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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攻心之如妃当道-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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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玥着皇帝的脸色,因着皇贵妃的话一点点暗沉下去,心里愤懑不已。偏偏就是皇贵妃的话,一言一语都戳皇上的要害,说的尽是他听不得的。
  天灾、人乱,朝廷、百姓。
  说到底,皇贵妃也是知晓皇帝哪一处疼,哪一处痒的。
  在僵持下去,也只怕会令皇上更加为难。只好等石御医回宫再从长计议,这样想着,如玥只好柔婉顺从一回,宽言道:“皇上,臣妾觉得事情到此,也算是暂且搁下了。皇上日理万机,实在不必为后宫这些事儿劳心。但凡有皇贵妃娘娘尽心尽力的管治,歹人必然不能肆意为祸。就怕皇贵妃娘娘力有不逮,反而让歹人有了可乘之机。”
  皇帝见如玥这般体谅自己的心思,心下欣慰的不行。便道:“朕原来不是说过,要你跟着皇贵妃娘娘多学多做,有你帮手,宫里的事儿必然能如湖水一般。是是清透。前些日子,因着你身子尚未好利索耽搁了,待你痊愈,便日日帮衬着皇贵妃打理些琐事。有你出一份力,朕也很安心。”
  “多谢皇上。”如玥福身与皇贵妃对视一眼:“还请娘娘不要嫌弃如玥粗笨才好。”
  “怎么会,皇上与本宫都喜欢你,必然是信了你的能力。想来妹妹也绝不会让皇上失望。”睿澄的口吻好似赞赏,却分明是带着挑衅的意味。
  所幸皇帝并未深究,只颔首道:“朕相信如玥一定能很快上手,往后有人为你分忧,后宫也能更安慰些。”
  “是。”睿澄回了皇上一个明媚如春光的微笑,眼尾却凝结了冰凌一般的寒光。
  如玥忍下一口气不与皇贵妃多言,脸上的恨意湮没,转笑端然朝皇上福身:“臣妾恭送皇上。”
  “如玥,你好生养着,朕得空来瞧你。”皇帝的神色凝重了些,临行前不忘吩咐常永贵道:“清理出去就是!”
  常永贵应了是,召唤了两名內侍将鄂顺的尸首拖了出去。随后便有宫婢上前麻利的将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顿时血腥的气味儿翻滚,直呛的众人险些作呕。如玥也极为不自然的以手挡在鼻前,妄图遮住这腥味。
  皇贵妃神色如常,只淡漠的剜了如玥一眼,讥讽道:“如贵人素来胆大,手段又阴狠,怎么还会在意这点腥味儿。双手几经殷红,怕是早也闻惯了。”
  “难为皇贵妃这样记挂如玥,总是眼珠不错的盯在如玥身上。不过您未免有些以己度人了吧?如玥孩儿枉死,敢问皇贵妃一句,您是否敢当着众人启誓,必然与您全无半点关系!”如玥鬓边的紫玉珠流苏窸窸窣窣作响,好似她心的怨恨一般,绵延不绝的来回刮蹭心房,只恨得她心血翻滚。恨不能一把将眼前的皇贵妃撕碎。
  “如贵人滑胎心痛,难免言语莽撞毛躁了些。冲撞之处本宫必然不会与你计较,遵皇上的旨意好声歇着吧!”睿澄瞧见如玥的不理智,心里禁不住痛快起来。难难为内敛如此的如贵人,也有奓毛的时候,当真是触怒又触痛了她!
  那就好,知道痛了就该蜷缩起身子,安分些时候。
  “皇贵妃娘娘真是贤德,包容臣妾无微不至。想来那味道绝佳的酸梅汤也是娘娘您的杰作吧!”如玥走近皇贵妃身侧:“如玥受了,多谢娘娘恩赐,他日必定拼尽全力,也必然回报娘娘恩德。”
  睿澄微微笑着,颇为得意:“如贵人也没吃亏。眼着皇嗣没了,权利却来了!到底也是手段高明的角色,怕是后宫里好些姐妹要望尘莫及、自叹弗如了!”
  不待如玥开口,睿澄转身对李贵人、春贵人道:“你们也都各自回宫吧,让如贵人好好静静心!”
