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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片羽-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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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一遍,爷不怕鬼,爷只是择床!”
  “我也不是怕水,我是眼晕!”
  二人相拥着,各自犟着嘴,都不肯承认自己的弱点。原本开始变得有些旖旎的情丝,此刻竟渐渐被一种温暖所替代。这种相依相偎的温暖,令二人沉溺其间,谁都不肯去打破这一刻的温馨。
  *·*·*
  周湛很是矛盾。看着她那般胆颤心惊的模样,他很心疼,很想就这么把她送回去算了。可翩羽却死倔着,怎么也不肯承认她怕水怕船。只要一提及送她下船,她就以一副“你遗弃我”的眼神谴责着他,叫他看了心里柔柔的一团,竟怎么也说不出那句放她下船的话。可若要带着她,这一路还很长……
  最后还是老刘给了周湛一个台阶。
  周湛一向爱享受,他自然是要住头等舱的,且他反正钱多,对下也不是个刻薄之主,便给老刘和沉默等人全都订了二等舱。翩羽睡醒后,周湛便把老刘从二等舱招了过来。
  给她把了脉,又听王爷把船难的事说了一遍后,老刘便给出了一个“诊疗方案”——与其叫翩羽一直这么对水和船怀着恐惧心理,倒不如趁着这次机会“以毒攻毒”,不定就能治好了她的毛病。
  这老刘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再三交待周湛,要对翩羽有耐心,要对她温柔,要给她安全感,要一点点地叫她适应坐船的事实,要带她一点点去看海……只要这么一点一点慢慢叫她适应了船和海,她这毛病自会不药而愈。
  如今小吉光在府里的地位愈发特殊了。虽然王爷的心思一向多变,众人仍是暗暗认定,这“小吉光”将来迟早是要被王爷收进房里的,唯一的疑问,只在于王爷会给她一个什么名分而已……
  王妃?自然是不可能的。听说小吉光是农家女出身,即便得了王爷的宠,终究身份在那里,哪能做到王妃?
  就连知道翩羽身份的老刘都暗暗觉得,那徐驸马出身也不算高,就算徐家攀上了长公主,偏长公主和自家王爷不对付,连他都不觉得,这小吉光能得个正妃之位。不过好在自家王爷不是个会受人摆布的,即便将来真个儿另娶了正妃,想来他也能护住那丫头。
  许正是因着这点猜测,在周湛和翩羽都不曾注意到的地方,众人都在偷偷给他俩打着掩护,制造着种种方便。
  那头等舱,是一间正厅四间厢房的格局。周湛不爱人近身侍候,沉默等人便都是早早地来,等王爷歇下后再退回楼下的二等舱去休息。如今因翩羽这毛病,倒是不好再把她挪到二等舱去,周湛便把四间厢房都看了一遍,挑了间靠近甲板,又从窗口看不到海面的厢房安置了翩羽。
  自然,这种不合规矩的事,忠诚如沉默等,是不会扫了王爷的兴头的。委琐如寡言,甚至还偷偷在心里自己跟自己打赌,看自家王爷到底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吃了吉光那只小神兽。
  翩羽对于男女之情的了解,最多也就是十一公主偷渡给她的那些“十八禁”小说里的描述——而这些所谓的“十八禁”小说,其实是当年世祖皇帝不愿意费神跟那些老古董们打笔墨官司,才不得不让步,特意设置的一种分级制度。“十八禁”小说里,最著名的如《西厢记》、《牡丹亭》等,在后世可都是直接进教材的书,这时代里则不得不委屈归入到“十八禁”里。至于后世真正的“十八禁”,这个时代里直接就是禁…书好吧!
