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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君颜色好-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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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玉珩摘下手腕上绑着的绳子,纤长的手指轻轻一绕,将头发随意地束起,他捋了捋袖子,净了手翻腕拿刀,心里突然一阵的茫然。
  这才想到,他还不知道她爱吃什么。
  “念夏!”简玉珩将门推开些,朝外头大喊了一声,念夏正和竹山在草坪上抓蝈蝈,听见简玉珩就喊她,蹦哒着就跑了过来,朝简玉珩弓身行礼。
  “免了免了。”简玉珩本来想扶她一把,可离近了她,却觉出了一股虫子的怪味,他最不喜欢闻。
  简玉珩退了半步,浅浅地喘息,“你家小姐喜欢吃什么?”
  “肘子。”念夏不假思索道。
  简玉珩手里的刀差点脱手,“那种油腻的东西也是女孩子吃的,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鱼,我记得小姐说她爱吃鲫鱼,喜欢吃烤的。”念夏揣着手激动道:“那时候苏公子带我们出去,在小河边捞鱼串着烤了,小姐吃的可香了。”
  “这样啊。”简玉珩有点为难,他看她精神不好头发枯手,想给她弄点她爱吃的哄她开心,可这主儿爱吃的东西,可真不好伺候。
  简玉珩屏退了念夏,放下刀两手撑在案板子上,垂着头叹了口气:“你这儿有鲫鱼吗?”
  “这儿没有,不过小的可以去御膳房要一条。”厨头儿回道:“那小的这就去给大人要去?”
  简玉珩点头,“麻烦了。”
  “哪里的话,小的分内的事情。”
  一会儿的功夫,厨头儿拎着两尾又肥又扁的鱼回来,还献宝似的拎了两壶烧酒,他料定这是男主子和女主子要小聚了,琢磨着得有点小酒调情,于是就要了两壶过来,压低了声音道:“这可是御膳房里头珍藏的好酒,红烧儿,埋地下有年头了,这一挖出来就发着醇香,来,您闻闻。”
  简玉珩心里是抵触的,碍着面儿,还是稍微凑了凑身子,浅浅地吸了口气儿,瞬时眼睛一亮,赞道:“还真是挺香的。”
  简玉珩差人在院子里升起了火堆,削了两个细长的湿竹,把鱼一串,架着两条胳膊烤了起来,心里暗暗想着,这做法倒是省事儿,什么工序都不用做,拿着竹棍儿转一转就好了。
  厨头儿在后头站着暗自抹汗,刚刚他赶着拿鱼拿酒,又紧赶慢赶地将鱼剖了腌好,最后插在湿竹签上递给简玉珩,还不放心地在后头叮嘱他别错了火候,边操着心边想,这参将大人是军营里的人,就是和那些寻常的王公贵族不一样。
  人家赏月,通常要上两壶小酒吃点点心,再高雅点就是摆个琴舞个剑什么的,参将大人不一样,一手是血地杀了两条鱼,还直接在院子里摆起了篝火。
  许是那腌料调的好,不一会儿香味儿就腾了出来,莞尔那头睡得浅,闻着味儿就醒了,她翻了个身,往门外看,原本该是朦胧的月色,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层橘色的火光。
  着火了?莞尔一下子心慌气短,一蹬腿儿从床上爬了起来,鞋都忘了穿,跑到门口一把将门拉开。
  简玉珩抬头,在一片火光之中皱着眉看她。
  “简玉珩你发什么疯呢?”她走过来,眯觑着眼睛,这才看清了简玉珩手上拿着的两条鱼,她轻轻地吐了口气,刚刚远远地乍一看那火光,以为简玉珩举着俩烧火棍,要把她房子点了。
  简玉珩头发被风吹的散开来,那束发的带子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莞尔抬头,只见他墨发垂肩,两条腿一曲一伸,一只胳膊十分随意地搭在曲着的腿上。
  眸光借着火光流转,顾盼摇曳,竟比月光还要柔和三分。
  他靠坐在院里的槐树下,火架子周围的草被扒光,两条鲫鱼烧的焦黄焦黄的,快要滴出油儿来,火光葳蕤之间,他嘴巴嘟着,话语里带了点委屈的味道:“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莞尔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简玉珩觉得差不多了,灭了火,递给她一条,莞尔捏了一小块儿,毫不犹豫地就放在嘴里,可她忘了刚烤的鱼烫,刚吃进去,舌头一下子火燎似的疼,一时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小脸憋的通红通红的。
  简玉珩看她的神色不对,厨头儿站在一旁也变了脸色,他一颗心一下子就吊到了嗓子眼儿,这是男主子费了不少功夫‘亲手’烤的,要是女主子说句不好吃,怪罪的可不就是他吗。
  “怎么了?”简玉珩扯了一块尝尝,那外焦里嫩的滋味儿实在是香,他又看了眼莞尔不自在的样儿,笑着赞叹了一句:“你演的可真像,差点把我骗了。”
  莞尔眼睛一翻,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她张着嘴呼了几口气儿,舌头才舒服了一点儿,她靠着他坐下来,小口小口地尝着鱼肉:“真香,这是你自己烤的?”
