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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女成凰-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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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堇宥却只是微微眯眼,一双眼眸仍旧直勾勾地盯着男子,犀利如鹰。
待男子发觉自己中了计后,并不急着起身,而是自衣角扯下一块布料,迅速遮在了脸上。
做完这一切后,男子方才直起身子,与司空堇宥相对。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刚站定脚步的那一刻,突又有一柄利剑直直射来,最终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再度将脸上的黑布揭了去!
当然,这一剑,来自于辛子阑。
男子的面容终是彻底暴露在司空堇宥的眼前,他的眸中透着慌乱与恐惧,下意识便抬起衣袖,遮挡脸面。
可纵然如此,有那片刻,也足够令司空堇宥瞧个一清二楚。
男子不再恋战,转身便逃。
而他来时与数十人一同,匆匆逃离时,却仅有孤身一人。
“司空堇宥,你还愣着做什么,上马去追啊!”辛子阑到得司空堇宥的身侧,出声嚷嚷着。
可司空堇宥却无动于衷,只是盯着越逃越远的黑影,目光深邃,不知其意。
“司空堇宥,你……”辛子阑双眉一拧,正要数落他一番时,却突然怔住,将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中。
只因,他发觉司空堇宥执剑的手臂,正不停地颤抖着。
他的手掌紧紧地握着剑柄,指节白皙无比,渐渐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似是正极力忍耐着什么,周身的情绪由最初的担忧愤怒,竟逐渐转变为……惊诧!
辛子阑不免有些疑惑,他看着司空堇宥,竟是他从不曾见过的神态。
“辛子阑,”半晌后,司空堇宥终是开了口,然嗓音竟有些颤抖,“你跟上那人。”
听了这本该是命令却又口吻不足的话语,辛子阑心头一震,下意识便问,“那你要去做什么?”
司空堇宥并未立即回话,却转而走至竺商君身侧,翻身上了马。
辛子阑见状,也没犹豫,迅速跨上了古爱的背。
“我要回军营,处理一件事。”司空堇宥沉然的话语传进耳中,竟显得有几分缥缈。
他说罢,拉扯着缰绳,迅速折身,沿着来时路,飞奔而去。
辛子阑的眉头越拧越紧,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却不敢去深究,也随之拉扯着缰绳,向着男子逃离的方向,快速追去。
“驾!驾!”
奔走在大道上,司空堇宥不停地抽打着马鞭,竺商君吃痛后的嘶鸣声传进耳中,他却仿若未闻。
他咬紧牙关,任由狂风肆虐,沙石拍打在脸颊,却连眼眸也未曾眨一下。
此时此刻,他脑中闪过的,无不是那男子的容颜。
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脸庞,除了那凌厉的眉眼外,便再无任何出众之处。
可就是这样一张脸,令司空堇宥震惊无比,却也同时,渐渐生出滔天的怒意。
难怪从前,他总觉此人分外眼熟,定是在何处见过。
倒是不曾想到,他竟会疏忽至此!
犹记得初来边关不久,蛮州城中几处兵力据点曾因甄剑的疏忽,遭受了敌国的偷袭与攻击。
那时,他曾带着黎夕妤一同前往,因事先有所准备,将粮仓中的粮草转移至别处,故而非但未曾有任何损失,甚至因此俘获了敌军诸多将士。
而荆子安,也是在那时被他看中。
事后,他与黎夕妤走向竺商君,欲返回军营时,却突然遭遇一名士兵的袭击。
那士兵被他制服后,便交给了闻人玥处置。
他清楚地记得,闻人玥曾向他回禀,那人嘴硬得紧,各种刑罚都用遍了,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透露身份。
彼时,他只当那人是在穿行瘴林时便混进了军中的细作,便不曾亲自去审问,只命闻人玥将其杀了便可。
可是,他如何也不曾想到,这样一个本该在许久之前便已然死去的人,后竟又三番五次地出现在他身前!
