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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如宝-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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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旁边看着心疼,所以还是不叫她记起好些,但上天不容她继续糊涂下去,又叫她全部想了起来,可这一耽搁,竟是整整六年。
齐萱泪雨滂沱,咬唇道:“我,我怎么能忘了他们,我爹,还有我娘……我怎么这么没有良心,把他们忘了这么久……”
凌瑧赶紧拥过她安慰:“这不是你的错,这……或许是上天的安排,他们在天有灵,不愿看你痛苦,才叫你忘了那些事,叫你没有负担的度过这些年……”
是啊,试想一下,倘若整天生活在仇恨恐惧伤心之中,现在的她,将会是什么样子呢?
可她不说话,一直在哭,为这些年断了的记忆,为永远不能再相见的亲人。
他没有好的办法,只能一直抱着她,同时握住她的手腕,动用内力悄悄为她理顺体内的气息,既然已经想了起来,那释放总比闷着好。
她还是足够坚强的,哭了许久后,终于渐渐停了下来,只是不再说话了,瞧着她这样麻木的样子,凌瑧实在煎熬,想了想说,“你先歇息一下,我去换件衣裳。”
齐萱抬眼看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哭湿了他的衣襟。
她赶紧撑起来,点头说好,由他出去。他走到院中,思虑片刻,派人叫来凌文。
他吩咐道:“给父亲去封信吧,叫他告知齐叔叔,萱萱的记忆,恢复了。”
第四十六章
事情如今已经成了这样; 当初的想法便不得不得改变了。
见齐萱这么难过; 凌瑧有些坐不住了,他在犹豫,是不是可以把齐景天还在世的消息告诉她; 这样也好让她有些希望; 少些痛苦?
当然,那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事,他做不了主,只能让齐景天决定; 所以也只得先叫凌文去送信,得了齐景天的授意后才能告诉齐萱。
而凌文听说齐萱的记忆恢复,也是大吃一惊; 应下后便赶紧去给凌濯发信。
凌瑧回房换了件衣裳,又去到齐萱面前。
因为才哭过,她的眼睛还是红的,昏睡了这么多天才醒; 又是这样一副模样; 实在叫人心疼。
他在她面前坐下,想了想; 柔声安慰她说,“从前不是一直盼着能想起来吗?现在想了起来,虽然痛,但也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她鼻尖红红的; 因为哭过,鼻子还是嗡浓的,点头轻声说是,“我要好好记着他们,永远都不忘。”
他又说了一声好,沉默一下,忽然问,“萱萱,你告诉我,当年为什么会来到临安?你娘……是在蜀中被人发现的。”
既然已经想了起来,就索性一次解开这个疑惑吧,好过以后断断续续的问,反而叫她更痛,而且弄清了当初的原委,也好向齐景天交代。
为当年逃出江北的霍婉柔被赵颐的人追上,还未回到蜀西的娘家,就死在了半路,可为什么萱萱,却滚落在江南的荒山之下。
那时的情景好像就在眼前,她压住心底的痛,跟他回忆道,“爹已经觉得事情不对,便要娘带我先走,我们走到半路,被人发现,娘为了保护我,就叫乳母带我来投奔你们,她自己引开安顺王的人……可快到临安的时候,乳母忽然反悔了,抢了我们的盘缠,丢下我自己跑了……”
“我很害怕,就自己在路上走,可天快黑了,还下了雪,我看不见路,滑了一跤,就从山上摔下去了。”她看着他说,“后来再醒过来,就到了阿林家。”
除过昏迷的那几日,记忆已经全部接上了。
原来是这样,他听得心痛不已,为了她这些年吃过的苦。只怪那时候自己家中并不知情,否则她已经来了江南,他们一定会找到她。
可惜,她的娘死了,狠心的乳母也跑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所有人都以为,她也遇了害,不在人世了……
他压下愤怒,缓声安慰她,“我这就派人去查,一定找到那个乳母,替你报仇。”
她却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她的孩子也因为我家的事遇了害,她大概是很恨我们吧……找不找到她,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已经这么多年,找到又能如何?造成这一切苦痛的人,是安顺王赵颐才对。
凌瑧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道:“你还活着,就是万幸,放心,你们的仇,一定可以报……”
她点头,却不再说话。他知道,此时的她,必定比前些日子知道自己身世时更加难过,这些难过或许无从安慰,他只能再度将她抱进怀里,好让她感觉安全一些。
的确,那近在耳边的心跳声确实叫她舒服很多,她安静的伏了一会儿,思绪一点点回到眼前,闻到他新换衣裳上的熏香,忽然想起先前哭湿了他衣裳的事,不好意思的跟他说,“老这样抱着,好像不太好。”
话虽然这样说了出来,可她依然一动不动。他笑笑,说,“有什么不太好,我们反正要做夫妻的。”
她抬脸望他,见他一脸疲惫,又很是心疼,问道,“我睡了这么久,你是不是一直没能好好睡?”
