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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窟-棠岚-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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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道桓如遭雷亟,脸白如霜。他如何答她?他只觉得这个姑娘来者不善、城府极深,他甚至还觉得她是仙人跳,只想撵她走。
  她还说知道他无儿无女。他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因为被人知晓了那段伤感的过去。他狠狠骂了五公子,在五公子问他这姑娘如何处置时,他说送走或者你留下,随便。
  他竟然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拒之门外,还将她亲自推入火坑。是的,至此他再也不会怀疑洛羽裳的身份,就凭她能知道当年那封聘书的事情,他已经彻底明白,这姑娘就是他那无缘又可怜的孩子。
  那段隐秘只有他和湘雨知道,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他到底做了什么?将这个可怜的孩子孤零零留在这个世上,她是经历多少艰难困苦,才来到他身边的?而他明明从此可以给她一段崭新的生活,却因为一念之差,而将她送入了地狱。

☆、第150章

    想到这,安景侯谢道桓忍不住对着洛羽裳伸出手,“羽……”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却听北昭大王宸司怒道:“找个行家模仿笔迹还不容易?就凭这样的伎俩也想诬陷孤王的大臣?来人,还等什么,给孤王拿下这个居心莫测的女人!”
  宸司的话如同一记警钟,狠狠敲在谢道桓的脑中。如此丑闻在众臣云集的宴席上被揭露,即使这事是真的,他若此刻认下洛羽裳,岂不是主动授人以柄来攻坚他?大王阻止的意思便是告诉他,即使这个姑娘是他的女儿,他也不能认。
  如今他手握兵权,本就是众矢之的,甚至此夜,七殿下和霍西云都在场,若真是认下洛羽裳,此事的走向完全无法预料。
  北昭大王在提醒他,甚至是警告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但若是此刻不认洛羽裳,任由大王的人将她拿下,即使大王只是做戏给群臣看,日后再想挽回这个孩子的心,便如登天般艰难了,再者说还有五公子的事情横在其中。
  更何况,依他对大王的了解,一旦他认可大王拿下洛羽裳,这个孩子基本上就活不成了。大王不会留下这样一个隐患,斩草除根才是大王一贯的作风。
  谢道桓的心乱成了一团,他忽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他无子无女,其间缘由他心中有数。他的夫人周氏不能生养,于是她的心态渐渐扭曲,随她陪嫁的两位侍女提了妾室多年,也一无所出。他懂,周氏怕无后会动摇自己谢侯夫人的位置,所以她没有孩子,也不许旁人有。他觉得周氏可怜,顾念着夫妻之情,只装作不知道此事。
  眼前的这个孩子,他和湘雨的孩子,或许是他谢道桓这一生唯一的一个孩子了,他舍不得她。不,不是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孩子才舍不得,是因为这是他和湘雨的孩子,他想留下这个孩子,用尽余生对她好。
  只是为何世事偏要如此,这个孩子为何要选在这样的场合将一切揭露……不,她曾经想说的,是他将她未说出口的话,全都逼了回去。她今夜如此,想来必是破釜沉舟,如果他不认她……
  谢道桓这厢胡思乱想,洛羽裳却在惨笑倒退,她冷笑道:“我就知道是这样,对我如此冷酷绝情的人,会在一夜之间心怀恻隐认下我吗?不,永远不会!我知道我今晚的结局,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我就是要说出来,当着举座所有人的面揭露安景侯的卑鄙为人!他对我这亲生孩儿尚且如此,对旁人岂不更加歹毒?”
  她冷冷望着谢道桓,“从五公子侮辱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会再认你!我今夜说出此事,就是要你身败名裂!我已非清白之躯,无颜苟活于世,但我即使死了,也不能任由你这个缩头乌龟,”接着她又点指宸司,“和这个虚伪的昏君质疑我所言之事为虚!”
  谢道桓一惊,“你要干什么?你别……”
  洛羽裳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看着宸司道:“昏君,你有本事就杀光今夜赴宴的所有人,不然悠悠之口难禁,今夜的丑事总会被宣扬出去,到时候看你如何收场!”
  她又看向谢道桓,“谢侯爷,你不认我没关系,反正在我死后,所有人都会相信,我所言字字非虚!”
  北昭大王宸司又恨又怒!她这是要演哪一出?以死明志?他就不信她敢真的对自己来一刀!明明就是有心之人派来的间者,用来离间他和谢道桓好不容易稳固住的君臣关系。这一晚,老七的眼睛几乎都要长在这个女人身上了,真的当他眼睛瞎了吗?
