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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名捕(水红)-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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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欢捧了水过来,江若宁依旧没有解开脸上的蒙布。
  她洗罢了人,拭干水后,用手摸着女尸的人头,一下又一下,再摸了良久后,她再一转身,继续捏黄泥,又一个时辰过去了,早前的模型成了一个很逼真的妇人头像。
  “阿欢,备水,洗手。”
  阿欢捧过铜盆。
  江若宁洗罢了手,再用手摸女死的头骨,一点点轻移,最后又轻轻地触摸模型,在一些细微的地方进行了修改、轻拍和定型。
  温如山等了大半个时辰,看她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似乎结束不了,又有青溪县李员外请自前来请温如山赴宴,温如山领着汪安、师爷、杨副捕头离去。
  县衙后堂,静默得没有半点声音。
  “阿欢,解开我脸上的帕子。”
  阿欢应声照做。
  女尸已经被春雨泡得肿胀变形,辩不出原来的模样,她只能通过摸头骨,以这种方式进行容貌恢复,这一直是她做穿越前最擅长的一个,只是没有人知道她有这等本事。
  江若宁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妇人头像,又闭眼摸了一阵女尸头骨,再通过触摸进行恢复。
  “死者,应该就是这个模样?”
  阿欢“啊——”了一声,看看辩不出模样的死者,又看看桌案上这个女人头像,“小姐,她生前长得还挺清秀的。”
  “知道了长相,要寻人就不难,你让衙役把女尸抬回去,我现在就来绘像,可着人拿着肖像寻人。”
  阿欢对自家小姐的本事佩服得紧,双眸闪着光亮,“小姐,他们说温公子就是新任的县令,是不是我可以来县衙做女捕快?”
  阿欢在听到这消息时,小心脏就一直在砰砰乱跳,小姐把温公子打得成那样,温公子会不会仗着他是上司欺负小姐啊。
  要说小姐这运气,还真是糟透了,怎么打了她的上司呢。
  谁能想到,温公子会是青溪县新到任的县令大人。
  “嗯!你先取笔墨来。”
  阿欢一转身唤了衙役来,又取笔墨。
  江若宁对着头骨模型进行绘画,闭上眼睛,将这泥头像幻想成妇人,拿着画笔进行修饰,填补,很快一个五官清秀、长着杏仁眼的妇人就跃然纸上。
  她连绘了两张,比对一翻,将认为最接近真容的一张留下,另一张撕毁。
  阿欢一直陪在江若宁身边,看她绘完,方递过热茶与一叠糕点,“小姐一定饿坏了吧,温大人带着师爷他们又吃好的了,太可恶了,他们有好吃的不带小姐去,却让小姐在这儿帮他们干活……”
  “把画收起来,我们先回家。”
  阿欢将画收到了蓝漆箱子里,箱子里头还有另两个木头做的人头模式,但比正常的人头要小得多,这是为了方便在人头上涂抹黄泥。
  江若宁走在前头,阿欢抱着箱子跟在后面。
  罗中笑呵呵道:“小江,忙完了?”
  江若宁点了一下头,并不说话,大踏步回了江宅。
  酉时,温如山带着一身酒气回到江宅。
  江若宁正与阿欢等人用饭。阿宝今儿大半日见不到江若宁,哭闹了好几回,后见江若宁回来,欢喜地抱着江若宁不撒手,临到用晚饭时,阿宝却玩累了,早早歇下。
  阿欢献宝似地进了东屋。取了肖像递给温如山。“大人,这是我家小姐绘的死者肖像画,你照着此画寻人。”
  汪安惊道:“江捕快在那木头上抹黄泥。就能知道死者的容貌?”