  李贵人道:“那我就先行一步,回头再来妹妹。”
  如玥微微一笑,算是应过。心里却为李贵人惋惜。纵然她心智了然对宫里的人事得透彻,但不得恩宠,终归也不会有出头之日。
  春贵人倒是不预备走,言谈也颇为不客气:“皇贵妃娘娘既然不预备多留,就由臣妾代劳好好陪陪如贵人吧!再怎么说,臣妾与如贵人都经历一样的惨痛事,彼此间更为感同身受,自然也应该多一份照应。娘娘您说是不是?”
  “大早没出春贵人的心思竟也如此。本宫怎么觉着,你会是第二个如贵人呢!”睿澄蹙了眉,转念而笑:“可惜再一再二总归不是什么好的。如你们这般凌厉的女子,若是皇上见得多了,还会喜欢么?”
  言罢,睿澄决然而去。动作之迅速,行走带风。
  可偏是春贵人不依不饶的扬声笑道:“只怕是含苞待放的花蕊得再多也不会腻味,反倒是姿残粉退残花败絮,必然是不堪入目的。娘娘,您说是不是!”春贵人奚落了皇贵妃,不由得发笑。那笑声犹如黄鹂出谷,清脆悦耳,咯咯的响彻如玥的耳际。
  “春贵人轻浮了。”如玥的口吻没有讥讽的意味,反倒是满满的关切。
  “怎么,你是怕了她了,还是怕了我了?”春贵人咄咄逼人的气势一点不减,方才是对着皇贵妃,如今却是对着如玥。
  “你觉得呢?”如玥反问道。
  “怕她,你必然不会,因为是她害的你失去了龙裔。怕我,倒不是没有可能,因为你和她联手,害我失去了孩儿。”春贵人的目光犹如短针一般,密密麻麻的插在如玥身上。
  然而如玥总算沉得住气,丝毫没有胆怯。“那一日沛双救下你,实在是后宫当死之人太多了。全然没有必然再多你一个。倒不是我见不得你去死,说句不听的话,若你当真死了,我也少了许多麻烦,不是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春贵人毫不客气的迎上了如玥冰冷的目光。“究竟是你怕我博得了你的恩宠,还是怕我复仇,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又或者,你根本是觉得我没有与你分庭抗礼的本事?”
  “怎么会呢,先前你的心机隐藏的那么深,若非自己暴露旁人岂会知晓蠢钝如猪的春贵人,竟然如此大智若愚,深藏不露。我领教过了,自然不会轻了你去。花无百日红,天恩从来不在一个人身上。你若能博得,便是你该有的福气,就算没有你,也会有旁人,我必然不会顾忌。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不会因为害过你而觉得亏欠了你的。
  若是你与我,我们之只能存活一人,我必然不会轻易就死。当然倘若如今日这般,你肯出手相助,即便不是为了我,也总算与我志同道合。那么,这话就别有一番意思了。”如玥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对人再好不若对自己好。
  什么都可以是假的,唯独权势才是真的。
  “论美貌,我可能不及你。论心机,咱们也是不相伯仲。可我,就是我,不会是第二个钮钴禄如玥。至少你的这份狠心、绝决,我是永远也学不来的。”春贵人冷冷的睨了如玥一眼,颇有深意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洞悉今日之事的究竟么?”
  “我的确想知晓,可说不说在你。既然在你,我又何必多此一问。”如玥的脾性从来不是婆婆妈妈,你要说边说,不说也不会死皮赖脸的去追问。
  春贵人倒是笑了:“我真是喜欢极了你这爽快的性子。那好,我告诉你便是了。”春贵人缓了口气,娓娓道来:“自从你有孕,我便悉心留意内务府的动作。只因你闭门不出,若是要打你龙裔的主意,必然要经过内务府那帮狗奴才的手。
  膳食自然是主要的一方面,可经手的人多了去了,又是试毒,又是检验,反而不容易下手。可用的物件这一方面,却不那么容易发觉了。”
  “难不成你一早就发觉贡墨不妥了……”如玥柳叶弯眉忽然眉峰一凛:“因为我害过你,所以你也要着我出事。借着我滑胎的罪过,向皇贵妃复仇!是不是?”

