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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片羽-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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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娘的悲剧,在于她和她爹之间的差距。
  可要说起门当户对,她娘和她爹之间若是一道鸿沟的话,那么她和周湛之间,怕就是云泥之别了。
  如果她喜欢的人,是像虎子哥那样的平民百姓,也许婚后她也能像舅舅舅妈那样。可她却喜欢上了周湛,堂堂的一个王爷……
  她若不想跟她娘一样的下场,倒不如不嫁。
  反正周湛也不想结婚。
  “反正你也没想结婚。”
  她抬着头,那略带狡黠的笑,勾得周湛心里一阵刺刺毛毛的发痒,也令他无法解释地一阵毛躁,“反正我不会带你去!”他怒道。
  见他生气,翩羽也恼了——这位爷,就是头倔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那就放我回家!”
  呵,这还威胁上了?!周湛斜睨着她,忽地将手伸到她的面前。
  “拿来。”
  “什么?”
  “五千两银子。还我银子,我立马放你走。”
  翩羽瞪他,伸手就在他的手上拍了一记,转身刚要出去,忽地又站住,回头看着他,笑得更显狡黠。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放我走!”她得意洋洋道。
  周湛一窒。虽然他知道,送她回家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只要一想到,她竟不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无来由地就有些心慌。
  看着她那得意的模样,他好几次想要张口说“你走吧”,却怎么也张不了口。
  偏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又心痒痒地难受……
  而一想到终有一天他还是要放手,另一种难受立马充斥了整个心胸。
  那心痒痒的难受,是一种带着甜蜜的折磨;想到他终要放手时的难受,则是一种更加深刻的难受,一种在劫难逃的无奈……
  他垂眼看着她,不禁默默一叹。他俩能共处的时日原就不多了……
  “好吧,我带你去。”周湛道。
  翩羽欣喜地一转身,便又要向着他扑过去。周湛忙伸手一指头点在额上,不许她靠近。
  “约法三章。不许再勾引我,只许乖乖做你的小厮!”
  “嗯嗯嗯!”翩羽如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周湛却从她的眼里知道,她根本就做不到。
  他哀叹的同时,心底却是一阵止不住的雀跃欢喜……
  周湛,你这个矫情的贱人——他默默鄙视着自己。

☆、第一百三十三章·恐水症

  周湛原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以前就不爱在京里老实呆着,所以家里的下人们也早练就了一套收拾行装的本事——简直可以说,随时都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因此,除了翩羽有些小兴奋外,沉默寡言也好,无言无语也罢,都没觉得南下广州是件什么稀奇的事——不就是跑得远了些嘛!
  几人都是配合惯了的,熟门熟路地收拾周湛惯常用的物件。翩羽想帮忙,却发现有她在,倒反而叫那几人乱了节奏,便只得退到一边当了个“陪聊”。
  不过,即便翩羽熟悉怎么打包,如今这四人也不敢差使于她的。
  能送到王爷面前当差,谁不是个人精?如今只看着自家主子爷和这女扮男装的假小厮吉光二人间的暗潮涌动,即便一个个还弄不清状况,也知道不可轻举妄动,何况长寿爷虽然不能出现在爷的面前,背后可没少敲打他们,就怕他们坏了爷的好事。
  也因此,当小吉光抢着别人的差事凑到周湛跟前去时,几人才会心甘情愿地退到一边。且,只要他俩独处一室,这几位就会极有眼色地给他俩制造机会,退到门外去把风。寡言甚至跟沉默调…笑,说他们都快成红娘了。
  几人中,最不知变通的便是沉默了。沉默一向唯周湛马首是瞻,如今见大家都这么不守规矩,偏自家那个外表荒唐内里精明的爷竟没提出一句异议,他便当这是周湛默许了的——他却是不知道,只要有翩羽在,周湛的眼里就再看不到其他,哪里还会去注意家下人等的这点小动作。
  这会儿翩羽正一边看着无言无语他们收拾着行装一边叽叽歪歪地说着他们的行程。
  “我还当咱们是走陆路南下呢,竟是做船。”她将一只靠垫压实在箱内,心事重重地道。
  “广州离京城怎么说也有几千里地吧,”寡言挤开她,不让她插手,“若是走陆路,且不说颠簸,这么远,什么时候才能到。倒不如坐双…飞燕去更快一些。”
  “什么是‘双…飞燕’?”翩羽一阵好奇,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这都不知道?”无语盘腿坐在一只箱子前,正拿丝棉包着一只茶壶。“就是双桅飞燕船,咱大周行程最快的船。坐那船去广州,大概也就只要个七八天的功夫。”
  被寡言赶到一边的翩羽便过去拿起跟茶壶配套的盒子递给无语,一边默默咬起唇来。
  坐马车她无碍,坐船……
  单只是想着那一片悠悠荡荡的水面,翩羽就是一阵脸色发白。
  无声抱了那只美人觚过来,见翩羽脸色不对,便伸手去抚她的额,“怎么了?别是着凉了吧?怎么突然脸色不好看了?”
