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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藏-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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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做做粗活,我工钱照给就是了……”
  当时眠棠在一旁听着尴尬震惊极了。她没有想到身为千夫长的夫君,说话竟然这么严苛!哪能这么跟她的救命恩人们说话?
  而那几位古道热肠的大兄弟,果然被夫君的说得一脸羞愧,有几个居然眼含热泪,却红着眼圈苦苦忍耐……
  那天夜里,柳眠棠又一次跟夫君闹了脾气,觉得他做了千夫长后,是不是官威太盛,有些咄咄逼人了?
  于是她难得冷了脸,一夜都没有搭理崔九爷。
  到底在第二天一早时,崔九爷抱拳给几位义士道歉了。
  不过那几位壮士显然有如海胸怀,居然就此原谅了夫君,并谢绝不劳而获,绝不要眠棠赠与的金银。只依了九爷的话,留下来打短工。
  可是眠棠的屋院太小,夫君又不在家,平白留几个大男人实在是招人闲话。
  幸而眠棠盘下药铺子后,店里须得伙计人手,总算是将恩人们都妥帖安置,打些临工赚取路费,将来攒钱娶媳妇都指日可待。
  趁着院子里热腾腾杀猪放血的功夫。眠棠将夫君迎回屋内,替他摘了斗笠后,目光炯炯地问:“此番金甲关大捷,可是那一车的巴豆起了作用?”
  崔行舟微笑地搂着她那纤细的腰肢,亲吻了她的粉颊道:“此番大捷,娘子上好的一车巴豆药材,立了头功!”
  原来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崔九正好回了武宁关,看着眠棠在院子里指挥着几个伙计碾药。
  接过一个伙计手脚粗苯,将泡着巴豆的木桶掀翻,将一旁的草垛子给浸湿了。结果近邻饲养的山羊溜达进来,啃吃了几口湿草后,第二日居然拉脱了。
  那邻居不依不饶地来找眠棠说理,要陪羊钱,而崔行舟确实灵机一动,想出了这等折损蛮兵战斗力的法子。
  两军对阵,对于抢夺的粮草都会验看。若是在粮草里下毒,一准会被发现,不能计成。
  将巴豆给人吃,发挥的效力太快,也很容易被发现。可是巴豆浸水后泡干草,任何的银针都验看不出来的。就算蛮兵给马儿试吃,马儿身型比人大了许多,一时半会儿药效也不能发作。
  最主要的是,据他所知,蛮兵那边的粮草供应也匮乏许久,得了粮草后,恐怕不能忍住验看一天。
  将方方面面思虑周全后,崔行舟才制定了这作战计划。只是这大量的巴豆药材该怎么入手,就需得武宁关药铺老板娘柳眠棠想法子了。
  而柳眠棠得了夫君代王爷传达的吩咐后,立刻来了精神。
  她医术不精,药方子开得不甚有效,店铺有些清冷。但是打通人脉收买货物一类,实在是她的强项。
  就这么的,不到七日的功夫,柳眠棠就通过关里的里长三叔的二侄子的介绍,认识了一位掮客,又花了高价买了一批原本运到十六州去的巴豆药材。
  柳娘子这一顿折腾下来,花费了不少的银子,总算是替夫君在淮阳王的面前立下了头功一件。
  眠棠倒不期盼着王爷给夫君赏金赏银,只是这一场大捷之后,金甲关的危机得以解除,夫君能回来的时间也就多了。
  此时院子里的野猪肉已经上了铁签子,放在明火上炙烤,阵阵香味袭人。
  就在夫妻俩细说着久别重逢相思之时,院子却传来爽朗一阵笑声:“九爷,你倒是会享福,自己闷声不响地来吃野炙,也不叫上我!”
  眠棠抬窗户一看,灵泉镇的赵神医,怎么也跑到这穷乡僻壤里来了?
