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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名捕(水红)-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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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阿宝!更是为了逃遁治愈心伤。
不曾想,他以为可以掌握的女子原是个可怜人,一个被亲生父母彻底放弃的人。隐约之间,亦勾结他心底的柔软,他与江若宁之间似乎有许多相似处。世人只看到他身份的尊贵,可有谁知道,他也是自小离开父母、离开家族长大的。当江若宁吃不饱、穿不暖时,她的亲人们却过着富贵荣华的生活,甚至早已忘却了他们还有那们一个女儿的存在。
他以为给她名分,给她世家名门大奶奶的荣华,便是他对她的恩赏。可她却不想要。也不屑要。他以为世间的家女子,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权势名利可以抛却情感、为要抛却道义。而她却愿放弃到手的荣华,只求她心中的真情。
在世家名门与乡野农家之间,她选择了后者;在荣华与真情之间,她亦选择了后者。
当大户人家里。美貌丫头为了爬上老爷、公子的床争得头破血流;当京城的贵女,花尽心思为自己求得一个家世、才学都不错的夫君时。这样的江若宁与她们一比,是那样的别样,她的性子看似普通,却将那些外表美丽的女子打败。
温如山。仿佛看到那站在无数美人里,以别样风姿傲立世人的江若宁。
在她的眼里,没有世俗的荣华。更没有世俗的名利,她的所求也有她自己的目标。
难怪。她似乎鄙夷京城的富贵人家。
难怪,她根本不屑嫁入世家门阀。
她不要名利,只因她在乡野,却早已看透。
她不慕荣华,只想坚守自己的本心,寻一段属于她的缘。
而他,晚了一步。
她早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却不是他。
温如山只觉一阵莫名的心疼,他自小与宋清尘青梅竹马,二十多年了,他从未听宋清尘提过她有一个胞妹。
“河老太太,本官可以承诺,一定会善待于她。”
是善待,敬她、重她,可以当她是自己真正的妻。
江氏也曾在大户人家当过丫头,又如何不明白温如山话里的意思。心下无奈苦笑,“你的善待,宁儿根本不想要。宁儿很坦诚地告诉我,她宁愿嫁入小户简单的人家,也不原嫁给世族门阀做什么表面风光、暗里勾心斗角的奶奶、太太。她不想要!宁儿是属于这快乐自在的乡野民间,不属于你们那样的大家族。老妇人这一生最疼爱的便是宁儿,她虽不是我的亲孙女却胜过亲生,我从未为她做过什么,今日过来就是想求大人放过宁儿。
宁儿最大的心愿,便是嫁给她喜欢的男子为妻。大人,请成全宁儿!”
江氏起身一跪,深深一磕。
她是民,他是官,她只能用一个卑微的长辈身份,就似民间都万千心疼自己孙女的祖母一样,跪下来,请求一个高高在上的权贵,成全她那可怜孙女的心愿。
京城之中,有多少长辈,会为了自己子孙的幸福着想,他们想的更是大家族的利益得失,为了大家庭的平安荣华,宁可牺牲他们的幸福。
膝前的江氏,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她跪求高高在上的县令大人成全她孙女,这样的卑微却又如此的伟大。
“江若宁,真是京城宋家的嫡女?”