  这等禁…书,其实十一公主也有,可她有胆子给翩羽偷渡《西厢记》,却没胆子偷渡《肉莆团》这等禁…书去给翩羽启蒙,因此,翩羽对于男女之情的了解,其实也很表面。至少不像周湛知道的那般具体。
  周湛虽不爱沾惹风月,可该懂的他一样不缺。何况如今他年方十八,正是血气方刚之际。翩羽这般“病”着,遵医嘱,他得时不时地安慰着恐惧不安的她,于是二人间搂搂抱抱挨挨靠靠,便是件难免的事了。偏那翩羽是个极胆小的贼大胆——说她胆小,是因为那船行驶起来,微有颠簸就吓得她大喊大叫。偏抱着周湛一个劲往他怀里钻时,她又是个贼大胆,只恨不能撕了他的衣裳贴着肉去抱他才好——这般一来二去,难免一个不留神,便会勾起他满腹的邪火。好在他只是表面看着不靠谱,骨子里是极理智的一个人,感觉不对时,便早早地挣脱出来。
  偏他只要一离了她,她便又会吓得小脸苍白,整个人都似木鸡般僵直着不敢动弹,叫他看了既无奈又心疼,只得歇了满脑子的欲念,过去继续抱着她安抚她……
  那个,翩羽真不懂吗?
  也未必。不然,她也不会在把周湛的邪火勾出来时,自个儿眼里也在冒邪火了。
  那天的亲亲,她很喜欢呢,偏那位爷竟打那之后就不肯再那样对她了。嗯,虽然恐惧之心也是真的,可她想亲近他、想他像那天那样亲她,也是真的啊……
  于是,即便不知道后世有一句“痛并快乐着”的名言,周湛此时也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第一百三十六章·梦魇

  翩羽又魇住了。
  梦里,她安静地躺在水里。那黑黝黝的河水,在她四周荡漾着,令她很是害怕。但她知道,她不能慌,她得保持镇定。只要她保持镇定,只要她能坚持住不呼吸,她就一定能等到他来救她。她知道,他不会让她淹死的。于是她屏住呼吸,默默等待着救援。
  只是,他怎么那么慢?她屏着呼吸,屏得整个胸肺都如着了火般灼痛起来,他仍然没有找过来。
  你在哪?
  她扭头向四周张望着,却只能看到一片荡漾着的黑暗。这无处不在的黑暗,顿时令她慌乱起来。他是忘了她在哪里了吗?他怎么还没找到她?!或许她该主动去找他……
  可她已经屏不住气了。
  她知道,她还不能呼吸。只要一吸气,那些水便会倒灌进她的鼻腔,倒灌进她的嘴里。如果是那样,她就死定了。她还不想死,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她还没能勾到他的另一个亲亲,她还不能死!
  迷糊中,她努力挥舞着手脚,想要挣脱四周的黑暗,却不知为什么,那四肢像是被什么东西缚住了一般,竟怎么都挥舞不动。黑暗中,更有不知什么东西在袭击着她的脸颊……
  翩羽怕极了,双腿用力一蹬,便这么惊醒了过来。
  惊醒的瞬间,她便感觉到,一只手正粗鲁地拍打着她的脸颊。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慌乱,在她耳畔急切呼唤着。
  “丫丫快醒醒,吸气!别屏着气,快吸气!你别吓我!”
  那声音虽带着慌乱,听在她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好听,无来由便令她感到一阵安心。
  “周湛……”
  她用屏在胸口的最后一口气,喃喃吐出这个名字,然后便急促地一抬头,大大吸进一口新鲜的空气。
  见她终于醒来,周湛也松了一口气。那额头往她的额上一压,飞快地撤回原本压制着她胡乱挥舞的手脚,又抬起头,垂眸看着大口喘息着的她,喃喃抱怨了一声,“终于醒了。”
  顿了顿,却是叫一阵无名的恼火又从心头拱了起来。他以双臂撑在她的头侧,低头怒瞪着她:“你傻啦?!怎么没把自己憋死?!”
