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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度为后:王爷,请自重-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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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萸悻然,只得想法子往回走。
夜阑风静縠纹平,百泉冻皆咽,雪依旧窸窸窣窣下着,不经意间,好似撞上了什么。
茱萸抬眼便要看,不想伸手便是半脸胡渣,借着微弱夜光细眼瞧去,这明皎皎双睛点漆,唇方口正的可不是别人,正是河阳王爷。
茱萸想着,现下两人身份有别,孤男寡女在此处见了面,若是被人瞧见,怕是少不得要有闲话,也怕是要给王爷惹麻烦。
想及此处,茱萸掉头便要走。
周筠生低声道,“你就如此急着要走么?”
这声色听不出波澜来,茱萸却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倒不是急着走,是怕给王爷惹上麻烦来……。”
周筠生听了,哑然失笑,“还是歆才人考虑周到,倒是小王,不知礼数了。”
一语未了,茱萸别过脸去,只捂着嘴,才未哭出声来,“你何必如此说,我心下亦十分难过……。”
眼泪碎玉般落地,周筠生心上有如千万刀痕,刀刀刺的心痛难耐。他当是懂她的难处的,她的不易,她的委屈,如今又为何如此口出凉薄,这断然不是他真心所愿。
周筠生淡声道,“臣还是送歆才人回营地吧,夜里风雪怕还要大,还是早些回去为妙。”
茱萸有千言万语,卡在喉间,欲说还休,口不能言,“自入了宫,日日如履薄冰,总想着,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可是纵然有千难、万难,我仍不能停下,必然要前行,才能求得一个喘息的机会。”
周筠生在袖中极力掐着自个的手心,生生抠出血来,笑言,“请才人上路……。”
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茱萸收了悲伤之色,缓了口气,方道,“有劳王爷。”
雪夜下,一前一后,两两孤寂而行,踩着各自的印子,独留落雪的声响。
摇落使人悲,肠断谁得知?
阿平见河阳王回了,满面疲色,忙打了盆热水来,“王爷,擦把脸,这一路辛劳,早些休息罢。”
“那梅枝可送去了?”周筠生随口问了句。
阿平拱手,“奴才瞧着,已是被鸳鸯姑娘收进帐内了,也无旁人瞧见,王爷且放心。”边说边又拿来药酒,“王爷要想折这梅枝,遣奴才去便是了,又何必亲自往山中寻去,倒是白白添了脚上口子。”
再见河阳王掀开裤脚,却见净白腿上,皆是条调细痕割伤。
“这山中梅树难寻,比不得京师,难得见着一株,本王也是性子急了,脱了外罩便要上去折来,倒没注意这里划了口子。”
阿平轻叹一声,“王爷的事,奴才不该多嘴说些什么。可时至今日,怕她心思也不在您身上了,又何必呢……”
周筠生想到前次飞鸽传信,说着茱萸与皇帝之事,幽幽眸中又燃起一团火来,”明日之事可准备妥了?”
“守城军中,大多是王爷往昔平定南疆之乱的旧部,听闻王爷密令,皆示效忠之意。”阿平边说,边给周筠生脚上上着药。
周筠生轻哼了一声,原也不曾觉得有甚异样,此时方有感知痛觉。
勿洛早已收到线报,说是大钺要请降。艺筝等正劝着耶律齐,“我们既是已经抓了大钺皇帝,速速回勿洛才是,又何须在此多费唇舌。待我等回了勿洛,要与他们做何等交易,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耶律齐摇着骨扇,勾唇笑言,“我偏就不是这样循规蹈矩之人,他大钺敢玩,我便陪他们玩一遭,说不准,还能再抓几个元帅来,父王见了,定然更是高兴。”
阿驽此时匆匆赶来,对耶律齐轻声禀报着什么,耶律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日终于到了!”
