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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漫舞流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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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不管苏合是怎么想的,这么费心地总结出一套针灸自疗的办法,江韶还是很感激她的,学的也格外的用心。
    一眨眼,离家已经又快半年时间了,在枯荣谷江韶觉得自家父亲的身体和精神明显好得多,只是眼看年关将近,恐怕还是要回家处理些事情。这套针灸自疗的办法,简直就像及时雨。
    虽然苏合也说了,为了追求通用性,这套针法的疗效并不那么的强,但有的时候对于病人家属而言,重要的甚至不是方法有没有用,而是能够做点什么,减轻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无力感。
    江韶聪明又肯下功夫,这套针法学得极快。
    苏合忍不住赞赏,“江大哥你真是做什么都又有天分又刻苦。”
    江韶愣了愣,说:“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练剑,我年少时候也很贪玩。只是我爹身体不好,我只有竭尽全力地努力,才能尽快帮他分担一些。”
    这样的自律,竟然不是出于喜爱,而仅仅是责任?苏合看着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少年,觉得自己或许要同他学的还有很多。
    “苏合,谢谢你。”虽然医者的责任就是治病救人,但用心不用心,当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江韶看着苏合,很认真地说:“将来若有机会报答,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少年说的时候出于真心,却也绝没想到会那么快应验。
    身为决明的小弟子,天分比不得师姐师兄,也不必有多少压力和责任,一生或许就在师父和师兄师姐的庇荫下无忧无虑的过了。最多烦恼些婚嫁的人选和生活琐事。苏合从没想过自己的一生,会遇到需要别人替她赴汤蹈火的事情。
    所以江韶说的时候,她虽然很感动,心里有一种身为医者治病救人之后的成就感以及被别人感激的满足感,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想,她会把这份心意好好珍藏,但永远不会用到。
    那一日,天气有点阴沉,呼呼的北风吹着,有点要下雪的样子。苏合正巧在给江庄主施针,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
    忽然听到外面有喧哗声,有药童飞快地跑来找她,剧烈地喘着气说:“苏合,有人带了大队人马闯进来。”
    “哦。我去跟他们说一下。”苏合正巧施针完毕,有些奇怪药童的大惊小怪。总有些人不知道枯荣谷的规矩,带一堆随从进来。一般情况下只要好言相劝,说明枯荣谷的规矩,大多数人都会理解遵从的。只是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南星去做,如今师兄师姐不在,就只好她出面了。
    苏合忍不住分神想了想师兄如今不知道在哪里,收了江庄主身上的针,转头向外走。
    “等,等等。”那药童终于喘过来一口气,说:“那群人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人。栓子去拦他们的时候,被他们打吐血了。”
    “什么?伤势可严重?”虽然也偶尔会有病死的病人家属在枯荣谷闹事,但苏合还没见过一来就闹事的病人。
    药童愣了愣,说:“不,不太严重。”
    江庄主也听到了药童的话,披上外衣,说:“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苏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不用,想来是误会。”
    江庄主笑了笑,“跟我你还客气什么。”
    毕竟没怎么经过事,不得不说,有江庄主陪着苏合心里安定了不少。
    等江庄主穿好衣服,又拿了剑,带着苏合和江韶一起过去的时候,就耽误了不少时间,比决明谷主到的还要晚一些。
    谷口围了不少闲着没事的病人在看热闹,把谷口堵得严严实实。
    江庄主和苏合他们废了些力气,才挤进去。
    来闹事的人统一着黑衣,队形严整,都配着兵器,兵器大多是刀剑,也大锤、斧头之类的偏门兵器。即像是武林人士,又有点不伦不类地像是军队中人。而中间的空地上放着一个简陋的担架,上面躺着一个面如金纸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出气多入气少,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江庄主看清了那担架上的人,神色顿时一变,停住脚步没有继续向前,同时挡住江韶和苏合,不动声色地观察对面的黑衣人。
    对面有个首领模样的人,正在一脸傲然地说:“今日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决明平日里虽然颇有医者仁心,但对方这样强势地逼上门来,以这样的态度来求医,还是惹恼了他,冷着脸说:“必死之人,自有取死之道。救不得,请回。”
    周围看热闹的病人也七嘴八舌地谴责那首领。
    却没想到那黑衣首领忽然出手,只听破空之声,甚至都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见离他最近的那个病人捂着脸滚到地上哀嚎,指缝间渗出血迹。
    那黑衣人首领收回手,大家方才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马鞭,鞭稍倒刺上还沾着刚才那病人的皮肉和血迹,显得格外渗人。
    黑衣人首领悠然道:“既然救不得,看来所谓的神医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枯荣谷也不必存在了。”
    “你……欺人太甚!”决明大怒,连忙上前查看被打那人的伤势。
    而谷中病人此时敢怒不敢言,生怕被黑衣人首领迁怒,纷纷向后退。
    然而却终于有人气不过,从人群中跳出来,“你们这些陈国的跳梁小丑,竟然来中原武林撒野?欺我中原无人吗!”