  “可不是吗。”简玉珩自豪地答道,身后的厨头儿忙跟着道:“大人早早地就来我这儿要了材料,忙活了好半天才给您烤出来,二位主子请慢用,小的这就退下了。”
  莞尔望着简玉珩,脸上霎地浮了层绯红,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趴他床边儿睡了,醒来的时候却是躺在床上,怕是那睡相就叫他看了去。
  想到这儿,莞尔摸摸下巴,脸上更加地烫,改天得问问念夏自己睡觉安不安生,这要是磨牙打呼的,那可真就丢人丢大发了。
  简玉珩一拱手,把自己的那条鱼塞进她手里,脑袋枕着她肩膀撒娇道:“莞尔喂我。”
  “你恶心死了。”莞尔挣扎着想闪开,奈何他力气大,空出来的大手摁着她,任她怎么挣扎都是徒劳,他瘪着嘴哀婉,手上却狠狠地将她摁着,“你这心狠的小姑娘,你看我忙里忙外地给你做吃的,你就这样对我。”
  莞尔歪着脑瓜儿左右看了看,还好周围没有人在,迅速地撕了一大块鱼肉塞进他嘴里,简玉珩苦着脸,欲哭无泪地用舌头挑里头的鱼刺儿,“你就是盼着我早点死呢。”
  “怎么会。”莞尔脑袋转过来,憋着坏,笑的满面春风,简玉珩觉得她这样笑,映衬在月光底下,像极了一只狡黠的狐狸,她又撕了一块,塞到简玉珩嘴里,“你不是让我喂你吗,怎么,不满意了?”
  “满意,满…唔。”简玉珩突然噤了声,莞尔只觉的肩上的身子猛地一颤,就见他神色愕然,一只手掐住了自己下颚,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哼声,许是被鱼刺儿掐到了喉咙,他仰着头就要倒,脸一霎地就白了,莞尔手忙脚乱地扶他,急的眼泪就快要掉下来。
  莞尔一甩手把鱼撂在架子上,一个劲儿地拍打简玉珩的后背,简玉珩一个不稳,翻身栽倒在了地上,她着急,那手上用了多大的力气她自己也不清楚,可简玉珩这儿苦着脸快要哭了,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啊,力气可真是大的要命。
  看着他冷汗淋漓的,莞尔眼泪啪啪地就落了下来,她心里怕急了,怕他就这么噎死了,怕没了他自己的日子也过不下去,反正那一瞬间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嚷嚷着:“简玉珩你不能死啊。”
  他的心脏不好,就算他不承认她也能看出来,那脸上时常泛出的青色不是能装出来的,鲫鱼大刺不多,但小刺儿却不少,这要是拉破了喉管或是扎破了内脏,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伤,她心里突突的跳,惊惶万分的样子在简玉珩眼里看起来十分地可怜。
  本来简玉珩只是想吓唬吓唬她的,可看她真的哭了,一下子也不敢乐了,他假装往下咽了咽,缓缓地支起身子来,“没事儿,死不了。”
  刚要再说点什么,莞尔飚着眼泪,一下子就扑进了他怀里,叫她也不吭声,自顾自地抽泣着:“简玉珩,你以后再也不许吓唬我。”
  简玉珩抱着她,心里暗暗地乐,这傻丫头是有多爱他,本来多机灵的一个姑娘,现在可真好骗,他笑着把她往怀里掖,“好好好,不吓唬你,那你现在好好喂我。”
  莞尔仰头,泪眼婆娑地看他,见他脸还发白,心软的不行,她揉揉他的脸颊道:“不让你吃了,以后我监督你不许吃鱼。”
  她说完将两条鱼拢在怀里,一时间破涕为笑:“两个都是我的。”
  “你也就会个吃了。”
  她又哭又笑的样子实在可爱,简玉珩低头啄她的脸,既然她不叫他吃鱼,那他只能将就一下吃她了,他心里想着,夺过她手里的鱼撇在一旁,直接将她摁在了地上,使劲儿地啄她的右脸。
  “简玉珩你干嘛!”莞尔被亲的有点着急,她怕有人看见,伸手推他,推不开。
  简玉珩喃喃:“你这小梨窝生的奇怪,只左边有一个,我看着难受,我要给你右脸也咬个。”
