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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太监嫁了吧-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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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木板而已。
和记忆中舒适的软轿出入太多。
撑沉重的眼皮, 视野灰蒙蒙一片,不知白天还是黑夜, 难不成她又瞎了?
接下的事情让她更加崩溃,她动不了了,全身上下只有两颗眼珠子能转一转,尝试着张嘴,发出的是破碎的气音。
得, 一朝回到解放前,她又成了个又瞎又哑的女人。
她破罐破摔的闭眼, 不去想是谁掳走了她,意欲何为,当条安静不费力的咸鱼。
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持续了很久,除了自己浅薄的呼吸声和车轮轱辘声, 她没听到任何人声。
值得庆幸的是, 就在她以为自个儿要活活饿死的时候,一缕久违的光线突然照了进来,驱散了与她相看两厌的黑暗。
——原来她没瞎啊,真好。
楼清莞四肢绵软无力, 一路被人背着爬上百级石阶。
山路陡峭难行, 即便开凿了供人上山的石阶,可那接近直角的坡度仍旧让人望而生畏。
背着她的人是个四十出头的男子, 褐色短装,脚程轻快似凌波微步,她还未将周遭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已经爬上了山顶。
楼清莞一路看上来有些眼花了,头也晕乎乎。
直到双足重新落地,男子低沉浑厚的嗓音在耳畔乍起。
“主子在里面等你。”
不等她反应,手指飞快在她几处穴位上点了几下。
方才还病恹恹的楼清莞瞬间龙虎精神了,她先是揉揉发涨的太阳穴,才打量起不远处的一座小木屋。
木屋像是临时搭建起来的,看着非常干净,而且空气中还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木屑味儿。
两旁长满了花草,在葱郁丛林间有一团团淡黄色的身影。
走近了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动静,竟然有人在寒风凛冽的山顶养了一群毛茸茸的小鸡仔。
——也不怕冻死了。
楼清莞拢着袖,慢慢朝小木屋靠近。她走不太稳,可能是因为当了几天废人的关系,腿脚不甚利索。
等好不容易挪到门口了,里头愤怒的咆哮让她猝不及防的吓了一跳。
定了定心神,曲起手指轻轻敲门:“六皇子。”
方才还轰轰烈烈的屋内死寂一片。
楼清莞等了等,门唰的开了,一高一矮的俩人大眼瞪小眼。
“娘亲,您终于来了,懿儿等您好久了。”
高懿亲密的挽着她的手臂,一脸骄傲的炫耀。“您看,这里漂亮吧,这是懿儿找的地方,这里的东西也都是懿儿亲手弄的,娘亲您喜欢吗?”
楼清莞眉眼低垂,悄无声息的抽出手臂,直截了当的问:“六皇子,您将民妇绑到此处来,究竟是为哪般?”
她自认为没有半分对不起他,论起价值也远远比不上方如海和王檀、元昊之。
高懿:“娘亲不喜欢这里吗?懿儿想和娘亲永远在一起呀。”
他双臂微张,楼清莞倒退一步。
“六皇子,您的父亲是当今天子,母亲是才人,您的那声娘亲不是我一个宦官夫人担得起的。”
“还请六皇子放民妇回去。”
她一番话说得恭恭敬敬,六皇子却听的神色愈阴。
褪去了清脆的童声,他原本的声音带着少年人低哑与青涩。
“我不会离开这里,你也不能。”
高懿貌丑,先前跟在楼清莞身后装疯卖傻,还勉为其难的看出点憨态可掬,现下丑陋的五官平整的摊了开来,那骇人的程度,不亚于阎罗殿里的小鬼。
楼清莞有些被震住了。
而这样的表情和反应,从高懿出生到现在见过的不计其数,已经是家常便饭。
以前还会为被这样的眼神刺伤,可现在他彻底麻木了。
他故意呲牙,作出狰狞的表情恐吓她。“敢走就杀了你。”
许是他的恐吓起到作用了,楼清莞还真乖乖应下。
高懿心情看着很好,他领着楼清莞进入小木屋,就像进入了自己的领地一样。
里面的每样摆设,每块木头都是经他精挑细选,精雕细琢弄出来的。
高懿让她随便坐,随便看,她便慢悠悠的转了一圈儿,发现书案上的青竹笔筒里放了一大把黑簪,除了她发上插着的兔儿簪子,还有狐狸、猫儿、猪、狗,连象征着九五之尊的龙都有。
楼清莞不禁咋舌,这六皇子还真是深藏不露。
“喜欢吗?都送给你。”
“都是你做的吗?”她还是不相信。
“是啊。”高懿将整只笔筒都抱了起来,往她怀里送。“都送给你,你每天可以换一支不一样的戴,我还有很多没拿出来,你在这儿等着。”
说风就是雨,楼清莞还没看清他是从哪儿拖了一箱子出来,层层叠叠,形态各异的黑簪就那样暴露在她眼皮底下了。
“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多?”