艺筝约莫也猜到耶律齐用意几分,又建言道,“大钺人的话,断不可信,我部落先祖辈,便是信了他们的话,方才落到今日破亡之惨状,还请阿哥三思啊。”
耶律齐轻笑一声,“可我绝不是如此愚蠢之人,我们从来有的都是交易,又何曾有过盟约。”
艺筝见他如此笃定,想来已是有万全之策,便不再多言,“那阿哥此番,定要带我同去才是。”
耶律齐邪魅一笑,“也好,让你见识一下,我们是如何将大钺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鸡鸣声起,耶律齐亲自出马,只带了亲卫营四队人马,便押送着周昶景往关海来。
守城军将士于烽烟台上,瞧见勿洛人前来,忙去主帅营帐报信,“报!勿洛主帅,亲自带了人马过来。”
叶琮听了便问,“带了多少人来?可有见圣上?”
“只四队人马,粗看之下,不过千人。但雪下的过大,未能瞧清楚,是否有皇上身影。”
叶琮听了很是诧异,“这耶律齐胆敢带着千余人便闯我关海城来,只怕有诈。”
诸将议论纷纷,也都觉得此番不寻常。
周筠生抬手,示意诸将安静,“稍安勿躁,如今皇上既是还在他们手上,我们不妨也会一会他们,且看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真要在城中动起手来,我大钺将士皆在此列,难道还要怕他们不成?”
诸将听了,都觉得有理,也便不再争执。
待得勿洛人马到了城下,叶大海对着城门口下令,“开城门!”
厚重的关海城门,缓缓打开,这里染了数万将士的鲜血,也见证了城中百姓劫难。
城墙上积雪已厚,彩莲与鸳鸯扶着茱萸上了城墙,茱萸就瞧着耶律齐带着人马,往城内涌来。
耶律齐胯下之马,忽而嘶鸣了一声,耶律齐抬眼看去,见茱萸身上一袭大红羽毛缎斗篷,头上戴着一顶大红昭君套风帽,又围着大貂鼠风领。耶律齐只邪邪勾起唇角,想着,终究还是再见面了。
茱萸在城墙之上,亲见这领头之人,身长九尺,丹凤眼,卧蚕眉,竟是那日集市争执的异域公子,心下“咯噔”一声,便知晓大事不好。可怜李婵,只怕是为了这人的阴谋诡计,白白送了性命。
凌冽寒风吹起茱萸两鬓青丝,她只冷冷瞧着耶律齐,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为李婵报仇雪恨。
2 第五十三章 此日楼台鼎鼐(一)
周筠生在城口摆下简宴,耶律齐下了马,便随侍从入朝北而坐,艺筝、阿驽则朝西陪坐。周昶景则在一旁由勿洛士兵看押着着入了座,此时看去,皇帝竟是衣衫褴褛,精神萎靡,大钺诸人见了,无不心下唏嘘。
周筠生见耶律齐等已入席,也往东面落了座,叶琮、钱芎竺等则在南面陪坐着。侍女上前,一一倒了酒,周筠生方举起酒杯道,“为我大钺与勿洛和解而干杯。”
耶律齐抬起酒杯,瞧了众人一眼,又故意将酒水洒于桌前一圈,大钺诸将愤然,厉声道,“你这是何意!”
周筠生笑笑,示意诸将静默,又敬了耶律齐一杯,“好一个敬天地,不愧是勿洛勇者风范。”
耶律齐不屑道,“这第一杯,自得敬这城中的亡魂,想来得知本王来了,亡魂都该按耐不住才是。”耶律齐如此说,是揭了关海之殇,彼时诸人皆是愠怒。
钱芎竺呵斥道,“我等以礼相待,莫要口出狂言。”
阿驽道,“可不是我们来此受降的,怎的这位将军,莫不是不想换回你们皇帝了?”说罢,便朝周昶景使劲踢了一脚。
周昶景重重咳嗽了一声,这才缓过神来,方知晓是回了关海城中。诸将见了皆要拔剑而出。
周筠生先是安抚了诸将,又忙道,“既是说到此处,那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今我们在此向勿洛请降,只愿换回我大钺皇帝。“
周昶景听是河阳王的声音,撑着眼皮,眼见着他坐在主位之上,心下顿时五味杂陈。
耶律齐狂笑道,“就凭你们如此,也想白白换回你们皇帝,可不是小看了我勿洛。”
周昶景不紧不慢道,“你可说说,有何条件,我们皆可配合你等。”
“燕云十六州,关海三城,否则免谈。”耶律齐不假思索便道。
周昶景听他如此狮子大开口,急急道,“不可应他!”