  “一个人的骨骼决定了其容貌长相,或胖或瘦,却不离固有的五官容貌,这肖像也是根据泥塑头像进一步还原而成。”
  她想说: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并不是空穴来风,只是大燕天下还没有人这样做过。
  若在现代。根本骨骼可用计算机系统还原死者生前的容貌。但在这里,江若宁只能拿出自己在现代都没有暴露过的技能,从骨骼恢复死者生前容貌的技能。这不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手法,而且她一直都有练习。使起来也算是轻车熟路。
  “温大人令师爷照绘几幅,着捕快寻人,总会有死者下落。”
  江若宁懒与温如山多说。“二妞,替我准备香汤。我一会儿要洗澡。”
  温如山展开肖像图,上面的女子一身乡下妇人装扮,生得清秀端方,只是表情略显木讷。
  她只是摸一下死者的头骨,就能知道她生前的容貌长相?
  怎么他从未听说有此等技能的人物?
  无论此法是否可行,且行试试看。
  *
  当天夜里,温如山让汪安将肖像画送到县衙,令师爷照画十幅。
  次日一早,青溪县衙杨副捕头、河十七等人分成五批,前往观音镇周围打听肖像上的女人。
  昨日太过劳神,今日江若宁起得晚些,还是被阿宝给吵醒的。
  阿宝一醒来,便伸手推攘着:“娘亲,我哦(饿)!”
  江若宁睁眼看到缩小版的自己,勾唇一笑,“乖。”
  二妞听到东屋的说话声,捧着洗脸水从外头进来,“小姐,温大人、汪安去衙门了,阿欢出去买菜了。”
  江若宁给阿宝穿好衣裙,将她递给了二妞。
  二妞让她坐好,轻柔而用心地给阿宝梳头。
  江若宁穿好外袍,走到洗脸盆前拧了把湿帕子,给阿宝擦了脸,不紧不慢地道:“乡下快到农忙时节,菜花谢了,再过一阵子就要收油菜。”
  二妞微微一沉,“也不知我爹娘什么时候会来县城,昨日我托了一位乡亲给他们捎信去。我一直想着,我过好了,应该让家里也过得好些。这几年,我前前后后给家里四十八两银子。家里起新屋花了八两,三汉娶新妇花了八两银子,买置荒破花了二十五两,另外的银钱给家里里添了衣服、粮食。如今,我家有荒坡地二十三亩,中田五亩,下田三亩,日子是比以前好过了。可我娘总说,让我在小姐身边再服侍几年。”
  江若宁道:“你已经虚岁二十一了,再耽搁就会误了你的终身。没有挣得完的钱,你这些年也太顾家里了。”
  这可是古代,大多数的姑娘及笄就嫁人,像二妞这样的真是超级圣斗士了。年满十七岁不嫁人的,朝廷就要罚银钱了,便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多是没过十七岁就配了人的,若不是配人,朝廷也要罚钱啊。
  江若宁都替二妞交了三年的罚钱了,虽是一年几百文,可到底听起来不好听。
  “小姐还说我,你也顾着江姥姥他们。”
  江若宁能与二妞一样吗?
  她在奉天府官媒署那是有记档的,在那上面,她是早在四年前就成亲了啊。
  想到这事,她忍不住又将温如山骂上几句。
  江若宁道:“我是顾他们,也不过替他们置了三十亩良田,帮他们造了新屋,可后来的日子却是他们自己过的。而我,更没有把自己赚来的钱全部给他们,因为我知道,我大了,得有自己的路要走,无论前路如何坎坷,他们代替不了我,就如同我不可能看顾他们一辈子。二妞,你是管家里太多了,让你爹娘、大哥、三弟都对你产生了依赖。”

☆、093 姥姥驾到