  翩羽终于喘匀了气,可看着仍有些呆呆的,显然是神智一时还没能完全回得过来。
  她抬起眼,只见周湛低着头,威胁地压在她的上方。那头散乱着的长发从他的脸侧披泻而下,如瀑布般垂在她的枕上,更有一绺直接落在了她的唇边。她拂开那绺长发,手臂沿着那绺发丝伸过去,以掌心覆住他的脸颊。
  “周湛。”她再次喃喃低语。
  刚才的那一声,周湛隐约听到了,可他以为那是她的梦呓,而这一声,却是再清晰不过。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这般听着他的名字从她的唇间柔柔吐出,就仿佛是春风拂过平静的湖面,令那湖面上荡起一层层柔柔的波浪。那波浪缓缓漾着,一波又一波的,温柔地洗刷着他,直到他整个人都似被这波浪打酥了骨髓,柔柔地,直想融化在她的身上。
  他低头凝视着她,只觉得那撑着身躯的双臂竟似忽地没了力道,直想就这么俯下身去,去碰触那柔柔吐出他名字的红唇……
  他灼灼的目光在她的唇上徘徊良久,终究没有把那在脑海中翻腾着的邪念化作行动。半晌,待他终于能够出声,才以同样的柔软声调,低低骂了她一声:“傻瓜。”
  ——也或者,这一声“傻瓜”,是在骂他自己吧。
  这是他们在海上的第三天。前两天,只要翩羽醒着,便片刻也不肯远离他,他也任由她像条小尾巴似地紧跟着她。到了晚间,依着翩羽的意思,原是想着要赖在周湛身边不肯离开的。周湛却再不肯把他的床借她了,每回都是押着她回她自己的厢房去,最多不过是看着她入睡后,他才回去就寝。
  只是,想着她这梦魇的毛病,他半夜总要起来查看她一两回。不过打刚上船那天她魇住一回后,这两天她都睡得极安稳,却是没想到,今儿夜里她竟又魇住了。
  “到底梦到了什么?竟笨到险些把自己憋死。”
  对付梦魇,周湛自觉他也算是有经验的。小时候他也常常会做恶梦,那时候,长寿爷曾教给他一个对付恶梦的办法。只要他做了恶梦,长寿爷便会抱着他,叫他把那恐怖的梦境一一描述出来。而他发现,一旦他把最害怕的部分说出来后,那害怕竟就这么烟消云散了,之后他便能睡得极安稳,就像没做过恶梦一般。
  他翻身侧躺在她的身旁,屈起一条手臂撑着头,以另一只手拨开她长长的刘海,带着说不出的温柔,抚着她淡淡的眉道:“给我说说。”
  翩羽原就有个豁达的好性情,就算梦里受了再大的刺激,一旦醒来,便会下意识摒弃那些不愉快的梦境。此时又有周湛护在她的身边,那梦里的惊慌早就退却了大半,听着他问,她也不曾多想,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凌乱地描述着她那已经忘却大半的梦。
  这般缓缓描述着那被水淹没无法呼吸的恐惧,连翩羽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能一边说这纠缠她多年的梦魇,一边竟又睡了过去。
  见她渐渐没了声音,那呼吸重新变得绵长,周湛便也知道,她又睡着了。
  看着她的睡颜,他也打了个哈欠,将撑着头的手臂屈起,枕在头下,就这么近距离地默默凝视着她,渐渐的,他也进入了梦乡。
  梦里,翩羽咬着唇,歪着头坏笑着。那红艳艳的唇,勾得他一阵饥火上涌。自那次失控吻了她后,他便常常会梦到她,梦到她的唇,梦到她的唇在他唇下的感觉。
  那柔软的芳香,令他克制不住地想要更多。他抱住梦里的那个人儿,只觉得那小小的人儿柔软得仿佛随时会化作水一般。这种抓不住的感觉,令他一阵痴狂。他用力覆着她,在她身上厮磨着,便感觉到了身上那不可忽视的变化。
  这种变化,他并不陌生。若是醒着的时候,他或许会羞窘,可这是梦里。梦里,他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不用去管他的坚持,不用去管那些乱七八糟叫人糟心的事,他可以尽着他的性子胡来……
