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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记-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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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世子是被毒杀在穆三府上的,这是事实。而冯飞羽能有今日,世子于他有大恩,这也是事实。倘冯飞羽因是穆三系提起的赐婚而不满这桩亲事,似乎也在情理接受之中啊。毕竟,当初世子被毒杀,冯飞羽扔下前线十万大军跑回靖江,亲自督查世子被杀一世的,因世子之死迁怒穆三系,太正常了。
这般一想,不少人真心觉着,邱侧妃你的的确确是给出了个馊主意啊,冯将军拒婚有理啊!
事情往往有无数的可能性的延展,这便是江行云挑拨功力的体现了。
赐婚之事当真蠢吗?
公主与功臣联姻,古来有之。
江行云不过是结合手中情报,揣摩人心之不平处,极挑拨之能事,写了这第二封告靖江王书罢了。
同时,江行云不忘让手下给商月家送了封匿名信,信是给冯飞羽的,却是送到商月府上。主要是江行云爱惜手下,冯飞羽那里不敢轻动,不然,怕属下有去无回。
商月把信交给冯飞书,道,“不知为什么,送到我府上去了。”
冯飞羽拈住这信的一角,对光细看漆封处,然后戴上一双极薄的丝质手套,将信撕开,里面一张素笺,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我不逼你娶公主。
没落款。
根本也不必有落款。
商月脸色有些难看,道,“这是闽王的信?”该死的,怎么送他府上了,怎么不送冯飞羽府上啊?这也忒欺软怕硬了吧!
冯飞羽摇头,“不是。”
商月脸上明显不信,冯飞羽道,“信上有淡淡的玫瑰香,应该是女子所书时不小心留下的。”
商月先是服了冯飞羽的鼻子,这家伙对气味的分辨简直是与生俱来的才能。如果是熏香的纸笺,商月早闻出来了,这种淡到常人不会注意的气味,冯飞羽却总能留心。不过,商月脸色转而就更难看起来,他望着冯飞羽道,“据说,闽王手下那个细作头子,最爱玫瑰薰香。”商月手下细作自无法与江行云手下细作相比,这并不是说商月才干不足,实在是,江行云培养细作,有谢莫如人力物力财力以及五皇子自己地盘儿的支持。商月这里,他们在军前动作略大些就得给穆三告上一状,靖江王又是个疑心重的,故此,商月能用的人委实不多。不过,对江行云的大名,商月还是知道的,甚至,连江行云的一些癖好,他也知晓。
冯飞羽凝眉,“刺杀赵大将军的那个鱼精?”
商月望着窗外湖水,道,“要不,你还是换个住处吧?”生怕冯飞羽半夜被鱼精开膛破肚。
冯飞羽负手轻笑,“当初她要能杀我,早在军前便会下手。如今我无官一身轻,给她杀,她也不会冒这个险的。”
“倘你没价值,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行此离间之事,便是你卸职后都不罢手,可见闽王方面对你的忌讳。”这么说着,商月道,“干脆我留下来保护你吧,当初在军中千军万马,那鱼精不好下手,说不得现下看你回府,就要出手的。”
“不会。”素笺夹在冯飞书修长的两指间,手腕轻柔一抖,那张轻薄素笺仿佛被注入一股无形的力道,刷的平整舒展起来,继而一声“噗”的轻响,素笺碎成点点飞屑,那飞屑却是未有半点散乱,仍维持着素笺的工整,商月望去时,连素笺上的墨迹都未乱分毫。直至冯飞羽两指一挥,那无数飞屑方顺着冬天的风落入窗外的湖水中去,转瞬飘浮无踪。
大冬天的,鱼精在水里自己就能冻死,还行刺个屁啊!