对于江氏所言,温如山心绪繁复。
宋清尘是他心上不能言说的痛与辛酸,他以为当年只是寻一个与宋清尘相似的女子,来成全他自小心上的姻缘,不曾想,这女子在兜绕之间竟与宋清尘扯上了关系。
“大人若不信,可去调查,民妇的女儿唤作河德秀,女婿江富贵。女婿曾是宋家当家奶奶陪嫁胭脂水粉铺子上的管事,夫妇俩育有两子,一个唤作江大富,一个唤作江大贵。我女儿病殁,原曾想,宋家会派人接走宁儿。可十八年了,他们一直没来人,宁儿曾与我道‘他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无情无义的亲人不要也罢。’所以,这些年,他从不曾提起宋家,问起那里的人和事。”
这也是缘何她会知道宋清尘的缘故。
宋清尘与江若宁长得太像了,而江若宁是河德秀从京城宋府抱回到奉天府的……
那么,以前他以为是刻意寻出的相似之人,这不是遇然,而是她们是姐妹。
江氏因为知晓,所以这些年也暗中留意着宋家的事,她虽没明问,但心里还是在乎的。但凡有人讲到京城宋家的事,她就会记在心头。
温如山一直在试着忘记宋清尘,可现在却像是一个魔咒,怎么也忘不掉,他也曾想过,拿江若宁当宋清尘的替身就好,现在知晓了一切,他的心道不出的难受,有愧疚,有不解,他淡漠地道:“不送江老太太,此事容本官思量。”
“民妇唐突,还请大人恕罪。”
江氏出了后堂,在河舅母搀扶下乘上城门外的牛车离去。
*
温如山呆坐案前,耳畔全都是江氏的声音,她的央求,她对江若宁的怜惜,他只当江若宁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偶然间与宋清尘长得相似罢了。
她居然是宋清尘的胞妹。
只是宋奶奶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往乡野哺养。
十七年了还不接走她?
当江若宁说出那句“他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无情无义的亲人不要也罢。”那该是何等的辛酸,虽上有父母亲人,却自幼未享受半分怜爱,如一个乡野姑娘般长大。
汪安低唤一声“公子”,莫名的,听到江氏说了江若宁的身世,就连他也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汪安,我自以为隐瞒得很好,以她的聪明,我在她面前就像一个透明的玻璃,她知道我的身份,她知道阿宝的身世,她更能猜到当年我缘何算计于她……”
早知如此,他当年就该寻一个与宋清尘长得五六分相似之人,而是寻上与宋清尘长得八分、九分相似的女子。
“公子,既然江姑娘是宋家的小姐,他们为什么要被江姑娘送至青溪县乡野……”
“但凡世家门阀,哪家没有自己阴私,便是我们镇北王府也有几桩。”
就如他,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早年为与她在一起,他不惜布局,瞒天过海与她做了夫妻。可是现下这僵局,他又该如何去破。
整个京城,都知道他的妻子叫江若宁。
整个温家,包括他的母亲谢氏,为了帮他,不屑撒谎欺骗世人,告诉所有人,她的长子儿媳来自乡野民间,是青溪县人氏。
他,已经无法退让。
“公子,你接下来会如何?会答应那老妇人所求,放江姑娘离开?”
温如山进退两难,摇头道:“若宁不认下我与她的婚约,我们整个镇北王府都要获罪,弄不好还会连累整个温家。皇上自登基以来,因碍着太上皇、皇太后的面子对我们温家多有照拂,可皇太后到底老了……”
倘若皇太后仙逝,温家与皇家最后的联系纽带就会断裂,皇帝也未必会再如从前般照拂温家,而他便犯了欺君之罪,更犯了辱没皇家妇的罪名,这罪可大可小。大时,能引来灭族之祸;小时,也能让他整个镇北王府声名尽失。
汪安问:“公子还会继续与江姑娘做夫妻?”
“江若宁只能是我的妻,她也必须是阿宝的娘,否则……”
他再不敢继续说下去,仰头轻叹。
即便他感佩江氏对江若宁的疼惜之情,即便他欣赏江若宁为求真情放弃荣华、名利的选择,可他却不能成全。
成全了她的心愿,他许会给温家带来大难。
他赌不起。
“公子,听河江氏所言,江姑娘早有意中人,这……”
她有相爱之人,这么做,就是要拆散一对良缘,何其残忍,当年温如山也曾深爱过,也曾疯狂过,为了与心爱的女子在一起,曾做下出格事、疯狂事,甚至不屑算计、谋划。现在,他怎么可以残忍地拆散江若宁与意中人的良缘,只为了他口中所谓的“家族声名”。
“我会设法补偿她。”
☆、096 备厚礼
汪安没再问。我一个下人都如此纠结、为难,而大公子定是比我还要难,明知不对,却不能放手;明知不爱她,却偏要将她禁锢身边为妻。
师爷站在门外,恭手禀道:“启禀温大人,回春堂唐家设宴,不知大人稍后可能前往赴宴?”