何止是没骗啊,这简直完全出乎了楼清莞的意料,这么一大箱子都是高懿自个儿鼓捣出来的,那他在宫里的日子得多清闲。
“我来替你插上。”
高懿热情过了头,楼清莞心中胆寒,连忙推拒了。
“六皇子,你饿不饿?民妇给您做饭吧,您想吃什么?”
她都饿的能吃下一头牛了。
高懿却摆摆手:“我不饿啊,我刚吃饱。来,我替你戴上发簪吧,你喜欢哪支?动物的还是花儿的?”
楼清莞扶额轻叹,她只想先填饱肚子啊。。。。。。
“六皇子您挑吧,您觉得哪支合适就挑哪支。”
高懿双眼锃亮:“好!”
转头从里头掏出了十几支簪子,十二生肖集全了。
楼清莞咽咽唾沫,轻声细语道:“六皇子,民妇身子不适,可否先让民妇休息片刻?”
高懿正兴致高涨,哪会让人打断。
“你睡了一路还想睡,不怕胖?”
“我。。。。。。。”
咕噜咕噜。
楼清莞尴尬的摸摸肚子。“它有些不舒服。。。。。。”
可怜她饿的两眼发花,胸前贴后背,还要劈柴烧水做饭,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六皇子。
不过有个值得楼清莞欣慰的地方是,厨房里的食材非常新鲜,全是集市上想买都得碰运气的野味儿。
刚摘下不久的榛蘑、十两一斤的狍子肉、水嫩嫩的木耳、补气血的人参、肉质嚼劲十足的野鸡。
楼清莞劈柴劈的腰酸,六皇子却拿好碗蹲在一旁,等着坐享其成。
她一个不乐意,直接把他赶去洗菜了。
原以为高懿会左耳进右耳出,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兑好温水后就开始熟稔的清洗食材。
没有想象中的鸡飞狗跳或手忙脚乱,他不仅知道运用小技巧,连野鸡的内脏都处理的游刃有余。
楼清莞直愣愣的盯着他,这可是一个皇子啊。。。。。。
“娘亲,孩儿是不是很厉害呀?”高懿侧眸,嘿笑两声。
楼清莞掩唇轻咳,“人不可貌相,六皇子果真是人中翘楚。”
“哦,还有句话叫熟能生巧。娘亲,您不晓得吗?”
楼清莞没搭腔,她吃不准高懿的脾性,便当做没听到继续劈柴。
高懿对洗菜这件事似乎有很深的执念,一连几天下来,不用她开口,他就自行抱着菜盆洗去了。
住山上对楼清莞来说除了晚上睡觉冷了些,倒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有件事令她越发不安,六皇子高懿似乎真是将她当成了娘,还是在神志清醒的前提下。
白天像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屁股后面,娘亲长娘亲短,碰到点什么新鲜事物都要同她讲。
若是哪儿磕着碰着了,那更不得了,非得赖到楼清莞吹吹伤口,抹上药才算完。
晚上两人虽是分房而睡,但楼清莞一早醒来打开房门,高懿一定还卷成蚕蛹睡得的香甜。
日子飞快流逝,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真生了个儿子,前前后后带着,怎么甩也甩不掉。
直觉告诉她这么下去迟早要完,她失踪了一个多月了,方如海该急坏了吧。
趁着午饭间隙,她挑开话头:“六皇子,我必须得走了,公公找不着我该着急了。”
高懿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
“六皇子,我不知道我是哪儿得罪你了,或是哪儿冒犯了你,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同我这乡野村妇计较。”
她说的情真意切,高懿却天真无邪的问:“娘亲要去哪儿啊,这儿不好吗?为什么要走呢?”
