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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君颜色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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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这小子总这样,被将军娇惯坏了……”
  “大将军的女儿,不是已经死了吗?”简玉珩的声音很小,几乎是颤抖着的,郑京挠头道:“我也不清楚啊,那小风蝉和阮阮妹子是同胞出来的,听人说他俩生的时候心脏就连在一起,后来分开的,大概是心灵相通,他说她没死,天天和将军犟嘴……”
  郑京后头说的简玉珩都没听进去,他这一刻只觉得自己被无形的牢笼圈住了,动弹不得,当时自己侧轩门出逃,立在杨河河口上站了十天十夜,也没等到她来,却等来了愁容满面的师父,他抱着她小小的尸首,迎面朝自己走来。
  弯刀放在她肚子上,小小的身形软软地躺在师父的臂弯里,只是再没了呼吸,他张着嘴想哭,却怎的也哭不出来。
  他踉跄地过去,拿起压着她的刀撇进了河里,身上几乎全是麻木的,他伸手,颤颤巍巍地,取下了她的面具,一张白嫩的脸上布满了剑痕,血腥味儿登时冲顶上来,他蹲下身子,哇哇地吐了起来,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干净了,才一头栽在地上。
  所有的一切都破碎了,他以为从那一刻起再没有她。
  此时的简玉珩,眼睛里头一瞬间流露出来太多的东西,让郑京摸不到头脑,只见他垂着头,丢了魂似的发着呆,难道她,还没死吗,那又躲在了哪里,为什么不出来见他呢,他很想念她,难道她就不想吗。
  “大人,您怎么了?”郑京拉他的袖子,正要再说话,一道影儿跌跌撞撞地就冲了进来,竹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把抓了简玉珩的腿:“少爷,快回去看看吧,夫人她要不行了。”

  ☆、第41章 风雨前夜愁(一)

  简玉珩的脑仁嗡地一声炸了,他一把拎起竹山的衣领; 血红着一双眼睛大吼:“莞尔怎么了!”
  “夫人; 夫人她……”竹山用手掰开少爷,哭丧着说:“夫人早上还好好的; 长公主宫里来了人,给咱们量尺寸; 前脚走了之后夫人就倒了; 怎么叫也叫不醒,气息都快没了……”
  量尺寸的人都归管晨阳宫; 长公主儿子正是那衣冠禽兽似得淳王,简玉珩心里害怕极了; 就怕他是觉得莞尔没了利用价值,准备斩草除根了。
  简玉珩没等竹山说完便跑了出去; 天依旧阴沉; 灰扑扑的快要下雨,秋风吹的猛烈,直直地灌进简玉珩的领口袖口; 他不觉得冷也不觉得寒; 身子好像完全失去了感觉一样; 直奔着马厩冲了过去。
  他牵马,也不知是谁的; 跨上就朝宫里奔,他皮鞭一抽,压抑着的心情尽数释放; 胳膊上的力道没收住,将那马屁股打出一道一道的血痕,军营里的马,上过战场受过训练的,脾气大又认主儿,跑出营地后扬蹄嘶吼,直接把简玉珩掀翻在地。
  冷汗从简玉珩额头上冒了出来,他脸颊蹭地,刮出了暗红的血液,可也顾不上疼,起身一跃,再次上马,他俯下身子凑到马耳朵前,带着哀求的意味,沙哑道:“带我回去,求求你带我回去。”
  通人性的东西,仿佛是原谅了简玉珩刚刚的失礼,那黑马又是一声嘶吼,带着他奔前而去,扬起满地的黄沙。
  从京郊到宫里,骑马不是很远的距离,简玉珩却觉得跑了千年万年那么长,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混沌,不想思考更不敢去想,等到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撑着门框,站在了房门口。
