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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如宝-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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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阿蓉,或者该说是齐萱,是由双方父母亲定的娃娃亲,因是两大世家的联合,当时定下亲事之时,也曾轰动大江南北,朝中必定也是知道的。德清公主身份再高贵,也没有硬要拆散他们而下嫁的道理。
之前凌瑧只跟曹兴说他要娶的是一位寻常女子,倘若这女子正是齐家的沧海遗珠,正是他早年便定下的未婚妻,那曹兴还有什么话说?
总不能以皇亲国戚为诱饵教他做忘恩负义之人吧!
凌文略有担忧,“可是若果真如此,恐怕会对齐家小姐的安危造成影响,安顺王岂会善罢甘休?”
凌瑧道:“当年齐家并未犯罪,出事也不过是‘意外’,她的身世一旦公布,安顺王便是想杀人也不敢明着来,毕竟朝廷已经对他起了戒心,千方百计想找他的不是呢。”
凌文听后叹道,“这步棋虽险,恐怕也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凌瑧点头,“既要保证她安全,也不能叫她伤心。”
最重要的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去娶别人。
第三十七章
见凌瑧已经下定决心; 凌文说; “那老奴这就去给家主去信,快的话,明日家主便能收到消息了。”
凌瑧想了想; 又特意叮嘱他; “可叫齐叔叔放心,我定会不遗余力护着萱萱,不叫她有什么事。”
凌文说好,退出房去; 赶紧去办事。
凌瑧也走了出去,夜已深沉,寒意正在夜风中渗透; 他独自在冷风里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琳琅阁。
悄无声息的越过值夜的丫鬟,推门进到她的房中; 再轻轻坐在她身边; 凝神看她。
她睡得很香,床帐中弥漫着她的呼吸声; 温柔均匀;还有她她身上熟悉的淡香,忽然想起那时在山上,她扭伤了脚,两人猝不及防的第一次拥抱,他忍不住轻笑。这样一个有趣的姑娘; 仿佛从天而降一般,那时的他从来不会想到,这原来正是命中注定的她。
伸手轻轻触碰她的脸蛋,她轻轻在枕上蹭了蹭头,他泛起内疚,是不是吵醒她了?可她咂咂嘴,又继续睡了,睡得很是香甜,那满脸无辜的样子映入眼帘,让他又在心间轻叹,原本想叫她继续无忧无虑一阵子,可为了他们的将来,也是为了她父亲的大计,他将要不得不残忍的告知她真相了。
等她知道后,会很难过吧?
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看她,许久,轻轻为她掖紧了被子,又悄悄退了出去。
~~
因为加急,凌文此次发出的信件果然于第三日凌晨前赶到了墨城。
凌濯收到信后立刻与齐景天商议,两人当然也能想到曹兴此举背后的用意,齐景天道:“赵颐果然已招朝廷忌惮,否则,太后等人怎会想到这样的办法,情愿用一位公主,来换你凌家的支持。”
凌濯一笑,道:“这恐怕也是没什么好法子了,不然怎会想到把凌家也拉下水呢!”他背起手来,叹息一声,”看来少帝如今的实力还需磨练啊!”
“若是少帝足够厉害,倒不用你我在此多费心思了,”齐景天苦笑,“随便找个由头,也能叫赵颐不舒坦哪!”
凌濯一语道破真相,“国库里没那么多银两,轻易不敢用兵罢了!”复又感叹:“忙倒是可以帮,但犯不着非得联姻嘛,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的!”
一旁的齐城主轻笑着摇了摇头,这种时候,也就只有这位老友能叫他一笑了。
等笑过之后,凌濯又皱眉道:“这时候把萱萱的身世亮出来,的确是唯一的办法了。不过难免会招来赵颐的眼光。”
齐景天想了想,“难为两个孩子,不过长启说得对,眼下赵颐不敢明着动手的。”
“暗着来也不怕。”凌濯安慰他:“只要萱萱人在临安,我保管她平安无虞,再说,经过上次北翼的事,长启也吃一堑长一智了。放心,我们凌家会护着她。”
齐景天点头道:“我当然信得过你,倘若来了江北,还有我在,我会亲自保护她。”
凌濯见他语气肯定,问道:“北翼的事办妥了?”