  二妞笑了一下,“他们可比不得河二哥、河三哥会读书识字,又能在外寻工赚钱。”自家的兄弟是什么样的,二妞心里也清楚,憨厚有余,精明不足,尤其是她的嫂子还有些小心眼、小聪明。
  江若宁悠悠轻叹。
  这几年,她没少劝二妞,劝她替自己打算,劝她不要对父母报有太高的厚望,有的父母确实很好,无论男女一碗水基本端平,可二妞的父母这心也偏得太厉害了。当年为了给周大汉娶妻,明知对方是傻子,还狠心要把二妞嫁过去,就为了对方许诺二两银子的彩礼换亲,就这一点来看,二妞的父母就更疼儿子。
  二妞后来不乐意,是她说卖她给哥哥娶妻。
  寻常这种情况,没有几个父母会真的如此做,可周父、周母还真这样做了。
  做了便罢,这几年没少来县城跟二妞讨钱拿银子。
  江若宁道:“若你父母是真疼你,家里日子过好了,就不会再用你挣的银钱,许是将你给的五两银子还存着呢,他们拿出五两银子来,再加上这几个月自己赚的,十两银子许就够了。”
  二妞点了一下头。
  江若宁知道以周父、周母的性子,进了他们的手里,再让他们拿出银子,怕是比登天还难,江若宁一早就瞧明白了,她再三提醒过二妞,可二妞还是觉得父母是世上最好的人,即便曾经为了给大汉娶亲将二妞给卖了,二妞也是偏着娘家人。
  要说能干,二妞倒比他的两个兄弟对家里的帮扶还大,至少因为卖了二妞给人做丫头。家里的日子好过了,她的兄弟也是因二妞挣的钱娶上了新妇。许是看到了二妞能拿银钱回家,二妞父母竟一直不提替二妞赎身的事,竟有让二妞做一辈子奴婢下人的意思。
  江若宁给河家置家业,一是她将他们看作亲人,二来也是想为姥姥、舅舅做一些事。后来,家里过好了。她给的银子。姥姥执意不肯收。每次回平安村,她就割上三斤肉,又或是给侄儿们买上一包糖果回去。
  江若宁梳洗完毕。带着阿宝在堂屋吃饭。
  小梅一路飞奔过来:“小姐,江姥姥、河舅母来了!”
  “姥姥!”江若宁嗖地起身,看着正给阿宝喂饭的二妞,“这可怎么办?”
  二妞灵机一动。抱起二妞就进了西屋。
  该来的,躲不过!
  江若宁道:“二妞。不必了,姥姥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躲也没用,我会如实交代。”
  她继续吃饭。
  姥姥在河舅母搀扶下自边角门处进来。姥姥抬头一望,就见江若宁正与一个女童坐在桌前吃饭。
  河舅母“啊呀”一声放开姥姥,快奔走近。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女童,“宁儿呀。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与我们说一声,你瞒着我们成亲,连孩子都生了……”
  姥姥轻喝一声“住嘴”,她脑子是笨的么?她们一手将江若宁养大的,江若宁从来没离开过她们的跟前长达一个月的,虽说江若宁带着几个下人住在县城,可每个月都要回平安村探望长辈,若江若宁真有了身孕,姥姥又岂会瞧不出来。
  姥姥一看那小女童,瞧上去也是三岁模样大小,再往前推,就是四年前,那时候江若宁才多大?尚未及笄,怎么可能生孩子?
  所以,这孩子不是江若宁生的。
  可这孩子竟长得很像江若宁。
  江若宁福身行礼,“若宁给姥姥请安!”
  “乖——”姥姥拄着拐杖在贵妃椅坐下。
  “姥姥可用过早饭了?”
  河舅母忙道:“昨儿晚上,河十七到我们家说了你的事。我的个天啦,你姥姥和你舅舅险些没被你担心死,整整一宿,你舅舅就在床上烙饼子。天还未亮,就催着我过来一探究竟,宁儿呀,你说你……”怪她吗?
  不能怪啊!
