贤妃抬头,看了一眼北章王,一笑倾城。
她眼中满是泪水,凝固的笑容却是一如二十年前的少女一般,纯净无暇。
药丸入喉,转瞬融化。
“儿臣,”贤妃转过身来,紧握簪子的手微微颤着,“送父王……”
她一咬牙,手起簪落,扎进了北章王的喉间。
北章王浑身剧颤,却是依旧艰难地冲着贤妃,扯出了一个笑来。
“儿……一起……”
贤妃的视线被泪水浸透,看不清北章王的脸。
她苦笑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正如她掌心,自己父亲的鲜血一般,炽热殷红。
在她失去知觉之前,听到的是牢外几个太监的惊呼。
贤妃嘴角一勾,松开了手,瘫倒在地。
几个太监早已是吓得魂不守舍,等他们冲进牢房,这对父女早已是一命呜呼。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领头太监,这会儿早就吓得脸色惨白,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公公!公公!咱这……这怎么办啊……”
领头太监浑身微微颤着,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领了个再简单不过的差事,怎么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我……我不知道……”领头太监腿脚一软,吓瘫在地。
“要不先去禀告周公公吧……”
“是啊是啊……”
领头太监什么都听不进去,此刻瘫软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盯着牢房里的两具尸体。
御书房内,皇帝正心不在焉地翻动着手中的折子,半日了,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一个小太监在门口探头探脑,也不敢说什么。
周正眼尖看见了,皱了皱眉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越来越没规矩了。”
周正到了外头,压低声音斥了一句。
“周公公,出大事了……”那小太监拧着眉,连周正的斥责都来不及认罪,先着急说起了事。
皇帝在里头,见周正出去了怎么就不回来了,也是不耐烦地喊道:“周正!周正!”
周正闻言,赶忙进去,脸色却是白了几分。
皇帝见他这模样,也是不悦地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
“陛……陛下,”周正竟是难得地结巴了起来,“天牢……出事了。”
皇帝一听,登时便站起了身,声音急切:“怎么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心死一夕
天牢之内,阴沉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浊气。
几个小太监与守卫在一旁瑟缩着,全都是面面相觑,恐惧不已。
似有一众来人的急急脚步声,天牢中的几个闻声更是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谁知第一个冲进来的,竟然是皇帝。
周正紧随其后,大气不敢出,只得轻轻劝着:“陛下,您看着些脚下……”
到了天牢里,皇帝根本不知路该往哪儿走。
“人呢?人呐!来人!”
皇帝双眼通红,近乎疯癫地喊着。
周正见着几个小太监都瑟缩在边上,心里一急,也顾不得许多,赶紧上前拽过来了一个,扯着嗓子问他:“贤妃娘娘在哪儿?赶紧带路!”
小太监吓得腿脚发软,连滚带爬地往前去了。
皇帝面色奇差,连周正都不曾见过他这般模样。
北章王的牢房在最里面,此刻周围跪满了人,而牢中隐隐绰绰的两个身影,也是一动不动。
血腥之气弥漫开来,混合着牢房中原有的刺鼻恶臭,当真是令人反胃不已。
皇帝却是愣在那里,似乎完全没有闻到身遭使人作呕的味道。
“陛下……”周正心里担忧,唤了一声皇帝。
皇帝眨了一下眼,无力地抬手轻声道:“都下去。”
周正欲言又止,还是定了定神,招手示意边上那些吓得屁滚尿流的人下去了。
人声渐渐远去,周遭一片死寂,皇帝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牢前。
他不是没有杀过人,他并不怕死人,也不怕脏污。
只是如今伏倒在地的,是他最爱的女人。
贤妃还穿着夏日的薄衫,只是那上好的衣料如今已经布满污浊。
她垂在一旁的右手上还有着大量未干的血污,手中握着一支被血迹浸染的小簪子。
周正说,贤妃死前用自己的簪子杀死了北章王。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跪倒在了贤妃身边。
他伸出不住颤抖的手,拉过了一匹破布般瘫软在地的贤妃,将她翻了过来,抱在怀里。
贤妃的耳鼻嘴边皆是暗红未干的血迹,面色惨白,死状极其可怖。
皇帝看着她的脸,眉间一簇,剧烈地颤抖起来,大颗的泪珠从他眼眶滑落。
他将贤妃紧紧抱进胸口,闭眼仰天,无声地大哭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皇帝终于松开了怀中的人。
他低下头去,细细摩挲着贤妃的面颊,替她将脸上的血污一点一点擦去,也将粘在她脸上的碎发拢到耳后。
举止温柔,一如以往。
皇帝目不转睛地看着怀中心爱之人,以后都不会看到了。
皇帝的视线又渐渐模糊,看着贤妃衣着松散,伸手轻轻帮她理着。
一举一动都是那般轻柔,仿佛怕吵醒了熟睡的爱人。
左手。
皇帝一愣。
怎么左手也这么多血?
他狐疑地将贤妃的左手拉到身前,这才看清,整个袖口附近都已经被血浸透了。
皇帝拧眉,将她的衣袖拉了起来,赫然看见贤妃左手小臂之上,有一团凌乱的伤口。
这是什么?
皇帝眉心紧蹙,细细打量。
怎么似乎,是一个字?