  床前围着一群人,大夫们捧着药箱,摇头的摇头,诊脉的诊脉,念夏坐在最里头,哭的眼睛都肿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简玉珩拳头攥了起来,刚刚早上走的时候,她还迷迷糊糊地睡得香甜,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样。
  “大人,您可回来了。”老太医转身略施一礼,道:“夫人这是气血亏虚,精力不足导致的昏迷,臣刚刚闻着外屋有沉香木和豆蔻皮的混香,寻常人身子能受的住,可夫人体寒自己调理不过来,若是凶险,危及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他拨开人群,挤了进去,一把捞了她的手,鼻子酸的快要掉下眼泪来,小丫头悄末没声地躺着,脸白的有些吓人,嘴唇上起了皮儿,恹恹地一点精神都没有。
  简玉珩拢着她的手,只觉的她小手掌冰凉的厉害,连生气都没了,他终于是没忍住,眼泪掉在了她的手背上,他吸着鼻子往她手上呵气,却怎么也捂不热,他痛苦地咧嘴,不住地念叨着:“这么凉,怎么这么凉……”
  念夏抽泣着去扶简玉珩的身子,他的脸上全是灰,眼下的颧骨上还有破皮了的血痂,她忧心忡忡地劝他:“小小姐会好起来的,您也不要太伤心,她刚来林家的时候也受了很重的伤,胳膊都断了,睡了三天还是醒来了,您不要太伤心……”
  “莞尔刚去林家时断了胳膊?”简玉珩知道莞尔是后来才被林记成寻回来的女儿,却不知其中隐情,他咬了咬嘴唇,转头愤恨地看着念夏:“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当时小小姐恢复的很快,您又受了伤,我以为不重要,就没细说……”念夏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喃喃道:“请主人责罚。”
  念夏和容雪一样,是他的人,念夏不比容雪稳重的心性,性子里少坚毅多软糯,他把念夏安插进去,本没想着能发挥多大作用,却不成想她被分到了林家小小姐的房里。
  他不常见她,只是偶尔和念夏说上几句话,问一问这林家新来的小姐,也就是他未来的妻子。
  念夏总是拄着脑袋,兴致勃勃地对他说:“您要是娶了我们小小姐,这后半辈子可不愁没乐子了呢。”
  他撞了送林家小小姐的马车,当时受了很重的伤,调养了一阵子才好,他还记得,当时简家出逃的小丫头,被他掰断了胳膊,草草地葬在了山顶上,原来这假凤虚凰的事情,不光发生在自己身上。
  “来人!”简玉珩大喝一声,两个侍卫从外头进来抱拳,简玉珩仍是一副沙哑的嗓,“你们去东域景山顶上找一个小坟,给我挖出来看看,她胳膊上有没有被掰断的痕迹!”
  “是!”侍卫领命出去了,周围的人也都散开,老太医迈了一步上来,想给他叮嘱一下病人的情况。
  “药已经喂下去了,能不能醒过来只能看……”老太医回头,正好对上了简玉珩那张满是寒意的脸,不由自主地噤声,不敢再说下去,简玉珩挥手让他离开,一群大夫便抱着药箱退了出去,连个药方都没让他们留下。
  这来的太医,都是药膳房外院的大夫,一个个睁眼瞎似的,比内院的差上太多,简玉珩皱眉,尽数都给轰走了。
  简玉珩自小体弱,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孩子,医术不比宫里那些老太医差,他回来便搭了她的脉,虚浮是虚浮,但最里头的一道儿脉丝连着,跳的十分稳重。
  这不是体寒受了熏香导致的昏迷,根本就是有武功高强的人封了她的脉,宫里制衣的管事都是长公主手下的人,实在是可恶,简玉珩头上的青筋猛烈跳动,仇恨地情。愫充斥着他的心脏。
  淳王现在可是越来越不安分了,这江山,难不成还能给他一个异姓王!