  翩羽躲开她的手,笑道:“没事没事!”——她可不能叫周湛知道她的毛病,不然那家伙定然会毫不留情地把她留下!
  而且,不定到时候她这毛病就好了呢。
  她岔开话题道:“我只是在想,王爷要去接的那个什么公使,到底是什么人。”
  “西班牙的特使。”最爱卖弄的寡言立马接话道:“你不知道,听说如今西番那边,几个国家都快打成一锅粥了,他们是来咱大周求援的。”
  这事儿翩羽也听过一耳朵,倒是一向不出门的无声无语不太清楚,便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寡言洋洋自得地给她们一通瞎解释:“听说是法兰西国出了个叛逆,叫破……破什么来着?”
  “拿破仑。”翩羽道。
  “对,就是这名字。这小子胆子贼大,拿个破轮子就把法兰西的国王给赶出了法兰西……”
  “哟,这是造反啊!”无语道。
  寡言如说书一般,气势恢弘地一挥手,“别打岔。总之,这法兰西的国王自然是不甘心的,他跟英格兰的女王是亲戚,就向女王借兵。那女王听说自家亲戚被人欺负了,岂有不借之理?正所谓‘帝王之怒,伏尸千里’,两家就兴兵去打那个拿破轮子的,偏还没打赢人家。这英格兰家祖上,听说曾拿了不少公主出去和亲,跟西番诸国都有亲戚关系,所以这回又拉了更多的亲戚来组团,西班牙便是其中一个……”说到这里,他疑惑地抓抓耳朵,“还是西班牙的公主拿去和亲的?”又顿了顿,“管他呢,总之,他们都是亲戚。前些时候不是法兰西的特使跟英格兰的特使在郊外决斗来着吗?那个法兰西特使,便是那个什么拿破轮子的派来的。想来英格兰这一伙,怕咱大周会向着那个拿破轮子的,这才又派了个西班牙的特使过来。”
  这寡言,原也是半懂不懂,只把这反法同盟说得如三国故事一般,直听得无语和无言一阵半信半疑。
  沉默看不过去了,伸手就拍了寡言一记,“又胡扯!通不是这么回事,竟叫你编排得跟个真的似的!”又催促道,“这些远在天边的事,关你屁事,还不赶紧做你的事去!”
  “这可难说,”寡言不服,“书上都说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周湛在楼梯上一阵咂嘴,“啧啧啧,还‘国家兴亡’呢,你是英格兰的臣民,还是法兰西的臣民?尽是瞎操的心。”
  翩羽看到周湛,那两眼便是一亮,扑过去站在周湛面前,抬着头问道:“那咱大周也要出兵吗?”
