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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窟-棠岚-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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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式九微可以置身事外,我就放过她。但她是否能置身事外,就要看你的手段了。”
自他和式九微那次大吵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融洽了许多,而且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许是母性使然,也比从前温婉了许多。
薛简以为这件事可以瞒住式九微,可最终一切却以最残酷、最糟糕的方式被揭开了。式九微挟持了曹晋仑,将一切矛盾激化到了明面上。
即使京娘有通天的手段,也只能保住式九微的性命而已。
“我答应你,一定会在她充军边塞时伺机救下她,但我为此担下了极大的干系。薛郎,愿你是个有心人。”
“京娘,你放心,只要式九微活着,我一定会努力报答你的恩情。”
*****
“所以我才被带去魔窟,而你!”式九微点指京娘,“则利用薛简为你办事?”
京娘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如今你再衡量看看,是你欠薛简多些,还是薛简欠你式九微多些?”
式九微嘴角忍不住颤抖,她回望跪在暗影中的薛简,“苍天为何如此戏弄于我……”
“式将军,亏你还曾是领兵之人,败就败了,大气一些,将缘由归于苍天不公,何必呢?天地不仁,如果我们都要等着苍天来救,岂不成了刍狗不如?”
☆、第141章
“战京娘!你一定不得好死!”
京娘忽然娇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许久才停下。她正色望着式九微,“我不信!我只信你会死在我前面,即使我将来不得好死,你也看不到了。”
她言罢便轻轻击掌,手心相撞的声音在暗夜中传出去不知道多远。很快,便有整齐的脚步声有序响起。式九微耳力过人,听出来人至少在七八名左右。
月透出云层的遮蔽帷幕,照亮眼前这个院落,只见一整排弓/弩/手,已经搭弓上弦,蓄势待发。
“好了,该让你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了。”京娘看着式九微,“我给你个体面的死法,式将军,你会很像战死沙场一样悲壮的。”
她秀丽的手微扬,身前的弓/弩/手一片抬弓之声。
式九微大喝:“薛简呢?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可他呢?你不是爱他吗?难道你连他也要一并射杀?”
“固执的石头捂不热,装睡的人也叫不醒。他一心只有你,我要一个心中没有我的男人有何用?难道等着某一日他给我一刀,愚蠢地为你报仇吗?更何况我好不容易擒了你,若是开启这铁栏杆,我还真没把握能再制住你,毕竟式将军巾帼盖世,我一个小小的妇人,可不是你的对手。”
京娘冷静地挥手,身后准备着的弓/弩/手便是数箭齐发。那些箭矢穿过铁栏杆的缝隙,直直射进屋内。式九微猛地后撤,不是自己避开,而是一把将薛简揽在怀中。羽箭无声,悉数射在了她的后背上,锋利的箭尖穿透她的身体,有的钉在不远处的墙壁上,涂了满墙暗红的血,而有的则带着杀戮的力道,再次射入她护在怀中的、薛简的身体里。
明明是那么仇视的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而生死之刻,她却又鬼使神差将他护在了怀里。他们今生恩怨纠葛、难辨对错,或许也只有死的这一刻才是坦诚的。冰冷的箭矢同时贯穿他们两个人的身体,将他们牢牢地钉着一起,难解难分。
再也没人能将他们分开,他们将永远在一起。
式九微行将消散的声音响在怀中人的耳畔,“薛简……薛简……”
他没有回应。她忽然好后悔,为什么不让他说话。然而此刻她已无能为力,他就在怀中,可她只能看着他,无能为力。
京娘冷眼看着式九微攒满羽箭的背影,许久未动。
“今夜的事情如果有人敢在薛大人面前透露出一句,我保证你们这辈子都再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了。”
弓/弩/手们齐齐低头,示意不敢。
“去把机关打开吧。”