一语未了,阿驽又是一记铁拳,周昶景应声倒地。叶琮等见状,直挑了箭指阿驽眉心。
周筠生抬手示意稍安勿躁,叶琮只得将剑收回。
河阳王又沉声道,“不急,不如我们先欣赏歌舞,过会再谈此事可好?”
说话间,有舞女翩翩而至,摆开牡丹花形的姿态,再仔细一看,立于中间者,竟是茱萸!
诸人见了,皆吃了一惊,原安排的是关海城中卖艺的一名胡姬,不想何时竟换了歆才人亲自上来。
原是茱萸方才识出了耶律齐真面目,心中甚是不平,便想着将胡姬撤换了下来,要亲眼看他耶律齐如何覆亡。
待得丝竹乐声起,茱萸着一袭孔雀羽衣傍身,持一锋利宝剑,在众舞女簇拥中缓缓舞上台去。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身轻由回纵,风艳紫蔷薇。
这剑舞合着《声声慢》的丝竹之声,跳的是荡气回肠,大钺诸将见了,无不想起皇帝被俘之痛,还有人竟落下泪来。
繁弦奏渌水,回眸处,一记长剑相指耶律齐座下。
茱萸看着耶律齐,眼中迸着凌冽之色,恨不能将他活吞了去。艺筝见状,忙往耶律齐身前一挡,耶律齐也不理,着其原位相坐。
耶律齐心下思忖着,这女子所跳之舞瞧着有些眼熟,倒叫他想起当年,随着父王出使南疆时,偶然才在内宫得见的南剑舞。这南剑舞乃南疆皇室密舞,一般人都不可得见。可这大钺宫中,也不曾有闻有南疆贡女,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茱萸腕弱复低举,身下一纵,瞥见着一旁周昶景如此狼狈之像,略略失了神,想他往日天家威严,又何曾如此遭过难。
楼台舞榭间,叶琮已早已是派了人马在周遭埋伏好,于是便向周筠生举起酒杯三下,示意拿下耶律齐。周筠生只是饮着酒,也未吭声。
待得舞到了尾声,叶琮终是沉不住气,登时摔落酒杯,早已埋伏好的将士如狼似虎扑出,将宴席团团围住。
耶律齐从袖中直取了短刀,抵着周昶景颈间道,“说是受降,原还真是摆了一道鸿门宴,果真大钺人是信不得的。”说着便使了劲,眼见着有血从皇帝颈间流出。
舞女们尖叫着跑开,勿洛亲卫营与大钺诸将顿时厮打成一片。耶律齐趁乱挟持着皇帝便要走,叶琮迅速跳出阻拦,一刀便要砍去,艺筝奋力一挡,叶琮的刀子竟落了空,艺筝肩上也挨了一道明晃晃的口子。
耶律齐彼时对勿洛亲卫营呐喊,“撤退!先行撤回城外!”