  屏退了念夏,简玉珩扶着莞尔的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她身上无半点知觉,头软绵绵地枕在他腿上,像是睡的沉了,可身子冰凉冰凉的,又像是真的性命垂危了般。
  这一趟,可是吓坏了他。
  他原本觉得,淳王和她有旧,是绝对不会真的害她,可转念又想,帝王家的权谋,最不珍视的就是女人,若是他狗急跳墙,下黑手杀了莞尔,他恐怕真的要提刀去把他砍了。
  窗外雨点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简玉珩抓起她的手,轻轻地塞进被子里,她像个好看又精致的娃娃,乖巧地贴在他身上,简玉珩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满眼的宠溺就快要溢出来。
  还好她没事,简玉珩眼睛闭起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封了经脉要不了她的命,就是身子上可能苦点,他得快点把手头剩下的这点事处理完,回简家找师父给她解开。
  “莞尔”他搂着她,轻轻地叫了声她的名字,“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我欠你的,今后我会加倍还你,用我的余生慢慢地来还。”
  竹山在外头扣门,“少爷,少爷!”
  简玉珩扶着莞尔躺好,起身走过去开门,他整个身子挡着竹山,不叫他瞎看,嘴上沉沉道:“出来说。”
  “少爷,您受伤了。”竹山看着他的脸,一时间眼泪汪汪的,他跟了少爷这几年,还没见过少爷为了谁连命都不要了,“少爷,您可知道,您拉走的那匹马是大将军的玉辇,那匹马最烈,除了将军和将军的小儿子风蝉,谁也不能驾驭它的。”
  要是一个不小心,他家少爷翻下马,那铁蹄踏上去,少爷哪里还有命在。
  想想后背就一阵冷汗,竹山劫后余生似的抱着简玉珩的手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上抹,“夫人怎么样,咚的一声就倒下去了,吓得我和念夏魂儿都散了。”
  “无妨,等明儿咱们回去,叫师父帮忙就好。”
  “薛管事?”竹山撇嘴,那个大胡子管事,“他每天就会逗猫昧人银子,怎么会是少爷您的师父。”
  简玉珩一巴掌拍了他的脑瓜,“不得对师父无礼。”
  竹山哦了一声,继续搂着他胳膊,简玉珩嫌烦,甩开他去水盆处洗脸,水光波澜,照映出他的脸来,即将弱冠的年纪,配上一张这样惊艳的面容,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件幸事还是不幸。
  这张脸像极了自己的母亲,就是锦阳宫即将上后位的娘娘,如果自己没长这张脸,不是生在帝王家,是不是自己的心就不用受这种苦痛煎熬,他有些颓废地坐下来,手臂将自己环住,外头雷声骤响,他将洗好的脸埋在臂弯里,泪水一点点地印湿了衣袖,就准许他再哭一次吧。
  他不是没想过逃避,生活充满着苦难充满着怨怼,蹉跎堕落容易,可他的肩上担了责,他仰头,望了眼里屋莞尔的小脸,拳头狠狠地攥了起来,那些苦难煎熬,终会被他包裹起来,变成最耀眼的珍珠,变成最荣耀的勋章,这个世界上,谁不是不想活了,却又努力地活着。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特别怀念宴阮,她总是相信他,不管他多不堪,多堕落,甚至被全世界的人都嘲笑了,她也会站在他跟前,冷漠又洒脱地说上一句:“哪那么多废话,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厉害的。”
  “阮阮,你去哪了。”简玉珩双手抱的更加地紧了,他嘴唇微微有点颤,虽然极力控制着,嗓音还是有些抖,他咧嘴道:“你要是走了,谁还会来昧着良心夸我。”
  外头脚步声窸窣,他派出去的将士回来了,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外头复命,简玉珩站起来推开了窗,沉声道:“如何?”
  “回禀参将大人,死者腿上有几处骨裂,胳膊上也有几处,皆是冲撞所致,但胳膊上绝对没有被折断过的痕迹。”
  简玉珩哑口无言,他摆了摆手,窗子关起来,一双墨黑的眼睛犹如九天之上的寒潭,他拢手不说话,但渐渐的,一点笑意慢慢地浮上了嘴角,“没死吗,真好。”

  ☆、第42章 风雨前夜愁(二)

  简家内宅深处,花烛正撑着油纸伞往屋里搬花。
  刚刚雨来的猛; 太夫人种的芙蓉花刚开了花; 娇娇嫩嫩的,经不起这样的风雨; 她一只手拿那花盆有些费劲,遂撇了伞; 双手捧着; 飞快地往屋子里跑。
  后头小丫头清脆的声音传了来,“花烛姐姐花烛姐姐; 刚刚小少爷差人来,让您进宫去呢。”
  花烛一下子没站稳; 踉跄了两下差点把花盆摔在地上,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问她:“你真没骗我?”
