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权臣他重生了-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嬴晏把构柄塞到谢昀手里,“二爷,你来。”
谢昀无声轻嗤,这些都是小姑娘玩的东西,只有嬴晏这种小可怜才会喜欢,他哪里会喜欢,于是手正要避开,却在瞧见嬴晏雀跃眼神时,迟疑了。
谢昀没接过,而是拢过嬴晏的手,一起放了起来。
嬴晏试图将手拽出来,不想谢昀捏着她手指,仿佛如皮影人一般拉扯,“这样放么?”
“……是。”
嬴晏挣扎不开,只能佯装镇定,与谢昀一同放纸鸢。
外边太阳很晒,没多一会儿嬴晏额角便有了细汗,谢昀瞥了一眼,思忖着天色,便拽着她手收了线:“今日不玩了。”
若是再玩,等到太阳落山,免不得要吹山风。
嬴晏意犹未尽,只是谢昀已经陪她了几个时辰,她也不好再得寸进尺,便点头应下:“好。”
先前玩得痛快,倒不觉得累,如今收了纸鸢,嬴晏只觉胳膊酸,小腿肚也很胀,。
马场宽阔,俩人又在最里面,嬴晏神色苦恼,目光流转间,不经意瞧见不远处骏马,眼神顿时一亮,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没等嬴晏说话,谢昀瞥她一眼,淡声:“不行。”
嬴晏茫然不解,他不是喜欢她学骑马么?如此想着,她正欲开口再言,只听谢昀偏凉的嗓音入耳,难得解释:“你身子骨弱,不宜吹风。”
嬴晏神色羞窘,轻抿唇瓣,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谢昀挑眉,“不想走路?”
嬴晏难为情,这位爷似乎一直嫌弃她身子骨弱,若是说不想走路,依照这位爷古怪的性子会不会让她多走上两圈?
如此想着,嬴晏心神一凛,忙道:“没有!”
谢昀看透,似笑非笑问:“真没有?”
他的声音慵懒,尽是蛊惑之意,嬴晏闻言,一瞬心生动摇,继而一咬牙,“真没有。”
不说实话的小东西。
谢昀扯了唇角轻嗤,指尖抚了抚她眉眼,为什么不肯说实话呢?
谢昀轻笑一声,神色似是惋惜,“方才本想叫陵石把马车赶过来,晏晏既然想走路,倒省事了。”
嬴晏: “……”
她心底浓浓悔恨,早知如此,方才应该说实话才是。
瞧着小姑娘惊愕神情,谢昀笑笑,眉眼舒展,心中痛快不少。
嬴晏心神一转,亲昵上前挽他胳膊,从善入流道:“二爷所言甚是,我方才想了想,我们还是坐马车吧。”
谢昀神色宠溺极了,懒洋洋的声音却无情,“晚了。”
嬴晏欲哭无泪,她心神微动,小心翼翼换了个理由道:“二爷,如今天色已晚,我们若是走出去,天色都要擦黑了,不如马车快些。”
谢昀垂眸睨她,“方才不是不想坐么?”