  于是,他摸索着拉起她的小手,揣进怀里……
  直到那只手的主人忽地惊醒过来。
  翩羽窘得要死。她是被他那激烈痴缠着的唇舌给堵醒的。醒来的那一刻,感觉到他正在吻她,感觉到他整个人都覆着她,她片刻都不曾迟疑,便满心欢喜地迎上这让她久盼了的吻。
  只是,这个“亲亲”,和之前那个“亲亲”竟是全然不一样的。他激烈地吻着她,整个人都不安地在她身上扭动着。她能感觉得到,他需要着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只能尽量地配合着他。即便是被他强拉着手,她也依了他。然后……她便窘了。
  有三年的时间,翩羽是长在乡下的。之前她只是对于情感之事不曾开窍,可在其他方面,怕是比城里的姑娘们知道得还要更多一些。感觉到不对,她忙不迭地收回手,却是被他牢牢地握着不肯放开。
  “丫丫……”
  睡梦中的周湛,那微启的唇贴着她的脸颊,眉宇间满是压抑的苦楚,不如意的声音带着嘶哑,如哀求般软软地唤着她的名字,直唤得她心慌意乱之余,又有些莫名的心痒与好奇。
  好奇之下,她便做了一件错事……
  “嘶!”遭遇突然袭击的周湛蓦地吃了一痛,浑身一机灵,便从那春…梦中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恰正好和那双带着好奇的猫眼撞在一处。
  等他意识到,他整个人都趴在她的身上时,不禁吓了一跳,才刚要从她身上滚下来,却又要命的发现,她的手竟在他的身上……而他,则不要脸地死死按着她的手不放……
  顿时,那以为梦境的事实,便这般铺天盖地向着他覆了过来。
  凝视着身下那双纯真而好奇的眼,周湛用力一闭眼,一只手飞快地伸过去盖住她的眼,另一只手则拉过不知何时被他推到一边的被子,没头没脑地将她整个儿盖住。
  等翩羽拉开被子探出头时,那位爷早已落荒而逃。
  翩羽的小脸儿红扑扑的,猫眼水汪汪的,望着紧闭的门,她咬着唇,努力忍着不叫自己笑出声儿来。认识周湛这么久,这还是她头一次见他如此狼狈。
  她悄悄将那只被周湛强拉过去的左手在床单上蹭了蹭,略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心下忍不住一阵暗暗好奇,不知道被这只手隔着衣裳摸来摸去,又吃了一捏的那个东西,到底长什么模样……
  

☆、一百三十七章·得过且过

  一望无垠的大海,总叫人忍不住生出一种渺小之感。就连那五层高的巨大福船,在这片大海上,看着也仿佛只是一片不起眼的小小落叶。
  落叶最下面一层的船尾部,一个高瘦的身影裹在一件宽大的斗篷里,伏着那船栏杆,默默凝视着东方那吐着白的天际。
  趁着天亮之前,查过最后一班岗的老水手长打船尾处经过,便正好看到了那个高瘦的人影。
  这福船最下面的一层,除了水手舱外,便是价格最为便宜的通舱了。住通舱的,通常都是些没什么钱的平头百姓,可这裹着斗篷的高瘦人影,看着却不像是没钱的模样。老水手不由好奇地多看了那人一眼。这多看的一眼,便叫他心头升起一股疑惑来。
  那人的背影,不知怎么,竟给人一种萧瑟之感。
  老水手长不放心地盯着那人看了又看,想了想,终究还是走过去,在离那人不远处的栏杆上一趴,指着日头将出之处笑道:“太阳就要出来了。”
  那人似没料到周围会有人跟他说话一般,宽宽的肩膀微微一抖,便扭头看了过来。
  水手长这才发现,此人虽生得高大,可看年纪最多不过才十七八岁,且生得甚是英俊。
  “会抽烟吗?”老水手将叼在嘴边的陶瓷烟斗递过去,弯着细长的小眼笑道:“我孙子在南海舰队当兵,前些时候跑了趟西番,这玩意儿是他打西番带回来的,可要尝尝?”