第一百四十九章:一波再起(一)
  春贵人浅笑三分,柔骨使然:“我本就是和你一样的人,你仗着皇上的恩宠越发的倨傲。而我,没有你满足上三旗的高贵身份,更没有你绝色的容颜,只好用愚笨来伪装自己。如今揭穿了也没什么不好,钮钴禄如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不是你,这样刁毒之事你可以隐忍不发,我却不能。若非机缘巧合,我从玉贵人那里知晓你她也想内务府要了‘紫光玉’,可偏是内务府支支吾吾的不肯答应,才让我觉察出奇怪来。
  再便是一直堪为你用的石御医,忽然去了产墨的宝地,自然是因这其有内情了。”
  如玥并不全信她的话,自然要追问一句:“这么说,内务府的小陈子根本就是被你收买吐露了内情,可偏是你又逼他去死,弄得死无对证。我可有猜错?”
  “如贵人就是如贵人,旁人算计不到的地方,你心里却有一本账册记载的一清二楚。倘若此时皇贵妃翻不了身,后宫便会向你倾倒。我自问,还没有把我能与你抗衡,即便是有,你也未必就能扛得住这倾颓之势。可别忘了,莹嫔、诚妃还有淳贵人那儿,都有各自的盘算呢。”
  如玥恨得心痒,一把扯住春贵人胸口的衣襟:“王素春,你发什么疯。原是以为你神志不清才一味发疯撒泼。可现下你当真是清醒了,却仍然一味的发疯撒泼。救人帮人的好人也是你,毁人害人的恶人也是你,你当真是要把我的永寿宫翻过来你才满意!
  自然,我是有份害你,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不会奢望你原谅我。可皇贵妃,总归是我们共同的眼钉,她好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人无完人,牵扯到你滑胎的事,连冷静如冰人儿的你也这般冲动了。”春贵人轻轻拍了拍如玥攥紧在她胸口的手:“真因为心里有一团火,脚下的步子才一步不能错。皇贵妃依仗着三阿哥母凭子贵,你当小陈子没死,就敢替你指证宫么?谬想连篇,当真是可笑!”
  没错,或者真是她太心急了。如玥手上的力道才送,春贵人便将她的手拨弄开,极为不耐烦的扑棱平整自己胸前的褶皱:“如玥,你和我,现在才是真真正正的一伙。有我的好,自然也有你的好。你说是不是?”
  “那我倒要听听,究竟是怎么个好法了。”如玥迅速抑制住内心的怒火,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以春贵人的心思,心肠必然坚硬到冷漠,不在自己之下。倘若这个时候,真被她说的不宁静,想来吃亏的也唯有自己。
  况且示弱认输,绝非她的性格!
  “我方才不是说了么,皇贵妃依仗的不是自己青春少艾的容颜,也不是皇上对她至死不渝的情分。而是她膝下唯一的皇嗣——三阿哥。”说到这里,春贵人情不自禁的抖了抖眉,心下十分欢快的样子:“若是这个三阿哥承载了太多的权势与利益的引诱,不堪重负,突然就没了,你说皇贵妃会如何?肯定比你我更痛!”
  说着话,春贵人拍了拍如玥的肩头:“我就是喜欢她生不如死的样子,总比她有机会向皇上求饶好得多。你可觉得?”
  “三阿哥尚且年幼,皇上膝下的皇子本就不多。倘若你敢因着一己私怨,危害皇上的龙裔,别怪我不客气。”如玥几乎是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了春贵人所为的“好主意。”
  “那么二阿哥呢?”春贵人冷冷的声音,犹如冬日里的寒风卷起飞天的冰雪,来回的抽打在人脸上、身上,很不是滋味的难受。“你答应过皇后娘娘,一定要保二阿哥千秋万世的功业。有皇贵妃、二阿哥在,你做得到么?”