他没有隐瞒,直言说是,“我怕你醒了看不见我,就一直陪着你。”
她劝他,“那你今晚好好睡一觉,不然你若是病了,我又要着急。”
他嗯了一声,也趁机劝她,“我叫人给你煮了些粥,虽比不上你的手艺,但应该味道还不错,你已经几天没进食了,此时体力匮乏,应该要吃些东西才好。”
她,没有拒绝,答应道,“你吃了么?我们一起吧。”
他笑着说好,赶紧命人布置,等饭菜上了桌,便跟她一起入座。
因她刚醒来,需戒油腻,他便命人准备了百合粥,又怕她没胃口,又吩咐人放了一点冰糖,她试着吃了一口,软糯可口,还有淡淡甜味,点头道:“很好吃呢,比我煮的好吃多了,我要多吃几碗。”
说完看见他颇感意外的眼神,她顿了一下说,“我要好好活着,不然对不起我爹我娘。”
娘用自己的命换了她一命,她当然得好好珍惜。
凌瑧心内一震,这才是她,经历过这么多苦痛磨炼,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强。
他微笑着说好,看着她把一碗粥都吃完。
他自己也吃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件要紧事,便问她,“好端端的,你们为什么会落水呢?”
她一顿,差点忘了这件事,便慢悠悠的说,“你表妹跟我吵起来了……”
凌瑧显然很意外,皱眉问,“什么?”
她回忆了一番当时的情景,“她喜欢你,所以又对我阴阳怪气的说话,我便跟她挑明了,说你不会喜欢她,结果她恼羞成怒,又不讲道理,我就不想跟她说了,想走,她却急着拦我,没有站稳,眼看要跌下去,我就想拉她一把,没想到,一起掉下去了。”
简单的几句话再现了当时的情景,凌瑧顿时又气又怒,叹息道,“一味的胡搅蛮缠,说来说去,这祸事还是因她而起。”
她嗯了一声,感叹道,“我看她喜欢你喜欢的走火入魔了……”
这话冷不防的一听,仿佛他是蓝颜祸水一般,虽然自己也无辜,他还是道歉说,“对不起……不能再这样叫她纠缠下去了,明天天亮,我会去找姑母。”
她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现在记忆回来,也想起了小时候跟李蔓儿玩在一起的模样,忍不住再度感叹,“太可怕了,枉我们小时候还天天在一起玩,如今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弄成这样……”
话中的‘那个男人’在旁幽幽看她,“什么叫‘一个男人’?”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仿佛他无足轻重一样?
她惊觉语失,立刻摸摸他的手安慰道:“我是说,凌哥哥是独一无二的好男子。”
他这才舒服一些,见她一脸虚弱的样子,不跟她计较,她又赶紧补充,“只属于我的。”
他心间顿时甜蜜起来,礼尚往来说,“你也是。”
如此互诉了一番衷肠,饭也吃的差不多,她想回房歇息了,他便又要抱她回去,她红着脸拒绝,“我又不是没长腿,才几步路而已,出来进去都要你抱,别人还不知要怎么笑话我呢……”
他不以为然,“你昏睡了三天,又用了那么多化瘀的药,现在才刚醒,身体虚乏的厉害,不适宜走路。等气血恢复上来,再活动也不迟,不要硬撑。”说着就把她抱了起来。
外面值守的下人们,见到两人的这般情景,只纷纷低下头,都不敢多言,齐萱觉得十分羞涩,只好闭眼假装睡觉,等回到房中,凌瑧把她轻放在床上,居然还要为她脱鞋,她感觉拒绝说,“不行不行,你赶紧回房歇着吧,这样的事,我自己来就好……”
凌瑧笑笑,解释说,“我是看看,你身体怎么样……”
齐萱一愣,“啊……要看脚吗?”
他点头说是啊,“要看四肢手足。”说着不再管她满脸红霞,自己径直去查看一番,确定没什么大碍后,才放下心来。
原来是场误会,齐萱有些不好意思,脸就更红了,凌瑧瞧了她一会儿,忽然在她耳边轻语,“前天把你从水中捞出来,连衣裳都是我换的,你泡驱寒汤的时候,也是我在旁守着,所以,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什么?”
