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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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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仗着晋王几分宠爱,便嚣张跋扈,无论远在京都那位韦太夫人是何打算,但眼下看来,王妃与婷而这对妻妾,其实甚是融洽。
  两个都是聪明人,并非妄自尊大之辈,而且名份既定,大不至于针锋相对。
  而十一娘当真是在关注她的十三姑母,因为无论十九叔母严氏,还是柳十三娘,其实都有些出乎她的预料,因为两人根本不似寡母孤女处境艰难,甚至颇具磊落豪放义气,不卑不亢的气度竟然让十一娘甚为心折,要不是这时场合局限,辈份相差,依渥丹的性情,说不定立即就要结为知己。
  可惜了,十一娘因为伪装,不能将十三姑母拜托给韦太夫人,说是书告亲长,其实她早打定主意让莹阳真人为这媒人,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择定姻缘一事上,还是韦太夫人更具眼光。
  故而十一娘这时也在犹豫,要不干脆“撮合”十三姑母与婷姐姐相交,这样由婷姐姐修书,便能名正言顺地把十三姑母交托给韦太夫人。
  十一娘是当真期望这位十三姑母,能得志趣相投之良人,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可是婷而性情沉静内敛——这不是装的,的确是本性,十三姑母却又直率爽快,与婷而看来不大投契,若要顺理成章促成两人交好不显任何突兀,还需得一段时日与安排。
  正计较这一桩事,十八叔母便雷霆万钧地杀到了。
  十一娘扫了一眼这位,难得一把年纪,却还保持着一个尖尖的下巴,可惜大周官方审美以丰腴为佳,女人们推崇同性长个银盆大脸天庭饱满,纵然男人有所保留,心目当中的美人也是鹅蛋脸型,更不说十八叔母还长着一对高高的颧骨,在时下而言,就是一副尖酸刻薄无福相,眉眼嘛,因为妆脂太浓,实在看不出来美丑了。
  不得不说面相有时真能体现性情,十八叔母一张口,现场顿见电闪雷鸣——
  “严氏,你有几个胆子,竟然敢违逆族规,分明答应了过继我儿青杨,居然出尔反尔?当谁不知,你乐意过继十六郎,便是看他上头无父无母,没有旁人依靠,不敢反对你将家产尽数给十三娘充作陪嫁!”
  话虽无理,然而声势十足,轰得十一娘耳畔嗡嗡震响。
  紧跟着,十一娘在随后而至的一群人中,准确锁定了陈郡君。
  非常符合官方审美,宽额、方颔、慈眉善目。
  一步一行都透着规矩,眉梢眼角尽展示贤良,纵然有十八叔母这位雷母在前,她依然不忘向甄夫人见礼,甚至冲十一娘跽拜下去——十一娘虽然贵为晋王妃,但陈氏亦为外命妇,不说两人辈份相差,眼下又非正式场合,陈郡君大可不必大礼相见,除非十一娘有心刁难,但人家既然主动行礼,十一娘倒也没有必要“胆颤心惊”。
  所以她干脆端着高高的架子,没有客套免礼,她虽然是以晚辈的名义拜望宗长,那也仅限于柳仁与甄夫人,可没打算把这些旁枝末节都认作长辈。
  就算有甄夫人引荐,十一娘也仅是冲各位长辈微微颔首便以示礼遇。
  她是来看戏的,当然不发一言。
  颇有意味地看着贞德节烈的陈郡君当众表演:“十八娣妇,今日有贵客来访,这些家事,还是改日再议吧。”
  果然高妙,把十八叔母劝走了,十九房过继一事理所当然便成了改日再议悬而未果,至少可以挫败甄夫人的计谋。
  关键是陈氏在话还极其在理,让人挑不出毛病。
  十一娘不由为甄夫人暗暗担心,娣妇果然是个劲敌呀!
  甄夫人倒也从善如流:“十八娣妇,你也的确太过莽撞了,这些家务事,日后慢慢再议。”
  十八叔母正想顺坡下驴,十九叔母又哪里容得她!