嬴晏:“……”
此时此刻,嬴晏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位爷是计较她方才没说实话呢,她眼眸闪了闪,终于软了声音,实话恳求:“二爷,我腿酸,走不动了。”
谢昀“唔”了一声,惩戒般捏她脸蛋,“在我面前,莫要言假话。”
嬴晏心里窘迫,面上佯装镇定:“嗯。”
谢昀笑了笑,指腹点她眉心,轻飘飘道:“日后再说假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了。”
明明是太阳当空,夏风温暖,嬴晏却周身一激灵,只觉得他幽凉的嗓音中无尽危险。
嬴晏连忙点头,举了四指发誓,声音真挚:“二爷放心。”
……
嬴晏在肃国公府读过书,便回了王府。
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王府焕然一新,门匾已经变成了福寿公主府。
按本朝祖制,公主未出嫁前居住在宫里,只有出嫁后,方才另立府邸,只是她情况颇为特殊,永安帝厌恶见她,眼不见心不烦,便没再张罗着回宫。
又过两天,转眼便到了六月初。
燕京城外,北大营。
沈嵩处理好幽州的事情,已经率军回京,正在休整军队。
监军陈文遇先一步入宫,回禀永安帝。
彼时,福寿公主府。
这天一大早,嬴晏便起床了,她手里握着一根狼毫笔,神情踌躇,正犹豫着要在香囊上绣什么图样。
谢昀对她用心,她自然也要回之以用心的。
嬴晏捉摸了一会儿,便提笔在纸上勾勾画画,不消片刻,一副松柏立于山崖的图画便跃然于纸上。
青山常在,松柏长寿。
她想要他长命百岁,青山不倒。
作者有话要说: 谢昀:?青山松柏
————————————
感谢在2019…11…19 23:54:47~2019…11…20 23:24: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究极快乐柠檬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究极快乐柠檬茶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嬴晏将画好的花样吹干; 折叠好后塞进袖子里; 带着素秋出了门,准备去秀坊向绣娘讨教一番。
她对绣香囊这件事上心; 不仅同绣娘讨教了绣法,连花样配色用的丝线都认真捉摸了一番; 颇下苦功夫。
离开时,素秋笑道:“二爷知晓殿下心意; 心中定会感动。”
嬴晏笑了下; 想起谢昀那挑剔古怪的性子,没准得嫌弃她绣工不好,于是语气颇为感慨道:“不叫我重绣便好。”
素秋失笑; 做为久经风月的老人; 她一眼看去,便知晓二爷对殿下情根深种,在意的不得了。
“怎会。”素秋扶着嬴晏上马车,不着痕迹为谢昀说好话,“二爷哪会舍得让殿下重绣。”
要她说,只要殿下随便绣两针,二爷便满意了。
一行人回到公主府时,已经快要晌午,前脚刚进门; 后脚陈府的管家便来前来拜访。
陈府的管家姓吴,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容貌周正和蔼。
他身后跟着数十名小厮; 抬了大大小小一共十六口木箱,大箱子朱漆描金,小箱子大漆绘彩,在阳光下熠熠透亮,一眼望去,大箱贵重,小箱精致。
吴管恭谨笑道:“陈公公得知殿下乔迁,先前远在幽州,无法祝贺,今日回京,便准备了一些薄礼添喜,还望殿下莫要嫌弃。”
有道是礼尚往来,嬴晏自然不能不收,她笑着应下,“有劳吴管家了跑一趟了。”
昔日去陈府时,她常见到吴管家,两人算得上熟悉。
吴管家神态拘谨,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嬴晏转身吩咐人备座看茶,寒暄道:“许久不见,吴管家清减了许多。”
见人不端架子,吴管家也不好再拘谨,便笑道:“天日逐渐炎热,年纪大了胃口不好,没想到让殿下瞧了出来。”
嬴晏笑笑,“吴管家哪里年纪大,万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说罢,她又问:“陈公公此次得胜归来,一切还好?”
这次陈文遇与沈嵩在幽州立了大功回来,她虽然没遣人入宫打听,但也能猜到父皇会丰厚嘉奖一番,赏赐金银肯定是少不了的,没准还会再升升品级。
不想话音落下,吴管家脸上的笑意散了许多,他愁眉苦脸,似是欲言又止。
嬴晏蹙眉问:“出事了?”
吴管家神色为难,摇头道:“有劳殿下关怀,陈公公一切都好。”
嬴晏小脸严肃了几分,“吴管家,你且说实话便是,即便不说,一会儿我差人打听一番,也能知晓。”
良久,吴管家叹了一口气,“殿下与陈公公熟稔,我便不忌讳了。”
说罢,他缓缓道来,“此次前去山海关,陈公公生了一场大病,从宫里回陈府后,我瞧见陈公公都吓了一跳,殿下方才说我清减许多,若殿下见了陈公公,便知晓我这几两肉算不上清减了。”
嬴晏心头一紧,“生了一场大病?”