☆、第282章 交锋之这一年
商月担心鱼精会来行刺,非但搬来了冯飞羽府上同住,还天天有事儿没事儿的就裹着大氅挥着钓杆在湖里钓鱼,不知是嫌命长想钓只鱼精上来找死,还是馋冯飞羽湖里的肥鱼久了。
冯飞羽隔三差五的去瞧他爹一回,把他爹瞧的恨不能上吊以求解脱。不过,冯家仍是不敢开罪冯飞羽,阖族人算算,冯飞羽是最有出息的,冯氏家族在靖江的地位,一直是冯飞羽撑起来的。就是现下冯飞羽把靖江王得罪的不轻,卸职归家,冯家族长也无非就是过来苦口婆心的劝了他几句,并不敢如何逼迫冯飞羽。
不然,要按冯族长的意思,尚公主是何等体面之事,冯飞羽却不知犯了哪根牛筋,硬是不同意。就是不娶公主,前线大好兵权,也不该让出去啊。这要是自己儿子发昏,冯族长真得教他个明白,奈何冯飞羽不是他儿子,只是他侄子。而且,冯氏族中对冯飞羽没啥恩情,好在,幸而当初是冯族长向世子举荐了冯飞羽,冯飞羽由此一飞冲天,还会给他这位族长大伯几分颜面。话说回来,冯氏家族中,也就是他这个做族长的大伯能絮叨冯飞羽几句,还不敢说重了。就这么,还得时时安慰那不成器的弟弟,不然,弟弟得给冯飞羽吓出毛病来。
一想族里这些糟心事,冯族长就觉着家族前路一片灰暗,年都没有过好。
同样年没过好的是靖江王。
靖江王恨的呀,一个冬天就给闽王方面两封告靖江王书气得老十岁,如今瞧着,靖江王精神头似都不比从前了。靖江王不是个糊涂人哪,这等年岁,一辈子看够了阴谋诡计,何况,只要是长眼的,谁看不出这是闽王在离间他们君臣呢。可是,就是这样明晃晃的离间,冯飞羽仍是走到了卸职归家这一步。
冯飞羽忠乎?不忠乎?
靖江王揣摩人心揣摩了一辈子,冯飞羽不忠,焉何敢卸职回靖江,冯飞羽忠,焉何会卸职置前线于险地。
其实,靖江王这么想了,就说明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冯飞羽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但冯飞羽委实太不识抬举,太不给君王面子。依冯飞羽的眼力,难道看不出闽王是在离间他们君臣,只要是明白人,必要剖心以表忠贞的。哪个似冯飞羽,倒借此威胁朝廷。哼,难道他冯飞羽觉着,没了他冯飞羽,天就要塌了不成?
也就是年轻人会这样想吧,有一二成绩,便觉着世间容不下他们了。
他们不明白,再重要的人,没了,日子一样过。
靖江王苍老的眼睛望向窗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一时入神。邱侧妃捧着炖盅进来时,道,“陛下累了就略歇一歇,年下都是琐事,也不急的。”
靖江王推开折子,道,“老了。”
“老话说的好,人生七十才开始,陛下正当年,就说老了。”邱侧妃笑着把炖盅奉上,自己就坐靖江王身畔,道,“新炖的燕窝,陛下尝尝。”让靖江王用燕窝,自己替靖江王收拾案上的折子。
甭看闽王拿靖江王偏宠邱侧妃的事说了一回,令邱侧妃大为光火,颜面全无,但,这样的告靖江王书离间得了冯飞羽与靖江王,却是未能影响靖江王与邱侧妃的感情。邱侧妃手脚俐落将案间笔墨收拾整齐,只是扫过最上一本折子时多留意了几眼,单独留出来,待靖江王用过燕窝后方道,“年节赏赐,陛下怎么将冯将军的份划去了呢?”
靖江王接过邱侧妃递过的罗帕擦擦唇角,道,“天下皆知朕亏待他冯飞羽,朕便亏待给天下看看。”
邱侧妃一向不喜世子太孙系,但不得不说这女人脑筋一向清醒的厉害,此际未言冯飞羽半字不是,反柔声劝道,“冯将军年轻,有些年轻人的脾气也正常,陛下为天子,心怀四海,年轻人不懂事,您多包涵些也就是了。要我说,冯将军是个重情义的人,自他回王城,我妇道人家心窄,总有些不放心,便让老三多留意他,听老三说,冯将军时常去太子陵寝祭奠。冯将军啊,是个有情有义的。”
邱侧妃说的这些事,靖江王如何不知,冯飞羽既回靖江,靖江王也一直留意冯飞羽的动作,冯飞羽去太子子陵寝之事,靖江王亦颇是感慨,感慨冯飞羽怎么就生了幅木头脑袋,你端的是朕的碗,吃的是朕的饭,要效忠的人也是朕!