“无非是要费些银两,这帮人不过是收钱办事的杀手。”齐景天道:“都妥了。”
也是,枉他们北翼鹤山在江湖鼎鼎的大名,其实一个个贪财的厉害,谁给的钱多就替谁办事,这反倒是最好解决的。
“只是这样一来,萱萱免不了要难过一场了。”凌濯提到这一点,悄悄看了看齐景天。
提起女儿,齐景天情绪难以自控,又悄悄红了眼眶,忍了一会儿,叹道:“暂时不要告诉萱萱,我还活着……”
凌濯问,“不怕她伤心吗?”
“我怕她知道了会露出破绽,也怕她……要来见我。”齐景天拍拍自己的腿,懊恼道:“我这副样子,怎么能叫她见到?”
“也好。”凌濯赞同道:“这是最保险的办法,那就先瞒着她吧。”又安慰他道,“萱萱很坚强,放心吧。”
齐景天点了点头,脑间又浮现出女儿幼时的模样,已经这么多年未见,真不知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心中百感交集,心疼思念齐齐涌了出来。
父女俩劫后余生,虽然分隔两处,这么多年再没相见,但无论如何,萱萱总算还活着,算是老天对他在残忍过后的一个大大的仁慈了。
~~
曹兴还等着凌瑧回话,这事拖不得,两位父亲这厢拿定了主意,凌瑧便紧接着收到了回信,稍作准备后,他便要把消息散布出去了。
当然,他得先告诉阿蓉,这是她的身世,怎么能叫她最后才知道呢?
等到阿蓉来书房读书的时候,他特意把旁人支开,关紧房门,在她面前坐了下来,表情很严肃,阿蓉不禁奇怪,问他,“你怎么了?”
他已经在心中斟酌了千万遍,此时便直接开口,说,“关于你的身世,我有话要跟你说。”
阿蓉一愣,“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他点头说,“不只是线索,我还知道你姓甚名谁,家在何处。”
阿蓉此时真是吓了一跳,见他表情严肃,也跟着肃敛起来,小心翼翼的说,“那你告诉我……”
他便一字一顿的说,“你本名叫齐萱,江北齐州人,生于显赫名门,父亲是江北巨商,名叫齐景天,母亲是西蜀美人,名叫霍婉柔。”
见她一脸不敢相信的惊吓状,他狠狠心,继续道:“六年前,齐家遭恶人毒手,致使你家中剧变,父母双亡,而你……应是被人护送来临安,逃难中出了意外,不小心跌落山崖,导致记忆全失,忘了自己是谁。”
阿蓉张大了嘴巴,完全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手足无措的反应了许久,才想起来问他,“你说的是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倘若这是故事,听来都觉得惊心动魄惨绝人寰,更何况他竟然说,这故事的主角是她,阿蓉又惊又怕,甚至急出了泪花,凌瑧直觉心疼的厉害,握住她的双手,道:“这都是真的,阿蓉……不,我该叫你萱萱……萱萱,我本来也没想到会是你,直到看见你的钱袋……”
“钱袋?”阿蓉眸中蓄着泪,不解的问。
“对,正是那个钱袋。”凌瑧说着,从袖中拿出那枚钱袋递向她,“这个钱袋,本是我的母亲亲手做的,我见到它时就认了出来,因为也觉得奇怪,所以去邵家查了一下,阿林的爹娘说,当时见到你时,你身上还有另一样东西,而那个东西,也是我送给你的。”
阿蓉越听越糊涂,“什么?我的钱袋是你娘绣的?我,我身上还有你送的东西?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如果是江北人,怎么会认识你呢?”
凌瑧放慢语速,叫她更容易听懂,“因为江北齐家与江南凌氏的家主,就是你爹和我的爹,他们是至交,在六年前,我们都还小的时候,为我们定了亲。那次你随家人来临安游玩,在这处府中住了很多日子,你跟我去玩,看见我的钱袋说很喜欢,我娘就为你,不,是为我们一人做了一个新的……”他说着,又拿出自己的那一只给她看,“你看,这两只布料是相同的,绣功也是一样的。”
阿蓉把他的也拿到手中,惊讶的合不拢嘴,自己一直珍藏着的钱袋,竟然还有一只这样相似的,而且居就是他的!
凌瑧紧接着又拿出那块缺了角的琥佩,“这个也是你当初带在身上的,陈氏以为很值钱,趁你昏迷的时候拿去当了,我前两天才刚找回来。”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还是难免有些激动,“你知道吗,这原本是我随身之物,跟了我十几年,那时候因为我们定亲,我才把它送给了你,这是我们的信物。”
阿蓉放下手中两只钱袋,又接过这玉佩来,仔细看了又看,恍然大悟的说,“难怪你那时说要送给我新的。”
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凌瑧便试着问她,“你不是觉得临安熟悉吗?那是因为你来过,还有雷峰塔下白蛇的故事,那也是我告诉你的……萱萱,你能想起来吗?”