“今日有事,改日再约。对了,杨副捕头、河十七、罗中等人可有消息传来?”
今早,县衙的所有役衙、捕快除了当值的几人,其余人全都外出,拿着画像打听无名女尸的身份。
师爷答道:“一有消息,小的立马禀报大人。”
温如山应了一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师爷进来。”
师爷进来后,恭敬地立在一侧,见温如山的茶盅刚少了一点水,立马抢着提了茶壶蓄上,“温大人,这次要是能破无名女尸案,这可是大案一件,温大人前途不可限量……”
京城镇北王府的大公子,这可是皇亲国戚、权势滔天的人物,这各家宴请不就是想搭京城温家这条线,他做了七八年的师爷,一直卡在秀才功名上不进、不退,现在有这么棵大树出现,还不赶着机会巴结讨好。
温家一句话,他就能入仕为官。
温家一句话,他这个小小的师爷,也能成为红人。
温如山冷声道:“青溪县都有什么女人喜欢的好东西?”
师爷凝了一下,难不成是温大人要讨好哪个女人,“全县最好的胭脂铺子是唐记,是回春堂唐老太太的陪嫁铺子,各大户人家的太太、奶奶通常都是提前与他们预订。虽说青溪县是奉天府第一大县。可到底不如京城、奉天府这样的大地方。”
温如山微微点头,“汪安,回头你去唐记胭脂铺取一套最好的胭脂水粉。”
“是。”
师爷笑了笑,又道:“大人若是喜欢,小的与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把最好的送来。”
“不用,还是让汪安去买。”他又问。“还有呢。”
师爷道:“县城最好的首饰是张记。是李家大房大奶奶张氏的陪嫁铺子,这里头的上等货,全是京城张记首饰铺子送来的。不过贵重好的,也得预订。
县城最好的衣料铺子是李记绣坊、李记布庄,可以在布庄买布回家自己缝制,也可以送到绣坊缝制。这手艺、式样不比京城差,素日他们还帮京城大户人家缝制衣袍。
最好的酒楼是太白酒楼与福来客栈。太白酒楼的靠山是李员外家,福来客栈与奉天府福来客栈是同一个大东家。”
汪安接过话,面露鄙夷之色,“这太白酒楼、福来客栈的菜食还真不怎么样?还不如我家夫人的厨艺好呢。”
师爷念头一闪:看来这两家在青溪县开不下去了。连温大人都说不好,往后谁还去吃饭子,这排起长队的宴请人家谁还敢在这两家酒楼请县令吃饭。
不好!
师爷在那儿吃了好几年。觉得不错呀。
这也难怪,青溪县到底是小地方。怎么能与京城那种大地方比,何况温家是皇亲国戚,府里的厨子、厨娘都是千里挑一的好,弄不好还是宫中御膳房出来的厨子,岂是太白酒楼能比的。
温如山道:“汪安,让师爷陪你走一趟,记住了要挑最好的,这是本官要送夫人的礼物。”
汪安心头轻叹:大公子,你不会拿江姑娘当宋小姐了吧?当年你也是这样讨好宋小姐的,可最后……他没说出来,只是迟疑道:“公子当真要……”
“不就是送些礼物,没银子了说一声,昔日离京,王妃不是拿了不少银钱防身么,你快去吧!”
汪安应声“是。”
*
新任县令大人的服侍小厮跟着师爷来买东西,哪家敢收高价。
唐记胭脂水粉铺,师爷一进来就大喝:“来人,我们奉县令大人之命前来采买最好的胭脂水粉,快把你家最好的都拿出来!”
