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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暴君的勾心王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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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圣和真儿等五个人,紧紧追上,策马狂奔……

    望着在黑暗中消失的倩影,禺疆脸膛绷紧,却终究忍不住。

    一行清泪,缓缓滑落,滴在草地上。

    他清晰地感觉到,四肢百骸撕裂开来,痛,无处不在……

    ————

    寒漠部落沸腾了。

    部民惊慌失措,涌出毡帐,惊叫声此起彼伏;小孩哇哇的哭声,牛羊的叫声,骏马的嘶叫声,混杂在一起,汇聚成嘈杂的声响,响彻暗夜。

    勇士们快马加鞭从四面八方涌向议事大帐,尚未整顿,敌人已经猛扑过来,疯狗一样。

    烧……杀……抢……掠……

    铁蹄轰响,如狂风暴雨,疯狂地冲杀而来。

    箭矢犹如密密麻麻的蝗虫遮天蔽日地飞射而来,射向手无寸铁的老少妇孺。

    纷纷倒下的部民,还未看清敌人的面目,已经成为蹄下冤魂。

    寒漠部落的部民惊恐地四处逃窜,无头苍蝇一样,惨烈的尖叫声撕裂了夜幕,惨绝人寰。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骑兵们狰狞地笑着,烧毁一座座毡帐,战刀砍下头颅、手脚,铁蹄踏碎柔软的身躯,毫无知觉的尸首血肉飞溅,粉身碎骨。

    他们驰骋在毫无抵抗力的部民中,一往无前,如入无人之境,杀得痛快淋漓。

    那杆黑色大旗,绣着金色豹形图腾,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旗幡下面,昂然跨立的,是一个粗眉小眼的中年男子,虎背熊腰,威风八面。

    此刻,他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不见抵抗和反击,不见一兵一马?

    寒漠部落的骑兵呢?难道他们预先得到消息、跑掉了?

    不可能,禺疆绝不可能知道。

    他挥手,示意骑兵们往前走。前面不远处就是议事大帐,黑灯瞎火,死气沉沉,在浓重的夜幕下如同一座坟墓。

    突然,箭雨毫无预警地从四面八方涌现,呼啸着射过来,刺进骑兵们的身躯,穿膛而过,扎进手臂、头颅、大腿和战马。立时,惨叫声此起彼伏,骑兵纷纷倒地;马嘶声凄厉不绝,战马前仰后跳、狂乱奔冲。

    与此同时,号角声尖锐飚响,以灭顶之势响彻夜幕,直贯耳膜,摧毁敌人的意志。

    黑色大旗统帅下的骑兵,遭受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个个惊慌失措,乱作一团,不知道隐藏在夜色中的寒漠骑兵到底有多少。战马上粗眉小眼的中年首领又惊又怒,知道禺疆善用兵,诡计多端,如此看来,必定做好了部署。

    中年首领扯高旗幡,大声呼喊,率领一众骑兵突围。

    他掉转马头,往来路狂奔,冷不防,一支冷箭呼啸着破风而来,劲道刚猛,直击胸口。

    小眼紧眯,他从身后的箭壶里抽出一支箭头呈三棱状的利箭,硬弓如满月,“咻”的一声,利箭飞射出去。

    只听见“铮”的一声轻响,两支穿透力一样大得惊人的利箭在夜幕中碰撞,应声掉落。

    紧接着,两支利箭一前一后地追随而至。

    他大吃一惊,急速侧身,利箭从耳根飞掠而过,拉出一道血痕。

    另一支利箭追风逐月般地呼啸而至,当胸袭来。

    他侧身避开,却没能躲过,利箭刺入左臂。

    中年首领皱紧眉头,咬着牙,拔出利箭。

    这一定是禺疆射出的利箭。

    他的三百石雕花硬弓,闻名草原南北,不是普通的草原勇士能扛得起、拉得开的。

    他一定隐匿在黑暗中,这个孬种!

