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望族权后-第29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关联,更兼早就知道何胜施的阵营,两件事联系起来,当然也会怀疑事件背后另藏阴谋。
  “好在郎将及时阻止,没有造成恶祸,否则……郎将若为向晋王妃交待,说服都督处死董旗风,董大勇岂能不对郎将怀恨?”
  “听说王妃亲自召见了张大壮?”王横始又问。
  “是,应是王妃从婢女口中听闻张大壮几日前遇险,才召大壮询问详细,要不……属下待大壮回营,再行细问。”
  “没那必要。”王横始摆了摆手:“我原就打算宴请王妃,这些事情,当面与王妃解释清楚即可,不过……为防家中耳目,酒宴便不能设在都督府了,往山珍阁订一处雅苑,记得要带厅室那种,再安排几个貌美歌姬,到时陪晋王殿下饮乐。”
  旅帅听得又是一头冷汗,犹豫了好一阵,将心一横,直直跪在地上:“郎将,属下有句劝言,今日实在是不吐不快了!”也不待王横始表态,噼里啪啦便说了出口:“晋王妃虽然才貌超凡,郎将又一贯不拘小节,只要心怀倾慕,从来便不管女子是否已为人妇,但是!属下听闻晋王殿下暴戾,纵然是姬妾成群,浪荡风流,可贵为亲王,怎能容忍正妃被人觑觎?郎将可千万为大计考虑,克制对晋王妃仰慕之情,不可再向王妃大献殷勤了。”
  王横始无语地看着心腹,眼睛眨了又眨:“我的确遗憾与晋王妃相逢恨晚,仅仅是晋王暴戾,我倒也没有如何放在心上,难道眼下在云州,我还怕晋王暴起伤人,将我斩杀剑下不成?再者,我虽击鞠不如晋王,难道连剑术也比不过他?”
  眼见心腹急得满头大汗,王横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我不会故意激怒晋王,我看得出来,晋王妃可不是那些水性杨花之辈,这么容易见异思迁,我虽对晋王妃心怀仰慕,无奈王妃对我却并无男女之情,我何必讨人嫌,挑拨人家夫妻关系呢,惹恼了晋王妃,被佳人鄙恨,那就大大遗憾了。”
  又见心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王横始扯起嘴角:“不过殷勤嘛,还得继续献,对倾慕之人大献殷勤,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万一要是,将来能够打动佳人呢?”
  心腹目瞪口呆:“小郎将刚还说晋王妃并非水性杨花之辈!”
  “你呀,真是不懂风情而且想法龌龊。”王横始摸着下巴,斜挑眉眼:“谁说打动佳人,就一定要行为那等私通奸情之事,难道就不能发乎情而止于礼,情投意合可不一定就要床第之欢,本郎君是真风流,可远非鄙俗之辈只重色欲。”
  这番“超脱”之见,直将心腹说得晕头转向,完全不能理解王郎将的不同凡俗。
  王横始也不多作解释,又重重两拍:“放心吧,我不会与晋王刀剑相向决一生死。”
  他其实已经洞悉了晋王夫妻之间,其实并非世人以为那般貌合神离,虽难免有点失望,又反而更加佩服晋王妃不同寻常的眼光,世人都说晋王阴狠暴戾、贪图酒色,遗憾晋王妃明珠暗投,但在他看来,晋王虽说姬妾成群,晋王妃却尚能获其敬爱,说明晋王眼光果然出众,不像粗鄙之人只爱庸脂俗粉,又在击鞠场上,晋王贺烨完全没有一心求胜便暗算对手,极其光明磊落,这多少赢得了王横始刮目相看,至于一无是处嘛……晋王若是野心勃勃,王妃岂不是反而会受其连累?