  那亮晶晶的眼,惹得周湛的扇子再次落上她的头,“吃饱了撑的,打仗不要死人啊!‘远交近攻’,离着那么远,替他们打什么仗?咱们又不傻。”
  “那,那些公使特使跑来干嘛?是想劝咱大周出兵吗?”翩羽揉着脑袋问。
  “能忽悠到人自然是最好,不行,也得忽悠一些钱粮。再次一等,至少也不能叫咱们帮了另一方。”周湛道。
  “跟咱大周又没关系,”翩羽撇嘴,“出钱出粮都不划算。”
  她这论调,倒是和朝中大臣们的相一致。周湛的扇子便又拍了过去,“你懂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不趁火打劫,简直是对不起自己。老爷子的意思……”
  他忽地一顿。虽然知道在场的都是他的心腹,可他一向谨慎,却不知为什么,竟就差点对着这丫头说了机密的事。
  “瞎打听什么?!”他的扇子第三次拍上翩羽的头,又回头问着沉默,“收拾得如何了?礼部真小气,竟不肯调用飞燕船。”
  翩羽挨了打,原还在那里撇嘴不满着,听了这话,顿时两眼一亮,“那咱们是改走陆路了?!”——太好了!
  周湛睨她一眼,“没飞燕船还有福船呢。福船虽没有飞燕船速度快,胜在稳当。”又道,“之前我托七哥给我造了艘飞燕船,听说已经拉回长宁了。咱们先去长宁,接了飞燕船后再去广州。”
  翩羽的小脸顿时一苦。
  “怎么了?”周湛问。
  “没。”
  翩羽抬起脸,那假兮兮的笑容,顿叫周湛一阵挑眉,却并没有追问下去。
  这丫头,在他面前永远也藏不住话,就算现在不告诉他,迟早她都会告诉他的。
  他微微一笑,那扇子便又拍上了翩羽的头顶,却惊讶地发现,开春以来,这孩子似又长高了一些。
  *·*·*
  这福船和窄长的飞燕船不同,船身很宽,因此进不来内河。
  周湛的马车到了通海码头,且不管沉默等人怎么看着人将行李送上船去,他只管自顾自地跑去那栈桥边。
  扶着那栏杆,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海面,闻着那带着海水特有气息的海风,他深吸一口气,忽地就想起新近传到大周的,西番的某首诗。
  “世上最宽广的是海洋,比海洋宽广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广的,是人的胸怀。”
  只是看着这片海,便叫人整个心胸都开阔了起来。
  他微笑着回头,才刚要跟翩羽说话,这才发现,那孩子竟没有跟在他的身后。
  回头看去,就只见她仍站在栈桥边,低头认真瞅着那木制甲板的缝隙,仿佛那里藏了什么宝物一般。
  “吉光,过来,”他招手道,“这应该是你第一次看到大海吧?”
  虽说翩羽从没见过海,可从书里、从周湛等人的话里,她也知道,这大海是一片比江河湖面都要宽广的水域。当初王家庄后山的那片水潭都能叫她眼晕,想着这传说中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她一路都是提着个心过来的。
  翩羽下车时,那栈桥旁正好停靠着好几艘的船。她小心翼翼往那边看去,就只见几艘船的中间,荡漾着一片窄长的水域。她盯着那片海水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一点水面并没有叫她感觉恐怖,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气——看来这大海也没什么嘛!
  只是,她这口气显然松得过早了。她看着船只间荡漾着的那片水面时,周湛已经跑上了那条栈桥。松了一口气的她便也跟了过去。却不想才一抬头,迎面就毫无防备地扑来一大片茫茫水域。
  顿时,那河水灌进鼻腔的滋味,那想要张嘴呼吸,却叫河水呛进喉管的感觉,都在她的脑海里一一重现出来。
  她僵直着身躯,想要后退,却发现她的两条腿竟如生了根般,动弹不得。低头看去,却正好看到脚边栈桥的甲板间,漏着好大一条缝隙。那缝隙间,起伏荡漾着的海水,仿佛随时都能漫上来淹没了她一般……
  那边,周湛叫了翩羽好几声都不见她抬头,便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宝贝。回身过去,又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她的脚边,那栈桥的木板间有着一道一指来宽的缝隙。
  “怎么了?”