“这种事,属下去做就是。”
京娘摇摇头,“我亲自来。”
屋内一片血腥狼藉,点燃的烛火明明灭灭,照得插在桌面上的那把匕首寒光凛冽。京娘上前用力拔出,看了看,“倒是锋利。”
她拿着匕首,到了式九微尸体近前,用极低的声音细声细语道:“你以为我会成全你和薛郎一起死吗?才不会。我只要你死!你死了,薛郎早晚会忘了你的。因为一个死人的爱,呵呵,毫无价值。”
她握紧匕首,抵着式九微的脖颈,用力割了下去。
*****
看见空中燃起的烟花时,夜已经很深了。
看清烟花的那一瞬,千叶神色暗了那么片刻。许久后,他回神起身,步到外间的软塌前,垂头看了看娇睡正酣的莫朝云。
回房后,终于哄着莫朝云又帮他泡了一回儿茶。灯烛下她浅笑泡茶的样子温婉美好,他目不转睛望着她,想要记下这一刻,因为或许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喝到她亲手为他泡的茶。
她在他的注目下羞涩垂头,可他却趁此机会,将药下到了她的茶杯里。
“朝云,不要恨我。”千叶伸出手捋了捋贴在她颊上的发丝,“这世上的罪恶太多了,我只是希望你越晚见到越好,睡吧。”
莫朝云在药力的作用下犹在酣睡,千叶却已趁着暗夜潜出了虢华夫人的府邸。夜深人静,雪白的身影在高檐矮房间腾纵穿行,犹如一阵难以辨别来向的风。
千叶在无匡他们暂住的宅院前翻身落地,又走出了两条巷子,才在巷道深处的暗影里看到了一辆精致的马车。千叶走到近前,直接撩开车帘,上了马车。
驾车的车夫徐徐催行马车,静谧的夜里,马蹄踏着青砖的声音清脆动听。
马车里燃着香,幽幽淡淡。坐在千叶对面的女子徐徐睁开眼,原地行礼,“京娘见过千叶大人。”
千叶隔着淡色的袅袅青烟,看着女子精致的眉眼,“我该恭喜你吗?”
“京娘也是侥幸一胜,不敢承千叶大人厚赞。”
千叶眉眼不动,只是道:“这么多年她还是勘不破心中的执念,该此结果。狭路相逢计高者胜,你也不用谦虚了,无论如何还是恭喜你,最终还是你赢了。”
“都是魔主深谋远虑,京娘怎敢居功……”她微微顿住又试探道:“千叶大人,此地的任务已经告一段落,那我是不是可以随同大人一起回去了?”
千叶点点头,“你离开魔窟也很多年了,辛苦你了。等我手上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就同归。”
京娘语气有些激动,“那太好了,多谢千叶大人。”
“不过……”千叶故意停下,引得京娘追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眼下的事情却是有些棘手。”
京娘意会,“是不是有需要京娘的地方?千叶大人尽管吩咐。”
“是这样的……”
马蹄声声,夜深人静。在这无人会注意的马车中,千叶和京娘定下了一个计划。
马车兜了一圈,最后还是在无匡他们暂住宅院不远处的小巷中停下来。千叶下车后,马车便离开了。千叶手中提着一个机巧的盒子,翻墙进了他们暂住的宅院。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回了他的房间。
点了灯,他将盒子拿到了光亮处。这是个机关盒,千叶循着记忆左扭右扭,盒子便“咔嚓”一声分开了。千叶将盒盖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人头。
扑鼻一股子血腥味,脖颈断裂处的伤口还未止血。人头还覆着他之前亲手给她戴上的假脸。千叶抬手轻轻取下了那张人/皮/面/具,露出她一直藏于人前的那处罪印。
千叶看着永远凝固在她唇角那抹奇异的神情,淡淡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
明日就是虢华夫人的芳诞。筵席排在傍晚,不过从晌午过后,便安排了各色表演,所以预估应邀而来的客人们会在中午之前陆续上门。
今日虢华夫人心情很好,所以显得她气色也好过了前几日。府中属于大王那边的几位男宠陆陆续续来给夫人问安。
千叶侍立一旁,看得出来这些人绝不是问安那么单纯,来探夫人口风的还差不多,比如说他这个“新宠”在夫人面前是个什么位置。
“叶公子,这是冰镇的葡萄,我让人冰在井中,早上取出来,现在吃刚刚好,你尝尝。”
想来虢华夫人也看出几人来势,顺坡下驴就对千叶殷勤起来,以突显他昨夜“伺候”得她很是满意。
几名男宠无趣,找借口退下了。千叶才扶着虢华夫人去窗边的卧榻上歇息。
虢华夫人闭目片刻,才对千叶道:“你计划怎么让羽儿姑娘和谢侯爷相认呢?”
千叶一笑,“我准备了一段皮影戏,想在宴前百官到齐,不,等北昭大王也到了后,当做筵席上的节目,演给每一个人看。”
虢华夫人蹙眉道:“这样……谢侯爷恐怕是会恼羞成怒啊。”
“不妨事,北昭大王不是在呢吗?”