  王横始自负虽风流多情,但决非下流无耻,对佳人大献殷勤的确被他当作乐事,若能有所收获当然更好,不得回应却也大不必恼羞成怒,这就是他所认为的真风流。
  又说十一娘,召见张大壮当然不是为了询问那桩事故,而是另有所图。
  这时她眼见张大壮跪叩当初施助之恩,满面感激之情,示意江怀上前将人扶起,缓缓说道:“原是除夕夜,偶尔与殿下说起幼年时趣事,殿下一时来了兴致,故而往市坊夜掷喜钱,正巧听闻贤伉俪夜谈,当时正行征兵令,知悉张郎有投军之心,我当然要给予支持,些微小事,不足挂齿,张郎自从军以来,骁勇杀敌,为君国之幸,理当给予更大表彰。”
  又再安抚:“我也听艾绿大致说过贤伉俪情况,如今娟娘有孕在身,张郎却出征在外,两位又并无其余亲长家人,我知道张郎难免记挂家事,张郎放心,如今娟娘已拜巧娘为师,巧娘也算娟娘亲长,必定会照顾周全,待我回晋阳,也会交待王府医官,定期为娟娘诊脉,务必保证母子平安。”
  这显然便是示意张大壮,晋王妃会把娟娘纳入羽翼,让张大壮再无后顾之忧。
  晋王妃的恩惠与善意固然让张大壮惊喜不已,却又隐隐有些不安,他不过一介平民,却当晋王妃如此照顾,可谓无功受禄,又无力报答。
  “有一件事,我要托付予张队正,而且这事至关重要,甚至关系云州安危家国社稷。”
  直到王妃说出这话后,张大壮反而如释重负,又再跪拜,坚称“赴汤蹈火不辱使命”。
  待张大壮领命而去,贺烨才走了进来:“王妃决定用他了?”
  “是。”十一娘颔首:“据探人察知,张大壮果然耿直豪爽,颇有侠义,品行值得信任,但又并非鲁朴不知变通,虽得罪了那个什么何胜施,重要原因是何胜施实乃睚眦必报,两人不过因为公事上几句口角之争,何胜施竟然怀恨于心,然而王横始部下不少将官,对张大壮都十分赏识,可见其平常行事并不莽撞。”
  贺烨却道:“但他竟然四处声张妻子与艾绿交好,在我看来,未免不够谨慎。”
  “这事也怨不得他。”十一娘道:“原是一回酒后兴致,说起他那时生计无着几乎走投无路之时,得我一枚玉佩资助一事,发了几句感慨,哪里就想到这事会招来祸患?刚才听我分说后,也十分懊悔失言,相信今后身担责任,必然也会小心谨慎,不至于那样大意多嘴了。”
  “我还有一件担心。”贺烨提出:“张大壮并非身处权势场中,据王妃所称,更非贪图利益之辈,固然王妃对他有恩,然而王横始对他更是有救命知遇之恩,他怎会行为不利恩人之事?”
  “所以我并没有告诉他此事会不利王横始。”十一娘倒也认可贺烨的疑虑:“我只告知他,王知礼可能为会加害募军,挑发哗变,让他配合王横始,团结募军防范争斗,张大壮在云州军中已然四年,在募军中已有一定人脉基础,有他协助,更利于韩英二人迅速奠定在募军之中威望。”
  也就是说,晋王妃对张大壮同样有所保留。
  贺烨方才再无疑虑,因为他也认为,过早将张大壮拉涉进权势之夺以及阴谋诡谲毫无必要,而晋王妃虽然对王横始冷酷无情,但并没计划要亲自取他性命,所以根本不需让张大壮左右为难。
  “那么接下来,便只余说服王横始了。”贺烨挑眉:“王妃可有把握?”
第961章 又再明目张胆
  对于王郎将主动送来的邀帖,十一娘自是欣然接受,不过贺烨对于其实在晋阳城中便声名鹊起的山珍阁,实在有些兴致索然,当然不是山珍阁名不符实,谁让晋王殿下味觉特异,与普通人大相径庭呢?