要旁人说这话,许会怀疑,可师爷临门了。
这几日,新任县令的事在青溪早就传开了,这可真正的世家门阀出来的公子,光是温家那权势、地位,就引得各家竞相巴结讨好。
管事掌柜是一个富态婆子,立马迎了过来,哈腰道:“师爷、小哥,请里面挑。前些日子,有从京城新到的胭脂水粉,只得两套,还是李家大奶奶预订的,既然县令大人要,就先给县令大人。”
师爷也懂一些,启开胭脂盒盖,闻了又闻,嗅了又嗅,“是玉人坊的?”
“是,是上等胭脂水粉,听说这宫里头的娘娘用的也是玉人坊胭脂水粉。”
师爷瞧了一眼。
汪安道:“这一套多少银子?”
“哟,瞧这小哥说的,县令大人瞧得上,这是给我唐记面子,哪能收银子,这可是我们唐家的荣幸。”
“京城一套这样的胭脂水粉售价一百八十两银子,我给你二百两如何?”
温家虽是世家门阀,可家里的太太、奶奶们谁没有陪嫁铺子,这铺子里卖什么的都有,卖胭脂水粉的,家里人就只到她的铺子里买,这是温家当家主母所言“肥水不流外人田”一有照顾生意之意,二又有价格实惠,买到好东西之意。
掌柜婆子连连摆手,她可听老太太说了,唐家正想宴请县令大人,这无论是京城做太医、为官的,谁不想攀上温家这条线,这等好机会,谁还敢收银子,怕是她今儿收了银子,明儿就不用做管事了。
汪安道:“包起来!”
婆子手脚麻利,取了最好的锦盒将一套胭脂水粉装好。然后又照着京城的规矩,在上面扎了朵漂亮的丝绦花,笑着捧递给汪安。
汪安从怀里掏出二百两银票,“钱契两清,这是我家大人的行事风格,你不收钱,我也不敢要你的东西。告辞!”
他提着锦盒转身离去。
婆子只觉这银子收得心里忐忑不安,还得将这事禀报给老太太,否则她许就要被罚。
汪安又进了李记布庄,敲了敲柜台,“你们这儿都有什么最时新、漂亮的衣裳,有京城流行的瓷衫么?”
瓷衫,正是李记推出的。
伍管事连声道:“有!有!什么衣料的都有,我们绣坊还代替京城做一批瓷衫,是要进京城百货行的。”
这京城百货行,可是朝廷的产业,就连百货行的大管事那可都是正八品的官,要进百货行的柜台销售,这条件可是严苛,但这也如同成了皇家贡品一般,是有质量和名气保证的,但凡进去过的货品,各商家的身价大增,甚至于财源滚滚。
你现在做得好,不等于明天也好,百货行里卖的无论是吃的、用的、穿的,都引领着整个大燕朝的风气,他们卖什么,大燕朝就盛行什么,从女人的衣服、胭脂水粉,到各家屋里的摆件,一应俱全,那百货行共有三层,一楼销售胭脂水粉、食材、调料等物,二楼那清一色全都是衣服,什么式样皆有,这三楼卖的就是各式摆件,琳琅满目。
汪安低声道:“我家夫人是不是常在你家订制衣裙?”
伍管事一时反应不过来。
师爷道:“汪小哥说的是县衙江捕快,你们知道她穿多大的衣裙吧?”
伍管事说不知道,可这几年江若宁确实在李记绣坊订制衣裙,苦笑道:“知道!”
汪安道:“你家有衣裙式样簿,快快取来,我们大人要给夫人添置几身新裳。”
这是几身?
师爷汗滴滴的,只见汪安轻车熟路,将那些漂亮的服饰都做了一身,“这种大红色的不好,改做湖蓝色的。你们先做,待我回家请示了大人,再决定在上面绣什么样的花式。”
师爷低声道:“汪小哥,这是不是一下子订做太多了?”