  “长嫂,这事我本来也不愿今日理论,可是被十八嫂当面辱骂,我也不愿再忍气吞声,晋王妃论来也不算外人,想必也不会在意。”
  王妃当然知情识趣:“众位长辈不需在意,如若不方便,我先退避也不妨事。”最后这句便是冲甄夫人说了。
  甄夫人当然了解王妃想要看戏的心情:“不敢怠慢王妃。”
  陈氏一听不好,便又要发声,却被十九叔母抢了先:“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过继青杨?固然,三嫂当日的确提起这事,我却并没答应,十八嫂莫不是听三嫂一面之辞,才至于误会?竟然还牵涉到十三娘嫁妆,那更加是无从说起,先夫过世前,留有遗言,原是打算让十三娘招赘,族里不同意,我也莫可奈何,但我身为十九房主妇,承祧子嗣,怎么也不能绕过我之意愿吧?族长与宗妇既然都赞成,十八嫂与三嫂有何资格质疑?”
  十一娘垂眸,十九叔母果然目标明确,当即立断把陈氏拉了下水。
  陈氏这时却震惊莫名,只因严氏虽然不是对她言听计从,可因为无子这一弊病,从来不敢狂妄,也没有干涉过族中事务,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今日为何这样跋扈?
  殊不知严氏从前沉默寡言,的确因为不愿争强好胜,但夫主过世,留下她与女儿相依为命,纵然她不为自己将来打算,也必须为女儿争取助力,她不喜欢青杨,那是因为夫主与庶兄历来不睦,柳青杨如今二十出头了,虽然不算劣迹斑斑,却也不堪寄望,再说柳青杨对柳十八夫妻言听计从,又哪里会尊敬她,会怜爱十三娘?她当时没有立即反对,那是因为没有力量与陈氏抗衡,眼下宗妇既然要为她出头,严氏当然不会再忍气吞声。
  严氏的确没有干涉族务的野心,但却也从来不是懦弱愚蠢之人,为了女儿将来幸福美满,她这母亲必须竭力一搏。
  “严氏,你这话也未免太过不敬了,老三媳妇掌理族务多年,族人无不信服,难道她会冤枉你不成?”徐氏忍不住,就要为陈氏出头。
  “那么三嫂便说说吧,我是否亲口应允过继青杨?”严氏只冲陈氏叫板。
  “这……”
  陈氏长长一叹,一双满带委屈的眼睛,便看向了她真正的对手甄夫人。
第686章 悍将严氏
  甄夫人稳若泰山,坚决贯彻只当“评断”的基本原则,根本不理陈氏的委屈哀怨,倒是一脸无辜地回视过去:看我干嘛,问话的是明明是十九娣妇。
  陈氏见甄夫人不接腔,心里又是一沉,可她仗着人多势众,再兼之前早一步散发的风言风语作为基础,当然不情愿就此认输,又再故伎重施:“十九家之事,固然是经妾身经手,然而也都是因为族中规例,并非妾身自作主张,实在是因为阿嫂当时正在病养,故而不敢用琐事烦扰。”
  做为在场辈分最高者,徐氏当然要为陈氏鸣不平:“大侄媳虽是宗妇,然则这些年,族中内务尽由三侄媳经管,若事事都禀知宗妇,大事小情岂不都耽搁延怠了?大侄媳这些年重在病养,对族务原就一无所知,也是十九侄媳任性,族中既然早有定论,怎能挑衅生事?”
  甄夫人当然不会任由严氏孤兵作战,再说她若承认对族务一无所知听信挑衅的罪名,将来还如何服众?