这些原本就是很模糊的片段,记忆里找不出来完整的,总是一闪而过,所以阿蓉皱着眉使劲回想,可是无奈,除了头疼,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真是太沮丧了,联想到他所告知的自己那凄惨的身世,家庭剧变,父母双亡……她忍不住哭出声来,“我……我还是想不起来,什么也想不起来……我的脑子真的坏了……”
眼见她这样,凌瑧一下怔住,意识到自己还是有些急了,失忆症不是轻易能好起来,否则也不会成为疑难杂症了。
她哭的梨花带雨,他心疼的厉害,只好把她拥进怀中轻哄,“不要哭了,不急,总会好起来的……”
原本还抱着寻亲的希望,渴望有朝一日能体味到父母亲人的温暖,没想到如今竟被告知,爹娘早就死了,而且死的那么凄惨,希望瞬间破灭,她果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女。
她原本何其坚韧的活着,就是因为心底还存着这个希望,是支撑她的力量,可现在就这么突然的,残忍的忽然倒塌在眼前。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委屈,一下将她淹没,她哭的无边无际,简直要溺死在自己的泪海里。
许久许久,她累到没了力气,终于停了下来,依然懒洋洋的趴在他怀里,思绪与理智一点一点回来,她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件事,一下支起身子来问他,“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呢?你刚才说你看见钱袋就起了疑心,还特意去邵家查过了,那天早上,还来我房间给我看这块玉……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他一顿,本来看她难过成这样,就不想再说什么了,但她这么快就问了……左右是瞒不了的,他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是前些天就知道的……原本怕你伤心,不想告诉你的……”
她不解追问,“那……那为什么现在又说了?”
他点头说,“因为有件事,叫我不得不说了……京城朝中来了个人,说太后想与凌家联姻。”
“联姻?”她心内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点头说,“他们想叫我娶一位公主。”
第三十八章
“公主?”阿蓉又吓了一跳; 不可思议的问; “你要做驸马吗?”
他赶忙摇头,“不,我绝不会娶什么公主; 做什么驸马; 之所以忽然告诉你你的身世,正是为了拒绝他们。”
阿蓉不是很明白,“怎么拒绝?”
他说,“你我是早年前双方父母亲定的姻缘; 这一点外界许多人都知道,我既有婚约在先,便不可能再去娶别人; 更不可能做什么驸马了。所以我准备告诉外界,我已经找到了你,你还活着。”
只要她活着,这婚约就还作数; 她总算明白了一些; 想了想,忧心忡忡的说; “你不去做驸马吗?好多人挤破头都抢不到的好事……”
他忽然失笑,这算是吃醋吗?刚刚撕心裂肺的痛哭了一场,现在居然又能说酸话了,这算不算是没心没肺……
她刚才哭的那副模样,直教人跟着肝肠寸断; 他心疼的厉害,拥过她温柔道:“我不去,我是你的未婚夫,要娶的人是你,什么公主驸马的,跟我都没关系。”
“可我什么都没有。”她又抽泣起来,“原本还以为能找到爹娘,可是他们已经死了,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连希望也没了。
凌瑧实在心疼,差点忍不住就要告诉她其实她爹还活着的事,可为了大计,千忍万忍,还是忍了下来,只紧紧抱着她不放手,温柔安慰说,“你还有我,我们很快就要成婚了,你会有一个新的家,你看,这里就是你的家……”
话虽这么说,可还是抵不消心中这满满的悲伤,她像是被夺了三魂七魄,一下没了精神。
他也只好抱着她不撒手,两人静静相拥,从上午偎到下午,连午饭都没吃,府里的下人们可都着了急,少主不吃饭怎么行呢!