  直到靠近了,他才发现,翩羽这会儿浑身绷得笔直,那瘦弱的肩头,竟在微微地颤抖着。
  “怎么了?!”
  他又问了一声,双手落在她的肩上,却明显地感觉到她果然是在发抖。
  低头看看那条缝隙,他忽地明白过来,心头顿时一柔,便忘了那矜持的念头,揽着她笑道:“真是个胆小鬼,这么一点缝隙,还能叫你掉下去不成?”
  那记忆中濒死的恐惧,早把翩羽吓得动弹不得。直到感觉到肩上的重量,感觉到有人正护着她……便仿佛当年在水里,她娘将她托上水面一般,她忽地重重地吸了口气,整个人都还了魂。
  翩羽抬头,看着周湛,那眼泪忽地就涌上了眼眶,抽噎一声,扑过去揪住周湛的衣襟,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便耸着肩头无声哭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上船

  大周开国以来,就极重视海上的发展,海路也甚是畅通。因此,从京城到广州,比起需要爬山涉水的陆路,多数人都更愿意选择相对舒适的海路。
  那飞燕船虽说是当今世上航速最快的船,可若要比起乘坐的舒适度来,终究还是不如那大腹便便的福船。此刻码头边正在上着客的,便是一艘有着五层高的巨大福船。
  这艘福船,是定期来往于京城和广州间的客船。此时,那船上的搭板已经放了下去,一些衣着富贵的客人们,正在众丫环小厮们的簇拥下,小心翼翼地沿着那搭板走上船甲板。
  甲板的后方,那些暂时无事可做的水手们伏在船栏杆上,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指点着搭板上的客人们议论着。
  忽然,一个水手推着身旁的人,指着搭板上的两个人笑道:“快看。”
  众人扭头,就只见那能容得四人并行的搭板上,正小心翼翼地走着两个人。前面的,是个十三四岁左右的男孩;后面是个十七八岁的高瘦少年。这二人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为那男孩的眼睛上蒙着一块丝帕。那个高瘦少年紧贴着男孩站在他的身后,两只手环在那个男孩的身侧,一左一右地握着男孩往前伸出去的两只手。
  那男孩像个瞎子般,一步一步小心往前探着步,两只手死死握着那个高瘦少年的手,嘴里不停地唠叨着:“你别放手,你抓紧我,你千万别放手……”
  那高瘦少年也一声一应道:“我抓着你呢,你别怕,我不会放开你……”
  “这是搞的哪一出?”一个水手笑道。
  另一个老水手经验老道,笑道:“这还不明显吗?这孩子怕水。”
  有那观察力仔细的,不免指着那二人的衣衫道:“你们看,前面那小子,明显是个下人嘛。倒是后面那个,一身富贵打扮,怕是个主子爷。”又笑道,“这主子爷倒是个好脾气的。”
  搭板上的这二人实在是太过醒目了,不仅是看热闹的水手们注意到了,那已经上了船、以及尚未上船的客人们也注意到了,不禁一阵议论纷纷。
  岸边,便有一个母亲趁机教导着女儿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种只会给主家添麻烦的下人,要他做甚?该直接赶回去才是。”
  女儿心不在焉地应着,心里则暗暗觉得,那位少爷长得真好看,心地也好,竟肯护着个小厮。
  在福船第四层二等舱的甲板上,受圣命前往广州去迎接西番特使的钦差大人也看到了搭板上的那对主仆,不禁叹了口气。
  一个随员见了,便巴结地凑过去,望着那对主仆道:“还以为王爷不会来呢。”
  钦差大人苦笑,“这是皇命,不来可是抗旨不遵的大罪。”
  周湛虽领了圣命要下广州,可因他到底才入朝当差不到一个月,圣德帝可不放心叫他领衔做钦差,便把钦差之任另委了他人,而把周湛打发到了迎使团里任了个小小的随员。
  迎使团的众人看到钦差大人的苦笑,不由相互瞅着也是一阵苦笑。