“哦?你怎么肯定我弟弟阿司会站在你那位羽儿姑娘那边呢?”虢华夫人反问,“你也知道现在阿司很倚重谢侯爷,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弱女子的控诉,拆掉自己的左膀右臂呢?”
千叶微微勾起唇角,“所以我给北昭大王也准备了一个节目。”
虢华夫人一愣,“是什么?”
千叶低头笑了笑,“夫人稍安勿躁,此事若是提前揭晓,夫人恐怕就没有惊喜感了。”
虢华夫人强撑着坐起身来,对千叶严肃道:“叶公子,我知道你胆大,视赌局如儿戏,你和五公子对赌那夜,我就知道你是个如何胆大包天的人,但明日的事情非同小可,你万万不可视同赌局。”
千叶也正色道:“夫人多虑了。此刻我与夫人同坐一条船,如果我所料不差,此刻夫人府中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这件事,应该已经到了北昭大王的耳中,换言之,我已经逃脱不掉了。”
“你有这种觉悟最好。”虢华夫人叹口气,“任你有再大的本事,和一国之君相斗总是危险万分的。明日如果我们败了,别说我和明渊,恐怕你也是插翅难逃。”
如今的虢华夫人府如同一个隐形的大牢笼,看似奢华尊贵至极,却处处藏着危机。这道理千叶自然是懂得。
他道:“一国之君也只是个凡人,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夫人信我,我也必不负夫人。
☆、第142章
虢华夫人心事重重,“那就好。”
千叶看她无精打采,又道:“夫人要高兴起来,不如想想,晚上如何和明渊殿下庆生。”
明渊……虢华夫人想到他,眉目重新变得温柔。是啊,时隔多年,还能与他举樽共饮,苍天也算待她不薄。人总有一死,但若是今夜死了,她觉得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叶公子有什么好提议吗?”
千叶摇摇头,“我能为夫人做的就是引开其他人的注意力,让晚上夫人和殿下共处得更久一些。”他顿了顿,又道:“夫人不用担心,今夜安心相聚,明日之事我来安排就好。”
“还有一件事。”虢华夫人似乎想到什么,“你那位羽儿姑娘……”她说到这里又顿住。
千叶道:“夫人想说什么?”
虢华夫人摇摇头,神情有些僵硬,“没什么……等明日过了,我会安排你见她的。”
千叶波澜不惊扫过虢华夫人面上每一寸细微的神情,敛眉道:“是。”
*****
晚间时候,依旧召了所有男宠吃饭。虢华夫人提到了明日芳诞宴上的安排,并推选千叶全权代理府中事务。这个新来的叶公子一夜之间就成了府中最红的人,甚至远远超过了陪伴虢华夫人日久的晏公子。
这件事自然让夏侯琰等人心生不悦,甚至生出警醒之意。筵席后虢华夫人依旧让千叶随后去她的寝院,目送虢华夫人先行后,夏侯琰凑过来问道:“叶公子。”
千叶回礼,“夏侯公子,有何指教?”
“明日大王也会亲临。”夏侯琰笑得有些言不由衷,“大王对宴席最是挑剔,叶公子以前像是从来没有安排过这么大的宴席吧?若是最终没有新意,大王恐怕是要失望的,那到时候夫人恐怕也会对叶公子感到失望。”
千叶“哦”了一声,“多谢夏侯公子提醒,不过我为大王特意准备了一段歌舞,我保证大王一定会终身难忘的。”
夏侯琰身后几人都嗤笑道:“狂妄……”
夏侯琰摆了摆手,几人才停了口,“既然叶公子如此有信心,我等就不赘言了。夜深了,想来夫人该等急了,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他嘴上说得客气,眼底的神情却带着明显的蔑视,仿佛在说,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卑贱男宠,竟也想在君前争得一席之位,简直是痴心妄想。
千叶勾起唇边的一丝笑意,淡淡回礼,目送几人远去。
莫朝云凑过来,神情不悦,“这几个人好放肆,我真想揍他们一顿。”
千叶却无所谓道:“不过都是一些无名小卒,我都不曾看在眼里,你又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更何况,这几个人或许是最后有机会再说这些勾心斗角的话了,过了明日就要永远闭上嘴了。
千叶转问莫朝云,“殿下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他和莫朝云分属两边,千叶自然跟着虢华夫人,而莫朝云则注意着明渊太子。
莫朝云叹口气,“我觉得殿下不太好,看他的气色和夫人该是不相上下,夫人尚有妆容可挡,而殿下……”
千叶道:“看来明渊太子和夫人的大限之日,应该是相差不了多久。”
莫朝云闻言一惊,“他们还有多少时日?”