膳房的人去通报了内府管家方进,方进也没办法,只好去求助凌文,凌文在下人们眼中算是半个主子,在少主眼里地位也高,他去劝劝,总会有用一些。
凌文能猜到这时的状况,正好也有事要来找凌瑧,便过来了,才一踏进院子就发现,凌臻正带着阿蓉在看庭前的红叶。
凌臻缓声跟阿蓉说,“再过几天,这些黄栌与漆树也会落叶,可虽然落了叶,明年春天也会重新长新叶,还有其他的花草,到时候,园子里依然会姹紫嫣红……万物枯荣,是亘古不变的规律,人无力改变它,却可以适应它。”
“你的父母虽然已经不在人世,可你就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树叶与树木分离,虽然痛苦,却逃避不了,人也一样,生命中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总会好起来的。”
这是当初母亲离世时父亲安慰他的话,尽管父亲当时也是悲痛欲绝,但他后来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历练,才发现这些话并不假。
难为他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么多,阿蓉仍然嗡浓着鼻子,却点头说,“我都明白的……”
“那就好,”他微微笑,轻轻揉揉她的肩头。
门外等候的凌文估摸着时机成熟,便咳了一声,走近两人问道,“少主,听说您二位尚未用午饭,这样恐怕对身体不好,不如先把午饭用了?”
见到凌文来,阿蓉眨了眨已经红肿的泪眼,有些不好意思,凌瑧则笑笑,打趣说,“都这个时辰了,索性连晚饭一起用吧。”
阿蓉倒很懂事,虽然心情低落,也礼貌的问凌文说:“文叔是不是有事啊?”晚彤和琳琅阁的婢女们都是这样叫凌文的,她也跟着这样叫。
凌文笑道:“不敢当,老奴可担不起小姐这样的称呼,”而后看了看凌瑧,说,“的确是有一事,要跟少主禀报。”
阿蓉便知趣的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谈。”
她显然还很低落,凌瑧有些放心不下,唤她,“萱萱……”
她勉强露了个笑,说,“我没事的。”然后就自己走了。
剩下两人一起目送她离开,凌文感叹,“这场阴差阳错,萱萱小姐变了很多。”被养在农户家多年,任何事都要靠自己努力,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没了小时候的娇弱任性,现在出奇的懂事坚韧。
凌瑧则看着她的背影感叹,“如果可能,谁又愿意叫她受这一番罪呢!”
少女翩跹的衣裙转过墙角,再也看不见了,他把目光收回,问凌文,“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凌文点头,“老奴正是来向少主禀报此事。”
凌瑧说好,两人便去了屋里。
进屋将门关好,凌文道:“少主需要的黄金与银票都已备好,但是老奴觉得,在见曹兴之前,您还是最好不要忘了裴承。”
凌瑧点头说是,“已经过去了四天,这事越拖越不好办,看来今晚就得与裴承碰一碰面才好……”他斟酌一下,说,“再为裴承准备一份。”
凌文道,“老奴已经准备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那马上就向裴府发张帖子,等会儿,我在荟珍楼等他。”凌瑧说完,便去换衣裳,他很有把握,裴承一定会见他。
凌文便下去安排了,不一会儿,凌少主已经从府中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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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临安城中其余门庭若市的酒楼茶馆,西湖边上的荟珍楼是个极其雅致的地方,楼中珍藏许多件名人字画,房间装饰也尽显古朴典雅之风,打开窗,能尽收西湖之景,与其说是酒馆,不如说是凌家家主的私人会客室。若是一般的交情,定然是进不了这里的。
裴承对这里略有耳闻,趁夜来到,下马车时,只望了门口一眼,便倍感惊艳。
凌瑧已在雅室中等,裴承被人引着进来,与他见面后相互问好,便坐了下来。
酒是上等陈年佳酿,凌瑧亲手为他斟好,便开门见山道:“在下十分感激裴大人能赏光。这一杯,先敬您!”
对饮过后,再继续道:“在下邀您前来,是想请您帮一帮忙……那日大人也在场,在下便直说了,我凌家世代布衣平民,实在不敢高攀皇室,还希望裴大人能替在下美言几句,令曹督主另择他人吧!”
裴承还没完全摸清他的意思,便假意劝他道:“少主何出此言啊?能娶到公主,这是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好事,再说,曹督主既然已经选定了您,必然有他的道理,”他压低声音,说,“这既是上头的意思,他也轻易改变不了啊!我看,您就接受了吧!”
凌瑧作为难状,叹道,“在下实在有苦衷,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实不相瞒,在下少年之时,家中父母曾为我订过亲,只是后来,对方家中出了变故,众人都以为与我定亲的姑娘已经死了……”
裴承捻须道,“既然人已死,那婚约自然就不作数了,少主还纠结什么呢?”
凌瑧接着说:“可事情却是巧了,那姑娘其实没死,前些日子机缘巧合,我又找到了她。既然人还在,那婚约便还是作数的,我是有婚约之人,倘若再贸然高攀公主,一则,落下背信弃义之骂名,叫家父与凌家都蒙羞,二则,倘若叫公主知道了,岂不犯了欺君之罪?在下区区小民,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啊!”