  高瘦少年的眼落在那只烟斗上,然后又抬眼看看那个老水手,便熟不拘礼地接过那烟斗,也不管这烟嘴儿是老头儿才刚叼过的,就着那烟斗吸了一口烟,又熟练地吐了个烟圈,却是看得老水手一阵目瞪口呆。
  “好烟。”周湛将烟斗还给老头儿。
  老头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呵呵一笑,道:“没想到,遇到个行家。”又道,“别怪小老儿多事,你看着像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了。听老儿一句劝。看到那太阳没?”
  老头指着日出之处。
  “人都说日升日落,谁又知道今儿升起的太阳,是不是昨儿落下去的那一个?有天大的烦恼,只当是昨儿的太阳落了便是,新的太阳,总有新的希望……”
  老头儿还待要继续说教,不想那边甲板上传来一声叫唤,“头儿,别在那里瞎白呼了,赶紧来搭把手!”
  老头儿应了一声,笑着拍拍周湛的肩,转身走开了。
  周湛回应给他一个微笑,客气地冲他摆摆手,便又扭回头,盯着天际处渐渐泛起的一抹红霞,脸上的笑容却是渐渐沉寂了下去。
  今日升起的太阳,的确未必是昨天的太阳,可昨天的烦恼,却必定会带往今日。
  他从没想过,要任由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却不知不觉中,就沦落到了这一步……
  他已经想不起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看着翩羽开始眼神不对的。但他知道,在他心里,她一直是个特殊的存在,所以他才不愿意去打破她和他之间的那种平衡;所以,哪怕感觉到他对她起了不应有的欲念,他也不愿意承认……直到不知怎的,突然就忍不住吻了她。
  那个吻,叫他很是不知所措。他本能地感觉到大事不妙,可又本能地不愿意去细探究竟,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是抱着这种得过且过的心态,他不想去细想,也不想去深究,只想就这么一直糊涂下去……直到,又发生了这种事……
  周湛垂下头,默默闭上眼。
  那时候,那丫头就那么躺在他的身下,那仍带着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信任,满是天真,满是毫无保留的爱恋……他深信,如果他想要继续做下去,她一定不会阻止,甚至还会积极配合……
  她对他,从来都是那样的坦诚。她对他的感情,从来都不肯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偏他不仅不能回应她的感情,甚至都给不了她对等的坦诚……
  那一刻,他只觉得一阵无地自容,只得那么匆匆地逃了出来。
  远处的地平线上,太阳努力挣扎着,终于挣脱了海面的束缚,缓缓露出海面,在海面上铺出一条金红色的大道。
  上面几层的甲板上,显然也有客人在看日出。此时此景,便引得人发出一阵欢呼。那欢呼,忽地叫周湛感到一阵不耐。
  谁说今天的太阳未必就是昨天的太阳?昨天的罪恶,即便一时忘却,可总会在未来的一天被人翻出来。就如他的身世,一旦有朝一日暴露于人前,所有跟他有关的人,都会因为他而受世人耻笑,被人指责,叫人以那种异样的眼神看待。
  那种结果,他早有准备,却不想叫其他无辜的人——特别是翩羽——跟他一同承受那样的苦难。
  所以那时候他才会向许妈妈承诺,他终有一天,会送她离开。
  他希望她能开开心心地离开,一如他会开开心心地放手……
  *·*·*
  和纠结着的周湛不同,仍躺在床上的翩羽则是一阵且喜且羞。
  想着那位天塌下来都只会不正经地挑着个八字眉的爷,竟会被她吓得落荒而逃,她忍不住就是一阵呵呵傻笑。再想着他强拉着她的手,想着他所做的那些事,她一阵脸红心跳的同时,又忍不住一阵心痒痒地好奇……
  啊啊啊,她可真是不要脸!
  这种事,她不是该尖叫着骂周湛无耻的吗?偏她不仅没阻止他,还好奇地主动去摸他、捏他……
  迟来的羞臊令翩羽捶着枕头在床上一阵乱扭,然后晶亮着一双眼眸,瞪着渐渐泛起天光的舱顶,一阵甜蜜微笑。
  她以为她定然会睁着眼看着天光大亮,不想果然是少年人觉多,等门外的动静惊醒她时,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竟又睡着了。
  门外,无言和无语两个正一边轻声说笑着,一边收拾着客厅。看到她从房里出来,二人不由一阵惊讶,才刚要开口,就听到翩羽问道:“爷呢?”