  但拒绝花天酒地可不是晋王的品性,只好硬着头皮赴宴,让他稍觉奇异的是,王横始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两个歌姬,与那些莺莺燕燕不同,嗓音低沉甚至有些涩哑,优长是吟唱颇为凄壮的边塞战歌,又不粘缠烦人,更无秋波暗送,即便是斟茶递酒,眉眼低垂毫无殷勤之态,倒颇有些扈娘的品格。
  于是晋王殿下逢场作戏起来,少了几分厌烦难耐,多问几句歌姬的身世,得知果然是来自边塞战乱之地,“怜香惜玉”起来就更显得天衣无缝了。
  厅室之外,一处游廊底下,王横始抬眼目睹晋王与美人相谈甚欢,唇角微微勾起:“此二歌姬虽沦落风尘,却甚洁身自爱,早已发了毒誓宁死不肯以色侍人,我是相信殿下也断然不会仗势威逼,今日方才引荐,王妃可莫将横始看作我那两个叔父之流。”
  十一娘是背对厅室而坐,闻言后颇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在谈正事之前,回应这个颇为多余的枝节:“殿下的确不会强人所难,晋王府也不是容不下美人之处,王郎将不需解释。”
  她之所以主动提出来游廊一叙,是冲着公事,可没闲心与王郎将增进私谊,十一娘知道自己有时狠辣无情,但到底卑鄙无耻起来还没有那么登峰造极,她与王横始无怨无仇,又不是多么厌恶这位,想到迟早要过河拆桥,实在做不到“浓情蜜意”,故而立即言归正传,微挑眉梢,冷冷看向王横始。
  “郎将以为我这回前来云州是为何事?”
  “早便察觉王妃此番态度冷淡疏远,横始甚感忐忑。”
  “王郎将莫非不知,毛维与我结怨甚深,说是你死我活怕也不为过,我以为王郎将表里如一,因我答应谏言重建云州,便会与我齐心协力稳定晋朔时局,却不曾想,令叔父竟然暗中勾结毛维,意图构陷于我,王郎将却隐瞒不报。”
  这样的指责当然大出王横始意料:“王妃这是哪里话?”
  “还是旧岁时,便有一少年,因兄长不幸战亡,他决意为兄长报仇雪恨,故而立志从军,但年龄不符征兵令下限,在坊官唆使之下,来晋王府前跪求,我若一时心软答允下来,势必不会让他当真以稚弱之龄出苇泽关杀敌征战,当然是会荐往云州,我察觉蹊跷,以那坊官为饵,想察出幕后推手,历时数月,才被我察知竟然是毛维,可毛维为何楚心积虑促成我荐此少年投往云州?”
  十一娘连连冷笑:“再兼张大壮一桩事故,王郎将总不会告诉我是我多疑了吧。”
  王横始哪里想到张大壮之前,竟然还有这么一桩事故,这时也收敛了大献殷勤的心思,肃色说道:“横始并不知道叔父竟然私下与毛维勾结,更没想到叔父为图利欲,竟然胆敢挑生内乱,不瞒王妃,即便那日横始凑巧遇见卫士争执,及时阻止,也只以为是亲军骄横之故,直到得知张大壮与晋王府间关联,才隐隐察觉叔父在后推动。”
  王横始见十一娘依然冷笑,分明便是不信任他,一时也顾不得家丑,赶不及的自曝:“我也不瞒着王妃了,我与叔父本就有利益之争,我和他们可不是一伙,王妃也别诈我,我就不信王妃一无所知。”
  “我不管你们阖墙之争,但王郎将,你要记得一点,云州不能乱,太后容忍可是有限!纵然你云州兵权可以世代相袭,但倘若云州亲军任意残杀募兵,莫说太后,连我也万万不能容忍,王郎将应知道眼前形势,纵然武威侯部经过浴血奋战,暂挫敌军勇锐,倘若云州但生哗变,很有可能让利好局面榱崩栋析,云州万一有失,不说你王氏一族面临灭顶之灾,便连我也难辞其咎!”
  “横始向王妃担保,绝不会放纵叔父酿成大祸,若有违誓,让横始死无葬身之地!”
  王横始二话不说,竖起手掌掷地金声:“王妃应当相信横始,决不会辜负王妃信任,兴建云州之大义。”
  但说到这句话时,王横始目光多少还是有些闪烁,因为其实他也明白,他与晋王妃的和平必须建立在大周朝廷允许云州王兵权世袭的基础上,而且但有可能,他绝对不会像祖父一般畏缩不前,只要时机合适,他必然会冲出云州,将晋朔吞并,甚至进军河洛,直接威胁大周统治,一个沦落至匪流的朱子玉尚且能够传檄天下拨乱反正,云州王有十万雄兵,为何只能龟缩一隅,只能俯首称臣!