  原来赵泉成了担负了押运粮草官职后,倒是尽心尽责。脸皮厚的他,也是一路用尽了无赖泼皮的招式,生生在眞州之外,惠州绥王瞒报朝廷的粮仓里,寻到富足的粮草。然后虎口掏肉,生生在绥王那里敲了竹杠。
  绥王也知道这个镇南侯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散人,原本压根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虽然后来被敲竹杠恼了他,可是一时被他抓了把柄,绥王也不想节外生枝。
  所以赵泉也是个福运双全的。就这么的,赵嘉鱼不辱使命,圆满完成了酬粮的任务,给了金甲关的子弟兵充足的缓冲拖延的时间。
  劳苦功高的赵粮官这是讨要赏钱来了。


第46章 
  不过赵粮官看到好友与眠棠一起从窗户里探出头看他时,心里的油醋铺子真是翻了架子。
  当初他听闻崔行舟开拔西北时,虽然也挂心好友安危,但担心之余,也分神做了些其他事情。
  比如说,他兴冲冲地去了北街小院,准备接手照拂被丢弃在镇子里的柳娘子。
  哪知那宅院里空空如也。赵泉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
  仔细询问下来,他才知道原来柳娘子去追赶从军的崔九去了。
  这下子赵泉有些理不顺“崔九假相公”这一出戏是进行到哪里了。难道……柳娘子发现了崔九其实就是淮阳王,却又因为被他骗色而心有不甘,径直追撵了过去?
  赵泉从来不认为崔行舟能把柳眠棠能抬入府中。淮阳王这厮清醒理智得很,绝对干不出被美色冲击得头脑混沌,利令智昏的事情。
  他顶多就是见色起意,玩弄一下而已。
  如今小娘子这般痴情,若是追撵上去痴缠不放,惹了崔行舟的厌烦,被他言语伤害,又或者捆了落罪可如何是好?
  赵侯爷可是记得,崔行舟以前提到如何处置柳眠棠时,那冷酷的语气跟碾死一只蝼蚁差不多啊!
  抱着这般心悬佳人的心思,赵泉格外卖力地筹措粮食,希望到时候自己替娘子求情时,崔九能给些薄面不是?
  可他万万没想到北街宅院假夫妻的恩爱竟然一路缠绵到了西北的破院子里。
  当崔九穿着一身千夫长的半旧军服出来时,赵泉胸口的郁气差点憋闷得没提上来,一会容了功夫,他当真要问问崔九——这天天扮上演着堂会,累不累啊?
  不过崔九看好友送粮亲自赶来,倒是露出了真心的笑意,拉着眠棠的手一起走出来说道:“就你的鼻子灵,居然闻到这里,莫如,去打些西北的烧刀子酒来,我与嘉鱼今日不醉不归。”
  眠棠虽然对赵神医观感不佳,可是看他也是军服在身,应该跟自己的夫君一样,国难之时毅然从军。
  从这点看,赵泉虽然平日吊儿郎当,有败家子的嫌疑,但是骨子里也是热血男儿,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所以眠棠对于赵神医也略微改观了些,见夫君招呼他吃酒,便叫李妈妈再多准备些炒菜,热汤,配着烤肉下酒吃。
  只是赵泉这酒喝得有些窝心,斜眼看着崔九的旧军服,上下打量了一番,问:“兄台这番立功了吧?不知道淮阳王得怎么嘉许兄台,提拔个什么官儿当当?不然一个苦哈哈的千夫长军饷不多,岂不是要苦了内眷妻子?”
  崔行舟看他讲着怪话,不由得抬眼笑里带着深意道:“眠棠肯千里随军,将生死置之度外,岂会在乎我官职尊卑,她既然有这份真情,我日后自然不会辜负她,许她一世繁华……”
  这话里的意思明显,大约是我去了鬼门关,卿卿佳人都生死相随,难道我是王爷她就不跟我了?而且我以后肯定给她富贵荣华,不劳嘉鱼兄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听出了崔行舟的话外之音,赵泉顿时如丧考妣,有些如他的佛堂夫人看空一切之感。
  是啊,虽然崔行舟从头到位蒙骗了柳眠棠。可是崔九那厮的好皮囊在那摆着呢!若不知他寡淡的性情,光是这般倜傥而优雅的模样,就迷死那些个花季里的女子。
  更何况崔行舟又不是穷小子强装少爷去骗女人来睡,一旦显露淮阳王的身份,哪个女子肯舍弃这等滔天富贵?
