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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藏-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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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办法,林思月便担了私奔入门做妾的名分,那二少爷胡琏说得好听,说是等她生下儿子再劝说母亲回心转意。
可是等到她怀孕,边关的战事也爆发了,胡夫人借口有异族女子在家,会惹了乡里百姓的愤怒,更是会牵连家门。最后扔给她二十两银子和一卷旧铺盖,就哄撵出家门了。
从头到尾,那位曾经与林思月海誓山盟的胡少爷都没有露头过。
而盛妈妈是在胡家即将回乡养老的仆人。那个二少爷许是旧情未了,偷偷给了她些钱,请她代为照顾即将生产的林思月。
盛妈妈心善,看那林娘子也太是可怜了。于是就应下了这差事。
初时几个月,二少爷还派人偷偷给她们钱,可是后来就不见二少爷再派人来了,直到有一次,她去米铺子赊米,才知道,那二少爷竟然已经娶了新妇!
盛妈妈不忍心丢下林娘子,便决定照顾她生产外后,再告辞回乡了。
只是以后这被男人丢弃的孤儿寡母,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柳眠棠没想到原来这难产的异族女子竟然是这般遭遇,实在有些让人听了气愤。
但这路也是林娘子自己选择的,事到如今,怨不得别人了。眠棠能做的只能是不要钱银,管顾下这母子二人的吃喝,若是她愿意回去寻找自己父亲,她再给些盘缠就是了。
不过林思月就显得有些木讷。
虽然后来她知道盛妈妈道破隐情,可她毫无羞愧之色,更无弃妇的幽怨之情。整日里只是微笑地看着怀里的孩儿,一日三餐颇为能吃,除了奶孩子,就是睡觉,仿若她的夫君真的出远门了一般。
而对眠棠这个救命恩人,林娘子也是淡淡的,虽然有道谢,却并非感激涕零,那不卑不亢的样子,只如寄住在自己家里一般,很是心安理得。
林娘子这般,惹得碧草都看不过眼,私下里跟芳歇道:“到底是蛮人女子,没有半点的中原礼节,难怪他男人不要她!”
这话被拨打算盘的眠棠听了,微微皱眉,申斥碧草道:“怎么女子有了不足缺陷,男人就能心安理得地将她赶出门去?这话男人说了倒无妨,你一个女子这么说,也难怪天下的男子看轻女儿家了!”
碧草听了,连忙低头碾着草药。
而眠棠,倒是真不在意那林娘子是否怀着结草衔环的报恩之心。她救治了林娘子也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原先也没有打算别人对自己有所回报,自然也不会对那女子有言语上的挑剔。
而赵泉救治下那孕妇后,并没有急着离去。他那天救下了孕妇后,原本是想喝一盏茶便走的。
谁想到他正好坐在柜台边,随手拿起了柜台上的几道“驱鬼邪符”,一问才知是柳娘子写的药方子。
那字……就算赵泉不忍苛责佳人,有心去夸,也有点下不去嘴。等细细辨认,神医赵泉简直是惊了。
想他从专研学医到今天,也不敢像柳娘子这般大手笔的下药啊!
当下赵泉医者仁心,实在是按捺不住了,便将柳眠棠叫过来,毫不客气地训斥了一通。
没想到他说得不客气,柳娘子居然听得心悦诚服,很谦虚地向他请教药方子。
赵泉在柳娘子这挫败了许多的大男子之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时间也想卖弄卖弄,于是尽心地教导了她如何写方子。
可是就算是同样的病,病患的症状不同,下药的剂量也不同,岂是三言两语能交代清楚的?