甚至,此人不止一次地掳走他最心爱的人,也不止一次地伤害了她。
这其中,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怕是……
唯有找闻人玥一问,方知……
石室中。
黎夕妤一眨不眨地盯着闻人玥,势必要等到她的回答。
可闻人玥却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她双眉紧锁,缓缓向后退去。
见状,黎夕妤咬了咬牙,嘴角的血迹更浓了,又道,“怎么……你敢背叛……少爷,便不敢……说出缘……缘由……吗?”
“不!你闭嘴!”闻人玥突然低吼出声,那神态有些癫狂,竟道,“我没有背叛少爷,我没有!我没有!”
“哼……”黎夕妤冷哼着,嗤鼻道,“你暗中,与厉澹……勾结,将少爷……的行踪透……露给他,为的……究竟,是什么?”
“我没有背叛少爷!我所知晓的一切机密,从不曾透露给任何人!”闻人玥的话语中多了几分底气,便又走回黎夕妤身前。
她一把抓上铁锁,用力一拽,将其拽得笔直!
“啊……”
黎夕妤低吼出声,她努力向下倾身,以此来减轻锁骨的支承力道。
面对闻人玥这般的恶魔,她几乎可以预见,未来的几个时辰内,她所要忍受的,又将会是怎样的更甚一筹的折磨!
“你给我听着!”闻人玥恶狠狠地呵斥道,“我与厉澹合作,不过是因为想要利用他来除掉你!如此一来,我不会被任何人发觉,而你死了,少爷便不会再被你所迷惑!从此后,他的身边,便会只有我一人!只有我!你明白吗?你明白吗!”
闻人玥说着,情绪便愈发激动,遂更加大力地拉扯着铁链。
黎夕妤已无法忍受,这样的痛楚,身与心的折磨,正渐渐摧毁她的意志,饶是她再坚毅倔强,也承受不住。
故而,她暗自将舌头向前伸,带着满心的愤恨与不甘,缓缓闭上了双眼。
倘若老天有眼,她想要化身一只厉鬼,徘徊在闻人玥周身,向她索命,以百倍千倍的代价,找她偿还!
许是胸膛的痛意太甚,当牙齿咬住舌头的那一刻,她竟未曾察觉到半点疼痛。
却就在此时,一阵冗长又刺耳的巨响传出,那是石墙升起时发出的音。
下意识地,黎夕妤睁开了眼,也同时收回了舌头,尝着鲜血的味道,望向石墙。
来人是那黑衣男子,他的发丝十分凌乱,衣襟不知为何缺了一块,神色更是有些慌张。
男子快步走至闻人玥身侧,附在她耳畔轻声言语了一番,便见她神色大变!
而黎夕妤却在隐约间,仿佛听见了司空堇宥的名字。
霎时间,一颗心蓬勃了起来,胸膛内有阵阵喜悦的情愫蔓延开来,令她的眼眸溢出光亮。
很快,闻人玥松了铁链,迅速转身,与男子一同离开了石室。
二人走得太过匆忙,显然是出了大事。
黎夕妤终能长长舒一口气,却又不敢大肆动弹,只因那血肉模糊的胸膛上方,不时伴着足以将她撕碎的痛感,侵蚀着她的意志。
“唔……唔……”
阵阵呜咽传进耳中,黎夕妤转眸望去,便瞧见了满面泪水的厉绮迎。
那尊贵高傲的郡主以平生最为狼狈的姿态,躺在脏污潮湿的地上,双眸红肿不堪,泪流不止。
四目相对间,过往的恩怨,仿佛便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黎夕妤知晓的,此人是她的表妹,是她最敬爱的舅舅的女儿。
在被掳来此处前,她曾信誓旦旦地保证过,无论如何也要将表妹平安带回至舅舅的身边。
那么,无论如何,厉绮迎都不能随她一起死在这里!
黎夕妤如此想着,便又缓缓垂首,望着那一根粗壮的铁链,望着血肉不堪的身躯。
在她的身下,鲜血早已汇成一滩小小的湖泊,倒映出她狼狈又绝望的容颜。
幽幽火光,将这密不透风的石室,映衬地满是腥红,当它是炼狱,却是半点也不足为过。
黎夕妤正盯着自己的面容打量,却突然被一道刺眼的银光所慑,令她下意识便眯起了双眼。
她循着那光亮望去,便见在这血泊的不远处,正静静地躺着一把匕首。
那是……她的“羽晖”!