  这次换如玥冷笑了:“原以为我咄咄逼人的本事,是与生俱来的。不成想,今日算是棋逢对手了。我钮钴禄如玥,答应了先皇后的事,必然放在心上尽力去做。可这并不违背我为人的原则,更不会因为权势而泯灭良心,春贵人,如玥也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若只求地位稳固,荣华富贵,一朝成为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妃嫔,我倒是可以伸手相援。
  若是,你非要这般阴毒,不择手段,那就请你高明些,再不要让我发现其的蹊跷。否则漫说是皇贵妃饶不了你,为了皇上为了皇家血脉传承,我也必然视你为皇贵妃之流,绝不会手下留情。”
  如玥高傲的仰起头,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春贵人被她这绝然的样子唬住,心不受控制的乱跳。
  “沛双!”如玥高呼了一声,凛然一笑:“春贵人好生歇着,今日永寿宫这般护我,想来也令皇上记忆忧新。晚些时候,说不定皇上会传召侍寝也未知呢!”如玥掩面而笑,温婉凝眸,待沛双走了进来才道:“送春贵人回宫吧,折腾了这大半日,春贵人也累了。”
  春贵人冷哼了一声,不情愿道:“如贵人这般为我,倒叫我愧不敢收了。好似皇上的恩宠,都连着你的心一般,还是你觉得是你施舍给我的情分!”
  “怎么想都随你。”如玥微微阖眼:“我是真的乏了,恕不奉陪了。”言罢,袭儿也从内殿门外走进来,恭敬的伸手扶着如玥缓步朝内寝而去。
  沛双便道:“春贵人,请吧。”
  春贵人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愤然不已:“我自己会走,去陪你家小主好生歇息吧!”“也好,那奴婢便只送您到宫门口吧,就请贵人慢走。”沛双本来是极不喜欢这个春贵人的,可就眼下来,她虽然自私也未尝不是个好帮手。
  许多小姐不屑去做的事儿,她都敢出手,假以时日,必然能凌驾于其余宫嫔之上。成为能与皇贵妃相抗衡的一股新势力。
  这样好,或者小姐就不会那么累了,沛双心里总算安慰了些。
  只是沛双也不是不透另一层关系,若是有朝一日,春贵人的存在威胁到了自家小姐,那么救她的性命可,要她的命也可。来去不过在于自己一招半式间。
  这样想着,沛双的心里才真真正正算是踏实了。旋身欲回如玥身边伺候,可也就是一转身的功夫,却是小旦子又来了。“姑娘等等。”
  “呦,旦公公,怎么又来了?可是皇贵妃娘娘有事吩咐你来办?”沛双自然是没一句好听的话,声音也格外刻薄。
  “哎呀,沛双姑娘,我哪里有心思根本说笑呢!钟粹宫出事儿啦,你快去请如贵人更衣,王钟粹宫走一趟吧!哎呦这真是……”小旦子火急火燎的,脸色也是变了几变。
  沛双他不像是做戏,忙沉了声音问道:“出了何事?”
  “恩贵人的伤,本来好利索了,就是剩下了点疤痕。可用了如贵人送去的去疤痕药膏,反而红肿溃烂了,这会儿寻死觅活的,险些就过去了。幸亏奴婢们发现的及时,皇贵妃娘娘前脚才从永寿宫出来,后脚边有人禀告……还是让如贵人早些过去瞧瞧。”
  “竟没一个省油的灯,当真是气死人了。”沛双狠狠剜了小旦子一眼,冷不防的冒出一句惊心的话:“公公若是不想冷宫里的那一位活了,就尽管放马过来。”
  “沛双姑姑,哎呦,小旦子可不是鄂顺那厮的。小旦子是真冤枉啊!这不是好心来送信儿了么,您怎么还怪我呢!”小旦子憋屈的脸都红了,沛双已然不屑理会。
  “你就赶紧着回去复命吧,我自去请小主往钟粹宫走一趟。”沛双懒得再废话,一心想知会如玥先做防备才好。
  如玥才喝下碗药,倚在贵妃榻上阖目休息。脑子里不断盘旋着方才春贵人的话,心里当真是堵得慌。
  沛双就在这时,紧着走了进来。原本袭儿听见她行动带风,怕惊扰了小主想要劝阻一句。可见她色不大好,心便觉察不妙了。“怎么了,你这是?方才不是好好的么?”