“无碍,既然要做,就要做最好、最漂亮的,不在多,在于够好。”
到底是京城世家出来的,连个下人都如此阔绰,那这温大人岂不更爽快、阔绰,不愧是第一武将温家出来的,听闻这温家的女眷个个嫁妆丰厚,人家根本就不差钱。
师爷立时雀跃起来,这回来的可是财神爷,还是官禄神,可得侍候巴结好,他能不能一举入仕,就看这位新主子了,心里拿定主意,从今往后,他就跟着温如山混。“伍管事,你瞧县令大人一下子做了这么多事,你可不许收高价。”
汪安站在柜台前,用手指敲击着玻璃柜,大燕自永乐年间起就有玻璃,至今亦有一百多年历史,玻璃也制得越来越精致,但凡是上次档次的店铺,都设成玻璃柜,否则不这样就显示不出自家店铺的品味。
“你们这儿的衣料太差,就没有上等蜀锦、湘锦、杭绸?”
伍管事凝了一下,自家店子里这样的东西不多,就算偶有进货,要么是给京城大户人家订制的,要么就是县城大户人家的贵妇、贵女订制的,这摆出来卖的还真没有。
“汪小哥要,小的这就是令人从京城送货,一定做出最好的衣裙。”
“从京城送过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我家夫人近来正与县令大人怄气,县令大人还等着送了漂亮衣裙哄她高兴呢。”
师爷立马道:“县令大人照顾你家生意,没有也得有,你们不是给京城贵妇做的衣裙么,就拿那些做成县令夫人的。”
上门的生意,谁会推啊。
☆、097 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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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管事忙道:“好!好!小的这就让绣坊赶工,不知汪小哥何时取货。”
“今儿黄昏!能赶出来多少算多少,这是二百两银票,算是预付,取货之时,多退少补。”
师爷原想帮衬着让他们不收银子,可看汪安的意思,对方不收,他就不要货,也就忍住了。
师爷哈着腰,赔了个笑脸,“汪小哥,对面就是张记首饰铺。”
汪安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师爷扯着嗓子道:“伍管事,催着绣女们赶工,要做得漂亮,把你们最好的手艺都拿出来。”
前任县令知李家在京城、朝廷有人,也忌惮三分,可现在这新县令后台强硬,又出自京城世家门阀,人家又不是白要,可是付了银子的,这做不好,李记的招牌就砸了。
伍管事怔了片刻,立时进了李记绣坊,把里面的管事唤了来,拿着簿子两个人讨论了良久,务必要做出最漂亮的衣裙,讨论好一套,立马安排绣女赶工。
绣女院甲字间的绣女正看着那块漂亮的缎子惊叹。
小管事是一个年轻的绣女,约有二十岁上下,挽着妇人头,一脸凝重地道:“新任县令温大人在我们绣坊定了一批货,是给县令夫人做的新裳,大管事发了话,我们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绣技,做出最漂亮的衣裙。”
“温大人年轻又英俊!”
“已经成亲了?”
立时。又有个家在县城的绣女道:“我听我爹说,温大人的妻子是江捕快。”
“江捕快,那个男人婆么……”
还没议论完,小管事拿着荆条,条上绑着红绸,重重地击在墙上,大喝道:“休要议论。抓紧干活。天黑之前就要取货,误了交货时间,这个月的赏红你们都别要了。”
每次都这一句话。
甲字间的绣女放下各自的活。聚到一处绣县令大人给夫人订制的新裙。
乙字间的小管事是河山杏。
四年时间,她从一个小绣女熬成了小管事,也从早前一月二两银子的月例升到了三两银子,若遇绣坊发赏红。她领的也是绣女的两倍。
河山杏看着大管事拿着一块漂亮的锦缎,又指着纸上的式样。“县令夫人喜欢蔷薇蝴蝶,这一套要绣成彩蝶衫,这是我与布庄伍管事一起商量出来的式样,你们乙字间必须严格照着这式样绣制。天黑前就要交货。”
河山杏瞪大眼睛,现在已经是未时了,“大管事。这彩蝶衫制作起来工序繁复……”
“完不成,你们乙字间这个月的赏红就别要。这是上面的要求。快干活,有这时间迟疑都绣上几针了。”
整个绣坊里忙碌了开来,各绣间都围着一件衣裙。
一个绣女上了趟茅房,回来后很八卦地道:“河管事,我打听到了,你们猜这县令夫人是谁?”