刹那间,某种信念自心底升起,黎夕妤立即看向厉绮迎,虚弱地开了口,“绮迎,你听我说……闻人玥她,不会放过……我们,而为了活命,我们……只能自……自救……”
厉绮迎瞪大了眼向她望来,目光盈盈,却有些震惊。
“绮迎,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听我的……”黎夕妤满目殷切,已无太多力气。
她与厉绮迎对视了半晌后,终是见其重重点头,发出“唔唔唔”的低吟。
“……好……”黎夕妤再度瞥向血泊旁的匕首,轻声嘱咐,“绮迎,看见……那把匕首了吗?你设法……过来,用它……斩……斩断束缚在,你身上的……绳索。”
说罢,却见厉绮迎蹙眉摇头,正向她传达着: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黎夕妤却无比笃定,“你做得到……”
生死关头,困境之中,二人相对望着,皆自彼此的目光中瞧见了浓浓的恨意与不甘。
厉绮迎渐渐停止了哭泣,她沉下双目,定定地望着相距甚远的匕首,许久后终是有了动作。
她奋力地扭动着身躯,以一条驱虫的姿态,在这肮脏的地面缓缓蠕动着。
她的蠕动十分费力,每一次都拼尽了全力,目光却愈发坚定。
可黎夕妤却在这般的情势下,因鲜血与气力的流逝,意识逐渐变得浑浊,终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城东。
墓园。
辛子阑原本追着那黑衣男子,却终是因着夜色与地势的不利,跟丢了人。
他此刻已涉足司寇瑕陵墓,偌大的墓园无不透着阴森诡怖之气,令他行走在其中,只觉毛骨悚然。
辛子阑乃是一名医者,故而对于亡魂素来都怀有敬意。
况且司寇瑕之死,乃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纵是她为了儿女私情赴死,也终究成了名留千史的女将第一人。
耳畔风声依旧,隐约有鸦雀低鸣,而眼前的墓地,仿若无边无际,永远也无法迈出。
辛子阑深吸了一口气,暗自于心中默念:司寇瑕,我并非有意要闯入你的领地,更不曾想过要打扰你安歇,但今夜事态紧急,你若泉下有知,还望见谅。
如此念罢,辛子阑只觉周遭的风声渐渐小了,底气便也更足了几分。
随后,他继续向前行,双目不停地扫视着周遭,不肯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既然司空堇宥的猜测如此,而那男子最终逃离的方向也在东面,那么敌人便极有可能隐藏在这墓园附近。
只要想到黎夕妤,辛子阑的心便宛如刀绞,痛得令他喘不过气。
而他走着走着,脚下突然响起“嚓”的一声。
他仿佛踩上了某样物体,抬脚便要去看。
却突然,前方一道破空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缕劲风袭来,令他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辛子阑瞪大了眼,迅速闪身,便见一支箭羽自身前擦过,箭尖一片漆黑,竟是淬了剧毒!
一时间,他的目光沉了下去,凝眸向远处望去,只能瞧见一块不大不小的圆石。
倘若他不曾猜错,方才那暗箭,便是由前方那圆石射出的!
辛子阑无半点犹豫,抬脚便向前走去。
他走得小心翼翼,脚下但凡有任何阻碍,都被他一一绕过。
可即便如此,耳畔仍旧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声响。
“嚓!”
他仿佛踩在了某处机关上,将其触动。
紧接着,四面八方同时响起阵阵破空声,他转眸看去,竟瞧见了八块同样的圆石!
辛子阑双眸一眯,身形迅速动了起来,一一避开了每一支暗箭。
而就在他以为一切都能暂且停歇时,脚下的土壤却突然有了变化,竟渐渐向下沉去!
他心头一惊,想要跨去别处时却已然来不及,整个身子都随着脚下的土壤坠入了地下!