  这门亲事真是打着灯笼也攀不上的。
  照河十七的说法,这温大人可是千里挑一的好夫婿,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学有才学,要模样这也是出挑的俊朗啊。
  江若宁起身去了厨房,很快取了两副碗筷,又取了一盘馒头、包子摆上。
  河舅母添了半碗稀粥递给江氏。
  江氏捧着碗,“宁儿,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讲清楚,姥姥吃不下。”
  江若宁想了片刻,“二妞,去院子喂阿宝。”
  二妞应声抱着阿宝离开。
  江若宁便从四年自己进县城应选李记绣女的事说起。
  河舅母听到江若宁为了家里过上好日子进城应选绣女,结果被人点穴、下药,还被人诳着拜花堂,而这新郎便是温如山。事后,她又如何的害怕,只好编了谎话欺骗长辈。
  河舅母蓦地忆起,当年他们让水柱进城来寻江若宁,当时好像听说江若宁在灵隐寺祈福抄经,原来就是那几天生了变故。
  姥姥用眼神警告河舅母:少说几句,让宁儿把话说完。
  江若宁细细地详说了一遍。
  沉默,久久的沉默。
  河家现在的好日子,全是江若宁当年牺牲名节换来的。
  他们都猜错了,一直以为这宅子是江若宁的父母所置,原来不是,是温如山给的,就连家里买良田、造新屋的银子也都是温如山给的。
  河舅母面有动容,江若宁并不是河家的亲外甥女,可她为了让全家过上好日子,能吃饱穿暖,居然做出了这样的牺牲。她想埋怨两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无论曾经对江若宁如何,但最近这几年,河舅母是真的喜欢江若宁,拿她当自家女儿一般看待,她甚至还常去找媒婆,让媒婆给江若宁寻几门好亲事。
  只是,江若宁这女捕快的身份,她名声越响,嫁人的希望就越小,尤其这两年更是呈直线下降的趋势,但凡家里条件好些的,谁家愿意娶这样强悍的儿媳?家里条件差的倒乐意,可河家又瞧不上。
  在姥姥看来,她的外孙女就是最好的,怎么也要挑个好的配江若宁。可她瞧得上的,人家一听江若宁的情况,立马就摇头。
  “姥姥,当年他们离开,我收拾房间时发现了一纸婚书,后来的几年,我便想着,设法在奉天府官媒署消了卷宗档案。李捕头也答应了帮忙,年节前托人送了信,说已经与奉天府官媒署的人混熟,只是要消卷宗档案,得男女双方同意,当年他们是打昏了我按下的指纹印,可现在,因为温家的权势滔天,我却不能用同样的方式这样做。姥姥,我现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河舅母道:“还犹豫什么呀,既然官媒署的卷宗里记载的是你和他的名字,你就是嫡妻元配,这可是镇北王府大公子之妻,是多少名门闺秀都遇不上的好事,既然错都错了,宁儿呀,就这么过吧,我瞧着挺好。”
  江氏只不说话。
  难道……
  温如山当初想娶的女子是宋清尘。
  她曾听河德秀说过,宋清尘嫁给了二皇子为妻,二皇子战死北疆沙场,宋清尘便守了寡。
  大燕建朝以来,可没有皇子正妃改嫁的先例,倒是有未育子女的姬妾后来改嫁的事,那是因为她们的名分未记录皇家玉碟。
  而这些正妃,多是名门望族的嫡女,身份高贵,若有儿女的,自要哺育儿女,没有儿女的或是过继其他皇子的孩子,又或是将庶出的子女过继来,原就是嫡母嘛,庶出的也唤她一声“母亲”。
  江氏压低嗓门,“那孩子的亲娘是不是……宋家女?”
  她没道出宋清尘的名字,而江若宁却猜到姥姥所指。
  河舅母听到这儿,惊道:“要真是如此,那不是说,阿宝的亲娘是宁儿的亲姐姐?我的个天,难怪这孩子和宁儿长得如此相似。”
  宋清尘与江若宁是亲姐妹,这一直是江氏与河舅母根深蒂固的看法。一,宋清尘的容貌与江若宁长得像;二,当年河德秀将江若宁抱到河家时,就曾再三提到过“奶奶”。
  江若宁垂头道:“温大人说她死了。”
  宋清尘活着,顶着她的名。
  宋清尘死了,却要她给阿宝扮演母亲的角色。
  江若宁想要拒绝,却发现自己的无力。
  在这古代,权势便是王法,在位者便可以主宰寻常百姓的生死富贵。
  “死了?”姥姥沉吟着,“儿媳妇,你可记得上回土柱回来与我们提过的事?”