不过,靖江王也得承认,自太子一去,冯飞羽在军务上的用心的确不比从前了。
邱侧妃伸手在笔架上取了支小狼毫,亲醮了墨,塞到靖江王手里,道,“陛下还是改一改,不求您厚赐冯将军,与往年一般便好。”
靖江王接了笔,转而搭在砚台畔,拉过邱侧妃的手在掌中握着,道,“朕有朕的考量。”
同床共枕大半辈子,邱侧妃略一寻思便明白了靖江王的心思,道,“陛下是想将计就计。”
靖江王倚着轻榻,道,“闽王所顾忌者,前线唯飞羽一人。今朕顺了他们的意召飞羽回来,明春闽王必有动作。这几年战事,拖得够久了,倒可借此机会一决胜负。”
邱侧妃先前说了冯飞羽不少好话,闻靖江王此言不由正色道,“此战既关乎胜负,陛下还要细与冯飞羽说明白方好。”
“这是自然。”闽王的挑拨也好,冯飞羽的拒婚也好,只要冯飞羽还去太子陵寝前祭祀,他就从未担心冯飞羽会有反意!
闽王挑拨日久,只是,闽王不知道,他等一个闽王肯放松警惕的机会,也已经等的太久了。
闽王在祭天。
过年了,这几年,闽王在江南,每天年底的祭祀仪式也是很端严虔诚的。五皇子照旧很虔诚的祈求了一番,让老天早些把老祸害靖江王收回去,待祈祷完毕,五皇子方带着大部队回了驻地。
这个年,靖江没过好,五皇子过得也相当紧张。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靖江王猜五皇子的心思猜得极准,五皇子的确是打算明春就与靖江王决一死战的。所以,年前要做的准备实在不少。
这个年,帝都的穆元帝都给祖宗添了供奉,连谢莫如这等素来不信鬼神的,也去西山寺与三清观烧了几柱香。
要说还算悠闲的,似乎就是冯飞羽了。
他是悠闲了,急全让别人着了。
年下未见靖江朝廷的赏赐倒罢了,毕竟,冯飞羽把靖江王得罪惨了。只是,朝廷可以不赏。太孙那里竟也没有动静,这人也忒势利了吧。商月为此极是不忿,与冯飞羽说到此事时便道,“陛下兴许余怒未消,倒是太孙殿下,令人意外。”
冯飞羽寡净的脸上淡淡的,却没什么意外神色,他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商月低声道,“怪道三公子系能同意叫陛下立了太孙,就太孙这手段,他就登上大位,怕也干不过三公子那帮子人马。”
这话说的,何其刻薄。要知道,太孙很为给冯飞羽的年下赏赐伤了回脑筋,依太孙的意思,是很愿意厚赐冯飞羽的。只是,听闻靖江王减了给冯飞羽的赏赐,太孙又是个重规矩的,不好让太孙府的赏赐分化逾越了祖父靖江王。有属官劝太孙,这兴许只是陛下一时之气,请太孙按往年便赏赐冯飞羽。太孙都要按属官说的做呢,偏其母钟氏说了句,“你要有什么拿不定的主意,跟你祖父走,是再没有错的。”
太孙就这样,追随着祖父的步伐,没给冯飞羽年节赏赐。可是把商月气个好歹,势利眼到太孙这境界的,委实不高。不说别个,冯将军为太孙、为太孙他爹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
商月因年节赏赐一事,十分不满。