在一阵下坠后,他跌落在僵硬的地板上,伸手去触碰,只觉冰冷无比。
迎着头顶微弱的光,他打量起周遭的环境来。
隐约瞧见这是一座潜藏在地底的暗室,望不见深浅,望不见长短。
辛子阑起身后,正欲设法回到上方的地面,周遭却突然又有了声响。
“沙沙沙……”
那声响悉碎,却伴着阵阵破空声,不停地刺激着他的双耳。
以他身为一名医者的感官,不难察觉到周身正有某种活物,快速向他袭来。
而一道又一道的暗箭,也自两侧的墙壁中,接连不休地射出。
辛子阑一边躲避暗箭,一边伸手探入怀中。
他最终摸出那把玉箫,将其……凑至唇边。
军营。
司空堇宥站在闻人玥帐外,负手而立,周身却散布着冷戾之气。
他已在此处站了足有半个时辰,却仍旧未能等到闻人玥归来。
据军中将士所言,闻人玥外出处理事务,已离开了将近七个时辰,兴许是遇上了某些棘手之事,尚未回归。
司空堇宥便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地等着。
倘若今夜无法等回闻人玥,那么他无法保证,到了翌日破晓,他会做出怎样可怕又疯狂的事情。
突然,左侧方有阵阵脚步声响起,这声响十分熟悉,他已听了许多年,能够十分清楚地分辨出,这正是闻人玥的步伐。
他不曾转眸,仍旧保持着原有的姿态,负手而立,目视前方。
很快,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到得他身侧,便停歇。
“少爷,这么晚了,您为何还未睡下?”熟悉的女音传进耳中,含带着几分独属于闻人玥的关怀与柔和。
司空堇宥转身,对上闻人玥的目光,不答反问,“阿玥,这么晚了,你为何才回来?”
他的嗓音颇为柔和,听不出半点冰寒之意,可闻人玥的一双眼眸,却躲躲闪闪。
相识这么久,闻人玥的任何神态,他都能了然于心。而这般闪躲不休的眼神,却是罕见。
瞧见她如此模样,心中某个部位,竟生生地抽痛着。
“少爷,瀚国大军近日已抵达边关,我与王子殿下共商计策,这才误了时辰。”闻人玥语气如常,可那双眼眸,却始终有些异样。
司空堇宥深吸了一口气,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起,沉声又问,“既是如此,那你这身上,为何隐约有着血腥之气?”
第一百五十六章:逆境
闻人玥的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却显得颇为窘迫,更是不敢去看司空堇宥的目光。
“回来的途中,遇上了几名杀手,兴许是这缘故,才沾染了些许血腥之气。”闻人玥低声回道。
司空堇宥闻言,轻轻点头,“看来那倒是实力不俗的杀手了,否则以你的身手,不该如此。”
“呵……”闻人玥不自在地笑了笑,“倒也不至于受伤,少爷无须担忧。”
冷风呼啸,吹起二人衣角,将闻人玥身上的血腥之气,吹去了更远处。
司空堇宥微微颔首,凝眸望着闻人玥,目光犀利,且多了几分冰寒之意,冷冷地道,“今日军中出了大事,阿玥你可知晓?”
闻人玥先是一怔,随后面露惊异,不解地问,“军中出了何事,还望少爷明言。”
“安乐郡主与阿夕不知所踪,应是被人抓走了。”司空堇宥的嗓音更加冰寒了,一双眼眸直直地望去,似是想要一眼窥破眼前女子的心思。
但见闻人玥身子一僵,惊诧之色愈发浓郁,“怎会发生这样的事?郡主与阿夕失踪了多久?少爷可有寻到她们的踪迹?”