楼清莞蹙眉:“六皇子。”
高懿摊手:“现在就算我放你回去你也见不着方如海啊,他获罪入狱了,可能再挨个几日就人头落地了吧。”
楼清莞神色一滞,凝眉:“你是柳丞相一派的?”
高懿盛了碗汤,小心翼翼的递到她面前。“娘亲怎能如此怀疑孩儿,孩儿是清白的。”
今日炖的是蛇汤,蛇是上次背楼清莞上山的男人打来的。
早上她一进厨房就看见灶上两条歪七扭八的乌梢蛇,用比绿豆还小巧的眼睛瞪着她,吓得她脸盆都顾不上拿,匆匆忙忙的跑了。
她虽然煲过很多汤,但蛇汤碰都没碰过。而高懿又偏偏对蛇汤情有独钟,她是说什么也不肯碰蛇,高懿取笑她两句,自己揣着匕首拿着碗进去了。
现在饭桌上的那一锅热腾腾的汤自然是蛇汤了。
楼清莞看着他:“六皇子,您是不打算回宫了吗?”
高懿喝了一大口蛇汤。
“回去做甚么,我只想和娘亲在一起。”
“您的生母蒋才人就在宫里。”
“她?”他笑了笑,“你才是我的娘亲,你对懿儿好。”
楼清莞诧异:“六皇子,您这是。。。。。。有奶便是娘?我的意思是,这世间对你的好的人定然不止我一个,况且你又如何知道我待你有几分真心?”
高懿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看她。“那支兔儿簪是我四岁时,偷偷在别处撬来的乌木做的。做了很久,想送给才人。。。。可她不要,嫌晦气。。。。。。”
“这支兔儿簪我送给过许多人,他们都不要。只有你。。。。。。。”他痴痴笑,“娘亲要了懿儿的簪子,还让懿儿替您插上。”
第76章 番外(二):一年
楼清莞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她其实从未一刻放松对高懿的警惕,他装疯卖傻,那她就将计就计。
从那些细枝末节里, 她能看出方如海对他的态度颇是微妙。
“六皇子, 怕是要您失望了。”她低低道, “民妇没有您想的那般好, 民妇也只是个贪名逐利,阿谀奉承的俗人罢了。”
高懿眼中跳着奇异的光:“懿儿可以让娘亲当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让他们都羡慕你嫉妒你,好不好啊娘亲?”
这般疯言。。。。。
楼清莞:“敢问六皇子有何妙计?”
高懿拇指擦了擦嘴角的汤汁,伸出舌头舔舐一遍。“没有妙计。”
“杀掉坐在后位上的人不就好了。”
楼清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口,他话里的狂妄奸佞连方如海都赶不上。
“六皇子,皇宫不是市集, 一国之母更是不可亵渎。”
“娘亲。”高懿道,“孩儿可都是为了您啊, 为了您大逆不道,为了您的荣华富贵,您的名利地位才那般做。您何以怪我?莫非。。。。”
他拖着长腔,少年人的青涩嗓音陡然阴冷下来。
“你也不喜欢我?”
楼清莞面色平静, 但衣料底下的肌肤起了点点颗粒。她理了理思绪, 沉着开口:“六皇子,用威胁、强迫来的顺从不叫喜欢,叫隐忍。”
高懿目露凶光。
她继续道:“想让人喜欢得用真心来换,你有吗?”