  “不是我信不过王郎将,但王郎将竟然连令叔父私下与毛维勾通都一无所知,让我如何能相信你能压制哗变?!只要有一个募军伤亡,我势必不会放过始作俑者,但王郎将若真为了袒护募军得罪亲军,难道就不怕如令叔父所愿,导致你人心尽失?!”
  “横始宁发毒誓!”
  “王郎将信奉鬼神?”
  王横始:……
  他当然不信鬼神,否则就不敢违逆所谓天命,拥兵自重了!
  见王横始怔住,十一娘却又缓和语气:“相比令叔父,我的确相对信任郎将你,至少你及时阻止亲军恶行,确为张大壮救命恩人,令叔父王知礼,为私欲,视卫士生命如草芥,云州若是落在他手上,只怕迟早会是下一个营州,他必会效仿潘博卖国求荣,大逆不道!”
  最后一句话,如一记重锤敲向王横始天灵,他几乎是下意识申辩:“王妃,横始决不会效仿潘逆,助异族蛮夷,侵我国土!”
  这是他的底限,是一个中华男儿不能妥协的骨气,就算不服贺周统治,也坚决不会投靠蛮夷卖祖求荣,助异族人的铁蹄,侵犯中华国土。
  “责任重大,事涉社稷安危,王郎将请恕我不能轻信誓言,我之前召见张大壮,已将令叔父阴谋诡计告知,让他务必防范那董旗风再下杀手,而且王郎将应该明白,令叔父一计未成,势必不会偃旗息鼓,我不放心,除非王郎将答应我安插一亲兵,在王郎将身旁监督。”十一娘光明正大提出要安排一个耳目。
  王横始简直不曾犹豫:“横始遵令。”
  十一娘直接安插这人,的确是她亲兵,而且是白鱼义子,苗小满的夫君韩英,一方面是经过考核,韩英的确能身负重任,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此事虽然有一定风险,一但圆满完成,功劳更大,倘若贺烨能够达成志向,赐予韩英爵位都不为过,苗小满将来便是诰命夫人,韩英又无亲长,苗冬生自然可以沾光,也算是荣华可期。
  “另还有一人,却是因为私情,还望王郎将容纳。”十一娘又道。
  王横始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晋王妃既然用私情相托,说明对他还是相对信任,刚才那番话,无非是警慎在前,王横始甚至十分欢喜晋王妃的直言相告,而不是私下安插耳目,他何尝不明白,晋王妃既然治政太原,利用征兵令安插几个耳目哪里就是难事?但晋王妃从来没有行为这等鬼祟之事,那便证明对云州王……至少对他王横始相当信任。
  王横始反而更觉惭愧,但转念一想,横竖无论如何,将来他都有能力保全王妃,有云州雄兵撑腰,并兼晋朔千万百姓支持,哪里还怕自身难保的韦太后问罪晋王妃。
  所以他很快心安理得:“王妃但说无妨。”
第962章 窥破
  十一娘的“私情”不是别人,正是曾被毛趋利用的展肚子。
  这人是论罪充军,当然没有发往相对安全的云州,而是直接被送去了武威侯部下,四年以来,也经过了不少生死之战,十一娘从秦明口中得知,展肚子颇不惧死,几回重伤,险丢性命,但运气甚好,回回都能化险为夷。
  若论军功,展肚子如今怎么也能授任队正了,但他与普通卫士不同,他是罪役,一般情况下,最多只得赦免,是不能授职升迁的。
  然而他的父亲展旺这四年以来,将赚得不少财钱捐助云州工建,十一娘怎么也得给展肚子一个机会。
  她通过四年的考察,确信展肚子本性不怀,的确又有悔改之心,再兼展肚子当初之所以被毛趋利用,也是因为孝道。
  只要展旺还在十一娘控制,她当然可以放心利用展肚子。
  不过当初这起事故,直接造成于墉处死,展肚子虽是一介小卒,也在太后案前挂名,十一娘不能直接交待秦明予以提拔——这样一来,岂不暴露了武威侯部早与晋王系达成同盟?