    苏合一看,跳出来的那人似乎姓金,是个使双锤的江湖豪客。此人前些天跟人打斗,几乎被开膛破肚,幸而离这里近,被亲友送了过来。如今身体还没完全痊愈。她想要上前,却被江庄主拉着,随着人流一起后退。
    “江庄主……”
    江庄主面色凝重,低声说:“苏合,听着。对方是暗金堂的人。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你先跟韶儿出去避一避。”
    “避一避?”暗金堂是什么?哪有遇到事情见势不对就自己跑掉的?事情真的就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刚才跳出来的那位金姓豪客一双大锤挥舞的虎虎生风,径自撞向黑衣人首领。然而那黑衣人首领手腕只是微微一动,那鞭稍毒蛇一般点在大锤之上。紫金大锤看起来重逾百斤,那鞭稍轻飘飘的,谁也没想到那金姓豪客手中的紫金大锤竟然被击打的脱手而出。
    紫金大锤落在地上,一声巨响,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金姓豪客仿佛受了内伤,亦或是旧伤复发,吐了一口血,跌坐在地上。
    江庄主顾不得跟苏合多说,转头跟江韶说:“带上苏合,去齐云山,跟若苦大师说,华山林掌门落入暗金堂的人手中,凶多吉少。”
    苏合更觉惊讶,所谓的出去避一避,竟然还不止是回谷中避开这一时的冲突,竟然是要远走他乡吗?
    江韶眉梢微动,那空地上躺着的老人,竟然是华山林掌门?苏合不清楚暗金堂是什么,他却是清楚的,也清楚他父亲如此紧张地让他们出去避一避,并不是什么小题大做。
    他不想走。他一日一日地刻苦练剑,就是为了能尽早分担父亲身上的责任。然而那样的辛苦努力,已经竭尽全力了,终究还是来不及吗?
    不说对方人多势众,就刚才黑衣头领出手的动作,江韶心里就明白,自己留下也是没有任何意义。
    终究还是要在危险到来的时候,由父亲挡在前面,望风而逃吗?
    一起走,江韶几乎要出口恳求。即使这样做对不起决明神医和苏合的救助之恩。然而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父亲这么多年缠绵于病榻,武功并无进益,留下来也不过是螳臂挡车罢了。
    暗金堂的人虽然来势汹汹,连伤三人,却并没有闹出人命来,以暗金堂来中原时一贯凶残的作风而言,这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估计还是因为对决明神医有所求的缘故。决明神医作为一个医者,暗金堂对他下手可能性并不大。然而江庄主若留下,必然是凶多吉少。
    “林醉峰与我相交多年,我必须去救他。”江庄主看出了江韶想说的话,拍了拍儿子的肩,说:“作为一个男人,面临危险的时候必须当机立断做出最好的选择,韶儿,别让我失望。我这么多年被病痛折磨,也许只是为了这一天。这是剑客的荣耀与尊严。”
    江韶看着父亲,眼里带着恳求与挣扎。
    苏合越听越不对劲,江庄主这语气简直是交代后事的样子。她挣扎起来,试图往前走,“江庄主,你们走吧。我不能走。”
    苏合虽然仍搞不清目前的状况是什么,却也明白江庄主这样的老江湖经验丰富,做出的判断多半是对的。
    她或许人小力微,然而此时师兄师姐都不在谷中,只有她在,她又岂能因为危险就弃师父而逃?
    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枯荣谷,那是将她养大的师父。她不能走。
    何况,对方所求不过是让师父医治那个人,也许对方的确不是善茬,但只要师父医治了那个人,对方也不至于还要闹事吧?
    这样光天化日之下,难道就没有朝廷王法在吗?南星被朝廷王法约束,难道这些黑衣人就不被约束吗?