  图谋未果,这颗棋子的用处未尽,老七会舍得让她死?他会相信才怪!
  宸司冷冷睨着洛羽裳,眼底都是蔑视之意。而谢道桓心底已是一片冰凉,他知道这个孩子是认真的,他能感受得到!
  他不能冒险,他必须阻止她!
  谢道桓大声道:“孩子,你别这样,你听我说……”他边说边要上前,却听宸司一声大喝,“来人,给孤王拦住安景侯!”
  身边立刻有人奔过去,“侯爷,得罪了。”“侯爷,别让我们为难。”
  台中的洛羽裳孑然独立,她冷冷望着场中所有人,手中拨开了匕首的刀鞘。她低下头,望着寒光冷冽的刀面上映出的她的影子,人比花娇,却泪水如珠。
  她将匕首横在脖子上,“今夜在场所有人都是见证者,害我污者谢道桓,逼我亡者便是这北昭昏君!”
  她话说完,匕首便割向了自己的脖子。她开始的动作很徐缓,但割下去的瞬间却快得出奇。红痕惊现,匕首落地。
  桃花碎如雨,血溅满堂红。薄命红颜香消玉殒,之前在她一舞中被惊艳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她死得那一刻眼睛睁得很大,似乎满怀不可置信。她在死的那一瞬看见了什么,无人知晓。只是这惊天巨变,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慌乱不已。
  有人惊呼护驾,有人蜂拥上前。场面一时乱作一团,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莫朝云就是冲上前的一位。她几乎懵在了当场。霍西云一直缠着她倒酒,注意到这场突变时,他似乎还阻止了她一下,耽误了一些时辰。
  为什么会这样!莫朝云很想大吼,在拥乱的人群中,她找不到千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莫朝云看向洛羽裳。没人在乎洛羽裳,因为她死了!她就安静地躺在那里,穿着夺目的舞衣,脖颈间血红一片。所有人都在忙着自保,他们害怕席间会突然蹦出来其他的刺客,就像他们想不到这个原本献舞的女子为何会身怀利器!
  高官有人护着撤走,官职差些的也都自行努力退后。溅了血的台子上空旷得可怕,但莫朝云却不敢再上前。
  并不是只有她一人在注意洛羽裳。在她冲上前之前,七殿下宸霁已经到了近前。她只看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从他肩膀僵硬的动作来看,他似乎不比她受到的刺激小。
  莫朝云愣在半路,向主位望去,虢华夫人和北昭大王都已不见,想来千叶也随同虢华夫人一起离开了。
  洛羽裳死了,让她脑中很乱,对于今日这突变至此的混乱局面,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她望着那具无法再靠近的尸体,心中却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那就是这场杀局,千叶到底牵涉其中多少?
  莫朝云用力攥紧双拳,才能控制住她不停颤抖的双手。她忍不住想到千叶说过的话,他此行带着洛羽裳有用。可她死了!一个死人对他来说还有什么用?换句话说,难道今夜这场死间,才是他此行带着洛羽裳的真正目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果真的是这样……
  洛羽裳的死,让她迷惑了,她忽然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千叶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什么面貌才是真正的他?他到底干了什么,又或者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洛羽裳的死将莫朝云心里燃烧的狂热冷却了,她冷静下来后,发现身边似乎处处都是局。
  如果千叶可以这么对洛羽裳,那其他人呢?莫朝云忽然后知后觉想到,她已经好几日没有无匡他们的消息了,而千叶甚至都没有再提起过他们……他们怎么样了?难道千叶带着他们的目的,也和洛羽裳一样,是因为他们有用?
  那……她呢?千叶将她带在身边,是不是也是因为她对他有用?
  千叶说带她来虢华夫人府,是为了就近监视,怕她给他惹麻烦……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千叶曾说此行任务她不会再跟随他回去魔窟,甚至不惜以自己为诱饵,和她打了一个赌。赌局他什么时候输过?那么他为何会肯定她一定不会再随着他一起返回魔窟呢?
  想到这,莫朝云不由自主看向血泊中的洛羽裳。如果她死了,就和洛羽裳一样,是不是就再也不可能和千叶一起回去魔窟了呢?