  “我怎么敢骗花烛姐姐。”小丫头捡起伞; 快步跑过来给她撑着,“这里就交给我来吧,姐姐快去梳洗; 轿子都侯在外头了; 像是小少爷大婚将近; 要叫您去做大婚的衣服了。”
  花烛好看的眼睛亮闪闪的,脸上有点烫; 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她把花盆给了小丫头,开心道:“那就交给你了; 沉香,这些花都是太夫人的宝贝,你可仔细着点。”
  “好嘞。”沉香头发湿湿的,飞快地点头接过来花盆,她把伞塞到她手里,推她道:“快去吧,打扮漂亮些。”
  “嗯。”花烛快跑了几步,回了房。
  院落外,少年扶着墙孑然而立,他轻轻地叹了叹,闪身躲在墙后,脸上银色的面具匿进了一片阴沉之中。
  花烛交代好太夫人府上的事,撑着一把油伞往外走,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生怕地上的泥溅在身上,简家的小少爷到底还是孝顺的,太夫人说让她去当通房丫头,以后念着情分,怎么着也会给她一个妾的身份,那时候只要她不去和正房夫人争什么,这一辈子靠着少爷也是不愁吃穿了。
  走到院口,刚要迈腿跨过门槛儿,一只手臂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一道儿银影自墙后转了出来,花烛抬头,少年只露了一双眼睛,睫毛被雨水浸湿,打了绺,也不知道他在雨里站了多久,但他衣服已经湿透,最末端的发梢不断地往下滴水。
  “别去。”少年低沉的嗓音,和着阴冷的风声,让花烛听的不太真切。
  “风扬,你别拦着我。”
  风扬眼底浮起一层痛苦神色,他咬着牙,一把抓了花烛将她摁在墙上,“你早就该明白我的心,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花烛神色慌乱起来,伞跌落在地上,大雨一下子浇画了她细心描绘的妆容,她正要斥责他,他却把她压住,深情地吻了上来。
  “混蛋!”花烛一把将他推开,扬手想打他,可看着他那脸上银色的面具,最终手还是没落下来,“风扬,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我要嫁的人是小少爷,太夫人已经将我指了他,他才是我的夫君。”
  “你这个疯子!”风扬抓了她的手腕,“你这是去送死,简玉珩他是什么人,他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不管,我就要嫁他。”花烛眼泪一下子就溢出来了,她咧着嘴哭道:“风扬,是我对不起你,我害你毁了面容,害你被老爷降职,我不能跟着你,你骂我也好恨我也好,我还是不能跟着你。”
  “为什么!银子对你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连命都不想要了吗!”风扬激动地嘶吼着,这个女人是他最难割舍的情节,她也曾单纯过,也曾善良的连蒲公英散了都要流泪的,可现在怎么成了这样一幅样子,是他太纵容她了,若是那时候,她犯错的时候,他不为她遮掩,让她认识到错误,是不是就能保住她的天真,保住她自己。
  “是啊,我多不堪啊,为了银子,我马上就要腆脸去讨好一个陌生的男人了。”花烛哭的撕心裂肺,“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的家人还要我来养活,我的父亲断了腿,每月的药费就要我一半的月钱,我的弟弟还小,长身体的时候,小妹自小就体弱,最近又病倒了,他们要靠我吃饭的啊,我又怎么能不贪,怎么能配的上你!”