这话说完,只见裴承一顿,立刻问他,“少主方才说,那姑娘找着了?”他嘶了一声,倍感奇怪,“与您定亲的不是江北齐家吗?难道说江北齐家还有人在?”
凌瑧装作意外道:“裴大人知道?的确是江北齐家,齐家小姐齐萱,就是我的未婚妻,她并没有死,依然在世。”
得知这样一件惊天秘密,裴承立刻来了兴趣,连连问他,“齐家小姐还活着?那她现在在哪里?少主是如何找到她的?”
凌瑧作为难状,“此事说来话长,待我以后再向大人慢慢解释吧!眼下只想先请大人帮帮忙指点,该如何回绝曹督主才好?”
裴承作思考状,“这个嘛……”
其实那晚曹兴忽然对凌瑧说要联姻,他也很是意外,毕竟之前曹兴只是跟他说,想见见凌家少主而已,谁料到会突然抛出这么劲爆的话题。酒席散后,他也好好想了一回,作为官场沉浮多年的老手,他联系最近的朝局,也隐约猜出了皇家的用意。
其实很简单,皇帝和太后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凌家的钱罢了!
凌瑧将裴承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立刻命人取出一箱精致的金条,放置在裴承面前道:“在下知道此事很难,所以只有您能帮我了,这是我凌家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人多费费心哪!”
裴承一顿,这么多黄金摆在面前,简直要闪瞎人眼了!
他呵呵笑道:“其实少主实在太客气了,老夫若能帮您解忧,定会全力以赴,眼下老夫只是猜测啊……听闻自陛下即位起,因接连逢天灾,国库已经捉襟见肘,太后看中少主,应不只是您的为人吧……当然了,少主既有婚约在先,还曾经广为人知,现在人还在,并不可轻易毁约的,老夫觉得若是曹督主此次能帮朝廷解决大事,能立上一功,或许会很愿意帮您说几句话的。”
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既然他们只是想要钱,你给些钱就完了!
凌瑧装作醍醐灌顶的样子,立刻点头道:“是是是,国家大事,匹夫有责,我凌家身为子民,理应为朝廷分忧……在下明白了,实在感谢大人提醒!”
裴承呵呵笑了,反正他什么要紧的也没说,左右黄金已经是他的了!
凌瑧也在心里一笑,裴承所说的他当然都明白,根本用不着裴承来出主意,叫他来,也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曹兴那么精明的人,今晚他与裴承见面的事,他应该很快就会知道的,而待事成之后,曹兴也会知道,并非他凌家太聪明,只是有裴承在旁提点而已……
待送走裴承,他便赶紧命人向曹兴发去了请帖。
第二日,便是他与曹兴见面之时。
因东厂的人不是白吃饭的,曹兴必然知道他与裴承是在何处见的面,所以为了彰显他的诚意,他又选了一处比荟珍楼还要妙的地方——以凌家深不可测的雄厚资力,寻几处别出心裁的好地方,还是非常简单的。
曹兴当然如约前来,只是相对裴承,架子更大了一些,凌瑧倒并不在意,毕竟这是皇家面前的红人,整日混迹在临近皇权最近的地方,人喜欢摆摆谱,可以理解的。
曹兴一身暗紫云纹团花锦衣,拇指上一枚显眼的水玉扳指,虽为宦官,但跟在尊贵的主子身边久了,整个人也贵气十足。一见他,便笑呵呵的问,“少主可是已经考虑清楚了?”
凌瑧作为难状,将对裴承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就见曹兴关注的重点与裴承无异,一脸惊诧的问,“什么?齐家还有人在?”
他点头道是,将苦衷一说,再道:“近年来天灾频发,草民无德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督主知道,凌家唯一的长处,不过是祖上早年存了些银钱,因此草民愿意捐出白银八百万两,敬献国库,也好帮朝廷安抚灾民。”
曹兴在心中暗暗感叹,裴承有两下子啊,才见了一面,就把他点拨得如此透彻!
凌瑧不是不在乎银子,只是若能破财免灾,这一点小钱,他还是愿意破的。
没等曹兴表态,他又赶紧拿出为曹兴备好的礼——比裴承更多的黄金,外加一箱世上难寻的名人字画。他知道曹兴喜爱附庸风雅,这一点也算投其所好了!