“听说新县令可是京城的名门公子,他的夫人嘛,自然是京城的贵女。”
这天下的世家门阀,规矩最大,最是讲究门当户对。
“错!错!整个绣坊都传开了,说这县令夫人是我们青溪县人氏,是县衙的江捕快!”
“江若宁!”河山杏惊叫一声,啊呀,扎到手指头了,立马将手放到嘴里吸,可不能让衣裙沾上血渍,弄脏新裳可是最忌讳的事。
江若宁是新任县令温如山的夫人?这怎么可能?河山杏自小就认得江若宁,这么大的事,为何她不会知道。她小时候还见过江若宁屁股上系着屁帘子玩泥糊糊呢,对于江若宁的事,她可是最清楚了,这突地说江若宁是温县令夫人,这怎么可能,她真的一点也不信。
其中一名绣女道:“河管事,你不是与她是同村么?”
另一个绣女云淡风轻地道:“你不会听错了吧?新县令那样的出身,怎么会娶一个男人婆做妻子。”
河山杏除了意外,更多的还是欢喜,她这几年经常看到江若宁上布庄二楼,还常常在绣坊院子里能望见她与李观说话,如此说来,江若宁只是与李观相熟,她现在嫁人了,不,许是被县令大人看上了。
“她其实挺好的,也不是男人婆,只是总穿捕快服,她不穿捕快服的时候,挺漂亮、文静的。”
绣女们扁扁嘴,打扮得跟个男人似的,吃饭还用大碗盛,哪里像女儿家了。镇日还与一帮子捕快在一起,怎么看都像个男人婆。还爱与一帮子男捕快在外头跑,就连县衙的男捕快都说“小江啊,那是我们兄弟。”听听这话,男人才叫兄弟,连他们都拿江若宁当男人使唤了。
男人婆,是绣女们给江若宁取的绰号,早忘了是谁给取的,总之现在这三个字就是江若宁的代名词。
“河管事,你说县令大人什么眼光,怎么就看上她了,我们这十个人,哪个不比那男人婆温柔娇媚,便是河管事怕也比她得体许多。”
江若宁的五官是长得不错,可在众多李记绣女的眼里,她总是穿着一身捕快服,腰间佩着一柄剑,虽然大家都知道她是女的,着实是那身打扮,怎么看都是男人啊。
河山杏心里暗喜,但脸上不表,“你们又胡说,其实江捕快长得还是挺漂亮的。”
“像她那样,长得一张男女皆可的脸蛋……”有人凝了一下,江若宁穿着捕快服,戴着捕快帽,怎么瞧都是一个男人状,偏生那脸生得不错,可就算是如此,还是抵不住绣女们唤她“男人婆”。
对江若宁的“好运”,绣女们各有猜测,但大家想得更多的,就是江若宁如何成功爬上新县令的床,然后,县令大人尝到了甜头,被她给迷住了。
乙字间的绣女还好,因为她们知道河山杏与江若宁是“表姐妹”,你说人家表妹的坏话,怕是不想干了。
可其他间的绣女浮想联翩,猜测多多,更有甚者,“我们谁不比男人婆好,赶明儿我们也试试,瞧瞧这县令大人的阔绰,我们十二间全都在赶那男人婆的衣裙,要是我们得了县令高看,大家呀,就不用再做绣女了。”
一时间,众人叽叽嘎嘎地笑了起来,因都是女子,多还是从乡下来了,有着乡下村妇的长舌,你一言,我一语,尽拿江若宁开涮。
*
江若宁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地打,她拿着帕子擦了一下。
阿欢正在沙包上练拳脚,这两天她信心百倍,一心想做女捕快,没事做的时候就练功夫,“小姐是不是染了风寒?”