  于是笑道:“我前些年的确七灾八病,对族务多有疏忽,确要感谢三娣妇长年废心,不过最近身子已经康复,当然也不能再推卸职责。”这便是宣告主权,她才是太原柳宗妇,陈氏只不过代管。
  但仍旧温言软语:“三娣妇被大事小情缠身,一些事务上有所疏失的确不算过错,我也并没责怪三娣妇之意,要论来,也是我这长嫂之过……十九家这事,我一听闻,便意识到有些不妥,新岁之后,原也想着与三娣妇商议,可娣妇误解我是怪罪了你,倒为这事病了一场,我也觉得过意不去,只是这事关系到十九房承祧大事,不能明知有错而不纠正,三娣妇还当包涵。”
  陈氏被这番绵里藏针的话扎得七窍生烟,却一句话也不能反驳。
  当初甄夫人确实提出与她商量,是她一走了之,随后病倒,散布谣言,意图挑生族人抵制甄夫人,没想到一贯懦弱的长嫂,这回却当众挑穿她处事不公,并且那一场病,也是因为埋怨长嫂“怪罪”。
  甄夫人却不理会陈氏的满腹郁火,就事论事:“要说规例,侄子为叔父承祧原本无可厚非,但仍是要以十九弟意愿为主,十九弟倘若有意过继青杨,也不会在病重之时毫无安排,既然十九弟并不愿过继青杨,十九娣妇为十九弟遗孀,自然有权作主,宗族也不会不顾十九娣妇意愿,故而我听说这事一直拖延,疑心十九娣妇另有属意,这才过问。”
  这便完全驳倒了陈氏的“规例”之谈,宗族事务,原本并不一定遵从律法,但怎么也不能摆脱“礼”之一字,承祧子嗣,必然牵涉到财产继承,十九房虽必须遵从太原柳宗法,可之于名门望族,绝大多数都不会为贪图钱财而全然不顾族人意愿,换而言之,要是柳十九无嗣,并且本人有意让亲侄子承祧,即便宗族心怀异议,一般不会主张让血缘更远的族中子弟承祧,
  但柳十九如若不愿让亲侄承祧,这事又得两说了。
  要是柳十八与柳十九高堂仍在,这事当然不由严氏置喙,可眼下情况是,没有高堂在上,严氏作为柳十九遗孀,十九房名正言顺的主母,过继嗣子这样的大事,她当然具备发言权。
  柳仁这族长若违背严氏意愿,反而有了侵吞族人私业之嫌——小姓寒门不乏这等丑事,然而对于太原柳这样的名门望族而言,必须杜绝。
  当年柳东野贪图弟弟家产,置婷而姐弟不顾,那是因为婷而姐弟没有成年,所以没有条件另立门户,必须依附世父,但即便如此,柳东野也得小心诽议,他之所以不敢明目张胆将婷而姐弟扫地出门,而是请托嫡宗晋州柳代为照管,当然也是害怕物议沸起,影响他的仕途。
  更何况于太原柳?声望门第,远非霍邑柳比得,自然更加重视名声。
  所以陈氏声称的规例,根本就站不住脚。
  十一娘默默听着,忍不住暗暗叫好,甄夫人到底是太原柳宗妇,虽然从前并不在意争权夺利,但一当决定出手,那也是箭无虚发,并不纠缠于私怨纷争,字字句句皆围绕情理礼规,以绝对实力,摧毁陈氏捏造那些自不量力的诽谤。
  可相比甄夫人,今日十九叔母也显得格外强硬。
  “叔母既然提出规例,那么妾身不妨与众位妯娌好好理论一番何为规例,以免叔母妄信一面之辞。”严氏显然不依不饶,竟然紧咬陈氏不松口:“三嫂一贯张口不离德礼规矩,并以此要求族人,自己当真明白何为礼规?亡夫在世时,三嫂便诸次告诫,要求亡夫纳妾,被亡夫直言拒绝,并提醒三嫂,不该插手各房宅务,叔母身为长辈,也评一评这理,哪有姒妇强迫兄弟纳妾道理?更何况亡夫不愿纳妾,三嫂竟大为介怀,甚至于在妯娌之间,埋怨我犯妒失德,我今日便问一问三嫂,我何尝反对过夫君纳妾?只不过亡夫自己不愿纳妾,难道我竟要强迫亡夫不成?否则便是犯妒失德?那么又何称夫为妻纲?”
  陈氏张口结舌,完全措手不及,便连徐氏也有些心虚,咳了两声再不言语。
  严氏又道:“再说十八兄与十八嫂,因为分家之时,就不满翁爹厚此薄彼,可十八兄为庶子,当然要区别与嫡系,若嫡庶不分,纵然那些年因为长嫂卧病不问族务,也轮不到三嫂代行宗妇之权,而该由二嫂代劳。”
  这一下便堵了二叔母的嘴,让她再也无法助拳。
  严氏还没有结束发挥:“三嫂代掌内务,这些年来,本不尽职,否则为何明知十八兄怀有私欲,却不理我与十三娘孤寡无依,坚持要让青杨过继?亡夫当初之所以起意让十三娘招赘,是因为病重之时,十八兄竟然就登门逼迫,要胁亡夫答应青杨承祧继嗣,十八兄与十八嫂,从来没有关爱手足,便连青杨几个侄儿,明知叔父卧病,也不从曾拜望问候,十八兄执意让青杨过继,无非是看我与十三娘寡母孤女好欺,意图侵夺我这一房家产罢了!”