闻人玥连连发问,然这般佯装出来的担忧与紧张,却令司空堇宥骤然生了怒。
他的面色彻底沉了下去,再不似先前那般的温和,目光瞥向远方的黑暗,阴冷无比地道,“我已派人大力找寻,你今日也累了,早些歇下吧。”
正如他对她的情绪了若指掌,她跟在他身边多年,同样也能够十分准确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知晓他此刻愤怒且烦闷,闻人玥暗自垂首,出声安抚道,“少爷担忧阿夕,这样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还请少爷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且我相信,阿夕姑娘吉人天相,她不会有事的。”
“……退下吧。”司空堇宥抬起头,凝望着幽暗的夜空,深吸了一口气,无力地吐出这三字。
可紧紧攥在一处的双手,却越握越紧,甚至有指甲陷入皮肉,轻轻浅浅的痛感传入大脑,却也算不得什么。
闻人玥不再多言,向他拱手行了一礼,便转身步入了帐子。
待她离开后,司空堇宥的目光便直勾勾地盯着那帐子,冷若寒潭,深似海。
片刻后,他转身,走至一处隐蔽之地,将身形藏匿,双眸仍旧盯着那帐子,却不敢眨动半分。
他便这般独自一人站在此处,任由冷风吹拂,一动不动。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那帐子终于有了动静。
它被人掀开,而后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走出,四处张望了一番,见并无异样后,方才迅速离去。
瞧见这黑影走出帐子的那一刻,司空堇宥心底那最后一星半点的希冀,也终究破灭。
他握紧了双拳,不再犹豫,悄无声息地跟随在黑影后,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踪迹,半点也不曾被前人发觉。
这样的感觉,可曾有人体会过?
仿佛置身于十八层地狱,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皮肉都遭受着可怕的折磨,似有千万斤重量的石块,正压在身躯之上,要将她的骨肉生生压碎。
原来,所谓的粉身碎骨,也不过如此。
可如若能够好生地活着,谁又愿意忍受这般摧身碎首之痛?
她站在厚重阴暗的门前,凝望着那狰狞诡怖的大字,胸膛之中那颗缓缓跳动的心,渐渐失去了温度。
她回首,望着漆黑无边的空荡,竟然头一次发觉,原来踏上这条路,便当真再无人相伴。
在这道门的更深处,似是有着什么,正牵引着她的心魂,催促着她跨过门槛,向前走。
她暗自垂首,静静思索了片刻,最终发觉心底空荡荡的,什么也记不起了。
故而,她未曾踌躇太久,便缓缓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在这条路上,除了眼前的门,她便再也看不见任何。
一切都是漆黑的,一切都是空洞的。
“黎夕妤!黎夕妤!”
突然,耳畔隐隐传来一阵呼唤,是个女音,还有些焦促。
她怔了怔,蓦然便停下了步子,迷茫地环视周遭,企图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黎夕妤,你醒醒啊……我已经拿到了匕首,我要怎样才能救你……”
可她什么也没瞧见,那道呼唤却并未停歇。
“醒醒啊……你醒醒啊……”那声音仍在持续着,甚至伴随着阵阵呜咽,这说话的人,仿佛在哭泣。
她愈发茫然了,只觉这声音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任何。
而前方,在那道门的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吸引着她,她认为自己应当前往。
遂,她再度抬脚,继续向前走。
可就在她的脚尖即将触碰到门槛之时,那道呼唤愈发强烈了,“黎夕妤,姐姐……你快醒来啊!你若是不醒来,我又该怎么办……姐姐……”
姐姐?
她眨了眨眼,心底隐隐作痛,却因着这样的称呼,而颤抖了起来。
“姐姐……姐姐……”
这呼唤声不停歇,一遍又一遍地传来,令她的心更加疼痛。
她也不知怎的,最后又深深望了眼前的门槛一眼,便蓦然转身,不顾一切地迈步跑着。
她隐约发觉,她并不想迈入那门槛,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睁开眼,视线之中一片朦胧,眼前隐约有个女子,双唇张张合合,正在说着什么。
有阵阵剧痛传进大脑,不停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黎夕妤在那阵阵呼唤声中逐渐恢复了意识,视线也渐渐变得清明,瞧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竟缓缓勾起了唇角。
“绮迎……”她虚弱地开口,声音轻小无比,竟显得气若游丝。
厉绮迎哽咽不已,却努力地点头,手中抓着一把匕首,殷切地望着她,“姐姐,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救你?是先将这该死的铁锁斩开,还是先……”
“不……”未等厉绮迎说完,黎夕妤便开了口,“……绮迎,你转身,向前走……”
几乎是下意识地,厉绮迎便听从了黎夕妤的吩咐,迅速转过身,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
直至她到得石墙边,方才停下脚步,复又转眸望着黎夕妤。
“好……”黎夕妤又扯出了一抹笑意,“还记得……他们是如何离开的吗……”
厉绮迎回想了片刻,而后点头。
“伸手,按在那里,将门打开……”黎夕妤的眼帘渐渐垂了下去,她已无更多的力气,“你带着匕首,逃得……越远……越好……”
当她话音落下,厉绮迎却并未依照她的吩咐去做,反倒折身走回,站在了她的面前。
黎夕妤面露惊异,蹙眉,“走啊,你……快走啊……”
“不!”厉绮迎却断然摇头,“要走,我们姐妹二人一起走!”