  风扬噤了声,他走过来,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是我对不起你,我给不了你你想要的,是我的错。”
  花烛哽咽地哭,半边身子几乎没了知觉,风雅拉着她进了小屋,在她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下,“烛,我来给你梳头。”
  花烛泪眼婆娑地望他,冰冷的面具下,藏着深情少年的脸,花烛抹掉了眼泪,伸手去摘风扬脸上的面具,“叫我再看你一眼,风扬。”
  少年曲肘,将面具取了下来,早时的伤疤已经浅了许多,但仍有一条明显的印子由眉梢一路竖到嘴角,花烛伸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伤疤,颤抖着嗓子道:“风扬,对不起,要是有来生……”
  “来生我不要遇见你。”风扬打断她的话,他拿着木梳,拢她一头柔顺的发,“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孤独到老,我也不愿再遇见你,因为再遇见,我还会一塌糊涂地爱上你,可你心里,从来就没我。”
  送心爱的人上轿子,去嫁一个毁了自己脸的男人,风扬觉得自己活得真窝囊,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让她不顾一切地往别的男人怀里钻。
  他该是恨花烛的,可不知怎么的,就是恨不起来,他给她画眉,给她撑伞,亲自将她送进了宫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终于红了眼眶。
  “花烛!”他在后头大喊了一声,花烛回头,一刹那暗了周遭的花色,他轻轻地笑,像冬雪里绽放的梅花,风扬嘴唇微颤,轻轻道:“你若觉得待在他身边不好,虽时回来就好。”
  风雨里的少年抛下了所有地自尊,张开手臂冲着他心爱的女孩儿,他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盼望着她此刻回心转意,钻进她的怀抱。
  花烛却只是点头,转了身,义无反顾地进去了。
  “结束了。”风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睛里有着异样的光,他指甲嵌进肉里,恶狠狠道:“简玉珩,迟早有一天,我风扬要和子夙少爷一起,手刃了你。”
  简玉珩坐在中堂的正椅上,侧着身子品桌上的清茶,花烛踱步进来,走到他跟前蹲身行礼,“珩少爷,唤花烛来何事。”
  “你来了。”简玉珩没答她的问题,放下茶将她扶起来,他伸手去揽她的腰,让她坐在他大腿上,花烛只觉得身子僵硬的不行,连呼吸都变得沉重,简玉珩气息绕着她耳朵,轻轻地说:“你也该准备准备了,月后大婚,你马上就是我的夫人了。”
  “不敢!”花烛虽心慌,但还能分辨是非曲直的,她俯下身子跪着,跪在他脚底下,嗫声道:“花烛只是少爷的丫头,是奴婢,绝不敢犯越夫人。”
  “夫人?”简玉珩冷哼一声,又将她揽住,“你说林莞尔吗,她以为她真是小姐,她不过是当年逃出府的丫头,还打碎了我给祖母的茶壶,罪该万死的人,还妄想当我的夫人。”
  听了这话,花烛脸一下子就白了,她吓得浑身发抖,错愕地抬头道:“那是阮阮,阮阮没死?”
  简玉珩心想,果然是她,随即快速收了心思嗯了一声,脸上浮现了不屑的神情,“算她命大,撞了林家的马车,被抓走当了个冒牌的小姐,真是可笑死了。”
  花烛眼睛耷拉下去,回想起那日和少爷一起回来的人,就觉得有些面熟,这一提点,才想起来她和谁面熟,她眼睫毛都在抖了,当时自己到底是多狠的心肠,要杀她那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
  “想什么呢。”简玉珩的话语腻腻的,柔柔的声音无形之间牵动着她的心,只听他哦了一声,“你该和那丫头认得吧,等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皇上跟前检报她,好好地参林家一本。”
  花烛点头,简玉珩手揉上了她的腰,嗔道:“到时候,让你坐我正房的花轿,你且跟着竹山去量量尺寸吧。”