  十八叔母听了这话,哪里能够忍耐,眼珠子血红:“严氏,你这是血口喷人!”
  十九叔母冷笑:“我也不是不能答应青杨承祧,但丑话可得说着前头,青杨今后既为我十九房子嗣,必须孝敬我这嫡母,友爱十三娘这姐妹,万一忤逆不睦,可别怪我举告报官,十八嫂,忤逆不孝可为十恶之罪,当判绞刑!”
  十八叔母简直没有怒发冲冠:“严氏,你刚才口口声声三纲五常,又怎能不知夫死从子?”
  严氏轻笑,却是冲向陈氏:“三嫂,听听十八嫂这话,你可还要强逼着让我过继青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十八兄与十八嫂,正是眼红我十九房产业,以为青杨即便过继,也会对他们言听计从,这哪里是想让十九房有子嗣承祧?三嫂莫不如干脆令我,将家中产业这便交给十八兄干净,长嫂也不需为我与十三娘孤儿寡母考虑了,这便回禀大伯,赐我与十三娘三尺白绫殉夫殉父,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九泉便罢。”
  陈氏被这一番抢白噎得面红耳赤摇摇欲坠,偏偏还不能反驳。
  倒是甄夫人当了好人,一意平息争执:“十九娣妇,莫要说这气话,三娣妇当时也是因为考虑不周,她一贯公正贤德,哪里至于存这歹毒心思?三娣妇,既然事已至此,今日咱们也当有个定断,好让十九娣妇安心,你看如何?”
  陈氏还能如何?只好忍气吞声:“妾身惭愧,一切便依长嫂决断。”
第687章 怒火
  归去晋王府途中,婷而回味着早前一番见闻,虽然也觉得大快人心,但多少兼存疑虑,便向十一娘请教:“今日甄夫人大获全胜,根本不需咱们从旁助拳,有何必要向十一妹示好?”
  “并非大获全胜,顶多只算小胜一局。”十一娘莞尔:“陈氏今日是太过轻敌了,被甄夫人与十九叔祖母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要论胜果,其实还不仅仅咱们在场目睹。”
  婷而想了一歇,方才颔首:“从前族长也甚信任陈郡君,方才许她代掌内务,可经今日一事……明知王妃在场,陈郡君却挑唆着诸位族妇登门闹扰,将家丑曝于人前,只为与甄夫人争夺威信,族长必然也会对陈郡君心生不满,今后只怕不会再信任不疑了。”
  十一娘表示赞同:“这才是甄夫人高妙之处,她没有诋毁陈氏一句,却让柳公洞悉陈氏私欲。”
  “所以我才想不明白,甄夫人既然胸有成竹,为何还要争取十一妹这外援?”
  “因为族中地位,有时也不全看是否宗妇,打个比方说,便是一国皇后,是否能够真正母仪天下,并不确定,又说皇后嫡子,依据礼律定为储君,可古往今来,多少庶子登及九五?对于大族而言,族长之位虽然一般不会动摇,但也发生过宗子非族长嫡子继承之事,并且还不鲜见。”
  事实上一族宗长,由嫡长子继承并非出于律法规定,只决大多数大族都主动依从嫡长子继承族权而已,不过也不乏例外,比如当年陆离的曾祖父,就曾告诫薛子瞻,主张让陆离将来继任族长之位。
  “甄夫人长子柳青厥虽是名正言顺宗子,然而陈氏长子柳青城仕途却更加顺遂,青字一辈中,青城眼下比青厥更有威望,甄夫人本身应当不是贪好权利者,她之所以与陈氏争强,无非是为了儿子,是以甄夫人虽然并不将陈氏放在眼里,但她必定会戒备柳青城,这才是她争取晋王府为外援之根本原因。”
  也就是说,甄夫人要掌管族务,的确不需外援,但她的愿望决非这样简单。
  十一娘又再说道:“再者,甄夫人想要力压陈氏也并不容易,陈氏这回失利,只能让甄夫人再掌内务,但陈氏经营多年,并不会这么容易便一败涂地,再说她还有柳青城这么一位长子,太原柳族人中,只要寄望仕政者,都会对陈氏示诚,甄夫人纵然为宗妇,但许多事情,别说不由她说一不二,便是柳公,怕也没有这样威望。”
  “难道甄夫人之意,是要对付柳青城?”