赵赵泉打样板救治了一个腹积水的重症患者后,仿佛一月之间,城中之人全病了一般,病患便源源不断地涌上门来。
每当赵泉妙手仁心救治了个患者后,那柳娘子都是满眼星星眼地看着他。
只让赵泉几次想要告辞回眞州的话在喉咙里滚了滚便又咽了回去。就这么高坐医堂,诊治那药铺外排的长长的病患。
眠棠原以为药铺子开了,便就此亏得血本无归了。没想到,赵泉的来到,让药铺终于见了回头的利钱。
当崔行舟再次回到武宁关时,看到了本该走了几日的赵泉居然还在时,不由得眉头紧锁了一下。
他立在街角,还没等转出就顿住了脚步,药铺子里的人尚且没有发现他。
那赵泉换了一身素净的白袍,头上戴着的是青布方巾,斯文潇洒。远远看上去,他跟一旁同样粗布衣裙,却纤腰妩媚的柳娘子甚配,倒像原配的夫妻一般。
有个没有眼色的大娘,切脉抓药后,还大嗓门地跟眠棠道谢道:“掌柜娘子,你相公的医术真是高超,我们方圆百里的百姓,可是打心眼里感谢你们夫妻二人呢!”
听了这话,赵泉乐得是眉开眼笑,大声地说:“应该的,应该的!”倒把柳娘子急急辩解的声音给压下去了。
崔行舟立在一旁听得分明,浑身凝聚着西北寒霜,当下挥手叫来范虎:“赵侯爷还在的消息为何不禀报给我?”
范虎小心翼翼地老实回道:“王爷前些日子嘱咐过卑职,若非必要,万万不可离开柳娘子半步,务必要维护她周全……那赵侯爷并非歹人,是以卑职就没有禀报……”
崔行舟目光冰冷地看了看耿直又没心眼的部下,觉得待战事结束后,这一批的暗卫应该从头到脚地换人了。
但凡明眼的,都应该知道,赵侯爷之于柳娘子,其危险猛于虎也!
可偏偏这几个暗卫还拿了侯爷当成自己人看待。
既然这样,回眞州时,他们几位就去侯爷的府上当差去吧!
他懒得再看赵泉装人相公的得意劲儿,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眠棠正忙着抓药,一看夫君带着斗笠归来,登时一脸的喜色,嘴里唤着相公,急急迎了出来。
赵泉正享受着与柳娘子一同经营药铺子的快乐,颇有些乐不思蜀,没想到崔行舟不好好待在金甲关,又回来了。侯爷登时拉长了脸。
崔行舟倒是温和地跟好友打了声招呼,问:“赵兄怎么还没回转?”
赵泉如今也想通了,就算柳娘子现在爱极了崔行舟,却是名不正言不顺,她现在连个妾都算不得,跟崔行舟是哪门子的正经夫妻?
他的短板就是与柳眠棠相识在后,被崔行舟占了些许先机而已。如果像在武宁关这般日日相处,他们日久必定生情。
到时候柳娘子真爱是谁,还说不定呢!
所以听崔行舟问起,他倒是有冠冕堂皇的话讲:“边关战事如火如荼,郎中们都跑个精光,留下的穷苦百姓缺医少药,我怎么能忍心撇下百姓们,自己回转江南太平之地?”
崔行舟听了这话,继续微笑道:“赵兄有这等拳拳爱民之心,极好……正好新收复的乡镇短缺良医,不如我在那给赵兄再买两间药铺,让赵兄的医术尽其所能,发挥恰当,你看如何?”
那些村镇虽然收复,可是随时有蛮兵卷土重来的危险,崔行舟要在那里给他买店铺,按的是什么心?
赵泉闻言,怒瞪崔行舟,正要开口,却见眠棠笑着走过来。赵侯爷立刻和颜悦色一脸正气道:“九爷想得甚好,只是武宁关这里有几个要紧的病患,需要持续调理,我若是走了,他们的性命堪忧,身为医者怎可做这样半途而废之事?”
眠棠在一旁听了,不由得赞许地点了点头。
那日她被赵泉斥责了一通,对于“医术”一道有了更深的体悟,实在不是她这个外行能够随便染指的。
而赵泉这次来了武宁关后,不再怪话连篇,一心为民解忧,实在是借了百姓的燃眉之急。
起初柳眠棠想到夫君的醋意,并不想让赵先生留下来。可是就像赵先生所言,有几个要紧的病患真是离不得他,若是赶他走了,岂不是要了那几位病患的性命?