千叶没有回答,但他觉得能熬过明日就是好的。毕竟他们中毒已深,虽然靠人力拖延了许久,但今夜他们的一场相会,就是了结了彼此心中的念想和牵挂。人在夙愿达成的时候,也往往是最脆弱最容易崩溃的时候。
有的人强撑着一口气,只是为了等那一个人,好和这人见上最后一面。可等真的见过了,还能靠什么撑下去呢?没有了。
等二人到了虢华夫人居住的院落时,她已经装扮齐整,但神色烦闷。见千叶来了,才道:“我很想带明渊去看看我每日望着他的小凉亭,只是他的存在却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唉,我真的很不想在那个禁锢他那么多年的院子里,和他欢庆我们的重逢。”
千叶挑了挑眉,“这个简单,不过却要委屈一下夫人了。”
虢华夫人不解,“什么意思?”
千叶笑了笑,“如今府中最得夫人宠爱的人,好像是我,所以只能由‘我’陪着夫人去小凉亭才不会惹人怀疑,虽然夫人不怎么喜欢我的脸。”
虢华夫人微微愣住,却听千叶继续道:“夫人先行一步吧,殿下随后会去小凉亭的。”
*****
莫朝云惊讶道:“你要给殿下易容成你的样子?”
“有这么惊讶吗?”
“我只是没有想到……”
见到明渊太子的时候,他正坐在轮椅上出神,见千叶他们进来,便望过来,随后……愣住。
明渊太子的神情十分震惊,他长久地望着千叶的脸,却不说话。
一旁的莫朝云有些奇怪,怎么明渊太子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啊,他们明明昨夜还打过照面,难道隔了一晚便不认识了……等一下,似乎昨夜明渊太子只看清了她,而千叶是在明渊太子晕倒后,才赶过来的。
千叶开口道:“殿下,看来我长得不仅仅像虢华夫人认识的一位故人,也像殿下认识的一位故人啊。”
明渊太子似乎终于回神,他轻咳一声道:“你就是昨夜赢了降龙伏虎的那个年轻人?”
千叶道:“晚辈千叶。”
“千叶……”明渊太子似乎对他很感兴趣,“你是哪里人?”
千叶没有回答,只是道:“我从南越来。”
明渊太子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南越来的……对了,青夷呢?”
虢华夫人的名字,似乎也只有明渊太子一人在叫了。莫朝云有些感慨,但同时回道:“夫人等候已久,让我们来接殿下。”
“接我?”明渊太子有些疑惑,“她不来这里?”
千叶道:“夫人想让殿下去个地方,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要给殿下易容一番。”
明渊太子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他似乎浑不在意千叶会将他变成什么样子。千叶一边忙碌一边注意他的神情,只觉得明渊太子要比虢华夫人执念淡漠得多。
等千叶终于停下了动作,明渊太子也没有要求看看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他无所谓,但莫朝云却有些吃不消,一路行去,只觉得身边有两个千叶,分外怪异。
千叶凑到她身边,戏谑道:“是不是分不出来哪个是我了?”
莫朝云哼了声,“才不会,哪个是你我怎么会分不出来……我只是觉得别扭。”
“哦?”千叶不信道:“你怎么分出来的?”他对自己的易容术很有信心,他不信莫朝云真的可以分得出。
莫朝云道:“我就是分得出!”她才不会告诉他,是因为他身上的那股,和魔窟书楼里弥漫的那种,一样好闻的气息呢。
快近凉亭时,千叶止步,“我不便上前,小云带殿下去吧。”
*****
虢华夫人听到身后的动静,微微回身望来,正见千叶和莫朝云挑开薄锦,步入亭中。
“明渊呢?”虢华夫人只看到千叶和莫朝云二人,所以有些奇怪。
莫朝云微微一笑,“夫人,殿下,我先退下了。”
虢华夫人一愣,她呆望着莫朝云退出了亭子,才去看留下的“千叶”,迟疑道:“明渊?”