眼见着大钺士兵越来越多,耶律齐阴冷笑道,“你们这帮忠臣,想来是不想要你家皇帝性命了……也好……也好,我便成全你们。”说完便带着短刀要下重手去。
说是迟,那是快,周筠生当下掏出胸口早已备下的飞镖,一举弹开了耶律齐手上短刀。进而顺势而上,一脚踢开耶律齐双手,反将皇帝往身后护住。
阿驽见耶律齐手中已无牵制,现下处于劣势,为助其脱身,举起大刀便要向周昶景急急攻去。
他来势汹汹,如草原发狂的猛兽,一路杀红了眼。
诸人眼瞧着刀子便要插入皇帝身后,正无可奈何之际,茱萸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竟一把皇帝将推向一旁叶琮处。
待得叶琮稳稳接住皇帝,茱萸复又挺直了腰身,只挡在河阳王身前,刀光剑影,一道血痕飘然划落半空,却见是茱萸胸口正中了一刀。
这阿驽下手可谓快狠,冰冷刀子直插进胸口之中,茱萸登时血流如柱,也染红了周筠生半身褂袄。
茱萸模糊地看着周筠生,她笑了,此刻与他竟是如此靠近,虽是看不清他脸面,可是她仍认得他的轮廓,如此分明,像天边明月照拂人心,一如初见时那般好看。
茱萸眼中盈满泪水,心下默念着,这回,他该怨不着她了罢……
周筠生楞坐在地,瞧她对着自己笑靥如花,心头仿若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又同在里处也狠狠受了一刀,叫人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一闭眼,两滴男儿泪便落在茱萸脸上,滚烫,滚烫。
周筠生颤抖着伸出手来,欲要揽住她,却又眼睁睁地看着皇帝一把将茱萸护到了胸前,他只得在旁瞧着,眼色发红,好似也能滴出血来。
茱萸心下愈来愈冷,耳边的打斗声如催命符咒一般,叫她痛的直弓起身来。
周昶景有些惊慌失措了,只喊道,“太医!快叫太医!快!”
隐隐约约,茱萸闻着身后之人并没有熟悉的桃花醉的仙冉之气,她知晓,这人定然不是河阳王。心下又连连苦笑,果真是连死都不能得其所愿么?只怕是此刻便死了也不瞑目。
架不住眼皮越来越沉,茱萸两眼一黑,便再也没了知觉……
再说耶律齐,一路杀到关海城口,关海守将只零星几人在此对战,耶律齐轻而易举便全身而退出了城。
勿洛援军此时也到了此处,一见着耶律齐已出城门,便先行掩护着往营帐处撤离。
还未等耶律齐退出十里开外,钱芎竺已是领着大钺军蜂拥而至。此时的大钺,有了勤王军的加入,如虎添翼,一路打的勿洛人哭爹喊娘。
耶律齐自知此番打不过,便由着护卫营转为死士,拼死挡住大钺去路,且随着其余人等急急撤出。
不曾想前方路遇雪崩,竟阻挡住了去路。
艺筝想着,自己既是受了伤,行动有所不便,同行也是拖累,便对耶律齐道,“阿哥,我替你挡着他们,你且先回营帐。”
2 第五十四章 此日楼台鼎鼐(二)
再说那护卫营,近千人尽数都被斩杀殆尽,再加上其余死伤,也不下数万人了。
艺筝因着本就受了伤,孤掌难鸣,眼见着钱芎竺包抄而来,想起部族覆灭之仇海,想着断不能落入勿洛人手。彼时,已是做了殉节的打算。
未想着,部族长老不畏艰险,以一己之力,突出重围,将艺筝托于族人之手,而自个则丢了性命。艺筝当即对天指誓,定要大钺血债血偿。
至此,大钺与勿洛算是勉强打了个平手,且各自损失惨重。
人生千里与万里,黯然销魂别而已。君独何为至于此?山非山兮水非水,生非生兮死非死。
风吹帘动,梅香扑鼻,一寸相思一寸灰。
帐外,彩莲咬牙骂道,“这勿洛蛮子,真当是心狠手辣,下得如此重手,叫主子如今躺这儿,左右也无一声动静,可真是急煞人了。”
鸳鸯听她如此说,只叹气,“这太医看了数日,也未见有好。皇上也是急了,数日前听闻,皇上又去京里请沈誉沈太医来此看诊,想来不日也该到了。”
说话间,周昶景已是行至帐前,彩莲等忙见了礼。
周昶景黯然道,“今日情形如何了?”