  柳眠棠到底是年轻的小姑娘,可能都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只爱极了崔九这徒有其表的俊帅模样。不然的话,她为何被蒙在鼓里还不顾危险,自己一路追随到西北这等蛮荒之地来了?
  反观他的那些个妻妾,一个个简直让人没法说。
  听闻他要去西北时,正妻念了一句“阿弥托佛”,表示会给夫君诵经祈福,日夜不断。
  而那些美妾们倒是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可问起哪个愿意一路随他去西北时,个个都身子不爽利,不是感染了风寒,就是旧疾复发,承受不住舟车劳顿……
  如此对比之后,赵泉突然觉得他人生了无生趣,无比的空旷寂寞。
  敢问他到底是哪一点比崔行舟差?为何这等有情有义的小娘子却不爱他呢?
  如此想来,除非崔行舟不幸战死,他才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他的遗孀,不然的话,此生都与柳娘子无缘了……
  赵泉也是藏不住话的,几杯烧刀子酒下肚,就泪眼婆娑地拉着好友的手,让他放心身后事情,尽可一心为国捐躯,以后眠棠自有他来照顾……
  只听得崔行舟直皱眉头,若不是念在彼此情谊,赵侯爷张嘴闭嘴盼着人死,当真是找打呢!
  这边一对至交之情,喝得有些岌岌可危。
  而眠棠那边,却吃得惬意无比。
  碍着有赵泉外男,她并没有没有跟夫君同桌,只在隔壁的偏间里自己单开一张小桌子吃。
  李妈妈见柳娘子自己吃,便给她做了些姑娘家顺口爱吃的小食。
  一小盘的烤兔肉串炙烤得很嫩,李妈妈调配的椒盐佐料也很入味。拿一小串配着烧刀子酒吃,味道美极了。
  那野猪肉也炖煮烂熟,小砂锅里加了茄子块和李妈妈从灵泉镇带过来的葫芦条,酱香浓郁,铺在米饭上吃也很香甜。
  除此之外,李妈妈还贴心地给柳娘子的那一小壶烧刀子酒里配了大颗的酸梅,还勾兑了些甜糯米酒,倒是缓解了些酒的浓烈。
  眠棠许久不曾饮酒,下酒菜太顺口,一时也有些贪杯。
  此时窗外又开始下雪,端着烫得温热的酒自斟自饮,当真是“红泥火炉,醅酒清冽”,给个神仙都不换呢!
  只是隔壁的夫君和赵神医不知在说些什么,喝着喝着,那赵神医居然带了哭腔,一副悲切极了的样子。
  眠棠问进屋送甜汤的李妈妈隔壁是什么情况。
  李妈妈听了赵侯爷的丧白话也是没好气,耷拉着眼皮道:“赵侯……赵先生一时喝多了,怕官人在战场上有个意外,一时涌上情绪,哭上几声……夫人且吃你的,爷儿喝酒都是这个德行!”
  眠棠点了点头,以前外祖父镖局的那些个镖师们喝起酒来的确没个形状,大打出手的都有。只要夫君他们不掀翻桌子就好,她自然不会打扰夫君与好友的饮酒。
  眠棠因为先前吃中药的缘故,一直避忌着饮酒,自从来了西北后,汤药没有接续上,也不用忌口,一时忘形贪杯。可是也许是许久不喝的缘故,待得喝完了酒,酒劲翻涌上来,便在偏屋里萎靡着睡下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觉得身下在动,微微睁开眼时,才发现夫君不知什么时候抱着自己回了主屋。
  “赵泉醉了,让他在偏屋住。”崔行舟如是说道。
  眠棠在他的臂弯里蹭了蹭,逼着大眼,懒洋洋道:“不知怎么就睡了,还没有洗漱呢……”
  偏屋的土炕有些堵,睡起来难免有凉意。崔行舟看她刚才盖着狐裘还缩成一团,只觉得心疼,生怕她又着凉生病。