高懿厉声:“如何没有?你说你追名逐利是个俗人, 我就让你当皇后, 享尽荣光!你何必担心我用何种方法,只要能满足你的心愿, 就算离经叛道血洗天下又有何不可!这还不叫真心么!”
他表情扭曲,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下一秒就会露出满口尖牙,一口咬断对方的脖子。
“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楼清莞不畏直视他,“我想要的是平安喜乐,无忧无虑的和所爱之人过下半辈子。你将我软禁在这里,我如何能安心,又如何能真心待你。”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离开我吗!不就是想抛弃我!什么真不真心的就是你用来搪塞我的借口!你们都一样,都一样!”
高懿霍的起身,将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全扫落在地。
“今日我便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想离开这儿行啊,你看我能不能让方如海活到见你的时候!”
楼清莞面上瞬间浮出愠色,看他的温和眼神也慢慢发生了改变。
高懿心头一跳,两道热泪淌了下来。
他突然跪爬到她腿边,声泪俱下:“娘亲你别走,别走!只要你保证别走,懿儿保证乖乖听话,不再顶撞您了行吗?行吗?”
他快如闪电转变态度让楼清莞猝不及防,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娘亲,娘亲,您说话呀!”
他双眼湿润,装满了惶恐和依恋。
楼清莞心念一动,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懿儿,起来。”
高懿双肩一抖,大大的睁眼望她。
“我可以收你当干儿子。”反正已经有了一个干女儿了。
“我会像亲生母亲那样待你,但你要听话,不能任性胡闹。”
“懿儿愿不愿意?不愿的话,就当我没说吧。”
楼清莞话音未落,顿觉腰间一紧,怀中拱进个毛绒绒的脑袋。含糊不清的话语时断时续,哭声震的她肚皮发麻。
她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双手才颤巍巍回抱住这个半路来的干儿子。
楼清莞认领高懿的意图很明显,和美人计有异曲同工之妙,目的都是为了麻痹对方的神经,好在接下来的斡旋中找到出口和破绽。
高懿也不是个笨的,但他却甘愿黄粱一梦,哭哭唧唧的跳入她的圈套,心里的孤寂和苦闷该是有多沉。
楼清莞决定先稳住他的情绪,他像是初生牛犊,极度缺乏安全感,离开不开母亲,对母亲的一言一行很是在意。
如果她以母亲的身份和他谈判的话,应该能事半功倍吧。
又过了两天,楼清莞实在熬不住了,她有时间跟高懿耗,可方如海还生死未卜,她哪里还等得住。
她又一次和高懿说了离开的事,这次高懿显得淡然多了。
许是出于对楼清莞这个娘亲的尊重,他用词用句谨慎得体。
“娘亲与方公公伉俪情深,孩儿很是理解。不过,不是孩儿不放娘亲下山,而是山顶积雪不化,大雪封山,若娘亲执意下山,怕是连山都没出成就冻死了。”
楼清莞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在什么山,冷几天热几天,一会儿鹅毛大雪,一会儿草长莺飞,实在诡异的很!
她望着窗外雪花,情绪焦躁。“雪什么能停?”
“这。。。。还得看老天爷的意思呀,孩儿一介凡人,哪儿能揣测得了天意。”
楼清莞眉头紧锁,良久长叹道:“懿儿,公公是娘亲的夫君,如今他身陷囹圄,生死未卜,为娘如何能安心。日后你成家了,有了妻女,兴许能明白为娘此刻的感受了。”
她语重心长:“娘亲不会抛下你独自离开的,既然应允了你,就没有反悔的道理。懿儿,你要相信娘亲。”
高懿笑了笑:“孩儿明白。”
“娘亲放心,孩儿已经派了人手去劫狱了,一定会把方公公毫发无伤的救出来。”
楼清莞半信半疑,到底没说什么。
又过了两日,高懿突然告诉她方如海已经被他的人救出来了,现在人很安全,就是受了点皮肉苦,养个几日便能好。
楼清莞乍听之下喜出望外,过了会儿就眼眶发烫。
公公仇敌众多,他在狱中这些时日一定被折腾狠了。他的身体才刚有起色,如今却又。。。。。。
这种时候不能和他同甘共苦,还算得上是他的夫人吗?