彩莲哭腔道,“药都按着太医开的方子服了,可就是不醒来。”
薛巾呈了一盘金桔来,周昶景坐于床头,将金桔头尾摘去,挤几滴桔汁于茱萸唇上,“朕知晓,你平日最喜吃拈酸吃醋,你瞧,可不是给你带了这金桔来。酸爽略甜,朕想着,你定然会喜欢罢。”
茱萸就躺在榻上,煞白面上也无褶皱,好似只是沉睡了一般。
周昶景轻抬起玉手,反复摩挲感念道,“朕近日总是想起,你那日在太后园中对朕说的那般话。你可知那日朕在做何事?你也从不好奇,不来问问朕,朕可是等你许久了。”
皇帝边说边又挤干了巾帕,替茱萸细细擦拭着面庞,“朕那日是在挖儿时藏的宝贝,那是几粒父皇远征朝鲜时带回的珠儿,说是济州岛上的渔女,潜到深海底下挖上来的。那时父皇只带了六颗珠子回来,竟一并都给了朕。朕那时高兴坏了,又苦于没处可藏,便想着,埋到母后宫里,等长大了,再去挖出,那时想,说不准珠子也能跟着大了。可不曾想,多年后却是再也找不着了……你可知晓,朕心目中,你便是这珠子,但朕不许你消失……”
此时,薛巾急着入内禀报,“启禀皇上,沈太医到了。这次可谓十万火急,跑死了六匹马呢,好在没误了皇上交代的事。”
周昶景道,“宣……”
沈誉因着连日路途颠簸辛劳,上吐下泻,也是好一番折腾。这会也算是强撑着入了帐内,与皇帝行了大礼,“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也勿多礼了,快些瞧瞧歆贵人,现下如何了。为何这么些天了,还是昏迷不醒。”周昶景说道。
彩莲如往常,捧过大迎枕来,又给茱萸拉上袖口,露出脉来。沈誉方伸手按在右手脉息处,调息了至数,凝神诊了有半刻的功夫,方又换到左手,如是重复一遭。
诊罢,沈誉问了前头太医都开了何药,每日如何煎服等,沉思半响,遂有言,“左寸沉数,右关沉伏,乃是失血过多之像,且脾土又被肝木克制,无外乎脑中不得相通,便是昏迷不醒之症。可这奇就奇在,这脉象之下,又有如豆大滑脉,偏巧这歆才人失血尚多,脉象小浅,若不是臣熟悉才人脉象,怕也是难诊到此处。”
周昶景听了,登时起身,抓着沈誉手臂道,“你的意思是?”
沈誉摇头,“方才臣仔细问了才人这几日所服药者,全都是补药,实则并不对症。约莫是前次毒素未清,此次又有失血过多之症,看似好像喜脉,实则不然,乃是体下大虚之症。这症状何时能缓解,尚还在天意,还望皇上明了。”
沈誉心下想着,前次诊断茱萸元气大伤,此番更是因着失血引发固疾,也算是万分凶险之像,可即便如此,竟还能存命到此时。想他祖上起,行医生涯几辈,也未见过此等怪事,且不谈,这歆才人本就是体弱,也谈不上什么根基……。
周昶景听了,忧虑道,“那这歆才人,何时会醒?”
“血亏气滞,昏迷几日也是常态,臣只得先开几幅药,先给才人续着,还等等才人醒了,臣才好继续看走脉如何。”
沈誉说罢,皇帝便遣了彩莲去与沈誉抓药来煎,鸳鸯则在榻前伺候着。
周昶景一时悲从中来,当即提笔写了长信,着人飞鸽传信到京师,又命人入帐打扫,且送一尊药王菩萨来供上。
待得走得远了,彩莲扯住沈誉便道,“沈太医可瞧清楚了?我家主子到底还有无醒来的希望?到底算不算凶险?”
沈誉皱眉道,“照理说,前次中毒,才人体寒至深,没个三年五载,毒寒也是除不尽的。此番失血连带着体内固疾旧犯,毒寒反被压制,两疾相遇,必有殒命,可才人确实福气大着,竟还能续着一口气。我家祖辈世代行医,也未见过才人此类情形,实在是匪夷所思。”
彩莲听了,只道,“听您方才所言,我家主子还是有希望醒来的是么?”