  翩羽一边问,一边探头往隔壁看去——照规矩,如果有主子爷在,下人是不该进来收拾屋子的。
  和厢房仅一道板壁之隔的周湛卧室里,寡言和沉默两个也在收拾着床铺。见她探头进来,寡言倒先一步抢着道:“咦?你怎么没跟着爷?”
  “爷出去了?”翩羽一阵惊讶,她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呢!
  沉默皱起眉,回头吩咐寡言继续收拾房间,他则一边放下挽起的衣袖一边道:“爷许是去了餐厅,我去看看。”
  翩羽其实也很想去,可她若要去餐厅,势必就得出门……
  门外的甲板虽宽,可隔着一道栏杆,外面就是一望无垠的大海……
  她正犹豫间,沉默已经拉开了门。
  随着舱门的打开,一阵海风吹了进来,也带进一阵清朗的笑声。
  “是吗?这倒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夸我。”
  海风中,那熟悉的声音里,带着熟悉的慵懒。
  翩羽一眨眼,忍不住就歪着头,隔着沉默往门外瞅去。
  门外,那临海的栏杆处,披着一袭斗篷的周湛正背风而立。罡劲的海风拉扯着那斗篷,也吹乱了他那头随意束成一束马尾的长发。长发不时拂过他的面颊,偶尔还调皮地贴上他的唇。他伸手拨开发丝,垂眸望着对面的什么人微笑着。
  这种微笑,以往只在他对着翩羽时才有——至少翩羽从没见他对着别人这样微笑过。
  蓦地,翩羽心头一跳。她下意识横出一步,视线绕过堵在门口的沉默,向着站在周湛对面的那人看了过去。
  周湛的对面,一前一后站着两个女孩。前面的女孩,头上戴着顶帷帽。后面的女孩,则明显是一身丫环的打扮。
  那戴着帷帽的女孩正以一只手压着帷帽,以免它被海风吹走。虽然那按着帷帽的手臂遮住了她的脸,可翩羽知道,周湛这人一向爱美食美器美人美物,能叫他露出这种微笑,这女孩定然长得不差。
  顿时,翩羽心头滚过一阵奇怪的感觉,就仿佛消化不良般,有些灼灼的烧心。
  沉默似乎也没料到,自家王爷竟就站在自家的舱门前。因此,他拉着舱门不禁一阵呆愣。
  周湛听到那边开门的动静,扭头随意看了沉默一眼,又看了一眼被他半遮在身后的翩羽,便扭回头,对着那个按着帷帽的姑娘笑道:“我还怕我贸然出手,会唐突了佳人呢。”
  “哪里,多亏了王爷肯让座,才叫我们主仆二人不曾丢脸,多谢了呢。”对面的那个女孩按着那帷帽,羞答答地向着周湛屈膝一礼。
  女孩身上穿着袭绯色窄袖长衫,海风吹拂着她的衣衫,令那柔软的丝绸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即便她身上笼着轻纱帷帽,仍是叫那美妙的曲线一览无余。偏这女孩似不曾注意一般,仍那么亭亭玉立着,略带羞涩地低头按着那帷帽。
  周湛轻声笑了起来。这笑声随着海风传进舱内,直撩拨得翩羽心头一阵烦躁。
  堵在门口的沉默则是看着自家王爷好一阵眨眼。打小吉光跟了他们家王爷后,他已经有两年不曾见过王爷这般跟人调…情了。他还以为自家王爷终于是改邪归正了呢……
  忽的,有人在他背后猛地推了一把。沉默踉跄着抓住舱门,回头看去,就只见翩羽脸色不善地从他身后冲了出去。
  翩羽几步冲到周湛跟前,脚步一横,便无礼地插在他和那个戴帷帽的少女中间,抬头瞪着周湛道:“爷怎么也不打一声招呼,就这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叫人好找!”