  胸口仿佛破了一个洞,一片冰凉,为了这种残忍的猜测。洛羽裳的死在莫朝云的心底笼上了最深的一层阴霾,她不敢再像从前那样肯定,千叶一定不会抛下同伴。
  他能牺牲掉洛羽裳,为何就不会牺牲掉她?因为她是他的战仆,还是因为她戴着他亲手赐予的战环?她曾经觉得自己对于千叶是特别的,但洛羽裳的死让她清醒过来,她忽然不敢肯定自己对千叶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他知道她喜欢他,但他从来没有给予过回应。即使他吻过她,但他也从来没说过喜欢她。
  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或许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不、不,莫朝云用力摇了摇头,她到底怎么了!怎么可以因此就定了千叶的罪?她明明对他说过无论如何都会信他,她怎么忽然之间会有这些可怕的想法?
  或许,她只是太难过了,因为洛羽裳死了。她曾经答应过会保护她的,可是她就在她面前死了,她不知道应该去责怪谁!

☆、第151章

  人命如此脆弱,不久前还和你欢声笑语,不过须臾便阴阳两隔……
  莫朝云这么想着,却有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她此刻情绪不好,浑身是刺,下意识就反扭了这只手,却听这人忍痛嘶声道:“朝云……”
  她的心犹如被人猛地大力攥住,又快速松开。她肩膀哆嗦了一下,却仿佛烫到般急速松开这人的手。她想要逃走,却被那只手攥住了手腕,他低声道:“果然是你。”
  莫朝云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过身,面对他,“郡王,您认错人了。”
  霍西云盯着她的眼睛,“认没认错人,你我心中有数。”
  认错没认错又如何?重见不重见又怎样?很多事都不是一笑泯恩仇那么简单,而她此刻心中汲汲皇皇只想确定一件事。她对霍西云福身一礼,“郡王见谅,奴婢告退了。”
  “今夜这场面,虢华夫人府已经乱作一团,想来丢了一个婢女,夫人应该也来不及追究。”
  听霍西云这么说,莫朝云一愣。
  “朝云,和我走。”霍西云对她伸出手,可她却纹丝不动。
  “很多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我答应你,回到府中我会逐一解释给你听,听话。”
  莫朝云一边后退一边摇头,“郡王,您真的认错人了……”
  “你既不肯,那我只能动手了。”霍西云轻轻击掌,身后便逼上来数名黑衣人,“无论如何,我不能放任你离开。”随后他命令道:“拿下她。”
  *****
  眼看着洛羽裳抹了脖子,宸司几乎要气疯了!
  这些年好不容易有了和她相关的线索,本想拿下这个女人细问清楚有关她的事情,谁想这个女人竟然自尽了!就因为这个女人的死,一切又彻底中断了!他愤怒,他气恼,他想毁灭一切。
  紧随宸司的虢华夫人不动声色盯着他的脸色,随后又看了看千叶。千叶微微摇头,在掌心写了一个谢字,给虢华夫人看。
  于是虢华夫人道:“大王,谢侯爷此刻必然受此事影响,不如派人送谢侯爷回府。”
  宸司倏地回头,“王姐,跳舞的女子到底什么来历?”
  “大王恕罪,这女子就是府外请的皮影艺人,此前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今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是我的错失……”
  宸司打断道:“只有这女子一人?再没有旁人了?”跳舞的女子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想知道她的舞是和谁学的,教她的人现在何处!
  “没有,当时问过,她说家中人闹病都死了,只有她一人卖艺糊口,夫人见其可怜才用了她,谁想她竟然心怀叵测,宴席之上公然携带利器并且辱骂大王。大王请不要怪罪夫人,夫人确实不知。”
  千叶这番话说来情真意切,宸司有心发作,又寻不到其间漏洞,只得闭口不语,但他神色不好,显然余怒未消。
  他顿了顿道:“刚刚这个女人提到的五公子是何人?”
  虢华夫人道:“是谢侯爷夫人的娘家弟弟,排行第五,所以称为五公子。”
  宸司明显迁怒道:“一个泼皮无赖也配称为公子!来人!”
  紧随宸司的侍卫便应道:“大王有何吩咐?”
  “你们二人亲自去把这个五公子给孤王带来!”
  “是。”
  两名侍卫刚走不久,就见晏公子匆匆赶来。他面色似乎有些焦急,但见北昭大王也在,便没有凑上前和虢华夫人说话。
  宸司却注意到他,问道:“急慌慌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晏公子看了虢华夫人一眼,虢华夫人道:“有何事不可对大王言?”
  “不敢,只是这事……”见宸司面色又沉了几分,晏公子才道:“谢侯爷在府外杀了一人,官员未曾散去者皆亲眼所见,现在侯爷神智昏聩,所以才来询问夫人,该当如何。”
  什么?宸司闻听此言,勃然变色。谢道桓今夜做事怎么如此糊涂!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荒谬之事,何止是自取其辱,简直是自取灭亡!