“青夷。”
他出口的声音,终于令虢华夫人安了心,如今会这么称呼她的,也只剩下明渊一个人了。随后她又涩涩道:“没想到我们见一面如此难,竟然不能用你本来的样子。”
明渊太子缓步走到她近前,“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些年你留我在这里,一定费尽了心思。”
“可我不能保护你……”虢华夫人眼底的泪忽然滑出了眼眶,“明渊,我真的尽力了,对不起……”
悲伤一旦起了头,似乎便很难遏制。她原本并不想破坏他们难得的相聚,可是此刻泪水便如断线的珍珠,滴落不停。
明渊太子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他的手掌抚过她的脑后,让她靠在他的肩头。他低声安抚着,“不要哭,青夷……”
“你看那里,那远远的院子就是你住的地方。”虢华夫人抹掉泪水,引着明渊太子看去她日日都望着的地方,“其实晚间看来最好,就像此时,灯火一片、分外温暖。”
“你想让我看的就是这个?”明渊太子叹口气,“你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还和当年一样傻呢?”
虢华夫人破涕一笑,“我并不是傻,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好。我从来也不后悔,以前遇到你不后悔,后来为你过毒不后悔,如今和你重逢更不后悔。”
“即使为我声名狼藉?”
“你又何尝不是因我身败名裂?”
明渊道:“你明明知道不是因为你……”
虢华夫人叹口气,“我们之间为何总是要有第三个人。”她幽怨望着明渊,“今夜是为我提前庆生,不要提她好吗?”
她说完后,望着明渊的脸又顿住,随后苦笑,“为什么是这样一张脸……阴魂不散……为什么!”
☆、第143章
明渊太子闻言一愣。随后他走到亭中的酒桌旁,斟了一杯酒,就着月色一照,杯中映出他此刻的容貌,竟是千叶的脸。
他愣住,半晌无言。
“你没觉得叶公子长得很像一个人吗?”虢华夫人苦苦一笑,“薄姬……不,如今她已经贵为薄太后了。”
“对不起,青夷,我不知道这脸会是……”明渊太子想要解释,但又觉得解释了也是徒劳。他不知道千叶将他易容成了他自己的模样?那又如何?那又能说明什么?他知道,那都不是青夷想要听到的答案,他说不出口。
“我想过了。”虢华夫人道:“我的身体我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若是我死了,你在北昭便是插翅难逃,不如趁着我还没有死……”
她说到这里,坚定地望着明渊,“你回南越去吧。”
明渊太子涩然,“你明知道我不能再回去了,我已经死了,青夷。你杀了我,南越宫中人人皆知。你救了我,却只有你知我知。我不能回南越了。”
“不,你能,只要你带着一样东西,就能和她破镜重圆。”虢华夫人自嘲一笑,“我知道,你一直都想着她,你想要和她破镜重圆。”
“青夷……”
“明渊,我快要死了,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你,你带着我的项上人头,回南越去找薄姬吧。”
“青夷!”明渊太子忽然怒道:“你胡说什么!你当我是什么人!”
虢华夫人忽然一笑,“人总会死的,不过早早晚晚。我曾经问过我自己,既然我知道自己早晚有一死,为什么这些年我还要努力活着?”
为什么我知道你最爱的人不是我,我却还要对你如此执着?
我会因为你最爱的人不是我,而讨厌你吗?不,并不会。
也许会因为你心有所属而感到特别难过,但也正因为此,才会格外觉得曾和你相处过的点点滴滴更加美好。
我在你面前或许卑微如尘埃,但那并不代表我就该放弃。人生是艰难的,本就苦乐参半。今日还陪在身边的人,或许明日就会离开,但人生就是这样,就如月亮不会永远圆满。但活着就有机会去感受到爱,无论是你给予我的,还是我给予你的。
我已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所以我开始享受一切,好的、不好的。尽我所能去做好我可以做好的一切事情,拼尽一切去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善待自己、原谅背叛。
即使我死后,这一切都会被遗忘。但我还活着,为什么要自己放弃,而不去努力?
*****
亭外的莫朝云,听着虢华夫人对明渊太子所说的字字句句,她不由得痴了。她在心底叹口气,悄悄退开,把余下的时间彻底还给了亭中的二人。
只是莫朝云退身离开了,所以她没有听到虢华夫人接下来所说的话。
“如果我预料不差,千叶他们应该是薄姬派来杀我的。”
明渊太子一愣,“什么?”
虢国夫人示意明渊太子坐下来。她拿起酒壶,在夜华杯中倒了一杯酒,徐徐推到明渊太子眼前,“明渊啊,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有怀疑过薄姬吗?”