偏偏老天爷故意跟她作对,雪一阵阵下,好像铁了心不让她走。
她心里愁闷,但也无可奈何。于是干脆给自己找了许多事情做。
这山顶除了她和高懿外,还有个闷油瓶似的男人。每日就是他去山里打猎,把猎物带上山顶。
大的有野猪、梅花鹿、牦牛,小的就是些野鸡野兔活鱼什么的,天气暖的时候还拖一大袋的野果回来。
野果五颜六色,圆圆润润,生的十分好看。味道清甜爽脆,就是叫不上名字。
这座不知名的山上有许多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若不是方如海不在身边,她有可能真会在此安顿下来。
她和高懿食量不大,那个男人从不和他们同食,所以每天下来总能剩下很多肉。楼清莞觉得扔掉很浪费,于是开始把剩余的肉都腌制掉。
高懿看她在肉块上涂抹食盐,又炒了碗香料,还以为是要蒸肉,结果看到她肉块放到木桶里,又把炒好的香料全盖在肉块上面,之后找了块石板压伤就不再管了。
他看的惊奇,楼清莞便给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是种保存肉的腌制方法,是穷苦人家为了储存好来之不易的肉而想出的点子。楼清莞先前在书上看到过,一直没机会做,现在有了时间就做着试试看。
“肉放了十几天了还能吃吗?”
“能吧,听说这种腊肉可以储存小半年。不过我第一次做,所以不知道味道行不行。”
“娘亲做的一定是最好的。”
腌制了七八天,石板打开的那一刻一股怪味儿扑面而来。
楼清莞有些犯怵了,难不成真让她给弄砸了?这么多肉呢。。。。。
罢了罢了,都做到这一步了,再退缩也来不及了。
她一鼓作气,用高懿翻出来的钩子穿过肉块,在外面支了个架子,挂上了满满当当的一排肉。
每每微风吹拂,那味儿何止一个爽字了得。。。。。
接连十几天的放晴,可雪融化的速度缓不济急。好在高懿每隔几日就会告诉她方如海的情况,她也就不怎么着急了。
半个月后,在外面吹了十来天的肉块萎靡了不少,楼清莞又用柴火熏了半个月,然后它迅速黑掉了。
高懿对它能食用的说法充满了质疑。
“娘亲,您还没吃过老虎肉吧,不如孩儿给您换个口味?”
“先放放,咱们今天先来试试这腊肉。”
高懿表情复杂的看着楼清莞提着黑不溜秋的肉块,扔到案板上磨刀霍霍。
楼清莞切下一块儿,用刀锋刮掉表面的污渍,然后开始切片。
出乎意料的是,黑乎乎干巴巴的肉块里面是紫红色,既有肉香又有烟熏味儿。
味道虽然复杂了些,但还挺香的。
楼清莞心里的迟疑打消了,喜滋滋的炒了盘蒜薹炒腊肉,简单的蒸了碗腊肉。
新出了菜品,楼清莞让高懿把那个男人也请了过来,人多热闹嘛,况且这食材都是他提供的。
“吃吧,毒不死人的。”她笑道。
高懿咬着筷尖一脸视死如归,那男人倒是很平静,爽快的夹了一筷子。
他咀嚼了几口,高懿忙凑过去问味道怎么样。
那男人虽是面无表情,但那黝黑的面皮竟有几分薄红。“很好。”
这给了楼清莞莫大的鼓励,她高高兴兴的夹了块放到高懿碗里,“你看吧,我没骗你,快吃。”
高懿砸吧砸吧嘴,终于下嘴了。
打脸来的很突然,高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伴着腊肉吃了两大碗饭。
饭后,他直接央求楼清莞把所有新鲜肉全做成腊肉。
楼清莞皱眉失笑,点点他的眉心道:“凡事都得有个度,那腊肉再怎么好吃也比不得新鲜肉干净呀,馋猫。”
“何况我不是腌了很多吗?够吃的了。”
被拒了的高懿并未失落,相反他心里暖洋洋,热乎乎的。
有娘亲疼着的感觉真好啊。。。。。
过了几日,楼清莞又开始鼓捣别的东西了,她把目光落到了因为吃不完而囤积的野果上。
她以前听阿笙提过果酱,嗯。。。。是怎么做来着。。。。。
她细细回想了遍,立马循着记忆准备好了食盐、白砂糖。
野果种类很多,个头大小都不一样,楼清莞第一次做就先挑了种个头小,红皮的野果来做。
第一个步骤是用盐水浸泡一会儿,然后清洗去蒂,将果肉切成两瓣,把核挑出。
这种野果的汁水多,果肉鲜嫩,酸酸甜甜的,高懿很喜欢吃。
把切好的果肉放到盆里,撒上一层白砂糖等半盏茶。
“娘亲,您又在做什么呀?”