倒是冯父知晓,想着这生来克他的儿子终于把陛下、太孙一并得罪了,冯父由此十分喜悦,觉着自己快熬出头了。
冯飞羽与商月道,“去祭一祭太子吧。”
要说靖江太子陵寝,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那儿也有屯兵驻守呢,不过,冯飞羽身份不同,他又是常去的。他要去,无人敢拦。
你说把冯族长急的啊,往年,靖江王对冯飞羽对冯家的赏赐都是头一等的,今年冯飞羽大大的得罪了靖江王,以至于靖江王对冯家赏赐依旧,但却没有给冯飞羽个人分毫年下赏赐。
要按冯族长的意思,是想趁年下带着冯飞羽去活动一下争取明年起复啥的,结果,非但有个蠢弟弟添乱,冯飞羽也不配合他一番苦心,拍拍屁股去了太子陵寝,连亲兵都只带一半,还好身边有商月相随。
从早上出门,天就阴的可以。
商月一直怀疑会下雪,拜他乌鸦嘴所赐,他们刚出城,天空就开始刮起冰渣来,由冰渣到细密雪片,及至中午,已是鹅毛大雪。
幸而太子陵寝所离不远,骑马大半日的行程,因风雪所阻,一行人到下晌也到了。陵寝处有守陵人,见到冯飞羽一行连忙接了出去,恭恭敬敬的将人引至上房休息。冯飞羽只命那守陵官照顾好马匹,直接去祭奠太子。
太子的陵寝其实还未完全建好,固此,是停陵在附近皇庙内。因是雪天,天黑的格外早,雪光却又映出朦胧夜色。冯飞羽一行踩在轻软的雪上,鹿皮靴先是一陷,在这静寂的夜色中踩出吱哑响声,同时也将轻软积雪踩实。
冯飞羽在皇庙正殿祭的太子,庙内主持亲自拈香,冯飞羽接了,郑重的拜过三拜,冯飞羽请主持大师退下,自己静静的在蒲团上盘腿坐了。
静寂的夜里,外面的风雪声清晰可闻,不知这般坐了多久,供桌上烛台里突然发出轻轻的哔剥气,是烛火爆了灯花。冯飞羽一双轻阖的眸子闪电般睁开,入目只见烛火摇曳,明明晃晃的映着供案上的佛祖金刚那或慈悲或狰狞的面庞。
叩叩——
外面叩门声响,是商月的声音,“将军,二更天了。”
冯飞羽“唔”了一声,自蒲团上起身,行至门前,不禁又回头望一眼那高高在上的佛像,继而踏出大殿。
夜间风雪更盛。
年前靖江王的赏赐,以及冯飞羽年下过去祭奠世子,不,太子,似乎都预示着冯飞羽失爱于靖江朝廷。但实际上,第二日冯飞羽便被靖江王秘密召见。
靖江问,“朕欲与闽王一决生死,飞羽看,朕胜算几何?”
☆、第283章 交锋飞羽你怎么看
面对靖江王的问题,冯飞羽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冯飞羽又不是神仙,靖江王要与闽王一决生死,他哪会知道谁胜谁败?不过,冯飞羽身为靖江方面大将,这个问题,要说他以前没思考过,那也是假话。双方实力对比,冯飞羽心中还是有数的。冯飞羽组织好语言,并没说那种“我王千秋万代”的废话,更没有半分客套,他走过去,与靖江王一并站在那幅靠墙悬挂的巨大江南全舆图面前,直接道,“论用兵,柳扶风与我不相上下,但柳扶风不良于行,他没办法亲身上阵,这方面,他差我一些。双方将领的话,林大将军经验老道,李宇年轻悍勇,他们未对阵过,一时不好说谁强谁弱。”
靖江王沉默半晌,问,“阿斌呢?”