    江韶却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指点向她的昏睡穴。最后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挟裹着她头也不回地借着人群的掩护,往谷后面去了。

  ☆、第18章 责任

江韶虽然带着苏合走了,心底却还抱着最后一点侥幸,并没有走远。
    冬日的山林有些萧条,树干光秃秃的,地上满是枯黄的落叶,北风在山林间呼啸,仿佛哀泣一般的声音。
    江韶背着苏合从枯荣谷后面绕出去,往谷后面的山上攀去。
    冬日草木稀疏,从谷后面的山上可以隐约看见枯荣谷中的情形。江韶一边向上走,一边时不时回头。
    很快江韶就瞧见枯荣谷那边有滚滚浓烟升起,大火从枯荣谷的好几个地方同时烧起,很快在冬日干燥的草木助燃之下,连成一片。
    这样大的火势,枯荣谷中的人怎么样了?暗金堂终归还是彻底撕破脸杀人放火了么?
    江韶握紧了手中的剑,薄唇紧抿,火光映着黑眸明灭。
    如果不是背上背着苏合,他或许就一时冲动,不管不顾地回去拼命了。后来他总是想,也不知道算是谁救了谁。
    江韶背着苏合,咬牙不回头往身后看,继续前行翻过一道山。
    江韶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轻轻将苏合放在上面,犹豫了片刻,解开了她的穴道。
    苏合醒来的时候眼神有片刻的茫然,有点疑惑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深山老林里,不过很快想起来事情的经过,立刻站了起来。
    “江大哥,你怎么可以不经我允许就把我带出来!”苏合有点着急地四顾,想要确定自己的方位。
    “枯荣谷被烧了。”江韶垂着头,微微有些长的刘海遮住少年锐利的眉目,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颓然。
    “什么?”苏合以为自己没听清,然而却有了不祥的预感,远处的天空有黑烟四散,风中似乎还有点奇怪的味道。
    “枯荣谷被烧了。”江韶抬头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
    苏合微微退了一步,看着江韶,眼神却没什么焦距,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微微用力,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借着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黑烟,一直冒着黑烟的那个方向,确实是枯荣谷所在的位置。这里已经远到看不见枯荣谷的火光,然而那些黑烟却轻易让苏合明白,那必然是一场遮天蔽日的大火。这样天干物燥的冬日,这样的火势几乎是不可能扑灭的。
    该怎么办?如果是师父在这里,他会如何?可是师父被那些暗金堂的人所迫,如今……生死未卜。
    苏合捂着脸,不想在这样的时候软弱的哭泣。好一会儿,她终于平静下情绪,对江韶说:“江大哥,我想回谷里看一眼。”
    这并不是什么聪明的决定,然而除此之外,苏合想不出该怎么办。去找师姐吗?还是找自身难保的师兄?不回去看一眼,终究是不甘心。
    她询问地看着江韶。其实她之前心里对江韶不顾她意见将她带出来的行为是有点恼火的,如今她要做什么本也不需要得到江韶的认可。然而这样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询问身边人的意见。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苏合有点厌弃自己。为什么自己就不是一个精明利落能干的人呢?在这种时候,竟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然而谁也不能指望自小生活在师父庇护下的小姑娘,遇到这晴天霹雳一样的突发事件,就能立刻如同打通任督二脉一样精明强干起来。
    江韶清楚这个时候回去没意义,甚至还有点危险。这个时候应该尽快按照父亲的吩咐,去齐云山找若苦大师报讯。然而……不回去看看,又怎么甘心?
    江韶点了点头,说:“好,我们趁晚上回去看看。”
    暗金堂到枯荣谷挑衅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江韶又带着苏合折腾了半日,冬日天黑的早,江韶与苏合往回走没多久,天就已经擦黑。
    黑暗中山林暗影重重,显得有点鬼蜮森森,心中焦急的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苏合心事重重,然而江韶却并没有像平日那般少言寡语,主动说起了暗金堂的来历。
    他一边走,一边低声说:“之前的那些人,是陈国暗金堂的人。陈国跟我国不一样,我国不重视江湖势力,甚至多有打压,以至于我国的江湖势力一盘散沙各自为政。陈国则是将这些江湖势力整合在一起,成为半官方的组织,战时为陈国效力,平时也负有监督百官之责。因为有官府扶植,暗金堂……发展的很不错。”
    “陈国的江湖势力,怎么跑来找我们的麻烦?”苏合觉得很蹊跷,枯荣谷所属的中原地区属于周国的腹地了,陈国的江湖势力怎么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跑来杀人放火?!