  河舅母想了一阵,“土柱说了,说是宋家成了皇亲国戚,原在皇恩寺静修的二皇子妃被太子接出来了,现在……好像成了太子宫良媛。”
  江若宁瞪大眼睛,阿宝长得这么像她,而她长得像宋清尘,江若宁一早就知道,她甚至认为,她的亲生父母就是东军都督府宋家当家老爷、当家太太。
  温如山为什么要说谎?宋清尘还活得好好的,他居然说宋清尘死了。
  宋清尘曾是二皇子妃,这是京城许多人都知晓的事实,后来二皇子战死,宋清尘就被皇帝下令送入皇恩寺静修。后来她又是如何跟了温如山,现在竟成了太子宫良媛,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094 亲姐妹

  江若宁心潮起伏,她细细地将前后的事理了一遍,真相已昭然若揭,却化成她勾唇一抹苦笑。“同样是嫡女,同样是宋家的女儿,我却只配做她的替身,成为温如山的备选……凭什么?”
  她从来没想过回宋家,也从来没想过要出现在那些人面前。于他,他们是陌生的。可为什么,要让她面对这样的不公。
  “宁儿。”江氏满是心疼。
  江若宁拭了一把泪,控抑好自己的情绪,“姥姥,我没事,他们不招惹我便罢,既然招惹了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反抗。”
  “宁儿,你还有姥姥。”
  河德秀过世,宋家再没有提江若宁的事。
  江若宁已经十八岁了,他们早已忘了江若宁,更不可能接江若宁回去。
  十八年来,她对所谓的亲人没有半点印象,相反,她只有养大长大的姥姥,无论最初如何,但这些年来,姥姥江氏是真心疼她。
  江若宁成了宋家真正的弃子,是她从一出生就被放弃的孩子。
  她面容平静,心下却只有悲伤,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原主江若宁。原主死的时候只得七岁,是在阵雨后跟着铁柱下山落下山坡摔死的。江若宁一直都盼着能见亲生爹娘,盼着他们能记得她,盼着从京城带来任何一件消息,即便她从小到大,穿的是富贵人家贵妇、奶奶穿旧的衣裳,可她却依旧珍之若宝,因为那许是“她亲娘”穿过的,她总在暗夜里捧着衣裳闻嗅,想从上面寻到亲娘的味道。
  河舅母道:“宁儿。就安心过日子吧,温大人愿意给你一个名分,你可是嫡母元配。就算多了一个阿宝,她到底是姑娘,将来大了嫁出去就是……”
  镇北王温家,这可是多好的门第,便是名门望族的嫡女也未必能嫁进去。而今却落到了江若宁的头上。怎么看都是天上掉馅饼的事,虽然温如山有一个女儿,但也算是瑕不掩瑜。这真真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好婆家。
  “我的人生,是不可以被阴谋算计,更不可以被他人谋划,这是我要走的路。谁也不可以这样做。舅母,请恕若宁无法苟同你的意见。”
  江氏的心很乱。
  她发现自己帮不了若宁。相反,他们一家拖累了若宁。
  在他们家过上好日子的今天,却是江若宁牺牲自己的名节换来的。
  四年了,她带着这个秘密。人前风光,背后辛酸,这个孩子让她觉得心疼。
  江氏伸出干枯的手。“孩子,来姥姥身边。让我抱抱。”她顿了一下,“委屈你了……”
  一声“委屈”江若宁抱住姥姥,低声抽泣,“姥姥,我不甘心,我原想过这一辈子就待在青溪县,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女子。可我成了她的影子、替身,就算是婚姻,也是她不要的,我只是别人利用和算计的工具。
  姥姥,我喜欢的人是李少游,三月十八他的孝期就满了,我们说好那时就订亲、成亲,做一对恩爱的夫妻。可现在,全乱了!青溪县城的人都知道我是温大人的妻子,我是一个三岁女童的母亲……”
  这一切变化,她来不及消化,就被生生地改变。温如山几年前明知她不乐意,却生生算计;几年后,温如山又强势地把一这切交给她面对……
  她不甘心被他人掌控命运。
  她更不甘心被迫接受这一切。
  河舅母抹着泪。
  江氏声音哽咽,为了他们家能过上好日子,江若宁一直在忍气吞声,这让她觉得疼惜,即便江若宁骗了他们,可她却是连一个字的责备话都说不出口。
  是呀,同样是宋家的嫡女,宋清尘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被宋家捧成掌上明珠,享尽尊荣,可江若宁呢?自小生活在乡小,与他们家里人一些在荒年里挨饿受冻。
  这何其的不公!