  所以十一娘只能将展肚子荐往云州,大可向太后禀明,利用展肚子笼络云州募军,当内乱之时,起到关键作用。
  她这时也没向王衡始隐瞒“私情”:“此人原本身犯罪过,但本性不坏,又兼其父对兴建云州大有贡献,我想着应该给予他将功赎过机会,不过我与武威侯并无私交,并不能说服他提拔罪役。”
  “王妃放心,我可没有这许多顾忌。”
  见王衡始如此爽快,十一娘也多了几分坦率:“这两人可谓我亲信,王郎将可放心采用,他们以及张大壮,必然会竭尽全力辅佐王郎将,力保云州安定,募军不会因令叔父阴谋任何折损。”
  见王衡始似乎又要着急称誓,十一娘微举手掌制止:“令叔父既然与毛维狼狈为奸,我当然不可能眼看令叔父继承云州军权,成为晋王府将来隐患,我喜闻乐见之事,当然是王郎将终得人心所向,不过,王郎将如果一直偏袒募军,说不定会让令叔父得逞,造成亲军不满郎将。”
  “不瞒王妃,横始也早有决意压制亲军将领,因为已经有太多故旧,仗着积威,为所欲为,大不利于军中法纪,不要说募军与亲军之间,便说亲军内部,往往也是斩获敌首者不得功勋,赏罚不公,致使抱怨连连,横始以为,这等乱象必须根治,云州部才能所向披靡,克敌制胜,以报君国寄重。”
  这话半真半假,至少以报君国并不属实。
  但王横始也是当真不满祖父闭关不出,一味只图增兵壮势,袖手旁观武威侯部独战潘辽。
  他早就想领军攻打幽燕,甚至夺回营州,云州王只有成就这撰记史书不朽之功,才能真正奠定威势,再不惧被朝廷一纸诏令夺权。
  然而十一娘看来,王横始这想法当真幼稚。
  此子虽有壮志,但因条件限制,对将领们并无威信,说到底,亲军将领信奉的还是王进谷,王横始甚至还没有坐稳“储位”,就忙着震慑旧部,极大可能导致人心背向,就算他能获得低阶军官支持,但别忘了,低阶军官能力有限,关健时刻的作用也十分有限,多余不说,只要一个董大勇倒向王知礼,就很有可能对王横始造成致命一击。
  但十一娘当然不会提醒王横始这想法是何等荒谬,她还要进一步怂恿:“郎将要想胜过令叔父,还当培养自己一系势力,忠于王都督者,可不一定忠于郎将,同理,王都督能够震慑诸将,王郎将却未必能够。”
  这样的话也只需要点到即止,说得更多反而容易暴露居心,故而十一娘并没有再继续提醒王横始提拔募军,而是又再强调:“总之,我把话先放在这里,若这回巡看之后,依然不能避免发生募军被亲军欺杀事故,我势必会请旨严办凶犯,到时王郎将可不要埋怨我没有考虑你之处境,王郎将应当明白,征兵令是我一手推广,募军死于战场,那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但若死于同袍刀下,仅死一个董旗风可不能平息晋朔万千军属之恨,云州王,必然会为此付出代价!”
  此行云州,当王衡始一再担保杜绝募军丧命哗变发生后,晋王妃目的已然达成,事态很明显,王知礼当然也不愿意哗变发生,他之目的无非是要争取董大勇而已,王横始因为自傲,根本便不在意董大勇是否投诚王知礼,这对于十一娘的计划而言当然是有利无害,不过十一娘仍然在云州滞留了半月有余,四周巡看一番,才启程归晋阳。
  待晋王夫妇离开之后,王绩尚且还在感慨:“都说工窑令是暴/政,眼下只有晋王妃还敢坚持,我在宦海浮游这许多年,魄力还不如一个女子,实在惭愧得紧。”
  王远致立即宽慰:“云州本不设工窑,世父何必自责?”