这是嬴晏第一次知晓陈文遇生病,因为他入宫晚,又平日习武,故而看上去比那些自幼入宫的宦官们身体强健不少,不穿内官衣袍时,乍一看去,同寻常男子没什么区别。
两人相识的四年,她没见陈文遇病过,连咳嗽都不曾有。
吴管家点了点头,“如今病还没好呢,陛下特准陈公公休养半月,等病好,再入宫当值。”
于宦官而言,圣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即便是司礼监的太监,平日即便有个小病小痛,也会强撑着在御前伺候,免得被别人分了宠去。
休养半月,应当是病得不轻。
嬴晏手指捏紧,“可请太医了?如何说?”
吴管家点头,“已经瞧过太医了,说是陈公公在幽州水头不服,又忙于叛军一事,一下子病倒了,这次着急回京复命,舟车劳累之下,病情越重,得好好调养一段时日。”
嬴晏松了一口气,不是大病就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陈公公甚少生病,此次骤然病倒,想来比平常人难捱一些。
到底有多年相依为命的情谊,即便她心有防备,也做不到弃之不顾。
虽然她往日身家也不丰,但总归有些老底,这次封王,宫里更是赐了不少好物,诸如人参灵芝冬虫夏草一类滋补之物,还是拿得出手的。
嬴晏转身吩咐素秋:“姑姑,你去库房挑些滋养补身的药材来,要最好的。”
她顿了顿,又对素秋道:“你一会儿同吴管家一道过去,将药材送去陈府。”
素秋福身:“是。”
吴管家笑了笑,也告退:“贺礼已经送到了,我回去向陈公公复命,不在殿下这里多留了。”
嬴晏笑道:“吴管家慢走。”说罢,吩咐人前去送客。
等吴管家和素秋走了,嬴晏却立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
云桃捧着陈文遇送来的贺礼的登记册子上前,“殿下请过目。”
嬴晏摆了摆手,没有接过,“不必了,东西收到库房里就是。”
说罢,她又吩咐,“按照这份册子,准备一份更丰厚的贺礼,等陈公公升迁了,做贺礼送过去。”
云桃不疑有他,各个府邸礼尚往来一向如此,自家殿下的吩咐的事儿稀松平常,没有不妥。
云真心思更剔透一些,她望着嬴晏的神色,若有所思,殿下此举于礼合,于情似乎也合。
可是……殿下不是同陈公公交情匪浅吗?怎么连送来的贺礼也不看一眼?
嬴晏缓缓走到廊庑下,坐在一侧栏杆上吹了一会儿风,久久没动身。
直到云桃轻声喊她:“殿下,可要传午膳?”
嬴晏偏头回神,温声道:“传吧。”
公主府里有小厨房,聘请了三位厨子,平日里膳食丰盛,皆是嬴晏喜欢的口味,桌上摆了一碟茯苓饼,皮薄色白。
嬴晏眼眸微闪,她抬指捏了一片,小小咬了一口,明明多加了蜂蜜糖,味道甜美,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撤下去吧。”嬴晏把茯苓饼放了回去,淡声吩咐,“日后不要再做茯苓饼了。”
云桃应是,挪步上前,端了碟子退下。
下午。
木窗支开了一角,窗台上兰花婀娜生长,隐隐有幽香传来。
容貌娇美的女子坐在软榻上,穿针引线绣香囊,在昭台宫时生活凄苦,衣衫破了得少不得自己动手缝补,故而她绣工虽说不上出挑,但绣个香囊绰绰有余。
“素秋回来了吗?”
嬴晏眉眼不抬问,手中捏着细针,一根淡青色丝线穿梭。
云桃摇头:“还未回来。”
嬴晏动作一顿,微微蹙眉,素秋出府已经一个多时辰了,按理说,应当回来了。
她抬头,刚想说什么,只是忘了手中还捏着绣花针,一不小心便刺进了细嫩手指。
嬴晏小声嘶了一口气,忙把指头含在唇里,这才觉得刺痛散了些。
云桃吓了一跳,担忧上前,嬴晏随意挥袖摆了摆,笑道:“我没事。”
说罢,她抿了抿唇角,语气微沉:“云桃,派人去陈府瞧瞧,是不是出事了。”
话音刚落,外边便来人通传,说是素秋回来了。
一道素色襦裙的女子入内,正是素秋,她得神情如常并无异样,嬴晏悬着的心落下。
她放下手中针线问:“怎么如此晚回来?陈公公身体如何?”