“醒不醒,得听天由命了,我这个郎中也是无他法了。”沈誉叹了口气,又对彩莲道,“这些时日不见,你倒是看着也还尚好,就是这几日照顾你家主子要多辛劳了。”
彩莲扭过头去,“做人奴婢的,自多是在为主子操心,只有主子好了,我才能好。”
沈誉轻叹一声,“这往后,怕是麻烦事更多喽。”
彩莲听了知他所指,只道,“只要主子能醒,这往后的事,自有主子的说法。我一个下人,又能可奈何。”
沈誉打量着她,想她如此忠心侍主,也实在难得,“你就未想过,往后你自个如何打算么?我瞧你年纪轻轻,怕也是想不周全,还是早有个打算为好。”
听罢,彩莲想起往日茱萸所说要将她指给沈誉,又红了脸,“奴婢听不懂沈太医的意思。奴婢打小便跟着主子一块长大,主子在哪,我便在哪。将来如何,哪里敢想,只求着眼前尽好本分便是。”
2 第五十五章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一)
河阳王营帐,周筠生轻轻抚触着褂袄上的血迹,手依旧有些颤抖。茱萸倒在血泊中的画模样,不断在脑中重现。他似疯了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捶打着自个胸前。
直至阿平出手制止,“王爷,何苦如此。她现下有一群太医看着,方才说是沈誉也来了营地,自不会有什么差池才是。”
周筠生两眼放空,有苦难言,“若不是本王非要行这步棋,她又怎会落到如此田地?都是本王,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置身险境,却又不能救她于危时?她若是赴了黄泉,我又有何颜面独留这世上,唯有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相随。”
他边说边擦亮了身上佩剑,剑上映出他憔悴面容。
阿平道,“王爷此番也是说的气话,咱们跟着王爷,不好容易才走到这步,王爷这些年,吃得苦还少么?切不可功亏一篑呀。”
周筠生道,“我往日总在想,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权且都是为了拿回当年原属于我的东西。可是万没有想过,这里头会要牵连于她,也未想过,竟会如此煎熬,生不如死……”
阿平正欲回话,却听外头禀告,“启禀王爷,沈太医求见。”
周筠生看了阿平一眼,便回了榻上坐着,命快请沈誉入帐。
见了沈誉,周筠生竟一时不知从何问起,只小心问道,“她如何了?”
“要说无大碍,却也凶险。要说凶险,却又命中带着福星。歆才人此番,全得靠着她自个的求生意志,且需得老天爷垂怜才行了。”
周筠生心下如翻江倒海,只拧眉道,“你连日奔波而来,倒也辛苦你了。”说着让阿平上了盏茶。
沈誉一口气便灌到底,“可不得,我这才到了营地,便去皇上跟前诊脉,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来。再晚上一刻,我怕是渴也渴死了。”
周筠生又问道,“你此番来,可还带了什么消息?”
沈誉踱步到营帐外环顾一番,方才入内压低了声响道,“我来前,倒是听传闻说,这几日太师私下收了两江官员百万两白银,提拔了无数的当地豪强到京师任职,这几日吏部、刑部那上上下下牵扯的可是数十人的官职。王爷现下不在朝中,那更是厉害,权当是有恃无恐。皇上若是回了京,我倒要看他怎么交代。”
周筠生笑着摇头道,“皇上定然还不会动他分毫,即便有这心思,也动不得。现下朝中太师根基深厚,牵一发而动全身,要办他也不是一两日的事。”
“差些忘了,忠棣府上,我也有去给李老大人诊脉,李老托我转告王爷,似此星辰非昨夜,静待东风来。”沈誉又讨了一杯水吃着说了一句。
周筠生淡声问道,“可有宫里的消息?”“太后这几日偶感风寒,都在宫中静养,也不过问朝堂之事。”
沈誉瞧周筠生有些反应,便道,“臣虽未亲给太后诊脉,但瞧着胡太医抓的方子,多是泄湿邪之气的药材。若说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巧是太后……太后本是火阳体质,这会用这祛湿除邪的药,怕不是好征兆。”
听沈誉如此说,周筠生起了身,来回踱步,好一会才停下,又道,“你瞧着还有多少时日?”