    箭矢飞天掠地地飞射而来,号一批批骑兵中箭落马……

    中年首领扯高喉咙,怒吼道:“禺疆,我知道是你,是好汉的,给我滚出来!”

    一片死寂。

    倏然,鞞鼓声、号角声、冲杀声有如风雷大作,惊爆夜幕。

    数千铁骑奔袭而出,勇不可挡,战刀在红耀的火光中闪耀,杀气纵横。

    顿时,双方骑兵厮杀起来,血肉横飞,刀光弥漫。

    火光熊熊,耀如白昼。

    中年首领瞥见那抹魁梧的身影,狠抽战马,怒吼一声,提起宝刀,策马冲进敌方主将阵营。

    部下骑兵眼见首领勇猛地冲过去,立马紧紧跟上。

    禺疆唇角微勾,紧握宝刀,双腿一蹬,纵马迎上。

    首领业已开战,拼死厮杀,骑兵们不敢懈怠,纷纷冲上前,与敌人斗在一起。

    横刀立马,宝刀耍得虎虎生风,银光闪耀,一如千军横扫。

    铛铛铛,铮铮铮,刀刃的碰撞声激烈刺耳。

    高手对决,血气翻涌,片刻工夫,双方首领已交手数十招。

    中年首领横刀砍来,劲风扑面;禺疆仰身避过,立即弹起身子,斜砍一刀,撕开中年首领的右臂肌肉……

    双臂已经受伤,好像折翅的飞鹰,他恼怒地瞪着禺疆,眼睛充血,虽仍威猛,力道大不如前,越战越挫折,越败越丧气。

    不多时,他的身上已中数刀,无力再战,沦为俘虏。

    三四名勇士押着中年首领来到议事大帐前,他的骑兵,剩下四千骑,损失一半。

    金灿灿的火光,照耀在中年首领的脸上,血色可怖。

    夜风掠起禺疆的黑发,他漆黑如夜的眼眸紧眯着,“须卜也刚,在死之前,你最好交代清楚。”

    “哼!我是来替老单于收拾你这个兔崽子的!”须卜也刚犹自不服输。

    “是立脱哥哥让你来的?”禺疆平静地问。

    “我要收拾谁,还用不着他命令!”须卜也刚不驯道。

    须卜氏部落是大部落,十几年来,在单于须卜也刚的带领下,发展迅速,部民众多,牛羊成群,马匹肥膘。须卜氏部落拥有铁骑一万,与挛鞮氏部落实力相当,虽然听命于联盟单于的号令,不过须卜也刚想突袭哪个部落,还是他说了算。

    禺疆冷冷下令:“即刻斩了!”

    接着,他面向须卜氏部落四千骑兵,霸气凛凛,“降者,编入我部骑兵;不降者,斩!”

    四千骑兵面无表情,沉默,冷肃。

    禺疆微眯双眼,转身入帐。

    忽然,他的眼角闪过一抹银白的刀光。

    他迅捷地闪身避过,但已来不及,后背受了一刀,血肉撕裂,痛意蔓延开来。

    “单于!”

    禺疆转过身,看见一个握刀冷笑的清俊男子,呼衍揭儿。

    他明白了,这次夜袭的主谋,就是他。

    好个呼衍揭儿,隐藏到现在,为的就是这一刀,为的就是置他于死地。

    ————

    刀锋横在禺疆的脖颈上,呼衍揭儿沉声问道:“她呢?她在哪里?你把她怎样了?”

    “你死心吧,她永远不会嫁给你。”禺疆讥笑道,神色自若。

    “她嫁不嫁,不是你说了算。”呼衍揭儿怒道,“只要你死了,她就会嫁给我。”

    “我死了,她更不会嫁给你,她会恨你一辈子。”禺疆神采飞扬地笑,神色笃定。

    “即使她恨我,我也在所不惜。”呼衍揭儿切齿道,俊朗的脸膛如覆冰霜。

    “呼衍揭儿,住手!”