  “对付或许有些言过其实,但施以打压应当便是甄夫人意愿。”十一娘这时的态度却甚暧昧:“看看吧,要是柳青城还有几分远见,不至于对陈氏言听计从,阻碍新政实施,那么说明他并不打算染指族长之位,甄夫人当然也不会对他施以打压,咱们更加不用为这恶人,但要是柳青城决意投靠毛维……”
  晋王妃微笑,那么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纵然柳青城也许并没有为非作歹的实际行为,十一娘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只要投身权利倾轧,那么便没有无辜可言,既然心怀贪欲并为实现贪欲有所行动,,便要做好遭受打击的准备,一切太后党皆为仇敌,十一娘的妇人之仁可格外有限。
  至于太原柳族长柳仁是否将柳青城看作家族寄望,压根不在十一娘考虑范围,赫赫太原柳,绝非只有柳青城一个才华出众的子侄,她也相信柳仁做为族长,至少还能做出基本的利害权衡。
  当归玉管居,江怀几乎立即禀报,称白鱼有要事知会王妃。
  白鱼从前算是贺湛的武师,此时名义上虽然是十一娘的仆从,然而十一娘对他也历来敬重,将一切探察要务全权委托白鱼,自然也包括了与京都的书信来往,白鱼可谓十一娘第一心腹,地位堪比江迂之于贺烨,江怀虽然也算十一娘手下,但却是贺烨安排,有一些事,十一娘对他尚还有所隐瞒,因此每当白鱼禀话,并不会与江怀直说,都是十一娘亲自诏见。
  贺烨也的确算是个优质主公,对于十一娘的有所保留听之任之。
  故而十一娘与白鱼的密谈根本不需任何顾忌,但这回白鱼禀知之事却并没有必要隐瞒晋王,原来是离京之后,贺湛的首封书信终于递至晋阳。
  十一娘干脆交予贺烨,当然,贺烨完全没有看懂。
  因为这封书信是以密语书成。
  “王妃这是何意?”晋王殿下弹了弹手中的信纸,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贺十四叙述家常这些话,王妃没必要如实上告吧?难道王妃也相信艾绿丫头对本王之诋毁,以为本王小肚鸡肠?”
  “疏忽了,疏忽了。”十一娘连连自责:“本是想向殿下说明隐情,顺手便将书信递予了殿下。”
  贺烨:……
  “这么说来,王妃竟然早知你与十四郎之间密语,我并不谙知?”
  十一娘:……
  敏锐如她,竟然也会发生这等失误,真不知该责自己大意,还是应怨晋王殿下太过机智?
  “算了,我对王妃也并非毫无隐瞒,王妃倒也不用事事告知。”贺烨立马展示自己的宽容大度,不再追究这事:“京中有何变故?”
  “倒也不算什么变故,只不过今年新岁,照常有诸多外邦使臣参加朝仪,早年因谢莹上谏,广设工窑,烧制之瓷器、琉璃甚至织绸绣缎引得诸使臣争相抢购,内库因为这笔意外之财丰盈不少,于是徐修能上谏,主张不仅京都,当在各地广设工窑,却不许地方私售,制成全数上贡,如此,便更能增加内库收益。”十一娘说道贺湛告知之事。
  “徐修能?”贺烨蹙眉:“他才被算计了一番,没想到这么迅速便重振旗鼓,倘若太后真因此谏大获财利,徐修能便有了翻身之机。”
  说着说着,晋王殿下便大为火光,倒不是怪罪十一娘当初没有斩草除根,而是极度反感徐修能这一谏策:“广设工窑,必然会征召大量工匠,还是颁令地方?州县哪里有这多工匠,到头来必定会增重百姓徭役!这岂不是放纵甚至默许地方官员将农户没为工匠?!这一谏策,必然会导致土地兼并越发恶化,说是不许官窑私售,那些贪得无厌刺史、县令可会依令而行?必然变相压榨工匠,以牟取私利!”