江若宁摇头,“没呢。”
阿宝正蹲在堂屋地上与小梅玩耍,时不时抬头望着正在练剑的江若宁,娘亲还真是奇怪,她不记得娘亲会玩这些,可每一样都会,好生厉害,一会是剑,一会儿又换作刀,再是枪……
二妞在厨房里做饭,喝了声“阿欢,过来看火。”
阿欢收好拳脚,转身进了厨房。
江若宁又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莫不是真感染风寒了?
瞧着不像啊,这两天并没有受凉。
院门上,传来支伯的声音:“公子回来了?”
汪安大声道:“你们……随我进来。”
阿宝听到声音,一路小跑往边角门去,突地一个猛扑,抱住温如山,仰起小脸道:“爹爹!爹爹,阿宝今天有乖哦,娘亲中午做了锅锅,可好吃了!”
温如山一把将阿宝抱在怀里,笑盈盈道:“你娘呢?”
阿宝指着院子里正在练弓箭的江若宁,她举着弓,对准了温如山,“嗖——”的一声,阿宝快速捂住小脸,却从手缝里看到那箭自温如山头上飞过,带走了一片纶巾,“砰”声之后,便插在木窗上。
送衣服来的绣女一声尖叫,纵身一闪就藏到温如山身后,另一只手还抓着温如山,身子栗栗微颤,脸上却有一股甜蜜幸福状。
阿宝拧了拧眉,用手小拍打:“放开我爹爹,放开……”
阿宝最忌有女子与温如山亲近,这会子一个受了惊吓的绣女藏到温如山身后,一只手还抓着他,落到她眼里就成了“要与她抢爹爹”立时用稚嫩的声音表达自己的不满。
温如山蹙了蹙眉。
江若宁又上了一箭,将弓拉满,“温如山,你又搞什么鬼?说,你今天带这么多人回来作甚?”
汪安正在堂屋里,指挥着众人,“首饰放在八仙桌上,衣服放在案上。”
温如山在阿宝脸颊上香了一口,微微一笑,“娘子,你拿着弓箭吓坏人怎好?”
“不许叫我娘子!”江若宁大喝一声,用箭对准他,“我曾说过的,你喊一次,我就揍你一次,看来你身上的伤是好全了。”
“可你是阿宝的亲娘,我不叫你娘子叫你什么?娘子,还在生我的气?”
河山杏从外头进来,手里捧着乙字间绣女做的衣裙,对江若宁的事,她既高兴又羡慕,一个女子能得夫君看重还如此张扬地做了这么多衣裙,这些式样全都是最好的,整整五百两银子的衣裙啊,任何一身拿出来,庄户人家都可以娶几个媳妇了,无论用的衣料还是丝线、绣技全都是最好的,甚至有大半还加了金丝银线,更难得的是有了衣裙,竟然还配了最好的首饰,今儿张记首饰铺可是卖了近万两银子的首饰,什么点翠的、革丝的、珍珠、玛瑙的一应俱全。
☆、098 毁物
河山杏打量着温如山,很快就被他怀里的阿宝给吸引了,我的个天,长得跟江若宁一模一样的女童。
原本的疑惑,都变成了相信,由不得她不信,那小女童就是“证据”。
“娘子,把弓箭放下,今儿为夫向你赔礼了,这些首饰、胭脂水粉、春裳、夏裳、全都是我向你赔礼的礼物。”
丫丫的,他是打算把这些铺子都搬回来么,几十个人搬东西,怕是明天一早,整个青溪县都知道新县令宠妻如命。
可她,并不是他的妻,顶替的。
江若宁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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