  河舅母道:“傻孩子,事情闹到这步田地,你坚持又有什么用,你做了女捕快,亲事原本艰难,倘若再和离……往后可如何了得。”
  好歹温如山还是县令,人家都是镇北王世子、皇亲国戚、世族名门,是多少人踮着脚都攀不上的好亲事,既然错亦错了,不如就这样过下去。
  江若宁摇摇头,“我不喜欢大户人家,我更厌恶世族门阀,表面风光,背里龌龊,姐妹冷血,夫妻异梦,兄弟阋墙,哪有寻常人家的真情可贵?姥姥,我与李观风雨四年,我认定他……”
  江氏道:“宁儿,万一他因你名节有损,改变了主意可怎办?如此一来,你不是得不偿失?”
  即便江若宁与温如山之间是清白,可江若宁的名节到底是毁了。
  李家也是青溪县的名门望族、书香门第,怎么可能同意一个名声有碍的女子进门。
  江若宁想与李观在一起,这前程着实太过艰难。
  江若宁道:“不,我主意已定,我是不会与温大人好好过日子的,对温大人,曾经的感激早已经化成了怨恨,我不可能真心待他。”
  江氏宠溺地轻抚着江若宁的脸颊,“好了,你别哭,姥姥明白你的心意。”
  难得有情郎!
  任温如山再好,可江若宁心里已经有了李观,便无法再去喜欢旁人。
  江氏陪江若宁说了一阵话,宽慰了她一番,这才与河舅母离开了。
  离了城南,河舅母突地对铁柱道:“到城门口候着,儿媳妇,我们去县衙。”
  江氏一路上都在想,如果与温如山开口。
  琢磨了一番,到底是心疼江若宁,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县衙。
  *
  衙役甲进了县衙后院,抱拳禀道:“温大人,门外来了两位妇人,自称是江若宁的姥姥与舅母,要求见温大人,说有要事相商。”
  河家人这么快就得了消息?
  温如山放下手里的卷宗,“后堂有请!”
  江氏虽是个老妇人,头发花白,可穿着朴素又干净,比寻常乡下妇人多了几分干练与麻俐,一看就是在大户人家待过的,让人肃然起敬。
  见温如山到来,她起身拜道:“民妇河江氏拜见县令大人!”
  河舅母亦同样跪拜。
  温如山伸手虚扶一把:“老太太请起!”
  江氏起身,打量着温如山。
  河舅母则是越瞧越满意:年轻有为,容貌不俗,就温大人的相貌,在这青溪县,也只李观能与他相毗,而人家这家世背景,可是李观望尘莫及的,真不知道江若宁不愿什么,要不是她与宋清尘长得像,这样的好姻缘又怎会落到她头上。
  河舅母想着自己能成为镇北王府的姻亲,那眼睛乐成了一条缝,眼睛里喷着火苗,恨不得自己有个女儿,哪怕是许给对方为妾都使得。
  江氏道:“儿媳妇,你到外头候着,我与温大人说几句话。”
  “娘……”
  “去!”
  河舅母出了后堂。
  江氏坐下,不紧不慢地问道:“温大人以为我外孙女江若宁与宋清尘长得如何?”
  温如山愣怔了一下,这话问得着实太过突兀了。
  江氏凝重轻叹,“这姐妹二人同是嫡女,命运却是云泥之别。”
  一侧正在沏茶的汪安,手微微一颤,惊道:“老太太是说……说江姑娘?”
  江氏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望着温如山,带着讥讽,带着不解。
  温如山神色剧变,江氏竟知道江若宁与宋清尘长得像,“你……你到底是谁?”