  于是命人将倒在主屋热炕上,睡得人事不省的赵泉抬过去,然后将自家的小娇娘抱回到主屋热烘烘的炕上去了。
  听闻她要洗漱,崔行舟道:“今日不是没有去药铺吗,只在家里也脏不到哪去,我一会投了湿帕子给你擦擦……”
  眠棠虽然醉了,可是听见夫君这么说却也羞怯了些,小声道:“不用你,我自己擦……”
  不过她喝得腿软,哪能起身?崔行舟让小丫鬟端来热水,拧干了帕子,真的给眠棠擦了起来。
  眠棠乖巧躺着让夫君擦拭粉嫩的脸儿。她到了武宁关后,入乡随俗不再涂脂抹粉,脸儿光洁得很,倒是好擦。
  只是被温热的巾帕熨烫下,红艳艳的,让不禁疑心她别处是否也如此粉嫩……
  崔九一时擦得有些心不在焉,手势减缓。
  偏偏眠棠美而不自知,只依恋地用脸颊蹭着他的手,仿若暖炉旁安卧的猫儿。
  “夫君,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儿?我想给夫君早些生个儿子……”就在这时,眠棠半眯着眼儿,乘着酒兴娇憨说道。
  这话,说在夜深二人独处时,当真是有些勾人。
  崔行舟一把将那帕子扔甩到一旁,伸手便将醉酒的小娘子扯进了怀里。
  他也饮了酒,但尚且有一丝清明,加上方才赵泉盼着他死的话,也着实让人听了不自在,于是他只将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低声道:“我随时可能战死,到时候你们孤儿寡母该怎么办?”
  眠棠微微皱起弯眉,不爱听夫君要死的话,只微微逼着眼,嘟着嘴道:“哪个阎王敢碰我夫君,看我不掀翻了他的阎罗殿……夫君,你倒是亲亲我啊!”
  娇软喷香的小娘子在怀,若是再无动于衷,那不是太监,就是垂暮老者!
  崔行舟也是血气方刚的年岁,怎么抵得过眠棠这么刻意的引诱?当下应了佳人的请求稳住了她带着梅子甜香的红唇。
  那一刻,崔行舟一早的打算全都烟消云散。他虽然有心君子,奈何饮了许多的酒进肚,此时,被她言语撩得也是热血沸腾。
  她不是想要孩儿吗?他保证她天明就能怀上!
  可是就在崔行舟全身血液沸腾的之际,那方才还被他亲得咯咯笑的小娘子,居然头儿一歪,自顾自地熟睡着了……
  崔行舟一时都红了眼儿,只觉得天下的酒徒,甭管男女,原来都是这么的不负责任!
  他紧紧咬了牙,颓然倒在了一旁,寻思着自己要不要在雪夜里,迎着寒风再练一套拳脚?
  ……
  第二日晨起的时候,眠棠倒是睡得神清气爽。她伸了伸懒腰,歪头看着夫身旁夫君紧闭俊目的脸儿,便探过去。用长指摸他的脸。
  这么一摸,崔九倒是醒了,只是眼睛里有些翻血丝,不甚清明的样子。
  眠棠却习惯了夫君这样。据他说,他一直有失眠的顽症,一直都睡不好觉。
  虽然是宿年顽疾,可是眠棠真是替夫君心疼。今日趁着赵泉在,她得让李妈妈问问赵泉,有什么治疗失眠的方子没有。
  一大早时,赵泉在偏屋睡得有些发愣,于是酒醒了就干脆起身,臊眉耷眼地坐在小厨房的小凳子上喝着李妈妈端来的醒酒热米汤。
  他一会要赶着跟崔行舟回金甲关,交接押运的粮草事宜。
  李妈妈方才往主屋送漱洗热水时,受了柳娘子的嘱托,看赵侯爷的脸色稍微好些了,就让他帮着九爷出个医治失眠的方子。
  可李妈妈说完后,赵侯爷觉得李妈妈在拿他寻开心。别人他可能不清楚,就崔九那厮还能失眠?
  他可从来不知这位有这等宿疾……等等,难不成是崔九那小子红帐翻浪得太销魂,一宿都不怎么睡?
  这般的快活,还要变着法儿地告诉给他这个失意人,简直是要逼得人割席断义,彻底友尽啊!