心底有阵阵暖意升起,可黎夕妤知晓自身情势如何,便道,“凭你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救我……你先离开此处,再去寻人来救我……”
听了这番话,厉绮迎沉眸思索了片刻,却仍有些犹豫,“可是姐姐……我怎能将你一人丢在此处?”
“时间不多了……你快走!”黎夕妤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已是命令的口吻。
终于,厉绮迎咬住下唇,泪水肆虐着划过脸庞,倔强地转身,再不回头。
当那堵石墙升起,后又落下,听着冗长的声响,黎夕妤却轻轻松了口气。
而此时此刻,这间石室终于仅剩下她一人,她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垂眸望着身下的血泊,瞧着倒映出的自己,竟轻轻笑出了声。
她这一生,走得艰难又坎坷,在母亲离世后,在遇见司空堇宥前,她尝尽了人世间的无情与寒冷。
而遇见司空堇宥后,她的人生终于有了一点点的不同,可就是这一点点的不同,令她坠入了无尽深渊。
在这深渊里,她几乎从未享受过半刻安宁,却心甘情愿地沉沦,不曾有过半点后悔。
而那个人,那个看似冰冷无情,实则内心温暖柔和的男子,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她都深深地记在了心底。
此生,能有这样一段情,有这样一段不同的经历,纵是她死了,也再无遗憾了。
只是,仍旧……仍旧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啊!
血泊中的自己,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她的力气流失殆尽,眼皮愈发沉重,又将缓缓合上。
却就在这时,前方的石墙再度升起,有人走了进来。
黎夕妤用尽最后的力气,缓缓抬眸,向来人望去。
那是闻人玥,一身冰冷,一身恨意的闻人玥。
她快步走近,目光太过阴冷,满心的愤恨毫不掩饰地凝聚在了双眸之中。
“本想让你再多活几日,可如今看来,你再多活一分一刻,于我而言都是最大的威胁与折磨!”闻人玥冷冷地开口,心中只剩下恨,甚至未曾发觉厉绮迎的不见。
“那么……你想以怎样的方式,让我死去?”黎夕妤低低地出声,一颗心竟格外地平静。
闻人玥目光下移,望着那血肉模糊的锁骨,笑得阴森可怖,“若是生生扯下你这根骨头,想必你立即便能去见阎王!”