素秋虽知晓谢昀似乎不喜陈文遇,但更知道十四殿下与陈公公有交情,而且她并不知三人之间有何牵扯。
何况任凭她如何想,也想不到二爷会去吃一名宦官的飞醋。
素秋摇了摇头,“陈公公似乎不太好。”
她也没忌讳隐瞒,如实回禀道:“奴婢按殿下吩咐将药材送到了陈府,正要离开时,陈公公忽然昏倒了,陈府手忙脚乱,奴婢便多留了一会儿。”
嬴晏一下站了起来,眉眼间焦急闪过,“昏倒了?”
素秋点头:“太医过去瞧了,说是陈公公身虚体弱,要在床上好好躺两日。”
嬴晏没想到他竟然病的如此重,母后离世前,也是时常晕倒。
嬴晏心里不安,一边提裙往外走,一遍吩咐道:“准备一辆马车,去陈府。”
素秋神色惊讶,十分意外殿下竟要亲自前去探望,她抬腿跟上,神情犹豫开口,“殿下若是忧心,不如奴婢代你前去?”
听素秋一提,嬴晏怔了下,脚步顿下。
如今她的身份已经不是皇子,而是未出阁的女儿,就连平日去肃国公府,都多遮掩一番。
陈文遇刚回京,又得父皇嘉许,陈府周围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
东厂权力更迭远比神鸾卫血腥,她此时若是出入,恐怕不妥。
嬴晏沉吟片刻,“寻一套男子衣衫来。”
素秋无法,只能应下。
陈府离公主府有一段距离,嬴晏乔装一番,低调步行。
原本坐马车只要一刻钟,如今却走了快半个时辰。
*
谢昀从宫里回到府邸,便脱下一身繁重朝服,换了身轻薄的衣袍,雁翅刀也被他随手丢在一旁,刚刚扣好带钩,陵石叩门进来了。
“二爷,方才陈府的吴管家去了公主府,带了十六箱贺礼,说是庆十四殿下乔迁之喜。”
谢昀眼底闪过嘲讽,区区十六箱贺礼么?
他不以为意,淡声问:“收下了?”
陵石点头,“收下了。”他小心觑着谢昀神色,感受到四下骤然压抑的气氛,陵石斟酌,神色犹豫道,“十四殿下备了回礼,遣素秋同吴管家一道去了陈府。”
谢昀冷笑,“备了回礼?”
陵石声音愈低,硬着头皮继续说:“……是。”
谢昀修长手指捏上桌角,“咔擦”一声,上好的檀木桌便应声断裂,他唇角勾了抹讽刺神情,阴沉沉问:“备了多少?”
“两个小木箱。”陵石道。
难为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额角不断冒出冷汗,陵石头脑忽然灵光了一瞬。
“属下瞧着那木箱不大,木质朴素,看上去不值钱,应当仓促之间准备的客套回礼。”
只是陵石不知,那木箱子里装的是价值连城的药材,为了避免污染药材的药性,木箱不能上漆,故而是朴素原木。
谢昀神色稍霁,“嗯。”
陵石松了一口气,隐隐约约间摸到了讨好二爷的门道,他又道:“十四殿下没去,一下午待在在府里,给二爷绣香囊。”
谢昀淡声哼笑,稍微满意。
他想了想,吩咐道:“去,把我库房钥匙拿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1…20 23:24:40~2019…11…21 23:5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风 18瓶;饼子旻、檀次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陵石把一串铜转钥还有一本两指厚的册子一起递到了谢昀手里。
上善院里二十余个屋子; 除了书房和主屋; 其余全是库房。一刻钟后,谢昀先是去了东边第二间屋子; 然后去了西边阁楼二层第三间屋子。
挑挑拣拣约了莫一刻钟,谢昀才神色满意。
离开府邸时; 谢昀手里拎了一只小叶紫檀木储物匣,十二寸长宽; 大漆透亮; 匣口处镶包银扣,戗金精巧描绘折枝牡丹,价值不菲。
陵石神情惊讶; 二爷就准备了一个小匣子?这比起陈文遇送的十六个箱子; 显得太寒酸了啊。
……
嬴晏进屋子的时候,陈文遇正立在书桌,身上披了一件薄薄的披风,一手轻挽袖口,另只手执笔挥毫泼墨。
感受到动静,陈文遇偏头,神色意外,“殿下怎么来了?”