话未说完,只见她大吃一惊,“你,你帮我换衣裳,还,还泡澡?”
他点头承认,“当时事情紧急,怕别人伺候不好你。”
“……”
齐萱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只想赶快找条地缝钻进去,想来想去,索性一头扎进了床角,慌忙抖起被子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
凌瑧眼看着她极快的做完这些,甚至来不及阻止,顿时开始后悔告诉她这件事,哄她又不起作用,无奈之下,只好说,“先前才呛过水的,这样憋着很不好,赶紧放下来。”
她在被子里说,“你先出去,等会我就出来,我……我没脸见你了……”
难道就从此不与他见面了吗?凌瑧劝解她说,“当时我是大夫,你是病人,这也是迫不得已的,犯不着这样介怀啊。”
她还是不动,他想了想,索性道:“咱们很快就要成婚了,现在不过是提前看了而已……这样吧,要不我现在换一次衣裳,也给你看好了……”
齐萱,“……”
~~
李府。
凌慕兰这几天很不好过。
那日两个姑娘落水,把她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虽然自己的亲闺女没事,但齐萱却一直昏迷不醒,她原本就够担心的了,哪知那日回府以后,女儿竟跟她说,这场灾祸竟是因她而起!
她大感意外,赶紧问是怎么回事,李蔓儿哭了半天,才抖抖索索的说,“我跟她吵了架,一时气昏了头,想拦她来着,可没想到自己差点掉下去,关键时刻,我看见她伸手要来拉我的……”
凌慕兰一听,简直要背过气去,当即就扇了她一耳光,“你屡教不改,如今当真要出大事了……”
经过了这一茬,等冷静下来后,李蔓儿也是后悔不已,娘亲打她骂她,她也不作辩驳。
想了又想,凌慕兰道,“这样的时候,萱萱还想着要帮你,你看看你自己!她只觉得心口疼,真是不明白,自己费心费力,到头来,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冥顽不灵的女儿来?
李蔓儿如今也是后悔不已,抓住她的衣角连连哭着问,“娘,我错了,你打我吧……齐萱她,会不会死啊……”
凌慕兰一下跌坐下来,叹息说,“不知道,这祸事是因你而起的,可她为了救你,到现在还没醒……萱萱经历了这么多事,好不容易活了下来,若是今次有个三长两短……”
李蔓儿流泪看向娘亲,她如今是真的后悔,在将要落水的时候,看见齐萱向她伸手的那一刻,她忽然醒悟了,纵然表哥很重要,可是抵得过一条命吗?自己这样的执迷,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不停地流着泪说,“娘,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喜欢表哥了,现在只希望她赶紧醒过来……”
凌慕兰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谁不是这样想的!倘若萱萱能顺利醒过来,那还好办,倘若不能,你就自己去你表哥面前请罪吧,……娘养出你这样的女儿,实在没脸见他……”
李蔓儿瘫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齐萱昏迷了三天,李府中的凌慕兰母女也煎熬了三天,自打夫君走后,凌慕兰第一次感到如此疲惫,恨不得追随他去。
好在第三天傍晚,齐萱终于醒了,消息传到李府时,已是深夜。
在佛堂里整整颂了三天经文的凌慕兰松了一口气,第二天一早,便回了娘家。
前一夜因为说错话被未婚妻赶出了房,第二日一早,凌瑧便又来看齐萱,好不容易见到了人,刚要说话,却被前来找他的方进给打断了。
方进说,“少主,姑奶奶刚才回府了,瞧着脸色不太好。”
凌瑧一怔,算是猜到了凌慕兰的来意,屋里正梳妆的齐萱也听见了,从镜中看过来,与他对视,他了她一眼,朝方进点头说,“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第四十七章
直到凌瑧亲眼见到凌慕兰; 才弄清楚方进口中所谓“脸色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齐萱与李蔓儿落水前姑侄俩还在谈话; 到今日也不过才三天,他的姑母凌慕兰居然瘦了整整一圈,脸上淡妆也掩不住的憔悴; 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虽然能猜到凌慕兰的来意; 但这样一个姑母,还是叫他深感意外,看来凌慕兰这几天也不好过。
他道:“姑母……”
凌慕兰见他到来,点头应了一声; 便开门见山说,“我昨夜听说萱萱醒了,就想赶紧过来看看; 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说,“人的确是已经醒了过来,但毕竟昏迷了三天,身子还是虚弱。”
凌慕兰叹道:“你替我转达一下歉意; 我现在……没脸见她。”
那日还是她把李蔓儿跟齐萱支开的; 这祸事也是因自己的女儿所起,所以出事后她总是忍不住的自责; 觉得最大的责任在自己身上。
凌瑧点头说好,又问,“那天的事……姑母知道了?”