明渊太子坐在对面,慢慢将夜华杯举在手中细细端详,很久后才叹息一声,“不怪她,是我负她在先。”
虢华夫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或许她是吃定你了,吃定你即使多年后明白真相,也不会将她怎么样。”
“我根本就不想做南越的大王,无论我是死是活,那个位置由怿儿接替,是早晚的事情。”
虢华夫人有些激动道:“如今世人哪会在意那个小孩子的南越大王,他们只知隐在背后却在掌控全局、翻云覆雨的薄太后!”
明渊太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青夷,我们是这世上最没资格去怪罪她的人。”
虢华夫人捂住眼睛,痛苦道:“因为什么?我抢了她的夫君?可我也没得到啊……白白担了这些年的虚名,就如这虢华夫人的名头,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既没争到也没抢到,倒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青夷,你要怪就怪我吧。”
虢华夫人摇摇头,“我其实也不知道应该怪谁……怪我父王逼我嫁你,还是怪我弟弟阿司唆使我给你下毒,还是怪薄姬在我面前演戏,还是怪我们鹬蚌相争而她渔翁得利……或许,该怪南越北昭连绵不绝的征战吧,我们一个公主一个太子,最终却天地之大,没有容身之所,你为我恶名昭彰,我为你声名尽毁。”
见明渊太子神色难过,她又宽慰般地一笑,“也罢,成王败寇。无论薄姬做了什么,她都赢了,我都输了。她赢得了你的心、你的满心珍视;她君临天下,亦会长命百岁。而我,在她面前只是个失败者。”
她说完后,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明日阿司过府,他怀疑多年,明日绝不会善罢甘休,但我和千叶有君子协定,他保住你的命,而我将他来取的那个东西给他。他为人狂妄、心高气傲,想来不会出尔反尔。”
“你为何认定他们必是薄姬所派?”
或许是女人天生的敏感吧……虢华夫人暗暗叹息,道:“千叶的脸就是一种警示,他从南越来,他和薄姬那么像,她在我芳诞之日来要我府中的一样私藏之物……她已经告诉我答案了,我又如何不知,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她一日不死,薄姬便不能安枕无忧,哪怕她已君临天下。
随后虢华夫人豁达道:“人终有一死。不过明渊,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夜,你能为我弹支曲子吗?就那首你在东宫时,给薄姬弹得那支,好吗?”都要死了,她就任性这最后一回。她想博得他唯一的宠爱,哪怕只有这一夜,哪怕只有这良辰片刻。
她知道明渊不会拒绝,他从来都是个宽厚温良的人。
明渊太子没再说什么,或许到了此时此刻,再说什么都是多余,都已经来不及。他松开夜华杯,转身坐在虢华夫人备好的那架琴前,徐徐展开十指。
夜风往来更替,它们无法在亭中聚拢,但琴音却似被凝在了其间。虢华夫人留恋他熟悉的眉目,细细记在心头一遍又一遍。在他身后,是她望惯了的灯火通明,那是明渊所在,是给予她希望和勇气的明光。
*****
第二日,也就是虢华夫人芳诞当日,她早早便起身梳洗。她闭门谢客已久,平日虽然也上着妆,但那是为了隐瞒病情,而今日不同往日,她将着公主盛装,迎接百官之贺。她人生中最后一场大戏,即将粉墨登场,她不想敷衍以待。为了明渊,她一定要容光焕发、撑到最后。
千叶在众人眼中俨然已经取代了得宠已久的晏公子,不过初初入府,却能得虢华夫人如此信任,主持今日大局,虽然心中都有些不服,但见他今日出众不凡的姿容,众人也是不得不赞叹,如此少年岂能泯于众人,一举手一投足,当真吸睛引人。
百官陆陆续续登门,那些无所谓的人,千叶也只是出于礼数相迎,直到门房来报,燕平郡王霍西云来了。
千叶挑了挑眉。久闻此人之名,今日终于要见上一见了。他此刻的身份,自然不可怠慢贵人,于是他整整装,出门相迎。
迎面而来那人,眉眼间英气不凡,面容带着刚毅端正,神情显得过于严肃,甚至是一丝不苟。体格健硕有力,宽肩平端,跨步昂扬,倒径自有一番带兵之人的果敢之气。
但千叶却微微顿住脚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人绝对不是霍西云。
他问身边的晏公子,“这人是霍郡王?”
晏公子瞅了一眼,咦了一声,“不是啊,这是七王殿下。”
“刚刚门房报的不是霍郡王吗?”
“许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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