嬴晏吓了一跳,上次在燕京相见; 陈文遇还身体康健,这才不过半个月,他便面色苍白消瘦至此。
好在虽然消瘦病态; 但眉眼有神,脊背也挺得笔直,不是如母后一般眼神黯淡,面色灰败,了无生气。
嬴晏轻轻松了一口气。
“生病了怎么还不好好休养,练字什么时候不成。”
“没那么严重。”
陈文遇撂下了手中笔,温声说,“陛下准我休养半月,练字也好打发时间。”
嬴晏深知生病的滋味,浑身都酸疼,脑子也混沌,只想躺在床上不动弹。
陈文遇笑了笑,缓缓道:“我在山海关时听说殿下是天降福星,平安恢复公主之身,心里替殿下高兴,本想回来就去看你,只是病还未好,怕过了病气给你。”
嬴晏听了心里难受,往日她生病时,陈公公从来都不曾怕她过了病气给他,她又怎么会在意这个?
她抿了抿唇,“什么病气不病气的,陈公公莫要胡说了,好好养好身体才是。”
陈文遇失笑,两人走到了一旁小桌旁坐下。
嬴晏一向心思敏锐,一眼便瞧见陈文遇坐下的姿势有点僵硬,是扶着椅子扶手坐下的。
她担忧问:“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陈文遇淡笑了下,摇头:“没什么,病都快好了。”
瞧见他的手微不可察的捂了一下腹部,又很快松开,嬴晏不显地皱了细眉,心里觉得奇怪。
她指尖微微动了下,若有所思。
陈文遇倒了一杯温茶递给嬴晏,“乔迁的贺礼是一早备下,里面有女儿家穿戴的衣裙和首饰,本来以为殿下一时半会儿用不上,如今倒是正好。”
嬴晏回神,浅浅一笑,“有劳陈公公费心了。”
明明是如往日一般轻软的声音,陈文遇听在耳朵里却觉得无边苦涩。
若是以前的晏晏,应当会兴高采烈穿上他送的衣衫首饰,然后眉眼弯笑说“陈公公,你眼光真好,这些都好漂亮呀,我很喜欢”吧。
陈文遇一直都知道,因为自小女扮男装的缘故,嬴晏防备心甚重,很难轻易信人,可是一旦信了,便会死心塌地绝不怀疑。
乌芝草一事,只要再多瞒两个月,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没想要伤害她。
陈文遇拎着茶壶的手指攥紧,眼底阴沉的暗流涌动。
若是没有谢昀横插一腿,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与嬴晏之间何至于变成如今模样。
嬴晏捧着茶杯,小小抿了一口,茶水微苦。
陈文遇视线不经意地划过,正好落在她柔软饱满的唇瓣上。
那里被茶水浸得嫣红,如花瓣一般诱人,忽然间,他心底原本很淡的欲望翻涌。
在肃国公府的时候,谢昀有没有尝过这双唇滋味?
如此想着,陈文遇的眉眼愈发阴沉,嫉妒和恨意几乎要从胸腔喷薄而出,直到快也压不住时,他拢袖轻咳一声,掩盖了异样。
嬴晏对危险敏感,方才一瞬间,便觉得周身气势不对,疑惑着一抬头,正好瞧见陈文遇捂袖轻咳。
她心底不安散去,眉眼间微微着急:“怎么了?可是身体又难受了?”