  当下神医连早饭都气得不吃了,带着小厮出门上马时,冲着主屋高喊:“崔九,我在大营等你!还有……你这般不知节制,当心未及中年便精力衰竭,榻上再无风光可言……”
  眠棠正起身梳头,听了赵泉醋意横生的喊话,可听不出其中的荤腥来,只以为赵泉的意思时夫君的失眠病症很重,须得马上诊治呢!
  她不由得一脸担忧地转头回望夫君,道:“怎么办,赵先生话若是真的,夫君你岂不是要不行了?”
  崔行舟正躺在火炕上补觉,不过听到柳娘子说他“不行”,倒是缓缓盛开眼睛冲着她意味深长地笑:“等战事结束后,我便让你知我行不行……”
  到了天大亮时,崔行舟终于起身,连早饭也顾不上吃,穿戴好衣服后,依旧戴着斗笠出门上门回转大营去了。
  眠棠倚靠在院门口,不无担心地望着夫君的背影,心里想的还是赵神医的话。
  不行,她得勤奋翻一翻医书,看看这调节失眠的汤药该如何来配……夫君年纪轻轻,怎么可以精力衰竭,在榻上死去活来?
  这么想着,吃过饭后,她便收拾妥当,去药铺卸下门板开业了。
  虽然因为战乱,城里的郎中都跑光了,她开的崔记药铺成了镇里独一份。可是先前她开药的方子不是太猛,就是没有什么效用,渐渐的,镇子里的人也都知道这位娘子是花儿一样的摆设——看着精明,说起药理也是头头是道。可真吃她配的方子试试!不拉出两副肝肠都是轻的!
  所以崔记铺子的药虽然不错,可是老板娘却不甚靠谱。若是自己有药方子还好,不然的话,别指望她能抓出什么好药来。
  是以若不是什么大急的病症,也无人敢让她抓药。
  一时间店铺前略显得清冷些。不过眠棠如今不在意生意的好坏,这战乱的年月,她原先的初衷也不过是方便镇里的官眷,外带帮衬下夫君。
  如今她进的那一车巴豆替夫君立下奇功,赚不赚钱的,也不甚重要了。
  所以接下来的这几日里,偶尔有来抓药的,她便让伙计去抓。余下的时间,她就坐在柜台上,一门心思专注地研究医术。
  可是越看,眠棠越觉得自己不是个当郎中的料,若是按着夫君的病症跟医书上的对一下,夫君怎么看都像是体虚失眠的样子,倒像是内火旺盛,需要好好宣泄下呢!
  半吊子柳郎中越看心里越没底,又过了几日,便有些心灰意冷,失了起初的昂扬之心。
  这日连下了几日的雪终于停了,她让范虎带着几个伙计将门前的雪扫除干净。
  她放下书卷,活动了下脖子,决定去药柜里给自己配一副提神醒脑的药茶来喝。
  就在这时,突然有马车轮子的声音传来,眠棠抬眼一看,原来是一辆马车停在了药铺子前。
  一个老妈子满头大汗地跑进来问:“坐堂的郎中在哪里?快些来看看我家夫人,她……她难产了……”
  眠棠连忙道:“我们这铺子没有郎中,妈妈你快些去别处寻,免得耽搁了……”
  那老妈子看着眠棠正抓药的架势,觉得她是通晓医术的,扑通一声跪在眠棠面前:“这几日大雪阻路,我们实在是到不了太远的地方,而且听说方圆之内,也只有您这一家药铺子营业,还请娘子你伸伸援手,救一救我们夫人吧!”
  柳眠棠并非不愿施以援手,实在是她知道自己的斤两,若真是硬揽过来,绝对要一尸两命。
  当务之急,是要寻个真正懂医术的人来。柳眠棠疾步走到马车前,撩开帘子一看,里面果真有个年轻的女子,躺在被子里,腹部高高隆起,在痛苦地哀嚎。
  见此情形,眠棠不再迟疑,立刻喊伙计去金甲关,将赵先生寻来救人。
  若是记得不错,赵泉说过交接粮草后,他就要返回眞州。而武宁关是他要走的必经之路。
  这几日都没见有车队过,所以柳眠棠笃定赵先生还没走,若是上苍垂帘,说不定在通往金甲关的路上就能看见赵先生呢!