眠棠平日并不跟赵泉私下接触,为了避嫌,她还特意在镇子里另外给赵泉租了个宅子。待战事稍缓,她寻了靠谱的郎中后,自可酬谢了赵先生,赶在夫君回来之前,请他返家了。
哪想到夫君这么快就又来探亲,正好跟赵先生碰在了一处。这不由得让眠棠有些心绪气短,想着该怎么跟夫君解释。
不过夫君有风度,见了赵先生便谈笑风生,说着忧国忧民之情。
一对好友推心置腹的样子,也让眠棠半悬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但是回转回屋宅时,崔行舟却绷着脸问,别人误会她跟赵泉是夫妻,为何她不解释?
其实眠棠很爱看夫君吃醋的样子,平日清清冷冷的美男子,凶巴巴看着她时,真是平添男儿的硬朗之气呢!
于是眠棠只将两条细白的腕子挂在崔行舟的脖子上嗤嗤笑:“夫君跟赵先生谈笑时,怎么不说这事?却只拿来凶我,难不成你也是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汉子?”
崔行舟觉得她这嘻皮笑脸的样子,当真如街头溜子,圆滑无赖得很,而且说的都是些什么怪话?定然是被赵泉那厮给带坏了呢。
淮阳王彻底阴沉下脸,若是叫了解他性情的人见了,一准吓得跪地不起。
可是眠棠却伸手摸着他紧绷的脸颊道:“好不容易回来,别这般不高兴,我还有许多话要说给你听呢……对了,夫君,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说蛮语?”
崔行舟闻言,微微一愣,然后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自己会说蛮语的?”
于是眠棠便将救助了那位被夫家赶出家门的林娘子的事情,说给了崔九听。
崔行舟听闻了这话,淡淡道:“我也不知你为何会说,许是子瑜公子教给你的……”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眠棠刚刚放好了赵先生的醋坛子,转身的功夫又打翻了子瑜公子的陈年老醋。
眠棠觉得从灵泉镇走来的一路,都没有此时的艰辛。
她一时也有些自暴自弃,不由得松开了手腕子,懊丧地捶着自己的头道:“我以前究竟是怎么了?又是跟他学下棋,又是学蛮语……难不成他是女学的夫子,我跟着他学师不成?我真是……半点都记不起了……”
崔行舟看她打得甚重,立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子:“记不起便记不起,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眠棠不再捶打,只绵软地偎依在崔行舟的怀里,低低道:“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被夫家休弃的女子会是怎样。可是看了林娘子才知,竟是那般可怜。夫君,你以后会不会翻脸无情,全忘了我的好,将我哄撵出家门?”
崔行舟长叹一声,他竟是忘了柳眠棠先前的遭遇,她不正是被陆文那贼子玩弄厌弃了,便扔甩入江水里的吗?
若是比较凄惨,她其实比那个异族女子更加可怜。
可他还动不动拿子瑜的事情搪塞她,岂不是要变着法儿勾起她痛苦的回忆?
想到这,崔行舟再也绷不紧脸,将她一把抱起道:“你才说我回来一次不容易,怎么却自己先不高兴了起来?你既然会说蛮语,真是不错,日后阵前俘虏审问犯人少了通译的人,正好用你来顶……”
崔行舟身材高大,臂弯里稳健厚实,躺靠其上,是很安全厚实的感觉。
嗅闻着崔行舟身上类似檀香的气息,眠棠的心安稳下来——毕竟她的夫君并非胡家二公子那种没有担当之辈,骗着清白的姑娘入门做妾,她与他是有过婚帖的夫妻,她那般胡思乱想,真是杞人忧天啊!
于是当下便笑嘻嘻的说了出来。可是崔行舟却笑意减淡道:“……做妾,也没有什么不好。比如那位姑娘,原本就该清楚,自己异族的身份,怎么可能成为关内大户的正妻?只是她的那个男人是个没担当的,不然的话,就算她是妾,也该受到妥当的照顾。在富足的人家里过活,总好过塞外风餐露宿的游牧生活。”
眠棠觉得这时做爷儿才会说的话,微微睁大眼睛道:“好好的正妻不做,干嘛要与人为妾?若是我,宁做鸡首也不做牛尾!”