闻人玥说着,抬手便要去抓吊在黎夕妤身上的铁链。
“你若胆敢再动她半分,我保证,你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沉稳的男音响起,他的嗓音回荡在石室间,传进黎夕妤的耳中,蔓延至她心底。
第一百五十七章:获救
闻人玥的动作立即便顿住了,她赫然瞪大了眼,双眸之中充斥着恐惧,连身子都在轻轻颤抖着。
而下一刻,那冗长的声音再度响起,黎夕妤直直地望去,便瞧见了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他依旧是一袭青衫,发丝稍显凌乱,目光阴冷无比,周身散布着可怕的气息。
四目相对间,黎夕妤的心,突然就疼了起来。
此情此景,司空堇宥的周身本该萦绕着重重黑雾,仿若自无间地狱走出的可怕死神。
可在黎夕妤看来,却觉有万丈光芒笼罩他身,如同天神降临般,在她最虚弱无力的时候,出现。
自她被闻人玥动刑折磨至此刻,约莫一个时辰的光景。
一个时辰,于整个光阴而言,兴许并不长,可在这一个时辰里,她所遭受的,却是生不如死的可怕磨折。
“闻人玥,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究竟还想对我姐姐做什么?”一道凌厉尖锐的女音响起,来自于司空堇宥的身侧,那是刚逃出不久的厉绮迎。
而闻人玥的身形又颤了颤,她的双眸快速转动着,片刻后缓缓转身,与司空堇宥相对而立。
“少爷……”闻人羽轻声唤道,犹自扯出一抹笑意,竟如此开口,“我方才得了消息,知晓阿夕被困在此处,这便迅速赶来,正欲搭救……”
“你……你胡说!”厉绮迎气得跺脚,伸手指着闻人玥,恶狠狠地道,“你这个狠毒的人,分明是你将我们姐妹二人抓来了此处,我们这满身的伤痕,都是拜你所赐!”
对于厉绮迎的话语,闻人玥却仿若未闻。
她只是定定地盯着不远处的男子,目光殷切,希望他能够相信她所说的话。
可司空堇宥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兀自抬脚,一步步走向黎夕妤。
随着他越走越近,闻人玥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直至他与她擦肩的那一刻,她终是忍不住,又唤了一声,“少爷……”
这一声“少爷”,蕴含了无尽的情意,以及那隐隐的委屈之意。
可仍旧无人理会她,司空堇宥已到得黎夕妤的面前,缓缓伸出了手。
“……少爷……”
这一声气若游丝的呼唤,来自于黎夕妤。
她用尽全身仅有的最后一点力气,努力地看向他,努力地开口,去唤他。
多日来的积郁,多日来的思念,多日来的愁绪与悲伤,皆在这一声呼唤中,毫不掩饰地展现而出。
已有多久,她不曾距他这般近,这般近地……凝望他。
“别说话,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我来了,你不会再有事。”面前的男子轻声开口,嗓音有些颤抖。
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
下一刻,温热的液体自眼角滑落,流至司空堇宥的指腹,令他的手臂,蓦地一颤。
刹那间,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悄无声息了,唯有眼前之人,是心尖上的独居者。
司空堇宥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黎夕妤的胸膛间。
他的情绪并无变化,唯有那一双眸子,愈发地冷戾。
“少爷,不要看……不要看……”
黎夕妤低低地说着,哀求一般的语气,泪水也愈发汹涌,仿若决堤了一般。
“好……”司空堇宥却难得的应下了,抬眸望着她的眉眼,“既然不好看,那我不看了便是……”
如此温柔的语气,传进黎夕妤耳中,令她只觉恍惚。
她没有更多的力气去回应他,便唯有努力睁着眼,虚弱地看着他。
她看着他轮廓深深的眉眼,看着他刚毅俊肖的容颜,只盼时光就此停歇,将他永远印在灵魂的最深处。
突然,司空堇宥的容颜加倍放大,他的脸庞凑了来,距她越来越近。
最终,他的前额抵在她的额间,两额相贴,不紧不松,却皆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别怕,我来了,不会再让你出事了。”司空堇宥低声开口,他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带着熟悉的味道。
黎夕妤轻轻点头,嘴角缓缓勾起,“少爷,我想离开这里……”
“好。”他毫不迟疑地应着,“我带你回家,这就带你回家。”
说罢,他自腰间拔出佩剑,目光瞥向后方的厉绮迎,冷冷地吩咐,“郡主,烦请你上前,我需要你的帮助。”
厉绮迎闻言,连忙小跑了来,站定在黎夕妤身侧,紧张地望着她。
司空堇宥心中虽焦促,动作却十分小心,将束缚着黎夕妤四肢的绳索一一斩断。
厉绮迎连忙上前,将黎夕妤搀扶着,也十分小心翼翼,不敢去触碰她的伤口。
司空堇宥收了剑,正欲自厉绮迎手中接过黎夕妤,她却突然开了口。
她全身无力,虽倚靠在木桩上,可若不是厉绮迎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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