皇帝拉过自己的袖子,轻轻擦拭着她的手臂。
血已凝结,但到底没有干透,只轻轻一擦,便擦去大半了。
松开袖子,皇帝定睛一看,瞬间愣在了那里。
辰……
皇帝的脑中嗡地一声,身子不由地晃了晃,差点没有跪稳,伸手撑了撑地,这才堪堪稳住。
耳边响起的,是先前贤妃媚语如丝地与自己诉说,她心底有多么喜欢辰王。
“臣妾此生,也是爱过一个人的。”
“我想要的,不过是他的心罢了。”
“嫁给你的好处,就是能看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皇帝面上的哀伤僵在了那里。
辰王……
为什么是辰王?
皇帝松开搂着贤妃的手,贤妃失去了支托,绵软瘫在了地上。
皇帝没有去看她,只是双眼无神地望着远处,不知在看什么。
周正在外头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心想着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可他又不敢进去打扰皇帝,如今只能来来回回瞎担心着。
突然,里头一阵怒吼响起,吓得外头之人皆是胆战心惊。
周正也是吓了一跳,随即担忧地朝里头望去。
不一会儿,皇帝便面无表情地出来了。
周正赶忙迎了上去,伸手扶过了他,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一身的脏污。
“陛下?”周正小声试探地问着。
皇帝生硬地转了转脖子,斜眼去看下面跪倒的一片人。
“方才是谁带贤妃来的天牢?”皇帝的声音极冷,底下之人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
周正转眼望去,上前便拉出了一个浑身打颤的太监,便是之前的那个领头太监。
“启禀陛下,正是此人去冷宫带来的贤妃。”周正轻声回道。
“好大的胆子,”皇帝冷笑了一声,“没有朕的旨意,就敢私自带着贤妃来天牢。”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那领头太监更是目瞪口呆。
皇帝确实没有明旨,可却是周正亲自给他带的话。
“陛下!陛下!奴才冤枉啊!”那领头太监赶紧哆嗦着辩解道,“是周公公,是周公公叫奴才……他说!他说是陛下您……”
“放屁!”皇帝怒斥出声,“犯下这等滔天大罪,你还有脸诬陷周正!”
周正本也是心头有疑,听皇帝这么一说,他倒是安心了几分。
皇帝的确是让他去找个眼生的太监,带贤妃去天牢看看她父亲。
皇帝原想的是,如果贤妃能因此而软下些态度,那么他们父女二人,他不是没有办法安置。
“陛下!陛下!奴才真的冤枉啊!”那领头太监还在喊冤。
此刻他自然是转不过弯来,明明就是周正假传圣旨,怎么皇帝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呢?
“周正,”皇帝冰寒的声音再次响起,“把他拉下去,拔舌,剥皮。”
说完这一句,皇帝便不再看他,抬脚便朝外走去了。
周正咽了咽唾沫,应了一句是,便目送皇帝与他的仪仗走了。
那领头太监早就吓得魂不附体,等反应过来要喊救命,皇帝早已经没有了身影。
第三百三十四章 心如刀割
这一日入夜,定国公府,和铃轩中。
沈清婉靠着窗呆呆望着外头。
春兰又进来探了探头,见她还如一个时辰前一般没有挪动,心中担忧更甚。
春兰转身出去端了一杯蜜茶,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来。
“小姐……”春兰轻唤出声,伸手换下了沈清婉手边凉掉的茶,“秋日寒凉,您小心身子,喝杯热茶暖暖吧。”
沈清婉眨了眨眼,似是才回过神来一半,转头冲春兰挤出了个勉强的笑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沈清婉没有多说什么。
春兰也知自己劝不进去,便抿了抿唇,也转身出去了。
她就算说了让自家小姐关窗,别这么坐着,沈清婉也是肯定不会听的。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给自家小姐多披件衣衫,多添些热茶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摇摇欲坠,眼皮都有些撑不住了,手托着腮,一个劲地犯着困。
春兰又进来了,见着自家小姐这模样,上前心疼道:“小姐,您不如早些歇着吧。宫中丧礼繁琐,殿下又要守灵,今日不一定能抽身来的。”
沈清婉拂了拂自己的脸,叹了口气,想了想对春兰道:“也罢,那我去睡吧。”
春兰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沈清婉才起身朝床边走了两步,就听得一声动静,再回头,祁佑已经站在屋中了。
春兰一惊,倒是很快定了定神。
她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祁佑,悄无声息地低头退出去了。
祁佑眼眶微红,神色很是憔悴,见到了沈清婉,嘴角倒是浅浅一笑:“当真还没睡,这都很晚了。”
沈清婉见他的模样,心中也是心疼不已,赶紧上前去。
明明眼中写满了担心,可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祁佑的心一软,只觉得眼眶微涨。
“你还好吗……”沈清婉轻声问他。
“嗯,”祁佑点了点头,“我就是怕你又不睡等我,这才出来看看你,等你歇下了,我再回去。”
沈清婉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她原只是担心罢了,却不想还劳祁佑来回跑。
“守灵要紧,可你也要顾惜自己身子,别熬坏了。”沈清婉低着头小声叮嘱着。
“我心里有数,”祁佑伸手去拉沈清婉,“让我抱抱你好吗?”
沈清婉没有出声,只乖乖地由着祁佑把自己拉到怀里,轻轻圈住了他的腰身。
祁佑也不过轻轻地抱着她,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颈窝,二人于夜色中无言。
只一会儿,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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