崔行舟的笑意更淡,直直看着她,顿了一下才问:“若是我要纳你,你可愿意?”
眠棠却当夫君在开玩笑,只看了看夫君俊美的脸儿,搂住亲了一口道:“夫君这般的,若是不能成夫妻,便露水一场,先占了男儿美色再说,待得以后情厌,便各奔东西!”
那说话是的腔调,倒是像极了占山的大王,勾栏里的浪荡子!
崔行舟也是被她逗笑了,只用手扶住了她的头,热切地香吻了一场,然后微微抬头,目光略带凶狠地看着她道:“睡了我再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眠棠压根才不想走,她可是夫君正经的妻子,自然要天长地久一辈子,只用长指玩弄着他的长腰带,声音柔柔道:“还没给夫君生儿子,我才不走呢……”
那等子的娇媚,真是让人禁受不得。崔行舟的目光深沉,差一点就丧失了自制力,只低低对她道:“等战事结束,回转了眞州,我让你生个够!”
不过淮阳王绵延子嗣的心愿,一时也不能达成。
因为金甲关的初次大捷,算是沉重打击了蛮兵的嚣张气焰。当初边陲的失地虽然并未尽数收回。可是敌我双方也不再是以前那种大军压境之势。
一时间,边陲百姓不再人人自危,显出一派和乐安详的气氛。只是崔行舟得到密抱,蛮兵并非打了退堂鼓,只不过如恶狼围食,伺机而动罢了。
蛮人新任的单于阿古扇从来就不知怠足,岂会就此善罢甘休?
说起来,这位阿骨扇真是天生的狼种。
他原本是老单于的义子,却弑杀了自己名义上的兄长,血腥夺位,其实在蛮人的部落里并不得人心。
攻打大燕,当时也并非蛮人部落人人都同意。奈何阿古扇手段血腥,一时威慑总部落,只能跟着他行事罢了。
不过阿骨扇却认为自己乃是蛮人部落的救星。
被他所杀的兄长并无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如今不知下落。所以就算他的兄长不死,难不成还能让个女人继承王位吗?
第48章
蛮人有阿骨扇这样虎狼不知怠足的单于统治,边关一时很难安宁。
崔行舟也深知这一点,并做好了持久僵持的准备。因为稳住了金甲关,朝廷暂时不会有圣旨再来催战。
据闻吴太后的寿辰快到,满朝文武倾举国之力在庆贺这事,万岁努力尽孝,相信无暇顾及边关,倒让崔行舟可以腾出手来,做些别的。
有一件事情,让他颇为在意——那就是眠棠会蛮语这件事。
而且连眠棠自己都不知自己会蛮语,可见是在她失忆的那段时间里在陆文身旁学的……这就让人深思了,那个陆文究竟做了什么营生,需要跟蛮人接触?
崔行舟翻检起这段时间来收集到的情报,只说那蛮人部落这几年来,一直跟关内有生意往来。有大燕的商人在蛮地开凿了蕴含丰富的铁矿,因为蛮人不会冶炼,所以便于那商人合作,私自倒卖从中大发了一笔横财……
崔行舟听闻了这件事情,再联想到仰山为乱时,那山上贼寇源源不断的金钱兵器,总觉得其中有些联系。
若是那位刘淯皇孙真的暗中联系了蛮人,攥取了开采铁矿的特权,那么必定常跟蛮人有往来。
眠棠当初能给刘淯管账,自然也跟蛮人有接触,会些蛮语就很正常了。
可是那铁矿到底运往何处,仰山派来的神秘商人是谁,又是个问题。
不管刘淯是不是那神秘的商人,崔行舟都觉得不应该让这等交易在继续下去。
所以一旦想到这一点,崔行舟倒是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是怎样去做了,只安排人手,趁着他陆续收复关卡城镇之际,将那些个神秘商人拔出干净。
这么想罢,崔行舟广撒网,派下许多暗探去蛮地调查铁矿的事情。
若铁矿真与刘淯有关,这位前太子爷的子孙可够有本事的,想到当初陆文跟他斗得难解难分时,崔行舟觉得这未来的挑战还是很有盼头的。
不过无论子瑜公子是贼子陆文,还是皇子刘淯,最后都不能留。崔行舟知道自己与陆文绝无相容之时。昔日的对头若是真一朝做了皇帝,那眞州上下岂不是要被屠戮殆尽?