凌慕兰脸色很不好,说,“知道了; 当天蔓儿就跟我说了,长启啊,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会教养出这样一个女儿……”
话才起了个头,凌慕兰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前年你姑丈走时,她才十四,我总觉得,她年纪这么小就没了爹,实在可怜,所以大概有些惯她了叫她变得如此骄纵任性……说来说去,还是我教养无方,今日我来,也是要问问看你们的意思,此番叫萱萱遭了这么大的罪,全是她的错,她……但凭你们处置吧!”
凌瑧一愣,“但凭我们处置?”
凌慕兰点头说,“我教子无方,没有任何发言权,虽说是一家人,但不能叫萱萱白受这么大的罪……你若拿不定主意,就去把我的话说给萱萱听,她想怎么处置,全由她的意思。”说着硬把他差遣回了齐萱那里。
而齐萱才梳洗好没多久,正准备用饭,看见他又返了回来,有点意外,“你姑母这么快就走了吗?”
凌瑧支开房中婢女,在她身边坐下来,说,“她叫我来问你,要怎么处置我表妹?”
“问我?”齐萱显然很意外。
“是啊,”凌瑧叹道,“姑母说了,全凭你处置,她不发表意见。”
齐萱有些意外,“你姑母还真是……”
凌瑧缓声问,“那你的意思呢?”
齐萱想了想,无奈道,“她好歹你表妹,若动静太大,闹到天下皆知,恐怕整个临安都要看你们凌家的笑话了……”
“咱们,”凌瑧特意纠正她,“是‘咱们凌家’,再过几天,你就是凌家少夫人了,所以不要把自己排除在外。”
她抿唇笑了笑,又凝眉续道:“我可不想叫你们为难,再说,你姑母也是个好人……”
她叹了口气,“以前我还没想起来的时候,的确很不喜欢她,但现在能记起来了,这几天我常常会想起小时候跟她一起玩的情景……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你。”
这话听得凌瑧眉头一皱,这帽子怎么又扣到他头上了?
他深感委屈,但没等为自己辩驳几句,齐萱又认真道:“我并不想闹大……不过她倘若还惦记着你,以后说不定还会处处跟我为难,最好的办法,就是叫她断了对你的念想……”她脑筋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找个人把她嫁了吧!”
凌瑧一愣,“嫁了?”
“嗯。”她点头,又朝他狡黠眨眨眼,“给她找个厉害点的夫君,叫她往后老实巴交,不敢兴风作浪。”
凌瑧听完,忍不住感叹道:“这主意还真是……一肚子坏水啊!”见她皱眉,他笑了笑说,“玩笑而已,是你宅心仁厚。”他思索一下,“我去问问姑母,看看她是什么意思,毕竟是婚姻大事,姑丈不在了,要听姑母的。”
她点头说好,见他专注看着自己,奇怪问道:“怎么了?”
他说,“你还跟小时候一样。”那次来临安,他们一起去玩,西湖的画舫上碰见唱曲儿的小丫头,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她立刻善心大发,把自己的零用钱全部赏了人家,估摸差不多得有近百两。
她也想起来了,笑着问,“那你喜欢小时候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那时她还是个梳着花苞髻的小丫头,他却是个翩翩少年郎了,要是那时候就对她情根深种,那自己岂不是很不正常?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妹妹很可爱罢了,而真正叫他动心的,还是现在的她,这个坚强,乐观,宽厚的姑娘。
但昨晚说错了话,他吃一堑长一智,便聪明答道:“都喜欢。”
她笑得十分甜,一张脸灿烂起来,连病后的虚弱都被赶走了几分。
他轻揉她的肩,嘱咐说,“好好吃饭,我去回姑母,等忙完再来看你。”
她点头说好,看着他从房中离开。
~~
但回到凌慕兰面前,凌瑧自然不能照着齐萱的原话告知,只是说,“萱萱有些虚弱,不能说太多话,只是叫我转告姑母,她如今已经醒了,姑母就不要这么自责了,这事儿,怪不到您的头上。”
凌慕兰点头说,“懂事的孩子,如此一来,我就更加没脸了……”她叹口气,问凌瑧,“长启,现如今你父亲不在家中,我便先问问你了,你觉得蔓儿这丫头,我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凌瑧把姑母的无助看在眼里,也是为她叹息,正好也顺势提出自己的建议:“姑丈一走,姑母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娘,的确很不易,其实现在蔓儿已经大了,不如给她物色个人家,谈谈婚事吧,说不定成婚以后,会有所长进。”
凌慕兰无奈道:“这也许是个办法。”她是李蔓儿的娘亲,自然明白这次祸事的起因是什么,早点为女儿定下门亲事,也好彻底断了她对凌瑧的念想,也不失为一条好路。
“其实我早该这么做的,只是从前总觉得舍不得她,想多留她几年,毕竟等她一出阁,家中就只剩我了……”凌慕兰硬是咽下心中苦涩,问凌瑧,“长启,你结交的人多,依你看,临安哪户人家合适?”