  那伙计就是以前北街的暗卫,如今由明转暗,身兼了伙计的营生,对于骑马一类,自然驾轻就熟,当下领命后,便翻身上马,前往金甲关请人去了。
  而眠棠则让那位妈妈讲她家夫人从马车上扶下来,进入药铺后面的厢房休息。
  不然屋外天寒地冻,那位快要临产的夫人绝对受不住。
  就在这时,许是动作太大,那位怀孕的娘子,疼得一蹙眉,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话,眠棠听得分明,那一句话可不是中原汉语,隐约像是关外蛮人的语言。
  那孕妇说完后,一旁扶着她的妈妈脸色顿时一白。
  她家夫人并非中原女子,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那手熟的稳婆都不爱来给她接生。
  现在关外的蛮人攻城略地,不知杀了多少边民。这些边关村镇的百姓,都是谈蛮色变,对那些异族人恨之入骨。
  所以就算拿了真金白银,一般人也不爱来给夫人接生,更何况她们手里还没有多余的钱财,最后只能那个妈妈自己来给夫人节省。
  可是夫人是头胎,也不知是胎位不正,还是什么原因,折腾了许久,孩儿就是不见下来。那个妈妈没有法子,这才套马车出来找人。
  谁想到夫人一时疼极了,忍不住说出了蛮语,若是这个药铺子的老板娘将她们生撵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而一旁的人再看那位孕妇,虽然生得很清秀,但是眉目间果然跟汉人略有些不同。
  不过让那位妈妈没有想到的是,眠棠愣了愣后,依旧如常地让她们入了厢房里等,并且贴心地给那怀孕的女子端来了一碗红糖水,让她补一补气力。
  那个女子也知道自己方才失言了,所以感激地望了望眠棠后,一语不发,只咬着自己的手背,暗自忍受着一阵阵的宫缩。
  其实眠棠方才那一愣,并非是厌恶这女子是关外蛮人,而是她惊诧于自己竟然听懂了这女子所说的话!
  眠棠可从来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学习过蛮语。可是为何方才她清楚的知道,那女子说的是“我要是不行了……”
  眠棠一时疑心自己出现幻听,倒是希望这女子多说几句话。
  也许是疼得太厉害,那女子强自忍耐了一会后,又开始痛苦翻滚,并且跟一旁的妈妈,叽里呱啦地说起了话来。
  这次眠棠在一旁听得明白。那女子眼角含泪地说“我不行了,请人把我肚子剖开,说不定我腹内的孩儿有一线生机……”
  看来这女子已经撑不住了,只想着去母留子,让自己的孩儿能够活下来。
  只是那话听得人太揪心,让人有垂泪质感。眠棠一时心有感触,突然开口回道:“为何早早放弃,你坚强些,郎中很快就到,他一定会保你们母子平安的……”
  说完这话事,别说旁人,就是眠棠自己都愣神了——天啊,她为何能说出如此流利的异族话来?


第47章 
  而那孕妇听着眠棠流利的蛮语也是微微一愣,看着眠棠明艳的五官,肯定不会是关外之人,可她为何说本族语言说得这般流利?
  可是来不及细想,又一阵难忍的宫缩阵痛来袭。那女子一把就抓住了眠棠的手,仿若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不放。
  眠棠也回握住了她的手,柔柔地低声安慰她。
  也是她命不该绝,神医赵泉很快就来到了崔记药铺。
  就像眠棠预料的那般,赵泉今日从金甲关折返,正好在镇子口遇到了找寻他的暗卫,于是拦下车马,说明情况后很快便来到了药铺子里。
  赵泉钻研医术全凭天赋爱好,对于疑难杂症很在行,可是妇科一类,因为腌臜,他侯爷的千金之躯也从来不看。
  现在这妇人难产,他虽然猜测是胎儿头位不正,可也不好去推搡孕妇的肚子,不然的话,毁了这女子的清白,他岂不是要当孩儿现成的爹爹?
  眠棠看平日里不着调的赵神医此时却诸多忌讳,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也实在是受够了,于是终于打破不跟赵泉说话的避忌,直接了当地问道:“该怎么做?你教给我,我来做!”