而他现在却什么都不好做,只能在金甲关暗暗积蓄力量。如今因为战时,不受封王屯兵数量的限制,真州子弟兵照比在江南时,人数扩大了数倍。
他远离庙堂江湖,只需静观其变,再审时而行……
与夫君崔九满心的筹谋伟业不同,眠棠的心思就简单多了。
作为边疆军属,在照顾好夫君衣食冷暖之余,再赚点小钱,简直充实得不得了!
她的边疆小镇生活照比在灵泉镇时,要忙碌得多。
因为眠棠不光要照顾药铺,又添了照顾奶娃娃的活计。
林娘子因为生孩子前居无定所,吃食也不好,起初奶水不足。那小娃儿饿得娃娃叫,哭得脑门通红。
而照顾林娘子的盛妈妈自觉已经仁至义尽,就与林娘子告辞走人了。只留下了林思月这个手忙脚乱的新娘亲。
林娘子虽然有药铺的厢室寄住,却不好麻烦药店里的人照顾月子里的她。
看孩子饿得快要哭断气了,就用吃剩的米饭添水熬成米汤,喂给嗷嗷待哺的小娃娃。
眠棠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却觉得不该给在月子里的娃娃喂这个。
于是她吩咐伙计,去镇里花高价买来一只奶水充沛的山羊,让那娃娃能有奶喝。
当然,眠棠叮嘱林娘子也要多喝些,她身子调养好了,才能奶水充分,小娃娃还是要吃母亲的乳汁才能长得好。
林娘子其实一直担心柳眠棠将她交给军爷。因为她发现,柳娘子的官人居然就是淮阳王手下的千夫长!
可是她那个看上去很冷峻的夫君从来没有来审问过她事情,而眠棠也从来不套问她关于蛮人部落的事。
林思月发现眠棠的确是个心好的人后,也放下了许多的戒心,倒是常跟眠棠用蛮语对话。
眠棠虽然不知自己是怎么学的蛮语,但是秉承着熟练一技之长的原则,加之以后能帮衬夫君,倒是很爱跟林思月用蛮语对话。
据林娘子说,虽然关外都是蛮人。可是部落不同,心思也不同。比如此番为恶的,不过是阿骨扇率领的王旗,许多部落也是被迫从之。
眠棠问,为何她前些日子在集市里看到两个本地定居的蛮人商人,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林娘子笑了笑说:“其实不同部落的人说话的口音也不同。而娘子你所操持的口音,乃是纯正的奇犽语,一般只有大旗部落的人才会说。”
眠棠听了,有些好奇道:“原来是这样啊,我以前还真不知道,不过林娘子你先前说你是古丽部落的,不过我觉得你的口音跟这奇犽语很相似啊!”
林思月愣了一笑,尴尬微笑道:“我不过是后来学的,先前的口音跟奇犽语差得多……”
不过眠棠又注意到了另外一个细节。
据林思月说,大旗部落的子民乃是草原上正宗的王族后人,是从雪山以北迁徙而来。所以高鼻深眸的他们,对于那些扁鼻子的蛮人也很不屑。
而如今的那位阿骨扇大单于,据说就是个扁鼻子。柳眠棠听到这里,倒是看了看她正抱着的小奶娃娃。
娃娃刚刚喝了一小碗羊奶,拍了奶嗝后,小小的脸儿上露出甜笑,那鼻梁可是跟她娘亲一样,又高又挺呢。
因为宝宝的头实在是大,所以眠棠帮林娘子给娃娃取了个乳名为小核桃。
眠棠抱着香香软软的宝宝,倒是抽空想了想她跟夫君以后的孩儿会是什么样。
不过想来她的孩儿也会是个高鼻梁,因为孩儿的爹娘鼻梁都不矮!