陈文遇抬头,已是神色如常,他淡笑道:“无事。”
嬴晏放心不下,“一会儿去请一位医师,在府里候着,若是不适也来得及照应,请太医来回花费时间,若有急事,不甚方便。”
陈文遇应了一声“好”。
话音落下,嬴晏便不知晓说什么了,看到他身体无恙,便没再待下去的理由。
嬴晏想了想,正要起身告辞,不再打扰人休养,没等开口,陈文遇突然说话了。
“此去幽州,路上遇到很多逃难的人。”
嬴晏神色微怔,起身的动作停下,“逃难?”
陈文遇道:“幽州这两年冬日尤寒,大雪压城,冻死不少人,庄稼又收成不好,活着的人想往富庶地方跑,一路上许多树皮都秃了。”
嬴晏诧异,“树皮秃了?”
陈文遇解释:“吃不上粮食,总得寻点东西填饱肚子,麦麸稻糠吃光了,便去山上挖野菜,冬天时大雪封山,只能喝雪水,啃树皮。”
嬴晏抿了抿唇,燕京是国都,自然不会出现陈文遇所言情景。即便不受宠如她,时常有内官克扣份例,但花些银钱打点一番,日日也能吃上热乎的白粥馒头。
幽州虽不似青州粮多,但土地肥沃,若不是连年天灾,百姓温饱应当没问题,想来粮仓入不敷出了。
且幽州向来是重兵之地,进攻退守,民风彪悍,故而这次有叛军起义,燕京朝堂惊慌,父皇才肯调遣十万大军给沈嵩。
虽然她早有耳闻幽州有灾荒,可是亲耳听陈文遇描述,又是另一番滋味。
陈文遇握着茶杯,神色淡淡,“饿起来什么不能吃,就连人也能吃。”
嬴晏面色一白,“吃人?”
陈文眼帘垂落,遇忽然笑了下,“人都死了,不吃埋入土里也是腐烂,不如喂人,填饱了肚子,也好活一命。”
嬴晏一时哑然,只觉得心里堵堵的难受,却不知要说什么。
陈文遇又道:“好在这次叛乱发生在春天,万物复苏,山里有野味,山下有榆树。”
嬴晏“嗯”了一声,榆树她知道,上面的榆树钱是能吃的,味道甘甜。
陈文遇:“……榆树皮捣成糊也好吃,若是等到冬天,怕是不会如此容易平定了。”
嬴晏闻言默了默,叹一口气,迟疑问:“幽州……现在好些了吗?”
陈文遇:“朝廷拨了赈灾粮,若是今年无灾,应当能应付过去。”
嬴晏点头,那就好。
只是她心里隐隐约约有点奇怪,陈文遇为什么会同她说这些东西?
嬴晏忽然想起他手上的那串金镯,蓦地神色一僵,莫非……
陈公公所遭的难便是饥荒?
陈文遇偏头看她,没错过她眼底神色,晏晏心思剔透玲珑,最善窥人心思,想必已经胡思乱想了许多。
只是她又生得天真善良,对在意的人,尤其心软。
陈文遇垂下眼帘,淡笑。
嬴晏如此想,小心翼翼觑了一眼陈文遇,他病态苍白的眉眼上绕着些许不散的阴霾,隐隐有回忆苦涩。
嬴晏手指捏紧,愈发觉得心底猜测是真的,只是张了张口,最终没说。
提了便是再往人心窝子上戳一刀,不如佯装不知。
嬴晏正要安慰,忽然想起,此时再同他说那些昔日宽慰的话,似乎不合适了。
她无法迈过心中那道坎。
于是嬴晏话音一转,便成了一半宽慰,一半祝福:“幽州事情难过,陈公公莫要伤神了,日后公公前途似锦,鹏程万里,定能救万民于水火。”
救万民于水火?