  虽说景王殿下如今是团里的随员,可架不住人家的身份高——不仅是个王爷,且还是个名声响亮的荒唐王爷。别说是钦差大人,就连他们这些随员,在得知景王也要加入他们后,心里都是一阵打鼓——邦交大事,万一叫景王殿下犯了浑,冒犯了西番特使,就算皇上事后罚了景王,他们这些人仍是要被那位爷给带累了……
  周湛将翩羽护在身前,握着她的手,慢慢引导着她上了甲板,又护着她爬上舷梯,上到第四层时,二人刚要往顶层去,那去路却是被人给拦住了。
  钦差大人向着周湛行了一礼,笑道:“王爷来晚了。”又道,“不过我们把中间那间舱房给王爷留了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景王殿下的八字眉一挑,看看那沿着甲板一路过去的一道道房门,道:“这层都是二等舱吧?我可住不惯,我住上面。”
  说着,便扶着翩羽上了顶层。
  那钦差和诸随员不禁全都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他们。直到周湛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才有一个随员解嘲般一笑,道:“倒是忘了王爷有根金手指了。”
  朝廷有规定,出京办差的人员,什么品级享受什么待遇,超出待遇部分,朝廷不予报销费用。虽说周湛在这使团里不过任了个小小随员,按他的品级,原该住三等舱才是,就连这二等舱,都是钦差大人看在他身为王爷的份上才特批的……
  不想人家还看不上。
  ——也是,这规定,也不过是针对他们这些没钱住超等级舱房的小官而言的,有着根金手指的景王殿下可从来不会缺钱……
  周湛可不会在乎身后他那些同僚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他只专注地抚着翩羽。
  这会儿翩羽的手指紧紧握着他的手,那指甲都已经掐进了他的肉里。若不是他扶着她,她定然连一步都走不动。
  上到顶层甲板,周湛抬眼看去,一眼便看到已经双双站在舱门前的沉默寡言和无语无言几人。
  见他们过来,沉默先是看着翩羽眼上的丝帕诧异了一下,便拉开门,等那二人进去后,他又关了门,和寡言等人继续守在门外。
  翩羽听着周湛的提示抬脚步下了一级台阶,顿时便感觉到四周一阵安静。紧接着,身后传来关门身,她便知道,他们大概是进了船舱。
  “到了?”她问。
  “嗯。”
  周湛扶着她在桌边的椅子上坐好,回头看看四周,见这里早已经按照清水阁的模样布置好了,便一阵满意地点头。又看到舷窗上已经挂好了竹帘,只是不曾放下,便又叫无言无语两个进来把那竹帘放下,好叫翩羽不会一睁眼就看到大海,命那二人出去后,他这才低头望着翩羽道:“我要拆开你眼睛上的丝帕了。”
  “不要、不要!”翩羽慌得一把拽紧他的手,整个人都向着他贴了过去。
  从栈桥起,她就一直死死攥着周湛的手不肯松开,这会儿她若是还有第三只手,定然就要伸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了。周湛看了不禁一阵又好笑又心疼,便反手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嘴上却抱怨道:“早知道你有这毛病,我就不带你来了。”
  翩羽没吱声,只是半低着头,用力握着他的手。静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道:“来吧。”
  这会儿周湛倒不忙着拆她眼睛上的丝帕了,而是低头望着她,问道:“是因为那年的船难,你才害怕水的吗?”
  翩羽默默点头。
  周湛则是一阵好奇,“那洗澡水呢?你也害怕?”
  翩羽不由就是一嘟噜嘴儿,“才不是呢!我只是看着宽一点的水面会眼晕罢了,我才不是因为害怕呢!”