    江韶微微皱眉,“前些年就听说边境不□□稳,也许……是要开战了。”
    暗金堂身为陈国走狗,必然是先锋。然而,中原武林这次却未必愿意再掺和进这样的事情。
    二十五年前,陈国与周国大战,当时中原武林正道家国之念还比较重,不少英豪带着子侄奔赴战场,支援周国,与暗金堂正面相抗。
    陈国周国之战打了整整三年,中原武林高手死伤无数,最终两国议和。然而战后清算,朝廷却因为担心侠以武犯禁,趁着中原武林人才凋零,借机打压江湖各派。
    中原武林义士经此一役,冷了心,这些年着实对朝廷不怎么买账。
    然而,若是两国开战,面对暗金堂来势汹汹,中原武林真的能独善其身吗?
    苏合与江韶心事重重地往回走,接近枯荣谷的时候,就听那边有人声喧哗。
    两人小心接近,发现那些人似乎是在救火。
    有人救火无论如何都算是好事,两人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加快脚步向前。
    天干物燥的季节,这样大的火其实已经没有救的可能了。如今这些人忙忙碌碌地主要是在伐木,做出一道隔离带来避免火势蔓延,酿成山火。
    苏合与江韶往人声鼎沸的地方跑去。
    苏合抓住一个大叔的胳膊,刚想开口问,就被那大叔认了出来。
    “是苏合啊,你没事太好了!”大叔的一嗓子顿时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我师父……”苏合的问题淹没在周围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问候中。
    突然,一个头发花白的村妇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抓着苏合的腿,跪在地上大哭,“求求你……救救……”
    “什么……?”说话的人太多,那妇人更是一边哭一边再说,苏合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场面混乱无比。
    好在有人立刻从两旁努力把那妇人拖起来,七嘴八舌地劝。
    好半天苏合才明白那妇人的儿子是谷中的药童之一,不知所踪,多半是困在谷里没能跑出来。苏合还记得那是个圆圆脸的男孩。枯荣谷给的工钱不少,而且还能多少识些字,学些辨识药材的本领,将来出去了去医馆当学徒也是很好的出路,所以附近村子的人家都想方设法地把孩子送来帮工。
    谁也不曾想会出这样的无妄之灾。苏合远远望去,火光映照之下,至少有七八家看起来眼熟的村民试图往谷里闯。
    有差役模样的人跑来。苏合想起来他是镇上的捕头,似乎也是这次救火的组织者。他一来,围在苏合身边七嘴八舌抢着说话的人都安静下来。
    他跟苏合说:“苏小神医,我们之前试着灭火,但里面似乎泼了桐油,火势实在太大了。这样的火势,里面就算有人恐怕也呛死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伤亡,你手里有没有谷中人员名册?”
    苏合微微愣了下,心焦如焚的她哪里顾得上这些有的没的,眼尖地瞧见人群里有个面熟的病人,来不及理会那捕头,连忙拉着人问:“我师父呢?我师父怎么样了?”
    “决明神医被那伙歹人抓走了!”有人回答。
    还有人说:“这伙歹人太嚣张了,杀了好几条人命,走的时候还放了火……”
    被抓走了,那就是还活着。苏合松了口气,只觉得腿软的几乎要站不住,滑坐在地上。
    师父还活着就好。
    人多事杂,如今决明神医被抓走,南星和朱砂又都不在枯荣谷,苏合就是枯荣谷唯一能主事的人。
    于是一会儿是有人跑来跟她哭诉钱财落在了谷里,一会儿又有人来问她后续的治疗该怎么办……
    苏合大半天水米未进,乍逢大变,精神又一直紧张着,这会儿脑子都是木的,不明白这些人不赶紧隔离火势,跑来跟她说这些鸡毛蒜皮做什么。
    那些人看她一个小姑娘六神无主的模样,也不好逼迫,只是失望地离开。
    一直到有个姑娘跑来让苏合赶紧去看看她父亲,苏合才算回过神来。
    那姑娘的父亲本来就是谷中的病人,今日受了惊吓之后病情急剧恶化。
    苏合起身跟那姑娘去,金针是随身带着的。即使在这种时候,苏合把脉扎针的手依然很稳。这么多年的学习以及实践,那些病症及针法已经仿佛刻印在她骨髓中一般,不需要思考,手指就能做出正确的动作。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那老人的病情就稳定了下来。
    没有纸笔,苏合拿了那姑娘的画眉黛螺墨在帕子上写了药方,说:“药材如今都烧没了,此地也不是养病的地方,找几个人抬着伯父去镇上吧。等天亮了找个药铺把药抓了,两碗水煎一碗,一日三次。”
    做着这么些年一直在做的事情,苏合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然后呢?”那姑娘急切地问:“枯荣谷还开吗?苏小神医你今后还坐诊吗?在哪里坐诊?”