冯飞羽道,“惜乎赵大将军亡于刺客之手。”对赵斌根本没有任何军事上的评价,当然,这并不是冯飞羽客气,一般冯飞羽对某人不予点评的意思的,这人不配本将军点评。
靖江王显然是深知冯飞羽性情的,一颗沧桑老心顿时有些不大宁静,但也没有立刻就认同冯飞羽所言。倘靖江王事事认同冯飞羽,冯飞羽也走不到卸职这一步了。靖江王道,“阿斌与柳扶风交战,并非没有胜数吧。”浙地就是赵斌收复回来的。冯飞羽与柳扶风在浙地交战三月有余都未能将柳扶风赶出浙地,而赵斌却是将柳扶风赶出浙地之人。这也是赵斌为人推祟的原因,同时,也是冯飞羽为人诟病不如赵斌的原因所在。
但,靖江王此话,显然是无法动摇冯飞羽心性的,冯飞羽道,“昔年赵大将军也曾率兵攻入闽地,初时我等皆以为赵大将军能生擒闽王,占据闽地,结果如何?”损兵折将五万之众,倘不是赵阳当朝有穆三力保,后宫引邱妃为援,那一败,赵阳如何还能保住大将军之位。
靖江王道,“我军现下已悉数收回浙地。”闽地不过是赵阳中了闽王奸计,如今浙地也是实实在在收回来了。
“有什么用,不要说去岁浙地一秋的收成,事实上,浙地的财富已被闽王刮地三尺,悉数搜刮了去。听说,连我朝给段四海的军备都停留在港口,被闽王全部收缫。如今闽王虽退出浙地,可最终留给我们的也只是一个空空的地盘儿了。依浙地天时地利,要恢复元气,五载足矣,但,那是说太平年间,现下并没有时间给浙地恢复元气。”冯飞羽喜欢说实话,当然,实话往往不大动听就是了。
故此,靖江王脸色不大好的看冯飞羽一眼,道,“依飞羽看,朕是没什么胜算了。”
冯飞羽毫不讳言,“陛下最大的胜算已经失去了。”
靖江王目光冷厉的如同冬日溯风,望向冯飞羽的神色带着一种慑人的逼视,冯飞羽不为所动,道,“陛下最大的胜算原在三年前,既已挑动南安与吴国公翻脸,我军趁势捷取江南,彼时我建议陛下当于江南打好根基,搜寻东穆太子为上。倘当时集中兵力,必可平定闽地,如此,江南半壁尽入陛下之手。且,近可联姻南安国、镇南国,如此,结三国同盟,抗东穆攻势。陛下未听我之谏言,令我回防靖江,林大将军陈兵湖广,自此留下闽地后患。”
有用的话不必多。
冯飞羽一席话就令靖江王老脸生疼,靖江王也只得收了那凌厉目光,唏嘘叹道,“朕每念及当初,亦是悔不听飞羽良言哪。”当然,当初冯飞羽捷取江南数省,靖江王被靖江官员吹捧得头脑发昏,进而率兵北上之事,靖江王选择性的遗忘了。
冯飞羽不是个爱翻旧账的性子,他只一说便罢,也不会揪住靖江王的老脸抽打个没完。冯飞羽道,“现下与闽王硬碰硬,即便胜,我军怕也只是惨胜,国力大减,得不偿失。”
其实,不论是不是惨胜,只要能胜,靖江王就乐意的。但,靖江王何等老狐狸,听冯飞羽此言,就知冯飞羽怕是有更好计策,靖江王神色微缓,眼中竟露出几分慈爱,声音里都透着祥和与亲昵,道,“太子待飞羽,情同父子,朕视你,亦如太孙一般。前番赐婚,你不乐意,朕也只得由你罢了。”
靖江王打起感情牌,冯飞羽并没有应景的感动一二,他只觉可笑,靖江王真对世子有半点父子之情,如何连世子之死都不愿深查。至于太孙,不,世子对他有恩情,但没听说过恩情还有代代相传的道理。冯飞羽倘是什么君叫臣死君不得不死的迂腐性子,他也不能弃前线回靖江。好在,冯飞羽知道给靖江王面子,即便心下想笑,也只是心下笑笑作罢。他不乐意同靖江王谈感情,继续道,“战至此时,双方的兵力,彼此心下都是有数的。闽王正是不想折损过大,方会用间用计。而今,陛下想尽可能保存国力的情况下战胜闽王,只有一个法子,在拼尽国力前生擒闽王。”
靖江王精神大振,脱口便问,“飞羽有何良策?”
冯飞羽道,“陛下认为今年决战的战场在哪里?”
靖江王委实很讨厌冯飞羽这样的手下,老子问你话,你好生答就是,偏生不答反问,尽显着你聪明是不是?