  宸司伸指点着晏公子逼问道:“他……杀的是何人、何人!”
  “就是那位五公子……”
  宸司听后脑中一阵晕眩,几乎要坐在地上!
  “来人!”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喊出了这一声,“把谢道桓给孤王押来!”
  千叶给虢华夫人一个眼色,她会意,凑上前低声道:“大王,此刻众人还未退去,谢侯爷又闹出天大的事情,大王此刻见了他能如何?发落了他?还是……放了他?”
  宸司闻言终于冷静下来,的确,发落了他,倒是趁了某些人的心,可若是不发落,这杀人之事见者太多,有心做文章,便是一件大事。倒不如装作不知道此事,才能留些缓冲的余地。
  想到这,宸司道:“孤王饮酒多了,此刻头痛得很,要回宫了。”他看了看之前两名侍卫,道:“你们一路将谢侯爷送回府中,不得有误!”
  说是送,其实也和看押无异,不过宸司还多想了些,今夜这事明显和老七有关联,谢道桓这里又出了这种乱子,所以他本来的计划也要被迫中止,毕竟不知道老七设得是不是连环局,若此刻动了王姐府中的人,把王姐逼到了老七那边,于他反是不利,不如今夜到此为止,来日方长,反正人在北昭的土地上,跑是跑不了,不过多拖延一阵子。等他理清楚今夜的脉络,再动手也不迟。
  “王姐,那孤王回宫了。”宸司关切道:“前阵子听闻王姐病了,此次来也是想看望王姐一番,不过看王姐气色还好,孤王就放心了。”
  随后又对晏公子等人道:“尔等要好好照顾虢华夫人,若有什么闪失,你们都提头来见。”
  宸司说完,便被余下的八名侍卫簇拥着离去。走出一段后,他问其中一人道:“七殿下和霍郡王呢?”
  “回大王,霍郡王早就走了,至于七殿下似乎还没走。”
  宸司一愣,“还没走?”
  “似乎在等候大王。”
  说话间,宸司已经到了府门前,却见七殿下宸霁主动迎了上来,“大王。”
  “七弟怎么还在?”
  “事关刚刚那个舞娘,臣弟有话要对大王说。”
  听宸霁如此说,宸司面上一愣,忙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宸霁肃容道:“那个舞娘……她有问题。”
  *****
  马车在夜色中奔驰,碾压过山间遍布碎石的去路。赶车的有两个人,正是刚刚北昭大王宸司身边的两名侍卫。
  马车拐过一个山道,却见其中一名侍卫的人头忽然离体,喷溅的血液淋漓而下,染红了马车的车辕以及碎石路。
  死尸栽下马车的同时一人飞身而来,跳上马车,同时用力一脚将死尸踢下了山谷。寂静的栖云山脚下很快恢复一片安宁,刚刚车外的这场杀戮似乎也没有惊动马车中的人。马车疾驰而去,除了留下一堆车轱辘印子,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追寻。
  *****
  谢道桓是被兜头而来的冷水泼醒的。他脑中钝痛,仿佛被人用重锤凿过一般难过。脸上的冷水缓缓滑过下颌,钻进他的衣领中,有些痒,他想要伸手去碰,才意识到双手已被铁链绑在了刑架之上。
  他吃了一惊,下意识挣动,才发现浑身都被铁链缠绕,而他的下半身还被泡在水里。水面在他的挣动下漾出波纹,铁链钻入水中锁了他的双腿,因他的挣扎,而在水底发出生锈般的沉闷声响。
  “不用白费力气了。”
  听到这声音,谢道桓才看向站在他不远处的那人。那是个身材高大结实的男人,一身暗色衣衫,脸上覆着一张鬼脸面具。
  此刻他隔着面具与他说话,声音显得空旷而沉闷。
  “你是何人?为何捉了本侯?你是怎么做到的?”
  面具后的声音冷冷一笑,只见他抬手摘下了那张鬼脸面具,而面具下的那张脸令谢道桓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他?虽然并不常见,但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北昭大王身边的贴身护卫。
  “别误会,这不是我的脸,这只是一张假脸。”
  谢道桓心中吃惊,竟然有人混入了北昭大王的侍卫团,用这张假可乱真的脸!
  “你是七殿下的人?”谢道桓试探道。
  男人冷笑,“你根本猜不到我是谁,但我自从知道了你以后,却日日都在墙上刻画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谢道桓眼角抽了抽,“你究竟是何人?”