  “啊,混蛋!”莞尔哭笑不得地捯饬着双手,他说完牙齿真的咬了上来,莞尔诧的顾不上害臊了,大喊出声:“念夏,念……”
  简玉珩一口堵住了她的嘴,狠狠地亲了会儿,才道:“小点声,你不嫌丢人吗?”
  “明明是你……唔。”他低头咬她的唇。
  简玉珩抬头,盯着她问道:“谁?”
  “就是你……唔。”嘴又被封上,莞尔眼睛翻了翻,彻底放弃了挣扎。
  “再给你次机会,谁?”简玉珩眼里噙满坏笑,正要再低头吻上去,莞尔凛着眉道:“我!”
  然后不顾简玉珩的惊讶,手一伸,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仰脸就吻了上去,简玉珩一霎觉得心瓣儿都颤悠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间忘了松嘴,莞尔笨拙地撬他的唇齿,可他不配合,不一会儿就急了一身的汗出来。

  ☆、第39章 简玉珩的小老虎

  莞尔面儿上潮红的厉害,一时间停也不是; 继续也不是; 她松了手,刚准备说话; 简玉珩这才如梦初醒地回应了她,秋天的夜风吹着; 草里的蟋蟀提高了嗓门; 动情地为他俩伴奏。
  莞尔眼皮儿虚掩,朦胧之中看着简玉珩的脸; 他闭着眼,冰凉的发丝散在自己的脸上; 衣领被抓的敞了开,一路看进去; 是满揣诱惑的阴影; 月光下,他的胸膛泛着带有蜜色的光泽,煞是好看; 莞尔想着; 手便伸了过去; 意犹未尽地摸了一把。
  简玉珩直起腰,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干嘛?”
  “左右你是我的夫君,你的就是我的,我摸一下不行吗?”莞尔躺着; 头枕地,大言不惭地和他对峙,他先是愣愣,随后大手伸了出来,牵唇一笑道:“那现在换我。”
  “啊,简玉珩你混蛋!”莞尔一把将他掀倒,站起来就跑,一双脚丫冻的发麻,却依旧跑的急,奔着屋子里头就去了。
  竹山和念夏原本躲在屋子里,窗户糊着,他俩一人捅了个小洞,呲瞪着眼睛偷看,见莞尔跑过来,一下子吓得调头就要跑,两个脑袋噹的一声就撞在了一起,疼的呲牙咧嘴地,脚上却不敢怠慢,紧往屋子里钻。
  简玉珩诚然不是吃素的,两大步迈上来就把她逮住了,他这一追才看见莞尔光着脚,于是手一沉,将她拦腰抱起,“看你这回哪跑。”
  莞尔咧嘴傻笑,紧着转移他的注意力:“咱们回去吃鱼,哦,我看见还有两瓶酒,咱们喝酒赏月。”莞尔手一扬,指着天上浅浅弯弯的月亮,有模有样地叹道:“你看那月亮多圆啊。”
  “屁,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明明是弯月。”简玉珩回头看了一眼,斥她道。
  “阿珩真聪明。”她拍拍他脑袋,赞他道:“还真是什么都骗不过你。”
  简玉珩舔舔嘴角乐道:“这回给你记账,先不叫你还了,以后爷什么时候高兴了,什么时候就要摸回来。”
  莞尔耷拉着眼,以后可不敢随便动他了,简玉珩抱着她回到树底下,就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她靠着他,他靠着树,摸出了那两瓶酒来,递给她:“给你看看,听说是土里挖出来的,闻着倒是香。”
  莞尔接过来,手摁着盖子,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俯身低头嗅了嗅,情不自禁地赞道:“这得是陈了多少年的红烧儿,醇的都沁出香来了。”
  “你倒是懂得多,那厨头也这么说的。”他撇撇嘴,双手抱着后脑勺仰着,露出来那对美到让人窒息的锁骨,莞尔蹭过来,端着酒壶对他说:“你尝一口,一小口,我教你怎么品酒。”
  简玉珩头别过去,一副傲娇的小样子惹得莞尔不住地笑,他着急了,扭头凶她:“不许笑!”