  仿佛幸福一瞬间来的突然,花烛有点迷茫,她跟着竹山往外走,临到门口被简玉珩叫住了,他微笑地对她说:“小心些,外头路滑。”
  看着花烛出去了,简玉珩沉着手,进了内室,他踱步到莞尔床前,细细地将她望着,“莞尔,还好我还有你。”
  床上的小丫头肩头颤了下,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本就身体寒弱,脉络被封血液不畅,身上应该是很难受的,他眉头皱的比她还深,扶她坐起来,帮她上下揉搓着身子,莞尔的脑袋靠着他胸口,压的他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
  他已经派人去只会了师父,明儿一早禀明皇上就带她回去,他要把她藏起来,再也不能让她再受这样的伤害。
  他拢着她躺好,站起身,心里乱的厉害,太多的眼睛盯上他了,这时候让她跟着他,无疑是将她推上风口浪尖,简玉珩眉头紧紧地皱着,手里捏着刚刚竹山递进来的字条。
  “林子夙,算你狠心,自己的妹妹也要下手。”
  简玉珩将字条捏碎,鼻翼因着愤怒轻轻地颤抖,“你要动手,我自然有办法拦,走着瞧吧。”
  他手一扬,漫天的纸屑飞扬,就在刚刚,他从容雪送来的消息中得知,林子夙要动手杀莞尔,就在新婚的轿子里,杀了她,栽在自己头上,再让容雪站出来作伪证,污他俩人联手杀妻,再趁机杀了容雪,死无对证,就是这案子查不清,他简家也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将容雪推到林子夙身边,实在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他后脊有些发凉,盯着一地的碎屑出神,若是容雪没送来这纸条,凭一己之力,是否能护莞尔周全,是否能护自己周全,又是否能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林子夙她到底是有多狠的心肠,他既然已经洞悉了他的计谋,便能护住莞尔周全,但他自有了她后,开始万事做的小心翼翼,原本万无一失的东西,只要和她沾了边,他都会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万一。
  就让花烛去坐那轿子吧,月后的一场大戏得照常地演,说不准这江山就会在那日易主了,自己为人臣为人子,须得为父皇做点什么,至于花烛,富贵有命生死在天,他尽力护她就是。
  简玉珩心下怅然,眼下的局势,容雪这步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要是真的有必要,他还是要弃卒保车了,明儿带莞尔离开,他就要好好地将这局棋重新布一布,看看到底是谁能棋高一招!
  简玉珩踱步到窗前,望着头顶上层层叠叠的乌云,就像是一层压着一层的权谋,这片是林子夙的,那片是淳王戚越的,太子戚观央的,自己的,一起将太阳遮住,妄想在这锦绣江山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雷声倏地一声炸响,滚在简玉珩头顶,一场孕育了多年的阴谋,即将在月后拉开序幕,京城的几位各怀心思的少年,摩拳擦掌,开始冲击那至高无上的皇权,他默默地站着,没有动容,耳边儿又响起了师父教导他的话。
  帝王之道,在于招揽人心,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帝王之道,在于握权为天,审时度势,海纳百川。
  

  ☆、第43章 风雨前夜愁(三)

  銮殿尽头,皇上大红色广袖锦衣; 上头龙纹跃居盘旋; 皇后从鸾殿走到銮殿,红毯铺开; 大戚后宫的新主朝皇上缓步走来,由两位宫女一左一右领着。
  她微微地朝皇上笑; 典雅端庄红袍拢地; 每迈一步,就有一批大臣跪倒在红毯两旁; “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那是绯王戚观郁的母亲; 皇上心底里最打紧的人,他本是想保护好她的; 想将她藏起来; 封别人为皇后,为她挡满朝文武的吐沫星子和刀剑。