  “王妃那句话说得对,工窑令未必暴/政,但因地方官员大多不恤民生,一味图利,才导致民愤汹汹,如今衡州叛乱,工窑令虽遭废除,却转而又要推行什么粮长制,虽说平民百姓得以喘息,然而那些已失权势之大户,以及商贾,说不定暴乱起来,更比平民可惧。”
  “王妃那话是有所保留了。”王远致一语洞穿:“太原府虽也奉行工窑令,但工窑所得不用上交朝廷,故而王妃大可优待役工,然而其余地方可有这权限?朝廷下派工窑监,一文一钱都必须克扣,地方官员根本无法控制工窑,暴/政根结不在地方,实在朝廷,在韦太后,在徐修能!”
  王绩因为四年以来一直将心思用于重建云州,并不知工窑令详细,这时听了侄儿的话,不由呆怔。
  “韦太后难道不知此政如何实施方不虐民,太后明明清楚,却佯作不察,因为韦太后根本不在意民生疾苦,她眼里,只有工窑令带来巨大利益!世父难道不明白,太原府虽有推行工窑令,但所得利益,对于军需而言实乃杯水车薪,究其原因,无非王妃让役工享得利益,还没有疏忽让太原府官员获益,如若大周州县皆效仿太原,工窑令已然失去原本作用,结果根本无法让太后满意。”
  王远致深深吸了口气:“如今工窑令被废除,王妃起意将建成工窑分赁商贾,由商贾雇工烧制,这样一来,商贾更加不敢苛虐窑工,王妃也可省去分利官员,工窑所得,倒比从前更加可观,王妃这么做,其实明白工窑令真正弊端所在。”
  “远儿言下之意?”王绩脸色铁青。
  “世父,远从前也以为,当仁宗帝驾崩,大约也只有韦太后能够暂时执政,有文皇后在前,后宫执政于大周而言,并非悚人惊闻,可是看到如今,远相当确定,韦太后并无治政之能,若放任其弄权,大周社稷必亡!”
  “你!”王绩大惊失色,但他实在不能喝斥出声,因为他自己也明白,侄子的看法并非荒唐。
  “但远深深折服于晋王妃,因为依远看来,四年前太原时势,就算换作大父,恐怕也不会这么顺当便能推行新政,世父,晋王妃之才干,堪比文皇后,试问,王妃怎会臣服韦太后,当真为其效命!”
  见王绩呆若木鸡,甚至手扶膝案才能坐稳,王远致却再出惊人之语:“世父!据远观察,晋王感观敏锐,城府极深,对晋王妃极为倾慕,并不似传言之中……贪图享乐、一无是处,晋王妃甘愿听从韦太后操控,看来是……将计就计!世父,晋王妃当真仅为铲除云州王才安插亲信宠络募军?要是武威侯早已投诚晋王,今后晋王再掌云州兵权……”
  王绩再也忍不住:“住嘴!”
第963章 左右为难王刺史
  王绩紧紧盯着虽然缄口却仍然满脸坚持的侄儿,心头有如掀起惊涛赅浪,可此时此刻,又莫名产生了几许不合时宜的感慨。
  远致之父,是他同胞所生最小一个弟弟,一贯只爱吟诗作赋,国事家事一概不问,偏又娶了个性情类似的妻子,夫妻两过得倒像一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可偏偏远致自幼便喜经史不提,又格外擅长察颜观色。
  当年王相看重京兆柳在韦太夫人的带领下必然兴旺,有意再让子弟婚配格外得韦太夫人看重的柳十一娘,打算从中择选天资出众者着重培养,那时远致不过也才七岁,小小的孩童却能窥破母亲身边乳媪贪欲渐炽,为掩示盗卖主人妆奁罪行,嫁祸婢侍,因着这桩事故,远致颇受祖父王相青睐,从同龄子弟中脱颖而出,竟得灵沼公亲自教导。
  王绩记得自己当时颇有异议,认为世家子弟大可不必察颜观色谨小慎微,还当以学识文才为重,擅长揣摩人心未免有失君子修为。
  王相国便回应冷笑:“你以为日后局势,满腹经纶心怀忠义能够保证家族兴盛,避免祸患波及?”