    一道娇喝,突兀地响起。

    应声走来的是女扮男装的霓可,她愤恨地瞪着呼衍揭儿,“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吗?”

    禺疆看着霓可,有些明了。

    这次夜袭,原来是霓可和呼衍揭儿合谋。

    呼衍揭儿握紧宝刀,眸光凛凛,杀意果决,“他必须死!”

    “你敢!”霓可挡在禺疆身前,软语铿锵,杏眸怒睁,“要杀,连我一起杀了。”

    “别以为我不敢,再不走开,休怪我——”他气急败坏地喝道。

    “我知道你会!”霓可刚烈道,猝不及防地靠向锋利的宝刀。

    雪颈接触嗜血刀锋的一刹那,热血涌出。

    呼衍揭儿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禺疆也震惊不已。

    霓可缓缓地转身,眸光微颤,深情地看着心爱的男子。

    禺疆揽着她下坠的身子,而呼衍揭儿的刀锋仍然架在他的脖子上,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霓可望着单于,目光哀伤、悲切,“单于,我本不想……害你……”

    禺疆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这个美丽的女子,他真的不喜欢。

    “能死在单于怀里……我心满意足……”霓可伸臂抱他,却已没有力气,双臂垂落,那双杏眸永远阖上……

    禺疆把她放在地上,站起身,看着呼衍揭儿,而横在脖颈的刀锋,没有离开过半分。

    他寒声道:“你还等什么?”

    呼衍揭儿双眸紧眯,眸光阴鸷,“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正要割裂他的咽喉,却有一道怪异的巨响破空而来,耳鼓震荡。

    不知何物击中刀身,“铮”的一声,十分古怪。

    呼衍揭儿只觉得虎口微疼,宝刀一晃,差点儿脱手而落。

    这闻所未闻的巨响,让所有人惊骇,循声找人。

    这声巨响,让禺疆又惊又喜,从未有过的激动与欣喜。

    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夜幕下,黑暗中,她究竟在哪里?

    呼衍揭儿力贯双臂,猛然拍向禺疆的胸口。

    禺疆疾速闪开,闪过他刚猛的攻击,却扯动后背的伤口,撕裂的痛再次袭来。

    呼衍揭儿继续出招,招招狠毒,逼得禺疆步步败退,狼狈不已。

    禺疆身手不弱,因为后背的刀伤又深又长,以至于力道不足,出招不若平时迅捷,处处被动,落于下风。

    寒漠部落的骑兵正要上前相助,蓦然间,一声清脆的怒喝破空而来:

    “住手!”

    所有骑兵都转头寻找声音的来处。

    激战的二人立时住手,转首望去。

    一个玉肌霜骨的长发女子娉婷地走过来,美如天外神女。

    禺疆笑了,她回来了!

    舍不得他,不放心他才回来的吗?

    他的脸膛洋溢着欣喜的笑,可是,当她走向呼衍揭儿的时候,笑容凝固了。

    杨娃娃眉心轻蹙,质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呼衍揭儿切齿道,想得到她,就要不惜代价。

    “你的心意,我只能心领。”她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冰寒。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须卜氏部落的骑兵惊异于这女子的美貌与气度。

    须卜也刚被三四个勇士扣押着,看着眼前神仙般的女子——这个貌美女子,嫁给儿子再好不过。

    禺疆的心就像龙湖,漾开一圈圈的涟漪。

    麦圣和真儿等人站在不远处,迎上单于略带责备的目光,立即低头。

    呼衍揭儿失望地问:“你怪我?”