  如玥未睁开眼睛,带着笑问道:“是不是春贵人口齿越发伶俐,你也招架不住了。这回气闷得慌?”
  “小姐。”沛双艰难的开口:“钟粹宫那里出了事,说是咱们送去的药膏让恩贵人的脸溃烂了。恩贵人寻死觅活的,险些殁了。幸亏是被救下来了,可皇贵妃此时正在钟粹宫……只怕,又是棘手的麻烦事儿。”
  袭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今年是不是犯了太岁,怎么什么事儿都冲着咱们永寿宫来了。流年不利,稍后奴婢和芩儿得去祈安殿祈福才行。”
  如玥缓缓睁开眼,抚了抚自己的鬓边:“给我换身衣裳,既然是冲着咱们宫里来的,冲着我来的,躲不掉只好迎上去。不过我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也不信佛祖会保佑谁。但凡是只凭自己的人,心里就不会有侥幸的寄托。祈福也就罢了,若是你和芩儿有功夫,不如好好帮衬我理顺那些诸多麻烦的账目。”
  “是是是。”袭儿愧笑道:“小主说的没错,与其寄托希望如人,倒不如凡事靠自己。是奴婢糊涂了。”
  “姑姑你也是一番好心,只不过人心难测,其实佛祖能分辨清楚的。”如玥伸平双手,由着沛双替她更换了一身比这件儿更鲜亮的衣裳:“芙蓉开花,好极了。”

第一百五十章:一波再起(二)
  “沅琦妹妹怎么了?”如玥虽然已经知晓这又是一次陷害,可毕竟被陷害的多了,就如同每日绾发髻一样稀松平常了,倒也平和了许多。
  “皇贵妃娘娘,您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沅琦见如玥走进来,便转头向皇贵妃求救。这样墙头草随风倒的情节似乎惯了,可如玥的心还是抽了一下。
  不为别的,只因为曾几何时,自己重沅琦过。总觉得她和旁人是不一样的,义气为重,虽然轻率坦直,却不失可爱。
  以至于沛双说沅琦陷害的话如玥不信,说沅琦根本是阴险的那一类人,如玥也不信。偏是到头来,她自己亲眼所见,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可失落又怎么样,如玥还是如玥,但凡是要与她做对的人,她都不会心慈手软。
  “沅琦妹妹这是说什么呢?请皇贵妃娘娘救你?莫不是有人要害你不成么?”如玥的语调几乎与方才无异,依然是关怀备至,满心焦虑。凝结在双眸的光辉也是温熏备至的。
  “如贵人明知故问,又何必来为难臣妾呢。是还觉得臣妾不够凄惨么?”沅琦带着哭腔,边说边抹泪,径自跪在地上,朝着皇贵妃跪走过去:“娘娘,您一定要救救臣妾啊。臣妾的脸……如贵人她未免也太狠毒了。”
  沛双气的险些跳起来,双拳也是紧紧的攥在一起,好似指甲都陷进掌心里一般,疼得越厉害她便情不自禁的越发用力。“红口白牙,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何况我家小姐一直当恩贵人是姐妹,怎么会好端端的害您呢。”
  皇贵妃睨了紫敏一眼,紫敏极不情愿的蹙了眉头,颤巍巍的走上前去。“啪”一个耳光,抽打在沛双鹅蛋似的小脸上:“得罪了,姑娘。”紫敏小声怯懦道。
  这一巴掌的确是不重,出了一声脆响,便是微热的疼痛。沛双的面颊除了粉嫩了些,便在没有什么别的不妥了。
  “没有用。”皇贵妃不待沛双与如玥开口,便喝斥紫敏道:“你是本宫跟前的大姑姑,你教训一个多嘴的贱婢,还用得着向她告一声得罪么!还有,你没吃饭么,手上这般没有力道。小旦子,打发紫敏去下院劈材,连连手上的功夫也是好的。”
  紫敏哆嗦着不敢应声,却是小旦子使了眼色,让她退了下去。才道:“主子息怒,咱们还是问清楚这正事儿要紧。”
  皇贵妃轻“唔”了一声,随即问沅琦道:“你说是如贵人送来的药膏,用了之后你的脸便成了现在的样子,那药膏何在,不妨来出来,让如贵人辨认一下也好。省的旁人辩驳了去,说你胡乱冤枉宫嫔。”
  “是,娘娘。”沅琦冲着常柔递了眼色,又道:“这药膏便是旁人害臣妾的罪证,臣妾即便是再无脑,也断然要留下这罪证,以便由皇贵妃娘娘为臣妾做主呀。”
  常柔动作迟疑的将药盒呈递上来,皇贵妃拿起搁在鼻前一嗅,才问道:“可有请御医瞧过么?御医是怎么说的?”