  王绩现如今感慨的是,当初若不是为了那桩儿女姻缘,远致甚有可能与其余子弟一样,并不会获得家族格外重视,没有父亲的悉心教养,远致的才华也不能为世人所知,至多与他的儿子七郎一样,考取进士,授职外任,这虽然不能说为平凡普通,但也必定不会特别引人注目。
  虽说此时,王绩对侄儿绝大多数见地已然认同,但想到远致刚才那番判断,他仍然难以置信:“仅凭猜测,怎能妄断晋王夫妇心怀逆意?”
  “世父看来,韦太夫人当真会眼看寄望甚重之孙女被太后操纵利用而无计可施?”王远致微微摇头:“虽说在世人眼中,韦太后与晋王母慈子孝,仿佛不怀芥蒂,可就连豫王一系,都不能免除太后忌惮打压,韦太后又怎会将义烈皇后之子视为亲出?凭晋王妃之智计才干,也万万不会轻信韦太后会放过晋王,眼下一切信任倚重,无非利用而已,韦太夫人与晋王妃,可是甘心被人利用一尽后弃之如履者?”
  “远儿除了这些猜测,可还有其余凭据?”
  “若连远也能掌握真凭实据,想必晋王夫妇如今早身首异处了。”王远致长长吸一口气:“世父,就这半月以来,远对晋王殿下观察,确能断定殿下并非世人以为愚狂无知,只是殿下伪装甚好,若非远自幼有察人神色之习,又一贯留意神色与性情之间微妙关联,自成一套判断真伪之法,更兼结合种种蛛丝马迹,也不能揣摩出其中隐情。”
  为了说服王绩,王远致干脆说道:“晋王殿下真性情,七兄必然心知肚明,世父若仍存疑虑……”
  “宁致竟然知情!”这话更将王绩震惊得双目圆瞪,几乎便要立即召儿子七郎到面前询问,又突然意识到,七郎远在金陵,可不能够随传随到。
  王远致短叹一声:“世父,世人虽说尽都以为韦太夫人待七嫂不慈,七嫂也与太夫人甚大嫌隙,但事实却是,当年七兄与七嫂之所能够成就姻缘,全靠太夫人运筹帷幄,除晋王妃以外,七嫂姐弟,亦得太夫人寄重!太夫人当年任由晋王妃入宫,长伴太后身侧,必定是早便与晋王殿下达成同盟,关系家族兴衰存亡大事,七嫂应当知情,再兼一直辅佐晋王妃,如贺舍人、薛少尹、尹明府等等,想必也心知肚明,那么七兄……”
  同为长安五子,甚至还是晋王妃堂姐夫的王七郎,又怎么会被独独排除在外呢?
  “真是胆大包天!”王绩大怒:“如此重要之事,七郎怎能隐瞒父祖?!”
  话既这样说,显明王绩已然是相信了侄子的判断,他再也难以安坐,按着膝案站了起来,焦灼不已的徘徊:“晋王夫妇既有逆意,必然会涉及我京兆王氏一族,不行,这事……”
  说到这里却又缄口,不无茫然地望着书房外一片骄阳似火。
  莫说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举告晋王夫妇,很有可能反受攻讦,便是不考虑这个危险,王绩却不得不考虑太后倘若采信,必然会立即治罪晋王夫妇,不会有另外的结果,只会逼得晋王系仓促起事,但如此一来,晋朔便会陷入内乱,这简直就是给予潘辽联军大好良机,到头来,战乱与祸患便会波及千万晋朔百姓,导致无辜惨死,满目疮痍,南有衡州叛军,北有晋王谋逆,苇泽关外潘辽虎视眈眈,甚至还有居心叵测的新厥君恃机而动,大周社稷无疑会更加摇摇欲坠。
  而且论私情,王绩虽对晋王贺烨说不上什么好感,却十分认同与折服晋王妃恤民强军的政见,他可是亲眼目睹四年前晋朔百姓的凄苦艰难,以及如今的安定富足众志成城,反观韦太后,却是屡施暴/政放纵奸贪,王绩实在做不出助纣为虐之事。
  他的内心十分煎熬,忍不住喃喃自语:“可我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总不能附逆……韦太后虽非贤明,但身为臣子,理当拼死直谏……”
  这就是绝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