凌瑧笑笑,“不是听说前年起,就有不少人家向表妹提亲了吗?”
凌慕兰理了理思绪道:“说实话,除过那些有意攀附凌家的,门风门第不错的,无非就是那么几家,从前你表妹一根筋,死活看不上别人,我也就根本没有好好留意过。”
凌瑧知道姑母话中的别义,倒也没有接话。
凌慕兰自己想了一会儿,说,“前些天还有人上门,说是替陈太傅的孙子说亲,这个陈太傅……我记得你姑丈曾提过,原先在京城任职,后来告老还乡的。”
凌瑧点头说,“不错,陈家也算书香门第。不过……”他想了想,没有隐瞒,直言告知姑母,“那位陈公子,腿有些残疾。”
凌慕兰点头说,“我知道。”
凌瑧这就有些意外了,“姑母知道?”
凌慕兰叹息道:“蔓儿太任性,又有些冲动,我就想,应当找个性子敦厚些的,方能包容她,陈家家风又不错,将来总不会欺负她……”
她们孤儿寡母,将来倘若果真受了婆家的薄待,恐怕无人可以撑腰。原本还有凌瑧这个表兄,可如今,李蔓儿把人家也得罪了,将来还是不太敢奢望了。
这话听着有点可怜,不过细想起来,确实是这么个礼,那位陈公子虽然学富五车,却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李蔓儿那种性子,恐怕也就嫁给这样的人,才不会吃亏了。
凌瑧道:“陈家的确门风不错,不过这种事,不能过于匆忙,姑母还是可以多考虑一些。”
凌慕兰点头,眉头依然微蹙,虽然齐萱并没有十分怪罪她,但这桩心事卸下了,新的心事又浮了上来。
~~
虽然两个姑娘是在凌府里落的水,但没过多久,临安城里居然也传开了这件奇闻。
众人都纷纷猜测谈论的时候,依然留在临安的安顺王府长史韦之贤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前些天他上门拜访,凌瑧却不见他,只叫了个管家来打发他,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他便赶紧打着兴师问罪的旗号赶了过来。
这次凌瑧总算见了他。
韦之贤一副担忧的样子,一见面就问,“听说萱萱小姐前些日子在贵府落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贵府这样的府邸,怎么会让小姐出这么大的事呢?小姐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请凌少主莫再阻拦,一定叫我看一看小姐,否则叫王爷王妃也跟着担心,一旦怪罪下来,恐怕你我都担待不起。”
凌瑧道:“是有这么回事,前些天萱萱在花园中赏景,不小心滑进了水里,不过现在人已经无碍,请王爷王妃放心。”
“无碍了?少主这话说得实在轻松啊!”
因为“占到了理”,韦之贤立刻咄咄逼人起来,“上回我替王妃传话,想接小姐回江北,少主是怎么说的来着?您说江北天寒,唯恐小姐身子吃不消,如今倒好,这么冷的天,小姐落在贵府的湖里,可能吃得消?我看您还是不要再推却了,请叫我带着齐萱小姐早日返回江北吧!”
话说到这儿,凌瑧刚要开口驳他,却听见外面有通传,原来是齐萱到了。
凌瑧有些意外,同韦之贤一起看向外面,须臾,就见齐萱被人搀着进来了。
韦之贤没想到这么容易会见到她,正有些奇怪,齐萱却主动跟他打招呼,“我在后面听说韦大人来了,便想赶紧过来看看。韦大人,可是我姑母又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韦之贤顺嘴就说是,“王妃听闻了您落水的事,很是担忧,便叫下官前来看望一下小姐,顺便,接小姐回江北……”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齐萱还是做出一副意外的样子来,跟他谢道:“有劳姑母挂心了,我现在已经好些了,不过江北暂时还回不去。”
韦之贤皱眉问,“为何?”