  沅琦哭着道:“御医说这药膏里面,含有大量的朱砂。”
  “朱砂?朱砂不是有去除痘疮的疗效么?怎么反倒让你的脸溃烂成了这个模样?”皇贵妃故作不解。
  “娘娘有所不知,这朱砂是有毒性的粉末,恰到好处的使用也就无碍了,可偏这药膏里的朱砂竟是提过纯的,十成十的分量搁下去,漫说是臣妾这样疤痕才愈合的肌肤吃不消,就算是正常人的脸上涂抹了这些,也不久便会溃烂。可见歹人用心何其毒也!”沅琦愤恨的咬牙切齿,身后跪着的常柔却是面无血色。
  “也拿去给如贵人瞧瞧。”皇贵妃伸手,将那药膏递在了小旦子手,小旦子接过来,又躬着身子递给如玥。
  “纵然是这药膏不妥,也未必就是我送来永寿宫给妹妹的那一盒。说到底这药膏也是出自御药房,痊愈药房的药不都是这么调配的么?索性别的宫里没有人受了伤,自然是用不上。唯独妹妹的脸……也就是说,这错啊,根本不在我身上。”如玥连接也没有接过,只淡然笑着。
  “如贵人这话就错了,御药房的药都是御医精心调制的。怎么会出错。难保不是有人将朱砂混进了药膏才送来钟粹宫的。且这药膏是你的近身侍婢沛双去取的,御医交到她手里时,也分明检视过没错。
  怎的送来了钟粹宫,就变得不成样了。难不成是恩贵人为了诬陷你,自己害自己成了这个样子么?”皇贵妃朝沅琦使眼色,沅琦极为配合的扭过头去。
  “如贵人,您,我的伤口都成了什么样子。我素来于你无冤无仇,难道会用这残忍自残的方式来害你不成么?你可知容颜对女子是多么重要的事,若不是我在意紧着就用了,又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我怎么会轻易就信了你,还敢用你送来的药膏。你分明是存心要置我于死地!”沅琦越说越伤心,潸然泪下。
  如玥见她的伤口果然溃烂,红肿难分,甚至有些脓水冒出。凝结在伤口表面,一层硬黄的结痂透亮。
  “本宫也是不明白了,如贵人你到底是要做什么?不是同恩贵人交好,怎么转头便做出这样的事来,只怪皇上与本宫对你过于纵容!”睿澄见恩贵人势起,便动了气焰趁势镇压如玥。
  经过早间的事,皇贵妃心里恨透了她。如玥自己又岂会不知!遂道:“沅琦妹妹不分明也就罢了,毕竟是只因身在庐山。可皇贵妃娘娘您,一不查明事情经过,二不给如玥解释的机会,三也不请御医前来当面对峙,就一口咬定是如玥所谓,这也未免太过武断了吧?还是您心之所愿,巴不得治了如玥的罪,就以心当眼,百般的陷害于臣妾。”
  “哼!”睿澄冷哼一声,不屑道:“如贵人,你可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一再的以下犯上,真当本宫奈何不了你么?”