    苏合沉默了片刻,这些问题……她一个也回答不上来。然而她看着周围努力伐木的人,以及更多的并没有多少力气伐木,却暂时还没有离开的病人。他们等在这里,其实也是在等一个结果吧。
    然后苏合又迟钝地意识到刚才捕头为什么找她要统计伤亡,那妇人为什么求她救火场里的孩子,为什么又有那么多人来找她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师父被抓走了,这些后续的一应事项,都是她的责任了。
    什么都不管,或者不嫌麻烦地将所有的事尽可能妥善地处理,全在她一念之间。
    如果是师父,会怎么做呢?

  ☆、第19章 打算

苏合找人借了纸笔和油灯,找了块大青石,凭记忆先把谷中帮工的名字默了下来,交给那位救火的捕头统计伤亡。
    而病人的伤亡却是没办法统计的,本来就是天南海北来的,进枯荣谷治病的时候也没有查问他们的来历,出事的时候走了一些,也有一些去镇上观望的,实在是不知道伤亡几何。
    但是留下来的这些苏合是要想办法给一个答复的。
    火势耽误不得,所以虽然已经是深夜,来来往往的人依然在忙着砍树做隔离带。
    苏合过去找捕头的时候,捕头正指挥人给救火的人分发饭菜,收了苏合给的名册,看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挺可怜,十分关切地问:“小神医,吃了吗?”
    苏合这才意识到自己饥肠辘辘,根本忘了吃饭这回事。
    “出再大的事也得先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捕头从筐子里拿了两个白面馒头塞给苏合,“小神医别嫌弃,大半夜的让人从镇上送来的,没什么好东西,让大伙先垫垫。”
    苏合拿着馒头,迟疑地说:“谢谢……这……本来是该我们管饭的。捕头大哥,我现在手里没钱……”
    这些人来救的是枯荣谷的火。虽然这也算是官府的责任,然而来帮忙的却是十里八乡的村民。张罗吃饭这种事,本来就该是苏合这个主人来做。然而她连自己没吃饭都没想起来。
    捕头宽容地笑了笑,“枯荣谷这些年救了咱们多少乡亲,不瞒你说,我爹的老寒腿都是决明神医治好的。何况这本来就是咱们官府的责任。出这么大的事,难为你小姑娘了。别多想。”
    从车上往下卸馒头的店小二听见了,插嘴说:“我们掌柜的听说是送来给枯荣谷救火的,说分文不取。主要是大晚上的,又着急,只有馒头。掌柜说明早送包子来。”
    这都是师父这些年结的善缘,苏合心里有些酸涨,道了谢拿着馒头,这才想起同来的江韶。
    平日里不显,如今苏合才意识到自己办事太不周全,很多该想到的总是想不到。
    苏合找到熟悉的病人问了,才知道江庄主出手与暗金堂的人对战,虽然伤了那黑衣首领,却被黑衣首领杀了。
    苏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连忙去找江韶。
    问了好几个人,总算在靠西边的地方找到了江韶。他在跟那些来救火的人一起伐木,少年手里拿着斧子,不知疲倦地一下一下砍着大树,在山林中清理出隔离带。
    “江大哥……”苏合看着他,却想起他练剑的模样,又矫健又帅气,如同最纯净能刺破一切黑暗的阳光,没有一点阴霾。
    江韶回头,看到苏合,竟还微微勾唇扯出点笑意,“我闲着没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他以前总是习惯冷着一张脸,而如今笑起来,跟江庄主平日里温和的样子很像。
    他显然不想做出哀泣的样子,那本就是无用的,也不需要旁人的安慰。死者已矣,这个时候他更要撑起来。
    苏合对江韶此时的心情有点感同身受,又有点同病相怜。
    苏合想了想,放弃了本来打算说的安慰的话,拿出一个馒头递给他,“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江韶放下斧头,去一边的水桶里洗了洗手,接过苏合手里的馒头。
    两人找了块石头坐下,江韶问:“今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苏合刚才整理名册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说:“如今还有这么多病人没走,虽然枯荣谷可能短期内恢复不了了,但既然我在,也不能一走了之。尽量给他们把以前的病例补一部分,写明白辩症和诊疗思路,根据需要再开几张调养方子。他们回头再找别的大夫时,也不至于全无方向。”
    也许还是不够周全,但苏合想到这些已经尽自己所能了。
    “还有谷里的帮工药童,总要给点抚恤吧。”苏合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叹了口气,“还得想办法赚点钱。”
    江韶低头想了想,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暗金堂目的不明,我得尽快去齐云山走一趟。……不能陪你处理这些后续的事。去齐云山来回一趟大约得半个月左右,你处理完了事情,在这里等我好吗?”