齐萱假装咳嗽几声,“您瞧,我的身子还是很弱,我听说这里回江北要走一个多月的路,恐怕我会撑不下来……”她一片真诚的看着韦之贤,“请大人替我向姑母回话吧,今冬我不想折腾了,等明年成了婚,阿启会陪我一起回去。”
她亲自这么说,韦之贤到不太好反驳了,想了想,只好道:“您无论如何也是江北齐家的女儿,大婚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要从江北出嫁好一些……”
齐萱为难道:“这么说的确有道理,可您瞧瞧我……”她又来一阵咳嗽,“入了冬我就总是生病,那天不小心落了回水,就更严重了,倘若姑母实在想念我,那这样吧……”她看看凌瑧,说,“叫阿启陪我一起吧,他会看病,他跟着我心里踏实。”
带着凌瑧?那岂不是跟留在这里一样吗!韦之贤不敢轻易答应下来,想了想,只好道:“那这样吧,我把您的话向王妃转达,具体如何,请王妃定夺吧!”
齐萱笑笑,点头说好,又从丫鬟那儿拿了几条丝帕出来,交给他说,“自从上回知道姑母叫你来看我,我心里特别开心,就抽空为她绣了这几条帕子,我没有别的礼物,请您务必替我带回去给她,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虽然我现在还想不起来,但我知道,她从前一定待我特别好……”
她将真实的情绪掩盖的极好,连韦之贤都看不出来破绽,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僵硬笑着说:“那就请小姐先好好休养,等您好了,我们再来拜访。”
说着便告辞出府。
等看着他彻底出了府,齐萱忽然凑到凌瑧面前,问道:“我装的好吗?”
他当然晓得她在演戏,笑着说,“很好,倘若不知道内情,根本不会起疑。不过你身子还虚着,不应该就这样出来,万事有我,我能替你挡回去的。”
她摇摇头,“我知道你会帮我挡着,可他们既然在拿我说事,自然还是我出面最好,我自己不想回去,他们难道还能绑着我走?”她冷哼一声,“他既然假惺惺,我也陪他演下去!”
记忆回来了,那些仇恨便更加刻骨,如果说从前的她还软弱,那现在的她就如忽然长了一身铠甲,失去至亲的痛深入骨髓,她就愈加不可能退让。
其实坚强都是苦难换来的,凌瑧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更加心疼她,经历了这一场病,原本苗条的她又清减了一些,他将那单薄身躯拥进怀,柔声说,“放心,我陪你一起,你今天说得很好,无论要不要去江北,记着从此以后无论去哪儿都要带上我,我绝不叫你涉险。”
他的体温隔着衣料传过来,温热了她的身躯,也更加温暖她的心,她叹道,“怎么办呢,你娶了我,就要趟这趟浑水了……”
他一笑,“趟就趟,我怕他不成?”语声温柔,却透着铮铮铁意。
她心头一热,原以为没了亲人,自己在这世上就是孤独一人,曾经还为此感到绝望,伤心大哭,其实现在才知道,她哪里是孤独的呢?这正拥着她的,不就是世上最亲最亲的人吗?
她认真的看着他,“有你在,我就不可怜了,你是上天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他也一直在看着她,那双眸子晶晶亮,当中只有他的影子,他心间一动,低下头去,缓缓落下自己的唇,她预感到了什么,先知先觉的闭上了眼。
然而出乎她的预料,那两片迷人的薄唇却是落在了额上,待他离开时,便看见了她微微怔楞的表情。
“怎么了?”他问。
她支支吾吾的摇头,“没什么,我还以为你要亲,亲……”直接说出来,未免太不好意思了。
他却猜到了,故意低声问她说,“以为我要亲你哪里?”
她当然听得出他在挑逗,脸一下红透,扭头想走。他赶紧将人拉回怀里,低声去哄,“你没说错,我本来是那样想的,可你现在身子还完全好,我得忍住。”
一定得忍住,不然像上次差点走火,会伤了她的。
不说还好,一说就想起了上回两人亲密的情形,还有他说过的那些话……齐萱更加羞了,索性将头彻底埋进他怀里,藏了一会儿,又想到这还是在会客厅,便赶紧催他说,“咱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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