这么想着,眠棠露出了丝甜甜的微笑。
这几日,她选了软布料子,替林娘子的儿子小核桃做衣服时,忍不住也给自己预留了一套小衣服,反正相公说了,待回去的时候,便准备要宝宝了,提前预备着,总是没错。
此时药铺快要打烊,伙计也开始上起了门板,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脚踹门板上门来了。
眠棠怀里的奶娃娃刚要睡着,被那声响吓得一哆嗦,小嘴一憋就哭出来了。
眠棠闪目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两个豪仆踹门后,一个高瘦的年轻女子在老妈子的搀扶下,紧绷着脸入了门来。
那老妈子抬眼便打量了下四周,抬眼就看到了正抱着孩儿的眠棠,然后对着那个是高瘦的女子道:“小姐,应该就是她了……”
原来这带着豪仆踹门的女子,正是那胡家二少新娶的娇娘。
当初边关战事吃紧,胡家全家逃难,胡夫人深怕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自己一个商家没有庇护吃亏,于是便做主让二儿子娶了关内一个周姓副将的女儿。
成了亲家,胡夫人就好厚着脸皮请官兵调度着保护一家子安危了。
只是没想到,边关的危机解决得那么快。
当初人心惶惶的,大家都以为三年五载不能重返家园。
可是谁想到,那位从江南调度来的淮阳王年纪轻轻的,却比先前的老将都能打。不光解除了金甲关的围困,还将战线向前推移了不少。
蛮人一时成不了气候,那些离开不久的百姓便都纷纷返还了。
像胡家这样的大户,自然有不少田产和广宅大院割舍不下。所以待局势安稳后,他们家人商量后,便也打道回府了。
这位新入门的周氏娘子老在就听说自己相公先前有个异族侍妾。不过在她过门前,就被哄撵出去了。
想到那妾是怀了身孕走的,周氏心内老早就不舒服。加之她发现相公逃难回来后,竟然暗地里找人打探那个林小妾的下落,想要在外面买宅院安置了那生产完毕的林娘子时,登时火冒三丈。
昨日她在自己的房里已经大闹了一场,那位胡二少被母亲呵斥着跪了佛堂。
而周氏越想越气,只觉得是那被赶出去的狐媚暗地里勾引她丈夫也说不定。
当下便审了丈夫的小厮他打探的林娘子下落后,又带了自己的陪嫁婆子丫鬟,还有她爹派过来的两个兵卒,一路气势汹汹寻到了这里。
等周氏入了药铺子,一看眠棠青布裹头,怀里抱着个刚出生的娃娃,偏长得姿容明艳动人,身形比较着一般的中原女子高挑些,便一下子认定了她便是弃妇林思月。
两个兵卒踹了门后,便把守门口,一副不放人的架势。
而那婆子则冲着柳眠棠道:“你可是林思月?”
柳眠棠一看他们的架势不对,隐约猜到了来者不善,她将啼哭不止的婴孩交到一旁芳歇的手上,让丫鬟抱去给林娘子,然后转身不动声色道:“你们是何人?”
婆子挑着眉说:“我们娘子便是胡家二少新入门的夫人,你还不快些过来见礼?”
柳眠棠听闻原来是胡家新妇,便笑了一下道:“可是哪里不周正,要来买药?”
那婆子听了狠狠地呸了一口道:“你个小贱婢,张嘴就敢咒正头娘子生病,可安的什么心?大夫人既然将你哄撵出去,你便不再是胡家的人,也不知怀的谁家的野种,就想死赖着我们少爷,还想哄着爷儿给你买宅子,真是贱人一个!”
周氏今天来,就想撒气来了。
看这林娘子坐堂的架势,像是自己开的药铺,那花费的钱银……不都是她相公的吗?