  “太后已然允谏,并授徐修能主管此事。”十一娘沉声说道。
  “岂有此理!”贺烨大怒。
  但他明白这时自己鞭长莫及,太原府治政诸事,再兼反击潘辽联军已然让他难以分心旁顾,他没有能力再阻止这一恶政实施。
  虽然京中尚有贺湛甚至柳信宜等人留守,然而徐修能这谏策,却是准确切中了太后敛财的欲望,莫说贺湛等人无能为力,即便十一娘与陆离这时人在京中,也没有办法说服太后放弃这一大利于她的建议。
  贺淇已除,蜀王消沉,天子尚小,潘辽联军一时半刻还攻不进晋朔,太后独掌政权的愿望达成,她没有必要再重视民意,更何况此政虽为劣弊,却无伤豪贵利益,不会引发物议沸腾,表面上甚至有利于君国财政,平民百姓是否更遭苦难,从来不在太后的考虑范围。
  这一日,虽然甄夫人小胜一局,陈郡君暂时告负,但晋王府的气氛却并不轻松愉快,贺烨与十一娘都没有谈笑的心情,两人沉默一阵,到底还是十一娘提出一件事来,暂时让贺烨分心旁顾。
  “晋阳陈既然已经确定为毛维党,陈伏骥这个文州刺史,便不能放过,殿下应当安排探人,察实他过往劣迹,只要有贪昧之行,便是触犯太后底限,只要除了这位,晋阳陈便会一蹶不振,虽说不能伤及毛维根本,对于震慑太原豪贵却不无用处。”
  王妃这话,显然笃断了陈伏骥必有贪昧之行,就算没有,也要制造他有这罪行。
  太后不在意官员是否仗势欺民,但这位已经被空虚的内库折磨得寝食难安,必然不会容忍官员贪昧“国财”,陈伏骥妄图攀附毛维争取青云之图,十一娘便要让他壮志未酬身先死!
第688章 一个“小贼”
  因为贺湛那封密书,晋王殿下到底无法心平气和,已至深夜,尽管身旁无人打扰,屋子里也没有让他厌烦的甜腻香息,可他仍旧辗转难眠,甚至没有心情默诵《大般涅槃经》自我摧眠,干脆一跃而起,披上氅衣,也不嘱人来掌灯,趁着这晚月色清亮,仗着自己目力堪比离娄,游魂一般在玉管居里乱逛,似乎这样便能略平心头烦躁。
  不知不觉便行至竹苑一处,耳中隐隐听闻挖凿之声,贺烨方才意识到这处正是密道入口。
  经过好几拨人日夜不休的开凿,那条叵长的密道分别于章台园、玉管居两端开挖,眼看就要“顺利会师”,事实上倘若不是贺烨耳力过人,即便站在密道入口,也是听不见任何响动的。
  但他却留意见密道这时并没有封蔽入口,靠近墙脚的地方,一个大大的豁口就这么敞露着,虽然夜间此处并没有仆婢经行,不用担心某个神思恍惚的人跌坠密道,但贺烨不由腹诽,万一自己没有察觉呢,失足掉了进去,岂不惹人笑话?
  心情不好的人,大约都会将些微纰漏无限放大,晋王殿下这时便在考虑,要不要处罚监工阮长史,该怎么处罚。
  还没个决断,他竟又听见密道内一阵沉沉步伐由深及浅,甚至间杂着越来越重的喘息声。
  什么人?