  赵泉一看眠棠终于跟他说话了,却顾不得欣喜,只让她上手去摸孕妇的肚子,看看那胎儿的头此刻在何处。
  眠棠伸手摸,先是有些摸不清路数,就在这时孕妇肚子的胎儿倒是机灵,居然打嗝了,这下小脑袋倒是好辨认了。
  只是那头位当真愁人,胎儿的脑袋居然冲上。
  赵泉生平第一次接生,就遇到这般棘手的事情,要是无能为力,岂不是让眠棠小娘子大失所望?
  当下神医倒是激起斗志,若不叫那位孕妇顺利产子,怎么能显出他赵泉的本事?
  当下对孕妇施以独门的穴针,脚下用艾灸刺激,同时叫眠棠配以特殊的推拿手法,试着叫那胎儿调转身子。
  如是折腾下来,眠棠累得手都没有气力了,那孕妇也是气若游丝,终于好不容易拨转的头位。
  接下来的事宜,便由李妈妈等熟手的老妈子接手了。
  幸而那胎儿个头不大,真正生产之后,反而很顺利,只是那胎儿出来的时候,脐带绕脖儿,脸儿都憋得青紫,若是再晚几分就回天乏术了。
  待婆子们手忙脚乱地剪开脐带时,赵泉也赶紧将孩儿倒转,使劲拍打孩儿的屁股,那小娃娃终于呛了一口羊水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眠棠此时累得如同自己刚生完孩子一般,满头大汗地往椅子上一倒,唤着芳歇给她倒杯热水来喝。
  那妇人因为刚生完孩儿,体力消耗甚大,一时挪动不得,更不能受风,所以眠棠便让她在药铺里的厢房暂时安歇下来。
  那女子此时脸上苍白一片,还没有恢复过来。可是绵软的小婴儿在她身侧酣睡,她此时虽然累极了,但脸上带着欣慰的甜笑。
  看眠棠进来看她,她挣扎着起身感谢,那汉语说得也还算流畅,只是略微些口音而已。
  眠棠递给她糖水卧蛋来吃,一边询问道:“不知夫人是哪里人,夫家又是谁?”
  那女子此时也不好跟救命恩人隐瞒自己的异族身份,更何况这位药铺老板娘会蛮语,更是让她平添了几分信任与好感。
  于是她照实道:“我是关外古丽部落人,嫁给的是关内的一个商贾,他长年在外不在家,所以……这次也无人照拂……”
  说到这里时,她的眼圈微微一红,似乎有什么难言的委屈,却隐而不说,甚至强忍着眼泪,扭头看向了自己襁褓里的孩儿。
  眠棠倒是体贴没有再问。
  一个外族女子嫁入关内,便意味着没有父兄依靠。也不知道她嫁的是个什么样的男子,竟然忍心撇下身怀六甲的妻子,还没有留下足够的银两让她应对不时之需。
  眠棠看到,她随身带来的生产包裹里,那包裹孩儿的小襁褓都是旧被子的改的。这女子明明是头胎,一般都会做新。可见她都拮据得无力做包裹婴孩的新襁褓。
  可是这和汉语名字叫林思月的女子,汉语很好,遣词用句似乎是读过书的样子,那等子清丽模样和举动做派都不像一般的关外游民,也不知她嫁人前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不过林思月的那位老仆盛妈妈却私下里跟李妈妈闲聊说了实情。她家姑爷哪里是出去行商了?她夫人分明是被夫家哄撵出来了!
  原来这林思月所嫁的乃是附近天齐镇的大户胡家。当年那胡家的二少爷去关外行商,结识了林思月。
  二少爷的模样也是长得好,清俊得跟个姑娘似的。一来二去,二人私定终身,那林思月也不顾父亲反对,就这么毅然跟着二少爷私奔来到关内。
  然而这私投的女子怎么能得到夫家婆婆的认可?
  胡家富甲一方,又不是娶不起媳妇的人家!所以胡家老夫人对林思月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死活不同意二儿子娶她为正妻。
  没有办法,林思月便担了私奔入门做妾的名分,那二少爷胡琏说得好听,说是等她生下儿子再劝说母亲回心转意。
  可是等到她怀孕,边关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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