想到这,她恨不得手撕了林娘子,再将那个野孩子带走!
相公不就是以胡家的骨肉不能流落在外为借口,要寻人的吗?
那她就将那小崽子带回来,看相公还怎么出来找这狐媚!
当下也不想多废话,她只恨恨地道:“来人,给我划了这狐媚的脸!”
那个婆子喝骂完了,就想上来给柳眠棠一巴掌,好好给她个下马威,再拧了她的胳膊划破脸,
可是没想到她刚窜上几步,一旁抱着胳膊看热闹的药铺伙计,居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只一拳袭来,给了她肚子一下,打得她噔噔倒退“哎呦”一声,栽倒在地。
那两个兵卒一看,一个药铺的伙计居然伸手打人,登时冲过来便要打那伙计。
这药铺的伙计们可都是先前的暗卫,一个个精武的汉子在来西北的路上也是受够了窝囊气。
要是这些老妈子小杂兵的乌合之众都收拾不明白,那么他们真可以找个麻绳自尽了。
结果那两个兵卒只哎呦一声,就被从店铺后走出的几个伙计放倒在地,抽了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柳眠棠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后,这才跟有些傻眼的周氏道:“我当胡家是娶了个什么样天仙的贤妻,才如此天伦不理,骨肉不要,将一个怀孕的妇人哄撵出去呢!可今日看你这般样子,要皮相没皮相,要德行没德行的,跟那丧良心的胡家倒是般配,臭鱼跟烂虾按在一个锅里了。可你哪来的脸,还好意思上门抢孩子,划花人的脸?如今大人和孩儿是吃你的,还是喝你的了?跟你们胡家有个屁关系?”
那周氏先前曾经听闻胡家的仆人说,林娘子虽然会说汉语,但并非善谈之人。但是近日一见,这个林小妾当着是伶牙俐齿,不光挖苦人厉害,那挑眉看人的清冷模样,倒像是高高在上的正室夫人一般,真是气煞人也!
周氏没想到林娘子敢这么嚣张,一时气急道:“我爹爹乃是临关的周副将,这两个是我爹的手下,你们敢动手打大燕的军爷,就等着坐牢吧!”
若她吓唬的是普通的百姓,也许还有些效果。可惜现在满屋子擒人的伙计都不是平头百姓。
单从官职上讲,范虎可比这周氏的老子要高多了!一个边陲粮镇的小武将,也好拿来吓唬他们?
所以不等柳眠棠说话,范虎立刻沉声说道:“如今乃是戍边时期,方圆百里军营的兵卒都不可擅自离岗,出营走动。更何况临关有粮草,那里的兵卒都要日夜戒备,轻忽不得。你爹是哪个周副将,好大的军威,竟然敢任意指派兵卒出营,任着他女儿差遣,砸摔百姓店铺!按照大燕律令,你就等着给你爹收尸吧!”
周氏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药铺伙计,竟然说得一套套的,隐约好像还真是这样的道理。
她一时慌了神,就在柳眠棠唤着伙计将他们扭动到官府去报官时,立刻尖利嗓子喊道:“我不过是来买药,顺便跟你言语几句,你凭什么扭了我的人不放,他们不过是家丁,压根不是什么兵卒……你还不快些放开他们,我们可不敢在你这买药了。
柳眠棠见她收了泼,就让范虎将那个兵卒放开,任着他们灰溜溜地离开了。
可看那周氏回头瞪眼时,眼里满是不甘,也不知以后会寻什么麻烦。
眠棠料理了铺子上的麻烦,便转头去寻林娘子,却发现她正打着包裹,将婴孩用小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眠棠皱眉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娘子低声道:“今日的麻烦,是我们母子惹来的,总不好再跟娘子你添麻烦。那个女人的爹是军爷,若是治我通敌的罪名,岂不是要牵连了你们?”
眠棠知道林思月说的并非多虑,若是那周氏回去后这般琢磨,立意要拿林思月的异族身份做文章,的确不好收场。
倒不是眠棠怕了,而是怕连累了军中的夫君。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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