  异常警觉的晋王下意识闪身躲向……四周无处隐蔽,还好殿下身手不凡,无声无息便跃上了墙头。
  此处位于玉管居竹苑西墙,设有一扇角门,寻常从里落栓,并不允许外人通行。
  仿佛一只秃鹰般蹲在墙上的殿下,一双厉目,直盯着密道入口。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踏着台阶逐渐冒头,背着一个硕大的篾篓,篾篓里又放着麻袋,因松松挽好袋系,倒看不清麻袋里是什么物什。
  何方小贼?“秃鹰”大诧,须知晋王府里眼下可尽是心腹,就连这些修凿密道的所谓工匠,其实也都是死士抑或贺琰部下护兵,难道这些精心择选之人,竟然混进了间佃?这是殿下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事实,因此他不得不怀疑,是王妃手下出现了漏洞,对,此处是玉管居,就连扈氏以及他那些个婢女都不能随意进入,一定是王妃的人有问题。
  小贼走出密道,却将背上篾篓放了下来,似乎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嘟哝了一声“累死了”。
  竟然是艾绿丫头?
  虽然那声嘟哝极其轻微,但自然逃不过殿下过人的耳力,一下子便被他听音识人。
  这丫头怎么也不会是间佃,晋王心中一松,无声无息地“飘落”墙头,准确站在了艾绿身后,鬼爪伸出,轻轻一按艾绿肩头,冷嗖嗖地问道:“你在干嘛?”
  艾绿吓得险些没有惊叫出声,也多亏她艺高人胆大,这时还能保持冷静,异常灵活地摆脱了鬼爪,转身出拳,一记重捶便击向“鬼影”腰部,然而却被一只手掌轻轻松松便挡住了攻击,贺烨这才没有装神弄鬼:“看清楚再打!”
  然而他却险些被艾绿仰起的小脸吓得大退一步:嘿这丫头,半夜睡不着去密道里盗土了不成,脸上一片“泥泞”,恍眼一看,还真像只小鬼。
  “殿……殿下!”大惊失色也以为自己撞见鬼了的小丫头看清偷袭之人,不无恼火地跺了一下脚:“你存心吓人!”
  “半夜不睡,你这是在干嘛?”贺烨又问一句,手指却轻轻巧巧地拨开了麻袋,往里一望:“还真是土?”
  “闲着也是闲着,婢子是想着干脆帮着密道运土出来。”艾绿似乎才发觉这一惊吓得不浅,小心脏扑扑跳个不停,不无委屈地控诉。
  “你一个人能运出多少土来,多此一举。”
  自己的劳动成果受到了鄙视,艾绿心中不服,蹽足便拉开了门栓,指着外头两辆推车:“殿下看看,这都是我一人运出,能够分担不少劳力!”
  “你是玉管居婢女,职责是照顾王妃起居,不需做这事。”贺烨仍然认为小丫头是多此一举。
  “殿下知道什么?”小丫头也照旧不服:“王妃身边那多婢女,莫说梳妆,连端茶递水也用不着我,自从跟着王妃,衣食日常比从前精贵许多,每月王妃还会给予一贯钱薪俸,婢子只觉得白受王妃好处,心中过意不去。”
  原来小丫头从前跟着巧娘,虽然也没有受气挨饿,然而巧娘也是寄人篱下,梁家又只是小商贾,使唤奴婢本就不多,故而艾绿寻常也免不得干些洒扫浣衣甚至挑水搬抬的体力活,自从入了晋王府,生活待遇比重前好了许多,却几乎没有干过什么活计,反而在白鱼、阮岭的指教下精熟骑射,甚至碧奴、阿禄趁空还会教她识字,这哪里是奴婢,过的简直就是大家闺秀的生活,艾绿心中过意不去,这才寻思着发挥力所能及,没活找活干。
  但这事她非但瞒着王妃,甚至连碧奴、阿禄都没有知会,半夜行动皆为偷偷摸摸,哪知今晚却被殿下“逮住”,这才“坦白从宽”。
  “是个勤快人,也是个好丫头。”得知来龙去脉后,殿下倒不吝夸奖:“只是你之天赋,碧奴她们可没有,一把力气用在这些粗笨之处,岂不可惜?你也不用担心无功受禄,王妃留你在身边,可当你是贴身护卫,只要用心学好剑术武艺,将来保证王妃安全,便是大功一件。”
  为了让丫头安心,贺烨甚至信口开河:“就说这玉管居,院墙这样低矮,稍习武艺者便能跃入,眼下虽然不妨事,待将来,那些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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