    “我不怪你,吩咐下去,立即撤兵。”杨娃娃的声音冷冽如冰,语调坚决,态度强硬,仿佛她才是骑兵的首领。

    “不撤。”呼衍揭儿坚决道,只要能够杀了禺疆、剿灭寒漠部落,他就是草原人人敬仰的英雄,就能得到他想得到的女子与草原。

    他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只有这样,他才能永远拥有她。

    强忍着后背的痛,禺疆朝部下使眼色,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向自己,抱着她。

    呼衍揭儿一惊,迅捷地抓她,可是,寒漠部落五六个勇士拥过来,拦着他。

    立时,数名勇士围攻他,战况激烈。

    禺疆不松开她,只要她回来了,背上的痛无关紧要。

    杨娃娃挣扎着,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这么抱着。

    他闷哼一声,她想到他后背有伤,这才安静下来。

    “为什么回来?”

    “没为什么。”

    “是不是舍不得我?”

    “我想看看你怎么死。”

    他低笑,抚着她的背,摸着她的头,在她耳畔道:“既然回来了,就不许再走了。”

    她轻声道:“别这样……放开我……”

    更多的勇士涌上来,双方混战,呼衍揭儿赤手空拳对付十来个勇士,身手再高强,也会力不从心,逃脱不了被制服的下场。在几个勇士的扣押下,他愤恨地瞪向禺疆,双眼充血,桀骜不驯。

    杨娃娃知道,禺疆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不经意地问:“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她在想什么,禺疆再清楚不过。

    放他们走?没那么容易!

    无辜枉死的民众,惨死的牛羊马匹,烧毁的毡帐,谁来偿还?

    “放他走,绝不可能!”他见她面色苍白,心疼不已,但思及她竟然维护呼衍揭儿,就咽不下这口气。

    “你不要晃来晃去,晃得我头晕……”杨娃娃虚弱道,身子一软,倒在他怀中。

    禺疆一惊,及时抱起她,大步流星地回帐,头也不回地下令:“全部押下,听候发落!”

    她埋脸在他怀中,轻轻一笑。

    逼不得已,只好使诈。

    ————

    躺在毡床上,放松全身,杨娃娃闭着双眼,不敢露出马脚。

    真儿站在一旁,听候差遣。

    部落的巫医伊科察看着她,小心翼翼,丝毫不敢马虎。

    禺疆坐在床沿,握着她的小手,焦急地问:“伊科,她怎么样?”

    伊科道:“单于放心,阏氏怀着孩子,一夜未歇,疲累而已,并无大碍,好好歇息便可。”

    她心道:这个巫医,看来并非一无是处。

    禺疆松了一口气,“那她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伊科道:“可能明早醒来,也可能稍后就醒来。”

    禺疆挥手示意他出去,也让真儿在帐外等候。

    静静地看着她,他抬手拂去她鬓角的几绺发丝,指腹滑过她苍白的脸腮,接着执起她的小手,轻轻地吻着。

    手心柔软的触感,痒痒的,杨娃娃想抽回手,却不敢动。

    “雪,你回来了,你可知我多么高兴?”他拿着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柔情,“听见我说话了吗?我应该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不再恨我?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你才会嫁给我?”

    他深情入骨的话,他沉哑的声音,他诚挚的语调,令她柔肠百结,心中暗叹。

    她想象得到,此时此刻,他一定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眸色深沉。

    咳,她对于他,这么重要吗?他真的无法放手吗?他这份情,太沉重,太残暴,太激烈,她应该接受吗?

    其实,她选择回来,就再也无法离开了。

    “烈火”狂奔了几十里,当时,她回想着他那句饱含悲痛与不舍的话,“我爱你”,脑中浮现的是他坚决的脸孔与忧伤的目光。她终于明白,当他做出送她离开的决定,他是怎样的心痛,怎样的挣扎……

    骷髅链子不见了,无法回到二十一世纪,她是否离开寒漠部落,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真的离开他,孩子生下来后,自己抚养吗?交给禺疆抚养不是更好?