  戚观郁的名字是祖谱里写好的,未来要当皇帝的; 郁儿生下来就是病儿; 皇上给他取小字为玉珩; 原以为这样就能保护好她和玉珩,却没想到给她们带来了更大的伤害; 四年前宫变,玉珩险些身死,这位锦阳宫正主儿终于坐不住了; 一系列雷厉风行的手段便搬出来台面。
  先是送戚观郁出宫,寄养在简家,紧接着赐皇后毒酒,国丧三年,马上重立皇后,为儿子奠定坚实的基础。
  盖头下的女人红唇饱满,眉角细腻,宽宽的衣袖下,她两手攥成了拳,脚步却依旧款款地向皇上走去,她为皇上拿下这江山,论起谋略手腕,绝不比男人差。
  “没想到朕竟和自己的儿子一同娶妻。”老皇上歪着头笑的开怀,看着心爱的人儿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一时间心里感慨万千,他低头,轻声在她耳边说:“等郁儿清了其他的势力,咱们就把这天下交给他,我带着你走,再也不回这宫闱里。”
  简家宅门也是一番祥乐景象。
  盖头蒙上的时候,花烛脸上泛着胭脂都掩不住的红,简玉珩一身暗红锦衣,羊脂簪绾一头青丝,他微微笑的样子,像极了彼时从红毯走向銮殿的皇后,又像雨天晕染开的水墨画。
  灯火摇曳,花烛透过盖头朦胧地望,只见他一排白牙,眼中柔波荡漾,那一瞬间竟让花烛觉得岁月静好。月光自苍穹之上泼洒而来,他手向前摊开,舌尖轻点上颚,“夫人,请下轿。”
  花烛随着简玉珩下轿,简府门口张灯结彩,将新夫人迎进府。
  两个一身红坎肩的小厮迎上来,为二人正了衣帽,两旁站着的侍女抛出了花瓣,礼乐齐鸣,简玉珩嘴角勾着,任清风吹进袖口,也不觉得寒冷,他领着花烛走进院落,伸手抓了花烛的手腕。
  此时的院子四角,弓箭已然架好,一声令下,四只黑箭由四个方向同时朝花烛飞来。
  简玉珩神色一凛,动作快的令林子夙咋舌,只见他倏地跳起,抱住花烛的腰,斜过身子踢飞了后头两只箭,遂又压着她矮身,躲过前头两只,箭失在空中相错,呼啸地从他耳边蹭过,分别射在院门的两只石狮上,深深地扎了进去。
  简玉珩捂住花烛的嘴不让她喊叫,两眼一眯,看清了石狮身上的两只箭矢,要把箭射进坚硬的石头里,那得要多大的臂力才能做到,看来林子夙是派高手来了,简玉珩神经霎时紧绷起来,想他林子夙向来骄傲,不会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
  果然,又是一箭朝花烛射来,简玉珩将她护在怀里转身,替她接了那箭,简玉珩只觉得胳膊突然一凉,他浑身一滞嘴唇紧咬,疼痛逐渐漫开,院子一下子乱了起来,反过味儿来的下人冲上来,围成一圈将少爷和夫人护在里头。
  那一箭从左肩头斜刺进去,不偏不倚正朝着心脏的位置,简玉珩只觉得喉头一甜,大口大口的鲜血便溢了出来,他松开了花烛,闭了眼,身子缓缓地倒下去,整个院子乱成了一团,全是下人们的惊叫。
  风扬蹲在他们身后高墙上,银色面具闪着冷冷的光泽,他手抬到耳畔,两指合并,微微向前一伸,两旁的弓箭手迅速调换了位置,趴俯好身子,弓拉满,只等风扬再一声令下,便放箭杀了林莞尔。
  一阵小风吹过,将新娘的盖头吹开,风扬看清了她的脸,瞬间如遭雷劈般直起了身子,他赶忙放下了手,生怕一个不小心,伤了底下的花烛。
  “怎么了。”林子夙的声音缓缓地在他头上响起,风扬忙定神道:“那不是林莞尔。”
  林子夙瞳孔倏地收紧,他往下望了望,简玉珩一脸苍白地躺着,一地的血夸张地流,林子夙嘴角勾起,道:“咱们撤。”
  “可简玉珩死了,咱们的计划……”
  “他死还早着呢。”林子夙鼻子哼了声,接着道:“去一趟品花楼,我倒要看看,简玉珩他心里,到底是容雪还是莞尔。”
  风扬大手一扬,五指张开轻摇,撤退的号令下达,墙上都是功夫高强的人,轻功施展,一瞬息便消失在了漫漫黑夜之中。
  银杏叶金黄,随秋风飘落,吹进了窗子,落进莞尔的手心。
  叶片落入手心的那一瞬,有什么东西重重地锤在了她的心脏上,她瞠着眼睛,只觉得眼前什么东西都是血红的,她的眼角都快要裂开,不好的预感迅速地浮上心头,“薛管事,简玉珩在哪?”
  “他只交待了我看好你,没说去哪里。”
  大胡子管事头也不抬地回她,她从床上撑起身子,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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