好听一点儿说,这叫个性。
难听的说,就是不识抬举。
幸而靖江王颇具涵养,且正当用冯飞羽之时,靖江王的涵养自动加倍。再者,靖江王对战事也有自己的见识,靖江王在舆图上一划,道,“不在皖地,便在赣地。闽王的话,怕是会倾向皖地,皖地与豫、鲁二地相接,朕那皇侄必有援军,可在后方突袭我军。朕的意思,最好是在赣地,赣地现下虽为闽王所占,但赣地地形,飞羽你是极熟的。且赣地为浙皖湖广四地所围,我方优势更大些,起码不怕东穆朝廷增派援兵。”
听到靖江王的话,冯飞羽并不觉意外,冯飞羽一双清透的眼睛落在江南舆图上,道,“不论皖地还是赣地,差别不大。这两个地方,只要能拖住柳扶风十天,臣便有法子生擒闽王。”
靖江王怦然心动,天知道,这种感觉比他第一次见到邱侧妃进而一见钟情时更为美妙。鉴于靖江王还做出过求娶江行云的举动,现下只得庆幸冯飞羽是男儿身了。靖江王几乎是迫不及待,“飞羽有生擒闽王之计?”
冯飞羽指尖自浙地港口起划出一条弧线最终落在闽州港,靖江王茅塞顿开,“飞羽的意思是走海线,登陆闽地,直取闽安城。”
“自闽王来到江南,也有三年的时间了,这三年,闽王从未亲赴前线。事实上,闽王在军略上完全是由柳扶风做主,闽王做的,是统筹军备,安抚民心事宜。可见,闽王对战事并不太懂。”不懂,有自知知明,不乱插手,也是一种称得上美好的品质了。就怕不懂还要自以为是胡乱插手的,那才是一人无能累死千军。
靖江王听冯飞羽这话似有所指,不由老脸灰灰。冯飞羽似乎没看到靖江王的脸色,他继续道,“三年前江南大败时,即便柳扶风占据闽地,就东穆在江南而言,依旧是群龙无首的局面。东穆在江南局势好转,是自闽王到达江南之后。闽王在文才武略上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便是自经验论,他也不及陛下英明。他之所以能令东穆在江南局势好转,重要的是他的身份,有了他,东穆在江南的人马便有了中心。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闽王最大的重要性,就是他的身份。东穆官员十分明白这一点,所以,对闽王的保护无微不至,以至于,这三年,闽王大部分时间都在闽安城的府邸。为闽王安危计,闽地官员反对闽王身涉险地。所以,两军战事一旦开启,闽王必在闽安城的。”
靖江王怦然心动的感觉平复了些,人也更有理智了,道,“即便闽王在闽安城,也必有重兵相护。”
“不会有重兵。”冯飞羽道,“既是生死大战,我方精兵尽出,闽王也会拿出最大兵力来,不然,闽王何以抵御我方攻势。何况,我方兵力在三十万左右,闽王部再加上南安州安夫人手上人马,不会超过二十万。但,我方占据江南大部分地盘,所牵涉的留守兵力也更多,最终双方生死一决时,各方投入兵力最多十五万。而介时留在闽安保护闽王的兵力,不会超过三万。”
靖江王兴奋的在室内来回走动着,转了两圈,苍老的脸上,竟隐现一种兴奋的薄红,靖江王望向冯飞书的目光中竟有一种灼热之色,语气中却有些为难,靖江王道,“亲去闽安生擒闽王,于朕心中,飞羽你当是不二人选。只是,朕原想你主持战事大局,你去闽安,战事交给谁,都不如交给你稳妥。”
冯飞羽并未因靖江王的信任而心喜而失态,他一惯面无表情的脸上甚至没有半点靖江王的兴奋,依旧面无表情道,“臣率一万精兵,倘臣五日之内不能回来,陛下立刻收缩战线,转攻为守,另寻计量。倘臣能回来,臣都会给陛下一个交待。”
靖江王冷静的如同被泼一盆冷水,道,“飞羽你没有把握?”