  顿了顿,周湛才道:“以前我也有害怕的东西。对付害怕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面对它。看清了,也就不害怕了。”
  翩羽不禁一阵撇嘴,“那你还睡不带床脚的床!”
  周湛一愣,不由就想起在慈宁宫里,他们二人相拥而眠的那一晚来。他挣脱一只手,伸手一弹她的脑门儿,“我那才不是因为害怕,我是择床,换了别的床我睡不着。”
  翩羽又是一阵撇嘴,脸上的神情显然是在说:编吧!
  这生动的神情,令周湛冲她宠溺一笑,空着的那只手缓缓上下安抚着她的背,道:“给我说说那场船难吧。你从来没说过那时候的事。”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翩羽的背顿时就是一僵。半晌,才喃喃道:“我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什么?”
  冷……
  翩羽的身体蓦地又是一僵。
  “跟我说说。”周湛低头,以鼻尖磨蹭着她的头顶。那温暖的呼吸拂过她的头顶,也拂在她不安的心上……
  “冷。”虽然眼睛上蒙着丝帕,她的手仍是准确地找到了他的腰,伸手便抱住他。“很冷……”
  因为不愿意舅妈舅舅为她伤神,自出事后,翩羽从没跟私补且煌淼氖拢饩故撬芬淮巫邢溉セ叵肽且煌怼
  其实,有关那一晚,她记得的事情也不多,因为当时她原就在病着。她只记得,船翻的那一刻,四周一片尖叫声,她才刚叫了一声“娘”,下一刻,那冰冷的河水便灌进了她的嘴里,呛进了她的鼻腔……再之后,除了恐惧,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只手和周湛的手互握着,一只手环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腹间,翩羽从来不知道,她竟能一点一点地回忆起那个晚上。她一直以为,她不记得她娘是怎么救她的了,可这么慢慢向着周湛叙述时,却叫她意外地发现,她还是能记得一点她娘是怎么救她的。她还记得,她娘怎么努力托着她,怎么叫着她的名字,怎么要她坚强地活下去……
  “我一直以为,”她抽了抽发堵的鼻子,“我一直以为,我都不知道我娘是怎么救我的,原来我还记得一点点……”
  周湛任由翩羽靠在他身上静静地哭着,直到忽然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绵长。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这丫头竟就这么睡着了。
  也是,恐惧也是一件挺耗费体力的事。
  他摇头一笑,弯腰抱起她,略一犹豫,便向着卧室过去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痛并快乐着

  翩羽睁开眼,就只见天花板上漾着一层晕晕光斑,仿佛是夕阳照在水面上,又反射进室内的模样。
  她懵懵地眨眼,片刻后,才想起她是怎么被周湛弄上船的。
  想到这会儿她是在船上,那船又是漂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一瞬间,她的身体又绷紧了。
  她这里才刚一动,便惊动了身旁的人。那人的手原本隔着被子放在她身上,感觉到她的紧绷,那人的手臂顿时就是一收,一边将她揽进怀里,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嘴里一边还轻声哄着她:“莫怕,我在呢。”
  翩羽扭头,就只见周湛散着发,正侧身睡在她的旁边,一只手屈在她的头顶上方,另一只手环抱着她,正轻拍着她——这姿势,像是将她整个人都护在他怀中一般。
  她的脸颊蓦地便是一阵发烧。她忽地就忆起,一年前,他们在太后的慈宁宫里侍疾时,曾跟他同床共枕的往事来。
  时隔一年,她竟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年的她怎么就那么不知羞,竟敢毫不在意地和他并头睡在一张床上,且还钻着同一个被窝……
  翩羽微一扭头,看到那熟悉的雕花床板,便知道,这会儿她正躺在周湛那张特制的床上。想来是周湛把她抱进来的。
  同样的床,同样的人,同样是二人并头睡在一张床上,她的感觉却早已经和一年前大相径庭……
  周湛哄着翩羽拍她一会儿,见她没有再像刚才梦魇住时那般抽噎蠕动,便低头看向她。见怀里的她红扑扑着一张小脸,两只猫眼闪闪发亮,他这才知道,她不是又魇住了,而是真的醒了。
  “醒了?”他问。
  翩羽点头,却仍是没有动弹。她喜欢他抱着她的感觉,也喜欢他的手在她背上来回轻抚的感觉。她不想他放开她,便只好装死,假装没注意到他们之间过于亲昵的距离。
  她是假装的,周湛则是因为太过关注于她而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见她低着头往他怀里拱,他以为她还受着梦魇的困扰,便收紧手臂,下意识在她的发心里印下一吻,安抚她道:“不怕不怕,有我在呢,我不会叫你出事的。”
  半晌,翩羽才小小应了一声,放在被子里的手悄悄伸出去,环住他的腰身。
  周湛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却并没有制止她,只柔声问她:“到底梦到什么了?”