    江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得到消息,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周围的那些小门派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江韶如今其实也很着急回江家雨花庄。
    但是他觉得他如今对苏合是有照顾责任的。决明神医被抓走,南星自身难保,朱砂也只是个小姑娘,如今的苏合可以算的上是无依无靠。
    苏合却有点意外江韶会这么说。她虽然确实对江庄主不错,但她身为一个医者,那些事情本来就是她应该做的,何况江庄主还悉心传她剑法。她照顾的病人多了去了,也没觉得谁就应该在这种时候照顾她。
    她自小在枯荣谷,出了外面的镇子,连京城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找师姐?又要不要联系师兄?如何救师父?这些问题简直是想想都觉得头疼。如果有人能够陪着她,当真可以算的上是雪中送炭。
    然而江韶父亲去世,此时必然也是千头万绪,一堆的事情。他愿意她考虑,她很感动,但也不能坦然接受。
    苏合在心里想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拒绝,“谢谢江大哥,不过不用了。”
    她尽量语气轻快地说:“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之后,我要去找我的师姐,然后怎么做还得跟她商量着来。也许我们救师父,还要借助江大哥的力量呢。”
    江韶侧头看着她。其实他很想不管不顾地冲进火场至少把父亲的尸体背出来;很想不管雨花庄那摊子杂事拼命练剑报仇就好;甚至他内心又何尝不是在隐隐地恐惧自己一个人面对接下来的纷繁复杂呢?然而人家一个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都能够坚强地承担自己的责任,他总不能连个小姑娘都不如。
    “苏合。”江韶声音里带了些犹豫,“在场的江湖中人不少,昨天的事情很快就能在江湖上传开,我不去齐云山也可以的。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我可以留下来陪你处理完这些事,然后送你去找你师姐。”
    有人陪着多好啊。苏合内心又动摇了一瞬,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江大哥,我自己可以的。”
    “明日去镇上吧,这里有点偏僻,不要一个人在这里久留。”江韶想了想,说:“暗金堂目的不明,之前送来求医的是华山掌门林醉峰,我打听了,林掌门昨天死了。但暗金堂还是把决明神医带走了,也许是要救什么人。决明神医……若是不配合,暗金堂的人说不定会抓你去威胁他。暗金堂行使比中原的江湖人要少很多顾忌,你自己要小心。一般在繁华的市镇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大规模动手的,但你要防着他们暗算。”
    苏合点了点头。共同经历了这些,她对江韶有一种特殊的亲近和依赖,甚至有一种相互扶持的感觉,想到明天江韶就要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心里就十分不舍和低落。
    “如果找不到你师姐,或者你师姐也不知道去哪儿,就去雨花庄找我。”
    江韶心里极为不放心,可是如今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他解下钱袋。他身上带的钱不多,看了看,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入怀里,然后把钱袋递给了苏合。
    “钱不多。付这段时间的诊费恐怕还不太够,先拿着吧,将来你到雨花庄了,我再把欠的补给你。”
    “什么?不。”苏合连忙拒绝,“江大哥你一个人在外面也需要钱。怎么能……”
    “不用担心我,我有办法的。”江韶笑了笑,“大不了去劫富济贫。收着吧,别跟我客气。你这边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苏合出来的匆忙,身上当真是身无分文。她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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