高懿刚睡醒,循着熟悉的香甜味儿就过来了。
楼清莞随手拈小块果肉给他吃,“好吃吧,我在做果酱。”
“什么是果酱啊?”
楼清莞也说不清,她也没吃过。不过阿笙的话她还记得,“可以。。。。抹在面包上吃,面包就像馒头,嗯就是些零嘴吧。等做出来了就晓得了。”
高懿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等在一边了。
半盏茶的时间过得很快,盆里的果肉出了水,阿笙曾说过要滴上柠檬汁,然后用小火慢熬。可是柠檬是什么她不知道,反正是酸酸的东西。
那就用青梅粉代替吧。
她洒了些青梅粉进去,就开着小火慢慢熬煮了起来。
期间手中动作不停,一直用小木勺翻搅着。野果甜腻腻的香味扑了她满脸,也许她的发丝、衣裳乃至皮肤都变成了水果香了。
直至搅成了糊状才算完。
高懿伸长了脖子看着一锅红彤彤,黏糊糊的东西,五官略是扭曲。
“娘亲。。。。。”
“嫌弃?怕不好吃?”
“也不是,就是模样。。。。。”
楼清莞眨眨眼,悄声问:“懿儿,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啊?”
像是回想到了什么,高懿噤了声。
事实证明打脸就是个轮回,高懿哭唧唧的央求楼清莞再给一勺果酱。
“太甜了,要坏牙齿的。”
“娘亲,最后一勺!”
“下次吧,乖。等会儿就吃饭了。”
时间稍纵即逝,楼清莞已经在山上呆了半年多了。期间因为各种事情走不开,大多数是因为天气,有几次是因为高懿生病了。
上吐下泻,气若游丝,可把楼清莞给吓坏了。
她身上已经没有了解毒丸,如果他是中了什么毒,那她也无能为力。不过好在高懿他生命力顽强,硬是扛了过来。
可是元气大伤,身子骨大不如从前。
“懿儿,醒醒,吃饭了。”
楼清莞轻轻唤着他,他现在嗜睡的很,经常吃着饭就睡了。
见他无甚反应,睡得很沉,她只好架起他往屋里走,替他捻好被子后再出去收拾碗筷。
前些日子那个男人从山下带回了好多布匹,说来也奇怪,相处了半年多了,她居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似乎没有名字,因为高懿和他自己都不知道。
楼清莞时常隔个三四天就要给方如海写一封信,收到方如海的回信她才能安心。
给方如海写完信后,外头又飘了雪。她琢磨着,反正也无事,不如给高懿做两套衣裳吧,看他天天不是黑色就是茶色,小小年纪净穿些暗沉沉的衣裳。
正巧运了颜色青嫩的布匹上来,她就选了件桃花粉。
她坐在床边,微微低垂着头,缝制着剪裁后的布料,手指灵巧穿梭,打上一个个漂亮的结。
“娘亲怎么自己做衣裳?”