  “嗯?”翩羽疑惑抬头。
  “你睡得不很安稳。是梦到什么了?”周湛问。
  翩羽一阵眨眼,“我又做梦了?都好久没有魇着了呢。”
  她以前就有惊梦的症状,后来还是因为吃了老刘的药,这症状才得以改善。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体好转的缘故,她感觉她已经好久都不曾做过恶梦了……不过也不一定。以前她就不是每回都能记起她到底梦到了什么的。甚至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做了恶梦。之前在舅舅家时,就经常是跟她同屋的六姐和王明娟告诉她,她夜里又哭了叫了,或是又翻了滚了,她才知道她又魇住了。
  周湛听了她的解释,不禁一阵无语——这孩子,得多大的心眼儿……
  也亏得她是如此天性,若换作一个多愁善感的,还不得早早就把自个儿给折磨死了。
  他替她叹息一声,低头看向她,刚要感慨一下她这脾性,却只见她偎在他的怀里,那抬着的小脸白嫩嫩的,偏衬得那张圆润的厚唇红艳艳的甚是惹眼。
  蓦地,他心头一跳,那血液瞬间涌动起来。原本不曾注意到的事,此刻忽地变得无比清晰。比如,她那环在他后腰上的纤细手臂。比如,她紧贴着他的柔软身躯。比如,她这仰着头的模样,正好适合他低下头去亲她……
  邪念一起,便有些克制不住了。
  而翩羽又一向对别人的情绪很是敏感,感觉到他目光中迸出灼灼的光芒,她的心跳不自觉也跟着加快起来。她下意识收紧手臂,将整个人更加贴向他,那红唇微启,水朦朦的眼,带着坦诚的引诱,直直凝视着他……
  周湛喉头一动,忽地挣开她的手臂,翻身下了床。撩开散乱的发丝,他转过身,低头看着她,却是挑着八字眉头道:“看来你适应得不错嘛。我还想着,你若真那么怕水,趁着船还没开,我该送你回去才是。”
  翩羽并不是不怕了,而是之前被周湛所诱惑,叫她一时分了神。这会儿忽然被周湛点醒,她蓦地便忆起,她这是在船上,而船是在海上……
  她浑身一僵,顿时又变成了一只不会动的呆鸡。
  周湛原以为她是克服了对水的恐惧,不想他才刚一提及,她就变了脸色。他顿时一阵后悔,忙不迭地又坐回床边,伸手揽过她,抚着她的背无奈道:“平时那么大胆的一个人,竟也有怕的东西。”
  被他那么结结实实地抱着,翩羽顿觉有了依靠,那令她腿软的恐惧竟不知不觉间退却了一半。她蠕动着挤进他的怀里,努力更加贴紧他,一边揪着他的衣襟,小声回嘴道:“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不也怕鬼吗?!”
  “再说一遍,爷不怕鬼,爷只是择床!”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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