  他一把抓过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一入口瞬间就热热的,他往下囫囵地咽,辛辣的触感一下就顶了上来,锯齿般割着他的喉管,肺叶,他吸了口气,冰凉刺骨的感觉一路辣到胃里。
  “谁让你喝这么多的!”莞尔夺了酒壶,仔细看他的脸色,除了泛了些红,没别的异样,这才松了口气,她端着壶盖,倒了一小口出来,递给简玉珩,道:“拿舌尖浅浅地尝,慢慢地咽。”
  他乖乖地接了壶盖,小小地啄了口,香醇霎地就在唇齿之间逸散开,红烧儿和白干儿不一样,白干是辛辣刺激,多是给边关的将士取暖用的,红烧儿温润许多,但比通常的果酒烈,她不能再给他喝,自己一口一口地灌了起来。
  真是香啊,林府上可没有这样好的酒,品花楼也没有,哪也没有宫里的酒好,宫里的酒喝着总有些熟悉,有点家的味道,莞尔晃晃脑袋,哀叹了声,她哪有家啊,自己占了别人的身份活着,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阮阮吗?也不是,那是管事告诉她的,她之前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又好像很不情愿记起来,脑子里有一片的空白,原本该是什么颜色的呢,她不清楚。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简玉珩脸上有些烫,他圈了圈胳膊,舔唇道:“明儿我要进军营了。”
  莞尔仰头,就着月光看他,他脸上浮着无限的期待,莞尔替他开心,可她凛神细看时,明显又在他眉宇之间寻到了几丝忧郁,莞尔这段时间见了简玉珩太多的样子,以前只知道他是个靠祖母庇护的小孩子,凭着几分姿色在京城横行霸道,可如今他在她心里的色彩,浓重了许多许多。
  记得有一次他生辰,太夫人送了他一身戎装。
  她扒着头偷偷地看他,他站在屋里,拿着战士的一身盔甲发呆,过了会儿起身,庄重又肃穆地将那衣裳展开,他立在铜镜旁,端着衣领子往身上比,最后展颜笑的灿烂,那样子像极了得到了糖的孩子,笑的那样天真满足。
  她想守护他,守护他的梦想,莞尔嗯了一声,“开心吗?”
  “这是我二十年来,第二最开心的时候。”简玉珩笑的眼睛都快要眯起来,他的眼睛虽漂亮,但莞尔总觉得里头空虚,缺了什么韵味,唯有这一眯眼,才溢出里头的万种风情,每每他的一双桃花眼一眯,瞳仁被眼皮儿盖住大半,她便觉得他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人了。
  莞尔看的呆了,他却觑着她,问道:“你想知道第一开心的事是什么吗?”