  

☆、第一百三十八章·斗法

  虽说这一幕是周湛刻意安排的,可看着翩羽竟这么冲了出来,周湛的八字眉差一点就飞上了半空。
  “你……”
  他只说了一个字,就叫翩羽给堵了回去。
  “即便这船上不大,爷出门好歹也要记得带个人啊,不然……”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叫周湛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你……你就这么出来了?!”他道。
  翩羽低头看看自己,见自个儿衣着整齐,不由翻了个眼儿,“我不这么出来,该怎么出来?!”
  “不是……”周湛顿了顿,下意识扭头看向栏杆外的海面,然后又回头看向翩羽。
  翩羽皱着个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大海,然后再皱着眉头瞪回他的脸上。
  “你……不晕了?”周湛抬手指着海面。
  翩羽一眨眼,蓦地回头又看了一眼大海,再蓦地回头看向周湛,那脸色忽地就是一白,脚下一个踉跄。
  也亏得周湛原就抓住她的一只手臂,这会儿不由得赶紧撑住她那往下滑去的身体。
  翩羽撑着他的手重新站稳,那手指一片冰凉。
  周湛却是一阵诧异。昨儿他想要拉她一同去餐厅时,她只远远看了一眼海面,整个人就吓得如一只木鸡般动弹不得了呢!
  如今这模样,竟是比昨天有了大大的进步。
  翩羽站直,抬头看着他用力吞咽了一下,想了想,鼓足勇气再次扭头看向大海。
  这一回,她看着大海眨了一下眼,才扭回头来。且那腿仍坚实地站着,不曾发软。
  于是她眨了眨眼,又扭过头去看向海面。
  这一回,她看的时间比之前又更长了一些。
  一开始,翩羽握在周湛手上的手指冰冷而僵硬,可随着她扭头看向大海的时间越来越长,那手指的温度也跟着渐渐回暖过来,且也没那么僵硬了。
  见她竟就这么莫名其妙克制了对水的恐惧,周湛无来由地感到一阵失落。他怕过犹不及,便按着她的肩,将她转过身去,不让她再去看海,又越过翩羽的肩头,冲着那位头戴帷帽的姑娘歉意一笑,随意应承了一句,便推着翩羽回了舱房。
  “那个,怕就是景王殿下身边最受宠的小厮了。”
  那位姑娘的身后,丫环上前一步,小声说道。
  戴着帷帽的姑娘向着周湛的背影屈膝一礼,恭送着王爷,却是没接那丫环的话茬,只感慨道:“没想到景王殿下竟是生得这么好。”
  *·*·*
  且说周湛把翩羽拉回舱内,放开手,探头问道:“感觉如何?”
  翩羽眨着眼,看着舷窗外的大海,果然用心感觉了好一会儿,才扭头回答着周湛:“怪了……”
  她也不明白了,昨天她还被那海水吓得动弹不得呢,怎么只睡了一觉,今儿再看到海,她竟忽地就不怕了?!
  她抬头看向周湛。周湛也垂眸望着她。顿时,一种暧昧的氛围在二人间悄悄凝聚起来……
  一旁,不需要沉默示意,无语无言等人便停了手里的活儿,一同转身避了出去。
  这边,翩羽被周湛盯得一阵不自在,便垂下眼去。那眼先是无意识地看着那斗篷下的腰带,然后就变成是有意识地在看着了……
  她咬着唇,飞快抬眸瞄了他一眼,忍不住就红了脸。她思来想去,今儿和昨天唯一的不同,便是他对她干了点小坏事……
  是因为那个……缘故吗?
  被她的眼那般扫过,周湛再有心理准备,此刻也不禁红了脸。
  何况她那一眼,忽地就勾起记忆里,她触碰他时的那种感觉来。瞬间,一阵颤栗默默沿着他的脊背而下,令他无法克制地颤抖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遮在鼻下,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你……别怪我,”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那是睡迷糊了,以为你是那个,呃,那个凤凰了。”
  凤凰,清梧书寓里的姑娘。翩羽记得她。
  “可你叫的是‘丫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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