陈文遇眼底闪过嘲讽,面上却是温润:“承殿下吉言。”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陈文遇没再说那些沉重的话,气氛轻松极了。诸如大海碧澄,海风微咸,诸如路上有棵长相奇异的老歪脖子树。
嬴晏看了看刻漏,已经过了申时,想起还要去肃国公府读书,她便道:“陈公公,天色晚了,你好好休养,我便不打扰了。”
天色晚了?陈文遇看了一眼窗外明亮的光线,眼角眉梢间又涌上了阴霾郁色,她这是赶去肃国公府。
谢昀就那般好么?
宽大袖口下,陈文遇手指骨节捏得咯吱响了一下,好在茶杯落下,掩盖了异声。
他似是惊讶,神色关切,温声问:“这般急去哪里?有事为难?”
听人关怀,嬴晏浅笑了下,一语带过,也没深言,“没什么事,去肃国公府一趟,此次恢复女身,多亏谢大人在父皇面前为我说了两句好话。”
虽是淡声一句话,陈文遇却敏锐的从嬴晏眼底看到了信任,难怪谢昀故意支他离京,谋划在此。
如此想着,陈文遇顿觉腰腹部的伤口顿时隐隐作痛。
他休养半月便是为了这道伤口,御前伺候劳累,伤口反复未好,恐怕会被盯出异样,他不得不借口大病,回府休养。
只是此次幽州回来,永安帝正嘉赏于他,趁此机会,牢牢控住圣心,东厂便牢牢握在他手里了。
陈文遇面色沉沉。
如今却不得不放弃,他不甘心。
“我送殿下。”陈文遇道。
“不用啦,”嬴晏摇头拒绝,温声道,“陈公公好好休养便是。”
说罢,她转身离开。
出门时,嬴晏望了一眼外边天色,步履匆匆几许,这次步行来陈府,走回公主府又要花不少时间。
唯恐上次封城的事再发生一次,嬴晏神色愈加着急,故而无暇留意陈文遇神色。
陈文遇盯着她着急离开的背影,那模样,像极了羞怯姑娘赶着去看心上人。
他眼底涌现疯狂,不想徐徐图之了。
嬴晏离开了陈府,便朝公主府而去,准备回去先换身女子衣衫。
路上行至一半,她遥遥地便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骑马而来,正是谢昀。
嬴晏:“……”
原本她想着,若是事后谢昀不提今日她来陈府,她便也不主动提这件事。
可若是她与谢昀两人这么撞上,怕是不妙。
嬴晏眼神飞快地扫了扫周围,瞧见最近的一条小巷,两腿一拔,就朝里面闪身而去,不想迎面撞上了十哥嬴宽。
瞧见一身男装的嬴晏,嬴宽一怔,他揉了揉眼睛:“十四弟……?”
话音落下,忽然意识到叫错了,嬴宽忙改口:“十四妹,你怎么在这儿?”
说罢,他大步朝嬴晏走过来,正想如往日一般拍拍她肩膀,忽然想起如今十四弟是女儿身,此举怕是不太妥当,便说了手。
少年奇怪打量,不解问道:“你怎么又穿了一身男装?”
嬴晏:“……”
她灵机一动,十分亲昵挽住了嬴宽胳膊,拽着人转了个方向,背对谢昀将要经过的那条巷口。
嬴晏解释道:“我方才出门,女装多有不便,便穿了男装。”
嬴宽“哦哦”了一声,倒也理解,本朝贵女为了方便,也常男装出行。
走了一段路,嬴宽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去那边作甚?我要去天云楼,要往这边走。”
说罢,嬴宽便转身,嬴晏忙慌张拦他。
那边谢昀打马过街,忽然心神一动,有所感应似的朝巷口望去。
入目一男女拉扯。
女子身着男装,甚是眼熟。
谢昀吁地一声勒马,微微眯了幽黑眼眸,神色危险。
不是说在府邸给他绣香囊么?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不要等,早晨起来看哈。
谢谢小可爱们喜欢~
————————————
感谢在2019…11…21 23:50:18~2019…11…23 01:19:05期间为我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