    于是,她调转马头,奔回寒漠部落。

    其实,她不想就这样离开,她不放心这次夜袭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说到底,她担心他的安危,她不想宝宝还没出世,父亲就死了,她对于他的深情,竟然有点恋恋不舍。

    她并不是很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只是听凭当时的感觉,没有多想,义无反顾地回来。

    现在,他的深情告白,让她觉得,他曾经的杀戮不能原谅,他未来的杀戮可以阻止。

    她留在他身边,是不是可以让他少一点杀戮、少一些残暴?

    不想再装昏迷,杨娃娃慢慢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潮湿的黑眸、一张担忧的脸孔。

    “你醒了。”禺疆惊喜得抱起她,紧紧拥着。

    “你……你放开我,我喘不过气……”

    他松开她,疼惜地看着她,脸上布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

    青铜油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影,她关切地问:“你背上的伤口那么长,包扎了吗?”

    禺疆不在意道:“无碍,伊科已经帮我包扎,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痛的地方是这里,当心受伤的时候,很痛,很痛。”

    他拿起她的手,贴在他的胸口,目光灼热。

    “我不想再有人因为我而死,我承受不了。”杨娃娃没有提到呼衍揭儿,但他知道,她说的是谁,“答应我,不要再杀人,好么?”

    “呼衍揭儿不一样,你知道部落死了多少人、多少牛羊骏马吗?我要他血债血偿!”他怎能放过呼衍揭儿?呼衍揭儿对他的威胁太可怕,他必须除之而后快。

    “那随便你吧,我很累,要休息了,明天一早,我就走。”她淡漠道。

    “你回来,是因为他,还是因为……”他迟疑地问,她为呼衍揭儿求情,这么在乎呼衍揭儿,他不得不怀疑。

    “你什么意思?”杨娃娃生气道,“我根本不知道夜袭的人是谁,如果我知道是谁,我还会走吗?”

    “是真的吗?”禺疆紧张地握住她的手,“你是为了我才回来的,是不是?”

    她瞪他一眼,侧首不理他。

    他惊喜地搂着她,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她推着他,“我要睡了。”

    他揉捏着她的小手,满目希望,“我可以放了他,但是,你要嫁给我。”

    他相信,只要她留在他身边,他一定可以得到她的心,她的爱。

    杨娃娃想了想,微抬下巴,傲然道:“我可以留下来,会生下孩子,但是我不会嫁给你,因为,我的丈夫,或者说,我要嫁的男子,必须是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在万众瞩目中出现,身披金甲战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

    想起《大话西游》中紫霞仙子说过的话,她何不借用一下,刺激他,让他知难而退?

    禺疆眸光熠熠,却又有些不解。

    她狠下猛药,“不仅如此,我要嫁的男子,拥有无上的权力,高居万人之上,就像南方邦国,或者林胡、楼烦那样,他必须是一国君王,睿智英明,深谋远虑,胸怀宽广。如果他是匈奴人,他必须建立起庞大的草原帝国,治国平天下,爱民如子,带领匈奴民众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他必须开创一个崭新的时代,推动匈奴的发展,统领匈奴走向强盛、走向辉煌!”

    他愕然,被她的话震住了。

    ————

    初秋的草原,芳草萋萋。

    秋风冷凉,在广袤的草原肆无忌惮地扫荡。

    杨娃娃收回目光,冷风掠起她柔顺的长发,肆意翻飞,“天色不早,你走吧。”

    呼衍揭儿看着她,艰涩道:“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有人再因为我丧命。”

    “深雪,你是否怪我?”她的冷淡,他无法承受。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铤而走险,但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她的眸光不再冰冷,语气却更为冷硬。

    这个俊朗、深情的草原男子,与禺疆一样,拥有相似的草原男人的气魄与气度。

    曾经,呼衍揭儿给过她温情、温柔,她以为他不会残暴,不会滥杀无辜,却没想到,为了她,他竟然与须卜也刚合谋,煽动须卜也刚率兵夜袭,手沾鲜血。

    他和禺疆一样,都是部落首领,都有一颗冷硬、冷血的心,杀人如麻,满手血腥。

    禺疆残暴冷酷,呼衍揭儿阴狠冷血,她很排斥,不想与他们多有牵扯,可是,她引起了草原两只猛虎的搏斗,引起了部落之间的纷争。

    古语说,红颜祸水,这是她的错吗?