  莞尔讷讷地摇头,他把头扬起来,望着空中的弯月,缓缓道:“就是把我最心爱的姑娘娶回家,生两个儿子,听他们喊我爹爹。”
  简玉珩心爱的姑娘,容雪吗?怪不得她会觉得他眉眼里挂着忧郁,原来他最开心的事情,是娶心爱的姑娘,可他马上就得娶她了,娶不得容雪。
  莞尔心里思索着,如果他真的不开心,那就等应付完了皇上,她去求容雪,让容雪嫁他,她就带着念夏回林家去,省的碍他的眼。
  莞尔眉眼低垂,突然觉得有点冷,她瑟缩在他怀里,牙关有些咬不住。
  简玉珩觉得怀里的小身子在抖,皱起眉,一只大手拢住了她的两只脚丫,觉出了上头的冰凉,他起身道:“你冷了,咱们回去。”
  莞尔点头,任他抱着回了屋子,念夏端水服侍完洗漱便退了出来,简玉珩把她扔到床上,坐到床边儿,“困吗?”
  “睡了一天了,怎么会困。”莞尔撇撇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今儿早上你走了,宫里有人传信来,说明儿会送衣服来。”
  “什么衣服?”简玉珩把褥子铺好,薄被展开,手在上头捋了捋,“送什么衣服,该送床被子来,都秋了,这薄的,晚上肯定得把你冻着,只能我和你一起睡了,抱着你你暖和点。”
  莞尔呲牙,心道你想睡这里就睡,也没人拦着你,面儿上却还是乖乖巧巧地,笑着道:“您想的还真是周到。”
  他脱了靴子拱上来,把莞尔往里推了推,道:“你刚刚说的什么衣服?”
  莞尔脸有点烫,幽幽道:“就是拜堂成亲的衣服。”
  简玉珩哦了一声,“是要来量尺寸了,明儿我一早就得走,你记住我的款儿,明儿直接告诉她们好了。”
  莞尔点头,想下去拿支笔记一记,被简玉珩大手一扬拦下了,“你干嘛?”
  “拿笔纸啊,难道你要我背下来你的尺码不成?”莞尔晒他一眼,踩着简玉珩的肚子又要往下爬,这回直接被简玉珩翻身摁在了床上,他笑道:“你抱一抱我,身上哪里都抱抱,等人家来了你一比划就行了。”
  莞尔:“……”
  反正他是打准了主意不让她下床了,她挣扎了几下也就服了输,猛地又回想起他刚刚说的话,恹恹地躺在床上不吭声,简玉珩问她怎么了,她抬抬眼,随便应付了他一句,说舍不得他去受苦。
  简玉珩心里暖,嘴上要强:“爷是男人,吃苦算什么。”
  “可我就是舍不得你吃。”莞尔翻身,面对着他道,“本来我是不担心的,可你说大将军不认同你……”
  她竟然还记得,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三分认真七分玩笑,本以为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她还记得,简玉珩鼻子酸酸的,突然想起来自己那个戴面具的小侍卫,自己被囚禁的日子里,有一次发着高烧,折腾着想吃樱桃,那时候不是季节,可她给他搞来了,挂着一身的伤回来。
  “你去了哪里?”小孩子软糯的嗓音带着关心,她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冰冷,“哪那么多问题,吃你的果子。”
  只要想想她那骄傲的样子,简玉珩心里就跟着自豪,她在他眼里就像个小刺猬,戴着面具,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吵闹,怕他从楼上掉下来,怕他哪一天突然发病就死了。
  在他眼里,她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得替她活着,要让这全天下的人看得起他。
  “他总有一天会认同我。”简玉珩话说的沉重,他下巴抵着莞尔的脑袋,沉声道:“总有一天,这天下的所有人,都会认同我,且等着瞧吧。”
  

  ☆、第40章 简玉珩的他以为

  早上的天空有点阴沉,厚重的乌云慢慢聚集; 整个京城笼罩着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军队的日常操练营设在京郊; 没在宫里留太多的将士,大戚刚败了原; 暂时不会开启什么战事,想想这天下仗打的久了; 也该太平一阵了。
  靶场最里头有一个独立的帐子; 宴肃端坐在里头,身上战甲没脱; 因着昨儿是在这里过的夜,满帐的火烛还没灭; 那葳蕤的火落在他的甲胄上,泛出了淡淡的金光; 他接过侍从递来的茶; 浅浅地尝了一口,问他:“风蝉,参将还没到吗?”