“未亲自看诊,不敢妄言,但若是依着药方来看,怕是只多一年半载的光景。”
周筠生着阿平送沈誉下去歇息,心下满腹愁事。到了夜深时分,周筠生自顾着喝了一小壶桃花醉,酒至憨处,只觉得脑中胀痛,便出了营帐,散散酒气。
行至渡口,见一小舟横于江上,灯笼在船尾处隐约闪着光亮。舟上立了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鬼伯。
“王爷,小的在此恭候多时了。”鬼伯拱手行了一礼。
周筠生借着酒劲,一步跨上了小舟。舟内设施简朴,只一茶几,两塌垫。
茶几上已是热了一壶菊米茶,鬼伯替河阳王斟满,“王爷请用茶。”
周筠生吃了一口,口中淡香回味,“你这菊米茶,说是我大钺最佳,也不为过。本王南征北战,唯只记着你这壶味道。”
鬼伯笑言,“承蒙王爷抬举,我这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也就只这玩意可给王爷尝尝了。”
鬼伯见河阳王解了一些酒气,便又道,“前些日子,小的给王爷送去的密报,想来王爷也该见着了。”
周筠生点头道,“本王正想问你,为何那日歆才人借了一次粮,你这后头就无补给了。按理说,这城下每隔两户,便该有粮仓一间,怎会有供不上之事?”
“说来话长,王爷是久不来关海,我们在关海三城的联络点,现今断了一处。今秋时分,十名兄弟们枉死关海城外。”鬼伯边说,边干咳了一声,“我着人勘察过了,看手法,不像是勿洛谍者所为。”
“可有什么线索?”周筠生手扣茶几道。
“原是追着了一些蛛丝马迹,不想竟就在前些时日一同断了痕迹。”鬼伯缓声道。
“你是指,皇上被勿洛俘获这段时日?”周筠生睨眼瞧他复又问了句。
“这事奇就奇在,恰是圣上被勿洛俘获这段时日,咱们兄弟好不容易追查到的线索,都没了声响。若说是对方察觉我等在追查此事,也说不过去,因着此番暗查之人,皆是可信赖之人,也无走漏风声的可能。”
周筠生推开船窗,将木支架起,寒风凛冽吹入,如哀嚎的号角声,船内登时如入冰窖。
周筠生有言,“粮草之事,你大可放心。本王自有安排,会从别处调些过来于你等便是了,这事倒不难办。倒是这兄弟枉死之事,定要彻查。若真是皇上背后主使人所为,倒真是该从长计议了。你且吩咐下去,且要关海三城与幽云十六州的兄弟们,都要低调行事,近日不可再用旧的据点了。”
鬼伯连连称是,“小的听闻,歆才人好似遭了难?”
周筠生未料到他会如此问,顿了顿便道,“你倒是消息灵通。”
鬼伯笑道,“这关海城挖地三尺,还真没有我鬼伯不知之事……只是想告之王爷,我这儿还有三粒还魂丹,乃是当年太祖时留下的,可解这昏迷之症。”
2 第五十六章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二)
鬼伯的话,瞬间让周筠生瞬间醒了酒意,直道,“你所言非虚?”
“知晓王爷现下定然在烦扰此事,当是来解王爷燃眉之急。”鬼伯略微停顿,又言,“只是此药,需得同关海山中虎前额之血同服,方得有效用,否则也只多是纾解之用。”
听鬼伯如此说,周筠生拿了还魂丹,转身便要走。
鬼伯道,“这关海山中虎十分凶恶,怕是一人还难以制服,不如小的与王爷同往,也好有个照应。”
周筠生谢绝,“此事,还需得本王亲力亲为才是,这关海山上我也曾去过,倒也不需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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