冯飞羽道,“善用兵者,不虑胜先虑败。何况,若所料未差,柳扶风想发挥最大战力,必然不能没有李宇为将。闽地缺少大将,但闽王护卫不可轻忽,此次在闽王身边担任护城重任的,当是安夫人。”
“那位老太太年纪不轻了吧。”
“只要活着,就不是好对付的。”
烛影摇曳处,靖江王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最终,靖江王道,“朕这一辈子,说过很多虚言。飞羽,你要记住,这话,朕非虚言,更不是要收买你。飞羽,你要记住,不论能不能生擒闽王,飞羽你都要回来。在朕心里,你较闽王更为重要。”
冯飞羽牵起唇角,露出一个似是笑意的面容。
☆、第284章 交锋之战事
这场战事,双方都心知肚明,再拖下去,甭看东穆据北半壁江山,似是比靖江安稳,但西面儿事儿多,尤其那疯狗似的西蛮王,哪年都要纠缠几个月的,就是北昌小国,似也有浑水摸鱼之意,以至北境时有盗匪为患,再加上江南战事牵扯,东穆即便为江南战事准备了几十年,也禁不起太长时间的消耗了。而靖江,自来富庶之地,靖江王为谋反称帝也是筹备了大半辈子,准备不可谓不充分,但近年来江南战事屡有不顺,再拖下去,待得东穆恢复元气,靖江这里的情势怕是更要艰难了。
故此,双方都有一决胜负之念。
倘五皇子胜了,收复江南,大功一件。
倘靖江王胜了,自此坐享江南半壁,称帝称王,不说眼下为儿子开创万世基业的功劳,将来在史书怕也得大大的记上一笔。
靖江王连史书的事儿都想到了,新年刚过,第一件事就是起复冯飞羽,并非起复原职,冯飞羽先前官居飞羽大将军,现下直接升到武官顶峰,任三军兵马大元帅一职。
靖江王这一任命,当真是震动朝野。毕竟,先前年下大家都以为冯飞羽失了圣意,连年下赏赐都分文未得,这也不知怎地,怎么过了个年就冯飞羽就突然大翻盘了呢?更加奇特的是,连一向与冯飞羽不睦的穆三系都在朝中没有说半个不字。这也是靖江王的功力了,既是生死一战,既要起用冯飞羽,靖江王也不是会瞻前顾后,反复无常的人。靖江王就不再让人掣肘冯飞羽,当然,同时也表示了自己对冯飞羽的信任。
靖江王直接任命冯飞羽为三军统帅,冯飞羽走马上任的消息自然也瞒不了五皇子一方。五皇子得知此事时,正在吃元宵呢。一听江行云过来,立刻命人撤了食案,自己要了清水漱口,请江行云过来说话。得知靖江王起用冯飞羽为三军统帅,五皇子刚吃下去的元宵似是梗在胸口,噎的难受。
良久,五皇子方道,“靖江老贼还真是难对付。”
江行云道,“我去一趟前线。”干脆直接宰了冯飞羽,一了百了。
“不可。”五皇子道,“行刺之事,倘无充足准备,纵侥幸成了,也难全身而退。”冯飞羽要是好宰,他活不到现下。刺杀冯飞羽,风险太大,得不偿失,五皇子断不能让江行云冒此风险的。
端起茶水,将噎在胸口的元宵顺了下去。五皇子道,“靖江一向多疑,能这般大手笔的起用冯飞羽,也是做好生死之战的准备的。”安慰江行云道,“当初能刺杀赵阳,已是大功一件。便是计谋,也不一定样样都成的。便是冯飞羽掌三军,少了赵阳,他重用的必是林凡,林凡年老,这几年,咱们军中也磨练出了几个不错将领出来。纵冯飞羽掌三军,咱们亦有一战之力。”
五皇子这话并非虚言,靖江王起用冯飞羽出乎五皇子方面意料,但五皇子方面也就靖江的将领做过分析,甚至做过最坏的准备——倘靖江王启用冯飞羽,当如何应对。
如今,最坏的准备来了。
这几年战事,五皇子起码沉稳上是锻炼出来了,道,“我只是可惜冯飞羽,倘他为靖江所弃,将来江南平定,他年岁比我都小一些,正可为朝廷所用。现下既两军对垒,生死之战,也不必讲这些了。把这消息给扶风吧,让他有些准备方好。”
江行云应了,道,“已将消息送出去了。”
五皇子思量片刻,“我看,过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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