  “怎么会。”如玥冷艳明媚,笑容可掬:“皇贵妃娘娘身份贵重,岂会奈何不了臣妾小小一个贵人。当真是抬举如玥了。”随即话峰一转,如玥冷声申辩:“可即便如玥只是小小的贵人,也不可无故受冤。此事若不明查,即便是闹到皇上的养心殿去,如玥也不会善罢甘休。”
  沅琦的脸色不大好,喏喏道:“皇贵妃娘娘,沅琦也不能凭白受冤啊,就请娘娘定夺。”
  睿澄心里一震,刚吃了如玥的亏,险些惹恼了皇上,这一会儿,是怎么也不敢再惊动皇上了。但恩贵人怎么也不会凭白冒险吧,既然用了这样的苦肉计,必然是下了重手,掂量再三,睿澄道:“也罢,本宫出事一向公证,既然如贵人要个明白。小旦子,你去将御药房的档册拿来,再把配置药膏的御医一并带来。就在这钟萃宫之内,本宫就把事情本来的明白,翻出来给大家瞧了。”
  沛双仔仔细细的回想了当日拿取悦药膏前前后后的情形。当真是除了她,再无旁人经手过。
  倘若不是御医做的手脚,别人就再不可能。除非是眼前这个恩贵人的苦肉计。可是果真如此,皇上会信任这个凄楚可怜的恩贵人,这样自毁容颜来陷害小姐么?
  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沛双暗自发愿,一定要为小姐承担这罪责!
  如玥并不知道沅琦会有此一招,所幸才出了一挡子事儿,皇贵妃必然不愿意惊动皇上。眼下,也唯有见着拆招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一波再起(三)
  待小旦子领上人来,沅琦只昵了一眼便惊叫了起来:“石御医,怎么会是石御医,他可是如贵人的亲信啊!皇贵妃娘娘,您可千万不能信他的话!”
  如玥也是惊奇的不行,石御医这般快就赶了回来?难道其出了什么变数?
  忽然心底就腾起一股失望,将自己一心期盼的最后希望吞噬。无论是出了什么变数,只怕这会儿证据也都被销毁没了。如玥蹙了眉,懊恼不已。
  纵然是那一盘输了,眼下这一局却是非赢不可了。如玥冷笑一声,默然道:“妹妹真是糊涂了,石御医一直负责照顾我的身子,若是取药,自然也是从他那儿取。难不成要找负责给皇贵妃娘娘请脉的康御医么,只怕这也不合规矩!”
  石御医一拱手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日前臣的确有亲自配过去疤痕的药,交给永寿宫的沛双姑娘。却并不知这药是敬献钟萃宫恩贵人的。还当是沛双姑娘弄上了手,需要去伤痕!”
  “恩贵人,您可听清了,奴婢根本从未说过这药是献给你的。因此御医处自然不会有人动手脚。”沛双愤愤不已。
  “正因为御医处不会动手脚,才更显得你可疑。”沅琦抹去泪水,愤然道:“我与你无冤无仇,若你要害我,必然是受了旁人的唆使。唯一能令你甘愿服从的,必然只有你家小主,我说的可有错!”
  “胡说,我家小姐根本不屑于此。”沛双憋了半句话未曾说明,那便是:反正你的脸也伤了,又何须再多此一举。
  如玥清了清嗓子,只觉得今天的话说得太多了些,口干舌燥:“皇贵妃娘娘,您也听见了,药膏经由石御医调制、沛双的手便送来了恩贵人这里。恩贵人一口咬定是我们做了手脚,但并没有证据。反过来说,也未必就不是恩贵人做的手脚,也只是苦于我们同样没有证据罢了。”
  顿了顿,如玥又道:“苦肉计往往最值得让人同情,可未必最能诋毁人。待查证御药房取药的记录,再争辩不迟。”
  之所以会顿上一顿,是因为石御医的目光。如玥分明见了宽慰与温暖,并不是一味的仓惶与焦虑。于是,猜想石御医是有备而来,而其究竟只怕是一早已经被他摸清了吧!
  石御医身后的小太监听了话,垂首躬身托着一本蓝色纸皮的册子呈上来。唯喏道:“请皇贵妃娘娘过目。”
  小旦子接过,转呈于皇贵妃。“主子,您瞧瞧。”
  睿澄嗤鼻,虚眼翻了几页,赫然瞧见册子上满满是钟萃宫的用药记载。“安神药,清心药,这些都是什么?”
  沅琦仰起头,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怎么会,这……”
  “皇贵妃娘娘有所不知,安神药用于心神不宁,心悸,失眠。有此症状必是心火亢盛,致使心神不宁。以质重性寒的朱砂,与黄连、莲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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