而这次的礼果然是投对了,曹兴接下这些礼物,思索过后,居然说可以帮他去跟太后求情。
曹兴知道,这亲事是成不了了,但能拿到这么多银两,主子们也能得一些安慰。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了一件更有用的线索。
齐家还有人在?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呵呵,有趣了!
第三十九章
在外一连忙碌了两天; 总算把联姻的事情处理好了; 凌少主暂时松了一口气,一回到府中,便赶紧去看阿蓉。
昨日她离开时眼睛还是肿的; 不知现在好些了没?
因为刚见过曹兴; 难免要喝些酒,衣裳上沾了些许酒气,他特地又换了身干净的,才来到琳琅阁。
头顶已是月朗星稀; 怕她已经睡下,他在进门前特地问了下婢女,知道她还没睡; 这才进到房中。
她垂着长发披着睡衣,一副准备就寝的样子,见到他来,微微有些吃惊; 问道; “你怎么来了?”
“我刚回府,过来看看你好不好?”他微笑说完; 仔细打量她,见她眼睛虽然消了肿,却有两个黑眼圈,显然昨夜没有睡好。
他问道:“没好好休息?”
她还没说话,晚彤就在一旁告起了状; “姑娘昨夜几乎没有合眼,今天白天也不肯好好休息,少主来得正好,快管管她吧!”
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主仆俩关系很好,阿蓉瞥了小丫头一眼,晚彤却狡黠笑笑,自觉的退出了房去。
阿蓉主动说,“我就是睡不着而已,没有别的事,你不用担心。”
凌瑧表示明白,说,“那叫她们煮些安神汤,今晚能睡得好些。”
她点点头,抬眼看他,关问道:“你的事办好了吗?”
他知道她在问什么,笑笑说,“联姻的事已经妥了,放心吧。”
连皇家的婚都拒了,从此真是没有谁能阻止两人顺利成婚了,她终于笑了笑,虽然很微弱,却叫他如沐春风。还是无忧无虑的她好,这样一个忧郁寡言的她,叫他实在担心。
方才提到安神汤,她又想起一件事,问道:“我已经许久没吃药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体内的毒怎么样,会不会又再复发?”
上回为了叫她不离开,他骗她说她体内尚有余毒,现在他差点忘了,她却一直还记着。
他一顿,有些心虚,想了想还是跟她坦白道:“哪有什么毒……你早好了。”
她很意外,疑惑道:“可是你不是说……”话未说完,自己反应了过来,睁大眼睛看着他,“你骗我?”
他轻咳一声,先将她拢到近前,握住两只小手,才说,“当初怕你要离开临安,一时情急才找了这么个借口,其实你什么事都没有,用不着担心了。”
枉她一直记挂着这事,原来是被骗了,阿蓉有点生气,撅起嘴来看他,他假装看不见她眼中的气,厚着脸皮将人揽进怀,道:“从前你那么倔强,动不动就想一个人远走,我放心不下,我留你,你又不肯,若非这件事,你肯留下来吗?”
她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腰,咬唇说,“那现在也不怕我生气走了……”
他笑笑,“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想走到哪儿去?”
是啊,虽然知道了自己是谁,但父母已经不在,她依然是无处可去的。
她又有点悲伤,懒洋洋的在他怀中靠了一会,忽然问,“那我还有没有别的亲人了?”难道除过父母,齐家就没有别人了?总应该还有些亲戚吧?
除过她不知道的齐景天,能称得上亲人的便只剩下在安顺王府中作侧妃的那位姑姑了,但事关安顺王,凌瑧怕她今晚再睡不着,所以并不想说。只道:“这个说来话长,今天晚了,咱们明天再说吧。”
她便说好,这两天她也有些累,暂且休息一下,再去了解自己的从前吧。
只是实在可笑,她自己的从前,却要靠别人来告知,她轻声说,“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安慰道:“不要着急,慢慢来。或许一切只是需要个机缘,但是现在,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别逼自己。”
她点点头,乖顺的嗯了一声,忽然问,“阿启……你说我们小时候就认识,那从前,我是怎么叫你的?”
他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回忆道,“我比你大五岁,所以你叫我‘凌哥哥’。”
“凌哥哥……”她喃喃重复一边,又抬脸看他,“那你怎么叫我?”
他说,“我跟大人们一样,叫你萱萱。”
说到这儿,他顺便嘱咐她道:“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往后就不要叫‘阿蓉’了,改回原名吧,毕竟是你父母为你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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