微哑虚弱的声音徐徐落在耳后,楼清莞诧异抬眼:“怎么那么快就醒了?”
高懿摇摇晃晃的靠了过去,“睡饱了。娘亲怎么自己做衣裳?哎,我明明交代他带成衣来的,怎么带布匹了。”
“没事儿,反正我也闲。”楼清莞扬扬手中的活计,“这是给你做的,喜欢吗?”
高懿一愣,久久未能回神。
“你这个年纪就该穿些活泼点颜色,这样才衬你。”
“嗯。”高懿抖着唇,孩子般的枕着她的手臂:“谢谢娘亲。”
“娘亲什么时候能做好啊,懿儿现在就想穿。”
楼清莞想了想,再怎么快也得一个月吧。
“懿儿等娘亲,娘亲不要太操劳了。”
楼清莞时常会感叹,高懿其实是个特别乖巧的孩子,只要她是她的话,他都会听从,并且努力做到最好。
他身上有很多闪光点,比如特别聪明,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
她教他如何腌制腊肉和制作果酱,只是把需要注意的点交代清楚,他最后做出来的和她做出来的根本没什么两样了,甚至还会超越她。
除了上次她用红色野果做出的果酱,高懿还试着用别的野果做了。其中还有她认得的果子,比如葡萄、苹果、芒果。
没事儿就用挖一勺果酱用来冲水喝,舌尖的果香味能留一整天呢。
这天饭后,趁着高懿洗碗的间隙,楼清莞从自个儿房里取出了那套崭新的粉色衣衫。
“懿儿。”
高懿回头,难掩惊喜之色:“娘亲,您做好了!”
“日夜兼程呢,能不快嘛。来来来,快去试试。”
高懿忙应了声,然后认认真真的把手冲洗干净,又在干净的抹布上擦了两把,才敢伸手去接。
楼清莞想的没有错,这个年纪的孩子就该说这样明亮鲜丽的颜色啊。
不知道为什么高懿总穿得那样沉闷,兴许是个人喜好,兴许是为了伪装。
但此时换上桃花粉长衫,系上腰间银白玉带,头戴玉簪,除了五官仍旧丑了些,气质温和清爽了许多。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
他局促的揪揪衣领,挠挠头,不敢看向楼清莞。但楼清莞却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道:“懿儿这样穿很好看,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也不知道日后会便宜哪个小姑娘呢。”
高懿小脸微红,“娘亲别取笑孩儿了。”
看他这般羞赧的模样,楼清莞竟生出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之后的两天,高懿就穿着那套衣服不肯换了,爱惜的很。睡前脱下来,仔仔细细的叠好,不舍得弄脏弄皱。
楼清莞见他喜欢,就想着再给他做衣服吧,他却拒绝了,说是浪费。
今晚直到楼清莞帮他洗完脸后,他也没把衣裳脱下来。
“娘亲,懿儿冷。”
“冷不是有被子吗?”
他拉住她,哀求:“娘亲今晚可以陪懿儿睡吗?”
楼清莞想也不想的摇摇头。“懿儿,乖乖睡,明日娘亲给你做好吃的。”
高懿深深看着她,最终妥协了。挣扎了许久,还是小声问:“那娘亲可以唱歌给懿儿听么?就一次,好不好?”
他那样怯生生小心翼翼,倒是让楼清莞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轻柔低缓的小调从她口中流淌出,是江南的一首采茶歌,它的曲调本是热烈活泼的。但楼清莞特意放缓了唱,再结合她那温温柔柔的嗓音,让听曲儿的人直想醉倒梦乡,长睡不醒。
第二日楼清莞起了个大早,准备一桌子的好菜,满屋子的饭香味。
她敲敲高懿的房门,没有响动。
自打上回他大病一场后便是如此了,要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可她等了又等,还是没有反应,于是她又叩响房门。
依旧没有回音。
她忽然涌起了一阵心悸,猛地推开房门疾步而去,拐弯,脚下一顿。
床上之人面皮青白,唇色乌黑。
——高懿,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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