    她只觉得万般无奈。

    呼衍揭儿握着她的双臂,绝烈道:“我要带你走,我要娶你做我的阏氏。”

    杨娃娃摇头失笑,草原男子都这么率直么?爱一个女子,就一定要娶她?

    长痛不如短痛,她必须拒绝他。

    “单于,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嫁给你,请你不要再找我。”

    “你要嫁给他?”想起禺疆曾经说过的话,呼衍揭儿着急地问。

    “我……也不会嫁给他。”她平静道。

    “真的?”他激动道,似乎看到了希望,目光热烈。

    “单于,我不嫁给他,并不表示将来会嫁给你。我把你当朋友,不想欺骗你,也不想唬弄你。如果你再这样,我再也不会见你。”杨娃娃拂开他的手,郑重道。

    “朋友?不再见我?”他的面色骤然一沉,满目失落,痛意分明。半晌,他才道,“深雪,你知道吗?第一次遇见你,我就觉得你性情独特,与草原女子很不一样,有主见,有头脑,有胆识,有气魄……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我就喜欢你,决定娶你,当我的阏氏……也许,你会觉得这不可能,但事实如此,仅仅一眼,我就认定了你。”

    类似的话,他已说过。

    杨娃娃深深觉得,草原男人的感情,来得太快,激情澎湃,很可怕。

    他柔情款款地看着她,继续道:“我认定的事,一定会做到。可是,你与禺疆相识在先,我只能被迫放手……你在寒漠部落发生了什么事,我都知道,他这样对你,他不是男人,我一定会把你抢回来,给你幸福。”

    她明了他的感情,惊于他的坚持,清冷道:“单于,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不会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请你谅解,也请你不要再将情感放在我身上。”

    说了这么多,她仍然拒绝,呼衍揭儿挫败极了,万念俱灰。

    “如果你将我当作朋友,我也会将你当作朋友。”她又道。

    “你有何打算?”他万般无奈,多说无用,只能压下痛意,采取缓兵之计,“留在寒漠部落?”

    “也许,明年五月之后,才会离开的吧。”

    “明年五月?为什么?”

    彤云散尽,长空不见一丝云彩,远处的大雕呼啸着直冲而上,冲向更加广阔的天地。

    杨娃娃轻抚小腹,目光悠悠,“因为,我怀了禺疆的孩子。”

    呼衍揭儿震怒,拳头握紧,双臂隐隐发颤,体内热血沸腾,“我早该一刀砍了他!王八羔子,我绝不会放过他!”

    她刚烈道:“你想做什么?我不许你再挑起部分纷争,不许再滥杀无辜,我说过,你再这样,我不会再见你,我会恨死你!”

    我死了,她更不会嫁给你,她会恨你一辈子!

    禺疆说对了,她真的会恨他一辈子!

    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在乎禺疆吗?那她为什么还要救自己?她到底在想什么?

    呼衍揭儿想不明白,脑中乱糟糟的,心慌意乱地上马,策马离去。

    那抹孤峭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才拔马回营。

    ————

    七八日了,须卜氏部落单于和四千骑兵,一直被扣押在寒漠部落。

    杨娃娃使尽各种方法旁敲侧击,禺疆总是巧妙地避过不答。

    有一次,他干脆道:几日之后,你就知道了。

    他让她乖乖地待在寝帐,不让她四处走动。

    她说,怀孕的女子需要经常走动,宝宝也需要舒展筋骨,这样才有利于宝宝的健康成长。

    他不听,坚持让她待在帐内,还说帐内也可以走动。

    她气得说不出话,只能阳奉阴违,在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溜出去闲逛。

    这日,杨娃娃正托腮沉思,想在这无聊的待产生涯中找些有趣的事情做做。

    禺疆掀开帐帘,金灿灿的亮光一闪,高大的人影笼罩下来。

    真儿恭敬道:“单于。”