  “不清楚。”风蝉摇了摇头; “我去给您看看吧。”
  宴肃点头默许; 闭上眼; 静静地坐着,那样子十分安然; 像是专门在等待谁的到访。
  简玉珩早就到了,一身利落的紧衣站在外头候着,他不知晓将军的生活习惯; 不敢贸然通报,就在外头静静地候着,直到风蝉笑着将他迎进去。
  “属下参见大将军。”铿锵有力的嗓音响起,宴肃睁开眼,看了看眼前风华正茂的少年,他眉宇之间干净的不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目光,像极了未曾涉世的孩子。
  宴肃心里一阵的怅然,战场的残酷,只有真正打过前阵,手里拿过剑刃的人才会懂,简玉珩在他眼里就是一张白纸,上头只是稀稀疏疏地点了几朵梅花,要说在他这画轴上描整个江山,他还差的太远。
  他也没让他免礼,只是挥了挥手道:“风蝉,带他去拿套军装。”
  简玉珩眼睛亮了亮,给他军装,就是说他可以和将士一起操练,等以后就可以上场杀敌,而不是坐在军营里为前线的将军出谋划策。
  “谢将军。”
  “可是将军,这是参将大人,怎么能和将士们一起操练。”风蝉面有难色,他看看简玉珩,又看看将军,见两人都没有动静,只好向简玉珩伏身行了礼,道:“那参将大人,跟我来吧。”
  简玉珩随风蝉出来,一路走到后备营,好几个大帐并排的支着,站岗的将士里三层外三层,将这后备营严丝合缝地围了起来,看帐的兵头瞥了他俩一眼,两把插戟当胸一横,喝道:“什么人。”
  “郑大哥,是我。”风蝉拿出将军的腰牌,支着胳膊给他看,郑京皱眉,怒道:“我还不知道你个臭小子,我问他是谁!”
  郑京的目光跳过风蝉,落在简玉珩身上,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新来的士兵吗,这身子骨怕是弱了点吧!”
  不等简玉珩和风蝉开口,郑京两戟并入一手,一个箭步迈上来,一拳打在了简玉珩的前胸上,简玉珩没防备,被打的生生地退了两步,他稳住身子抬头,一双眼睛瞬时充盈着寒芒,就是郑京这种高大威猛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后脊发凉。
  “你丫还敢……”郑京是糙汉子,见他毫无遮拦地将他瞪着,怒火一下子就顶到了嗓子眼,他扔了戟,拳头一扬,拉起架势就要打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都是行军打仗难免要沾染的粗话。
  “郑京!你是不是活腻歪了!”风蝉见势不好,赶紧拦下了郑京的拳头,“给我睁大你的熊眼看好了,这是皇上新封的参将大人!”
  简玉珩站直了身子,拢了拢衣角,没说话,却依旧冷冷地看着他,郑京听了这话愣住了,像个鼓囊囊的皮球突然泄了气,一下子就蔫了下来,他眼里带着错愕,手忙脚乱地行礼:“原来是参将大人,属下眼瞎,属下眼瞎!”
  他慌乱的样子,就差扬手扇自己巴掌了,郑京心里懊悔万分,本来他以为这是新来的士兵,他的身板虽说不算瘦弱,但放在军营里来说实在是不算强壮,这样的士兵进了军营也是要吃亏的,他也是出于好心,想让他在没正式进营的时候先明白一下人情冷暖,进去了不至于落差太大。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新来的护军参将,护军参将是文职,是靠脑子吃饭的,不比他们这些粗人,他这卯足了劲的一下子,还不得把他打成重伤啊。
  风蝉上前询问简玉珩是否受伤,简玉珩摆手说没事,“赶紧拿了衣服,别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是个深明大义的主儿,郑京见他没怪罪,大嘴一咧就笑了出来,他走过来,又轻轻地锤了简玉珩一下,语气友好道:“是属下的错,参将这一副翩然的样子,肯定是满肚子那啥,那啥来着?”
  郑京边说边挠头,好似有个四字的词儿来着,他本想着参将是文化人,自己也该说点有涵养的话,可这么多年的粗话说下来了,这文明话到了嘴边,怎么也想不起来下句了。
  “大块头你是想说满腹诗书吧。”风蝉偷偷地乐了,郑京一拍脑瓜,竖起一根指头晃晃,应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参将是公子,属下是粗人,冒犯了,冒犯了!”