  江氏道:“原本民妇不会来县衙,可大人行事未免太过强横,咄咄逼人。若宁并非民妇亲外孙女,而是正兴九年隆冬,我在京城宋家做丫头的女儿河德秀抱回来的。那时,我女儿还是宋家奶奶身边的服侍下人,宁儿只得七八月大,长得玉雪可人。
  我不知当时宋家发生了什么事?但宁儿是宋奶奶交给我女儿的,当时宋奶奶病卧榻前,自以为快不成了,令德秀交孩子送到青溪县民妇手里。
  十八年了,民妇将宁儿拉扯成人。
  宁儿自小聪慧乖巧又懂事。六岁时,民妇送她去仁和镇上唯一的私塾,她学什么都快,就连镇上的先生也夸,若是她是个男儿,将来定会是个进士。
  整整四年,风雨无阻,白日她去私塾读书。夜里回家,便在院子拿着树枝教她的三个哥哥读书,还与他们讲先生教的道理。
  民妇有三个孙儿,除了长孙憨厚老实识字不多,次孙、幼孙而今能读书识字,皆是宁儿所授。
  四年前,大人蒙骗宁儿年幼不懂事,令她假扮新娘代人拜堂。那年奉天府遭遇干旱,我们家颗料无收,三餐难济,这孩子想替家里赚钱,原想到李记绣坊应征绣女。只是她拿到了钱,却不敢让我们知晓实情,只说是一对神秘夫妻所授。也让我们一家误以为是宋家公子、少奶奶所赠,更以为宋家终于忆起那年幼就送送走的宁儿……”
  容貌酷似了宋清尘的江若宁,这不是偶然,而是她们是姐妹,这个答案竟惊呆了温如山。
  很显然,江氏不赞同江若宁与温如山在一起,而江若宁也是此意,这才让一个疼爱自己孙女的老妇人寻了过来,做出了道出一切真相的决定。
  江氏之所以这么做,是她想成全江若宁。
  江若宁坦然地告诉江氏“我喜欢李观”,只此五字,江氏就觉得就算是成全孙女,也要一试。尽人事、听天命,面对江若宁,她便不愧于这孩子了。对江若宁,江氏一直有浓浓的愧意,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却跟着他们一家吃尽了苦头。

☆、095 央求

  温如山忘了思忖,他自认为原无干联的两个人,居然会是亲姐妹。
  无辜的江若宁,被他们算计和利用,莫名地成了他“爱情成败”中的牺牲品。需要她时,他便出现;不需她时,他就去享受自己的幸福。
  江氏缓缓讲罢,一脸凝重:“四年来,宁儿一直都想销掉奉天府官媒署的婚姻档案,为此,她把自己破案的功劳全让给李捕头。李捕头也答应帮忙,可就在年节前,李捕头写来信,说是除非男方亲临官媒署,出具亲笔书信同意,否则这婚姻档案就不能销。大人可知,宁儿早有心仪之人?”
  她有心仪之人,可他却在用心破坏,恨不得让全县都知道,江若宁是他的妻子,他是要断了江若宁的姻缘、爱情,而他在出现她面前的那天,就狂妄地宣布,“除了爱情,他可以给她更多。”
  此刻,在听了江氏的这些话后,温如山突地觉得自己好可笑,可笑地想要掌控一个年轻姑娘的人生。
  “宁儿过得不易,从小到大,她喜欢掩藏心事,独自承受,这次若非实在承不住,她不会道破实情。温大人,民妇求你放过宁儿,求你莫要破坏宁儿的良缘与幸福,还请大人写一封信,让奉天府官媒署消了你与宁儿那段荒谬的婚姻卷宗……”
  他是为何来的青溪县?
  是为阿宝!更是为了逃遁治愈心伤。
  不曾想,他以为可以掌握的女子原是个可怜人,一个被亲生父母彻底放弃的人。隐约之间,亦勾结他心底的柔软,他与江若宁之间似乎有许多相似处。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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