    杨娃娃看向来人,这两日,他早出晚归,不知道忙些什么。

    他挥退真儿,昂首阔步走进来,双手隐在背后。

    她站起身,无端地觉得紧张。

    自从他表白,自从他为了她的安全而让她离开,自从她回来,决定留下来生下孩子……尤其是这几天,只要他在,她总觉得自己变了,心中似有期待。

    期待什么呢?

    她也不知道。

    禺疆突然笑起来,灿烂如阳。

    杨娃娃心澜微漾,呆呆地看着他,移不开目光。

    不知何时开始,他炙热的目光,他浑厚的嗓音,他温热的胸膛,他有力的铁臂,他深情的拥抱,他的一切一切,似乎还和以往一样,在她眼里,却不一样了,以独有的魅力吸引着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有什么开心的事吗?”她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假如我送你礼物,你会开心吗?”他想要给她一个惊喜,想要她开心。

    “送什么?”她错愕,哪有人这样问的,开心与否,关键是何人所送。

    眼前蓦然一亮,禺疆双手捧着一张雪白的毛皮。

    纯净的白,毫无瑕疵,耀眼的白光有点刺眼。

    她惊叹地抚触着光滑的毛皮,柔软的触感非常细腻,平滑如丝绸。

    这是非常珍贵的动物毛皮。

    “这是什么毛?好美!”杨娃娃仰起笑脸。

    “白狐。”他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很开心,“冬寒就快到了,我想用这张狐毛做一件裘衣,还有一张鹿皮,可以做成坎肩。”

    他还会去打猎,得到各种各样的动物毛皮,让她穿着最漂亮、最尊贵的轻裘。

    她含笑问道:“冬天很冷吗?”

    禺疆点头,搁下狐毛,握着她纤瘦的肩,“你身子这么弱,要多吃点。今晚开始,每日三餐我陪你吃饭。”

    杨娃娃愕然,没想到他也会有温柔的时候。

    他抬起她的下颌,吻着她娇嫩的唇瓣,轻轻地点染着……

    却没料到,一碰她,他的克制立即瓦解,迫切地想要更多。

    他拥紧她,吻得深沉、缠绵。

    她竟然忘记了抗拒,或许是没想过抗拒吧。

    沉沦在他的热情中,她环着他的腰身,闭上双眸,忘情地享受这个激情四射的热吻。

    好久好久,禺疆终于放开她,搂着她的腰肢。

    她的雪腮染了桃红,娇艳如花,小手在白狐皮上滑来滑去,“那只白狐,是你亲自打的吗?”

    刚才的亲热,他意犹未尽,大掌摩挲着她的后背,“在我们匈奴,男人第一次打的猎物,要把毛皮送给他的阏氏。你是我第一个阏氏,也是此生此世唯一的阏氏。”

    ————

    秋天的山林是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缤纷的野花,在风中摇曳;诱人的野果,香飘万里。

    苍穹广袤,让人心生渴望,变成一只鸟儿,翱翔蓝天,搏击长空。

    山岗上,两个草原男儿席地而坐,大腿弯曲着,两只胳膊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嘴巴里咀嚼着枯草。他们望着远方,眼睛微眯,目光向天地的穷尽处伸展。

    “禺疆弟弟,这些年过得可好?”

    禺疆的哥哥,立脱,今日早间才到寒漠部落。

    这是兄弟俩分别十八年后第一次见面。

    放呼衍揭儿走的那日,禺疆派人去须卜氏部落报信:他可以放了须卜也刚,但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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