  “不必挂心。”简玉珩跟着他俩往里走,他见郑京脸上满满的都是尴尬之色,便出言开解了他几句:“我这不是也来领战甲,与你们一起操练的吗,什么文化人粗人的,在一个营里都是自己人。”
  “是,是,自己人!”郑京拍手赞叹,“这读过书的人和没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我这张铁嘴就蹦不出金豆子来。”
  风蝉个头没他们高,看上起年纪也不大,一副嗓子还在变声,说话的时候带着专属于少年的沙哑,他笑的放肆,拍了拍郑京道:“你这嘴臭的像茅坑的石头似的,还好意思管自己叫铁嘴了,别整天琢磨着给自己贴金了。”
  简玉珩眉眼一展,跟着风蝉一起乐了,郑京没理风蝉,他的眼里现在恐怕就只剩下简玉珩一人了,他自顾自说着:“这大帐里头,也没几个人会写字,参将大人今后若是分管我,闲下了一定教我写写字。”
  “大人是将军麾下的,哪有时间过来教你写字来。”风蝉的唇形很漂亮,是两道上扬的弧线,他嘟着嘴,样子小小的,像刚从炉子里掏出来的白瓷,简玉珩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了几番,倒觉得他长得有些太过精致,有点像女孩,但他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时候,那一副倔强的小神色又像极了莞尔。
  “有时间会来教你。”
  简玉珩笑了笑,接过他手上的甲胄,外头是扎手的盔甲,里头是贴身的软衣,那一瞬间的庄重感让他的神色多了几分肃穆。
  郑京得了他的承诺,乐的几乎合不拢嘴,风蝉却有些不高兴了,没防备的,简玉珩胳膊一沉,被风蝉挽住了,他眉头皱着,巴巴地望着简玉珩,哀求道:“你不要教这个凶巴巴的大块头!”
  简玉珩的在那一瞬间有些恍然,要说刚刚是有点像,那现在可以说是十分地像了,他清楚地记得莞尔抱着他手臂的样子,就和眼前这少年几乎一模一样,男孩和女孩的像总是不太相同的,但一切玄妙就在那对眉眼上,一颦一簇之间,是说不清的相似。
  简玉珩拒绝不了这种请求,哪怕是毫无道理的。
  他趁郑京带路的当间儿,矮身噙着笑,小声应了风蝉:“好,我不教他。”
  风蝉展颜笑了,简玉珩又问他:“你的名字便叫风蝉吗?”
  郑京这回听见他们说话了,哈哈地就笑出了声:“他叫宴陌阳,天天聒噪罢了,将军给他起了这么个乳名。”
  “宴陌阳。”简玉珩念了念,又问他道:“宴阮是你什么人?”
  小家伙突然仰头,惊诧地望着简玉珩道:“你认得我阿姐?”
  简玉珩沉默了,宴阮竟然是将军的女儿。
  那是大将军送来的小侍卫,当年她也只有十岁,却能一把弯刀挑了大人的兵剑,果然是大将军的血脉,也只有宴家的血脉,能孕育出这样洒逸的女孩子。
  “算是旧相识了吧。”简玉珩叹了叹,就要进去换衣服,却没想到风蝉的一双眼睛历时就塞满了泪水:“参将大人,你可知我阿姐现在在哪里?”
  简玉珩手一抖,腕上挂着的军装便掉在了地上,他眼睛血红,转身望着风蝉,讷声道:“你说什么!”
  “阿姐她四年前就失踪了,我和爹爹满天下地找她,也寻不到她的半片衣角。”风蝉轻声地抽泣着,接着道:“你认识她,那你一定知道阿姐在哪里,一定要帮我告诉她,陌阳很想她,让她早点回来。”
  郑京拾起衣服,过去拍他的脑袋:“喂臭小子,不许哭鼻子!”
  “不要你管我,我娘亲已经走了,爹爹天天冷着脸带兵打仗,我只有阿姐了,我要她回来。”风蝉哭出了声,一把推开郑京,呜咽地跑了出去,郑京嘴里哎呀一声,伸手去拉他,没成想慢了一步,捞了个空儿。
  “大人,这小子总这样,被将军娇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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