  “杀你的人。”
  “杀我?”谢道桓冷笑,“还说不是七殿下的人……难道是霍西云的人?”
  “我和你们北昭狗咬狗的纷争一点关系也没有。”男人接下来的话充满了压抑,显出无形的戾气,“我是为了一个女人来杀你的。”
  “女人?什么女人?”谢道桓道:“本侯一生和女人有过的牵扯不多,你不用顾左右而言他,说吧,你到底什么目的。”

☆、第152章

  “湘雨的女儿。”男人缓缓道,“我的妻子。”
  湘雨两个字犹如催命符,又将今夜惨烈的记忆勾起。谢道桓睁大眼睛喝道:“你说什么!”
  “我是为了我的妻子而来,她就是被你害死的湘雨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
  手心里已经干涸的血似乎重新粘稠起来,心内急剧膨胀需要释放的疯狂随着刺入五公子身体里的那一刀,逐渐冷却下来了。
  他听着湘雨的名字,心中酸楚,“我不知道她是那样刚烈的孩子……”
  “你该庆幸她刚烈,不然有你这样禽兽不如的生父,对她犯下这世上最不可饶恕的罪行,如果真是那样,不仅她会恨你入骨,就连她的生母也会恨你,就算你死了,你也没有资格去见她。”
  “够了!”谢道桓怒道:“她是本侯的女儿,她如今死了,你以为本侯不难过吗!她自尽而死,本侯也很难过,你又没做过人父,你怎么会知道……”
  男人冷笑打断他,“谢侯爷,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啊。当年湘雨的确生下了一个女儿,那个女孩坚忍勇敢,即使被所有‘家人’抛弃,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她被你‘害死’,跌入无边的地狱,经受非人的折磨,死得时候千疮百孔、肢体不全!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你就是她的生父,她心心念念只想杀你报仇……谢侯爷,你还记得她吗?告诉我,你还叫得出来她的名字吗?”
  谢道桓越往后听神色越苍白,他浑身都在颤抖,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你疯了吗?你到底在说什么!”
  “疯的人是你!是你!你禽兽不如,竟然打起了自己亲生女儿的主意,你将她逼入绝路,你害她生不如死!你这样的人活着应该千刀万剐,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千万别再说你爱过湘雨,我都替我妻子的生母感到恶心!真是恶心透了!”
  谢道桓语句颤抖,战战兢兢问,“你说的人是谁?她……是谁?”
  “侯爷不说一生中有过牵扯的女子很少吗,如何会忘了她?揣着那样险恶的用心,用了那么残酷的手段,逼迫一个弱女子给你做妾,最后也没有得到,难道不该记得更长久吗?怎么会忘了那个被你一路逼死的顾莹庾!”
  顾莹庾三个字如同一只无形的巨锤,狠狠击在了谢道桓的胸口。他感到窒息,胸口闷痛,他用力嘶吼,才喘出了那口气,“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你骗我!刚刚那个羽儿才是我的女儿,顾莹庾不是,她不是!”
  谢道桓多么渴望男人此刻反驳他的话,哪怕是冰冷的蔑视,哪怕是辛辣的讥讽,也好过此刻令人绝望的沉默。
  “羽儿有聘书,我给湘雨的聘书,她是我的女儿,她才是、她才是……”谢道桓神经质地反复念叨着,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根本没有聘书。”男人摇头道:“你看到的聘书是假的,当年的事情谁知道,或许聘书早就毁在了湘雨继母的手里吧。”
  “你骗我,没有聘书,根本没有聘书!你们骗我,都在骗我!羽儿是谁,她是谁呀!”
  “她不过是你手上新染上的血债而已。”男人走到谢道桓近前,逼视着他,“你敢不敢说你当年为何一意孤行非要强纳顾莹庾为妾?你心里其实明白我没有说谎,你那阴暗的心思足可以证明,我没有说谎。”
  那个女子,那个顾莹庾,从见她的第一面开始,他就被她迷住了,即使她已为人妇,即使她是家中仆佣的妻子,但他就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因为她和湘雨太像了,就像湘雨复生还魂一般。他无力抗拒湘雨,他迷恋怀念湘雨,即使那么多年了还是无法将她从记忆深处抹去。
  顾莹庾出现了,她就像是上天终于怜悯他这么多年的痛苦,赐给了他一个和湘雨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她的出现让他觉得时光倒流,似乎回到了他和湘雨火热缠绵、疯狂不舍的那段日子,让他觉得他们从未分离过。他没有去赴考,她也没有病逝,那些在最美好的年纪戛然而止的爱恋,终于又重新回来了。
  他曾经压制过,可是没办法,他一扫往日的沉闷,只盼着她能来府中。他的细节、心思,神采飞扬的变化,连他的夫人都隐瞒不了,又如何能骗过自己。
  他想要顾莹庾,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留下她。那么强烈的渴望,除了当年对湘雨之外,就是对她了……可是、可是……他都做了什么……都做了什么。
  他对他的亲生女儿都做了什么!谢道桓的头深深埋下去,他感到无地自容。
  “你知道吗?在她嫁给你府中那个仆佣为妻之前,她就已经吃尽了苦头,她如此坚强地挺过来,好不容易可以继续生活下去,而你又对她做了什么?你将她最后的一丝生机彻底碾灭了,是你,她的亲生父亲,让她从此生无可恋的,你懂不懂?”
  “她从前的遭遇我听说过,她是被她的丈夫买来的。”谢道桓语气沉重道:“她从县衙大牢消失后,我也去查过她的来历,我知道了她是州府家的小姐,他家曾经遭遇过响马。我调查过响马一事,发现许多蹊跷,我也猜到了她后来的遭遇,我、我也很气愤,所以找借口给那个贪生怕死的州府安了一个罪名,男人砍了,女人为奴……”
  男人冷笑,“原来谢侯爷也会良心不安吗?”
  “我当初只是忘不了她……”因为没有得到而迁怒于人,确实不是什么高尚的理由。
  “幸好谢侯爷还留了他家的女眷性命,不然当年的事情真是一个知情人也没了。”男人道:“当年抱走湘雨孩子的人就是州府的夫人,她一直无所出,担心地位不保,好容易怀了一个,又死了,于是抱走了莹庾,去和家里的小妾争宠,还斗败了小妾。莹庾的到来给了她好运,她又有了儿子。后来她病逝,这件事就只有伺候她的嬷嬷知道。州府家倒台,家中仆役四散,唯有这嬷嬷忠心,不肯离去,也正因此真相才得以大白。”
  “那嬷嬷说她家夫人病重时提到了当年的事情,说莹庾的生母曾言,若有一日州府夫人不想要莹庾了,告诉她真相,让她入京去找谢道桓,找到后告诉谢道桓她娘是湘雨,他会认下这个孩子的。”
  湘雨相信他会高中,湘雨也相信他会认下孩子。听到此处,谢道桓已是泣不成声。他到底做了什么混账事,辜负了湘雨一番信任,也害死了他们唯一的孩子,莹庾。
  良久,谢道桓抬头看着男人,“你说莹庾是你的妻子,可她不是赵生的娘子吗?”
  “在我心里,莹庾就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
  “那你为什么没有娶她?”
  “和当年的你一样,因为门第之见,因为我们要去奔赴各自的目标,挣取功名。”却永远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谢道桓苦笑道:“这个世道永远不会变,从前不会变,如今也不会变。”周而复始,上演不同的悲剧。
  他望着男人,“我还不知道我女儿的夫君叫什么。”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男人回答,“我叫沈归。”
  谢道桓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是谁,所以我是活着走不了了,对吧?”
  沈归道:“如果不是要为莹庾报仇,我早就去陪她了。我只要活着,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无论那人是谁。”
  “那你就动手吧。”谢道桓道:“抛弃她的州府死了,侮辱她的响马死了,买了她的赵生死了,如今你再杀了我,也算为她报仇了。我死以后,你好好活着,我想莹庾泉下有知,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沈归冷冷道:“你的夫人还没死。”
  谢道桓愣了愣,“快了,我死了,她也不会独活。”
  沈归冷嘲,“她这么狠毒的女人,倒是对你情深意重。”
  “我杀了她的弟弟,她娘家容不下她;我死了,兵权不保,侯府她也呆不久了。”谢道桓自嘲一笑,“谈不上情深意重,只是利益使然罢了。”
  “那也不够!”沈归一字一顿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何弄了这么一个地方送你上路?”
  谢道桓不解,“什么意思?”
  “那个地方叫魔窟,那里的主人心狠手辣。莹庾因为任务失败,被毒瞎双眼,砍了双腿,泡在污水里。那里暗无天日,就和这里一样,永远没有光明和希望,只有孤独和黑暗。”
  谢道桓吃惊道:“你是说莹庾从县衙牢房离开后,被带去了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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