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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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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驶进了后院,楚子苓刚从车上下来,还未来得及打量院内景色,就见一个身材肥硕的老者急匆匆向这边赶来。那不是车队的管事吗?出什么事了?
因为体形胖大,短短几步路,石淳额上已经渗出汗水,一见那高挑女子,便就大声叫到:“吾家公孙卧病,还请大巫诊治!”
他用的是郑语,旁边田恒直接用雅言翻译了一遍,还顺理成章把“大巫”换成了“巫苓”这个正确的称呼。
这几天楚子苓学的都是雅言,倒是听了个大概,直接道:“请老丈带路。”
石淳不由一惊,自己寻的傅姆还未到,怎地她就学会了雅言?难不成是那姓田的教的?不过此刻无暇细究,石淳赶忙换了雅言:“这边请。”
跟在石淳身后,楚子苓穿过回廊,向内院走去。这宅子大归大,但样式简拙,既无斗拱也无雕梁,庭中花草更是长的随性,倒有些粗犷原始的美感。穿过两条走廊,一个大大院落出现在面前。当中是个没有门扉,只有廊柱的建筑。拾阶而上,穿过厅堂,就是主人的卧室。
走进屋内,楚子苓就皱了皱眉。现在天气闷热,可是房间的门窗都紧紧关着,低矮的床榻上挂着一个长长的帐子,旁边还围了十几个人,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侍奉的亲随迎了上来,急急道:“家老,公孙有些不好,要速去请巫医……”
楚子苓并没有听他和石淳说什么,而是看向不远处的床榻,那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还有如同拉风箱一样的剧烈喘息。她毫不迟疑,拨开众人,大步走上前去,只见一个青年靠在床头,边咳边喘,身体佝偻,一副呼吸困难的模样。在他身边,跪着个面容娇美的女子,双手捧盂,替他接痰。
恐怕是哮喘。只看看那发青的嘴唇,和盂里堆积的痰液,楚子苓就觉不妙,飞快道:“把他扶出去。”
哮喘有很大几率是过敏性的,潮湿污浊的环境可是大忌,容易加重病情。保持通风,洁净才是当务之急。
听她这话,跪在地上的女子讶然抬头:“汝是何人?巫医不让公孙见风……”
“什么巫医!”石淳斥道,“快把公孙抬到前堂,换张新席!”
石淳可是家老,除了公孙就属他地位最崇。这话没人敢抗拒,立刻有两个亲随上前搀起了公孙黑肱,向前堂而去。许是久咳无力,公孙黑肱根本无力行走,几乎是被抬了出去。
到了前堂,地方顿时宽敞,空气流通也好了不少。楚子苓跪坐在病人身边,先为他诊脉,只是一辨,就知道这是痰饮伏肺,又因反复发作,导致肺部受损,形成痼疾。要知道哮喘不比其他,重者是无法平躺的,加之入夜频发,折腾下来铁人都要垮了。最关键的还是先止咳。
手一抬,楚子苓取下头上乌木簪,抽出毫针,解开那青年身上衣衫,直直刺入了颈后定喘穴,入针五分,轻轻提插捻转,理顺气机,只是须臾,沙哑的咳声便缓了下来。楚子苓吁了口气,静置留针。
自楚子苓抽出金针,所有人都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若非担心公孙安危,怕是看都不敢看。巫者诊病,最忌讳人窥探,谁曾想过,竟能用一根针,止住缠绵两月的喘鸣?
密姬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堂中女子。这女人是何来历?怎地比巫医还要厉害?家老从哪里寻来的?然而心中惊疑,她却不敢出声,反而牢牢用袖掩住了嘴,生怕惊扰那女人施术。身为媵妾,她身家性命都悬在公孙一人之上,若是公孙病死,她这样的身份是要生殉的,哪敢怠慢?
旁边石淳却觉心头一松,用袖拭去额上冒出的油汗。救这女郎算是救对了,不愧是能起死回生的大巫。只要公孙身体无碍,总有一日能回到郑国,他可不希望自己看着长大的贤君子,克死异乡。
一时间,屋内静的落针可闻。
郑黑肱的手抽动了一下,喉中痒涩终于退去,无休无止的胸闷也略略舒缓,直到这时,他目中昏影才尽数散去,看清了身边人的样貌。
那是个女子,年龄稍长,容貌清俊,一双黑眸凝沉若水,只是看着,就让人心神安定。这女子是谁?为何贴的如此近?可是她止住的喘鸣?郑黑肱想要动弹一下,说些什么,然而一只纤纤玉手握在了他的腕上。
“莫动。”那女子轻声说道,雅言的吐音虽然古怪,但是音色清亮,亦如其人。
郑黑肱停了下来,任她抓着自己的腕子不松。那手冰冰凉凉,犹如羊脂白玉,贴在腕上,心神俱宁。
楚子苓又摸了半晌的脉,才对石淳道:“取些杏来。”
这声命令让石淳一怔,但是很快反应过来,高声让下人取来。如今七月过半,府中倒也存了些当季的甜杏,不多时,就搬来了整整一筐。
“砸开。”楚子苓不知道“杏仁”该怎么说,但是砸开取仁的意思已经分明。
一旁密姬连忙道:“杏仁味苦,食之伤身。”
那女子说的太快,楚子苓并未听懂,只是加重了语气:“全都砸开。”
大巫下令了,哪有人敢不从命。也不顾甘美杏肉,黄橙橙的杏子被一个个砸开,剥出了杏仁。
眼看前堂乱成一片,一直在旁观瞧的田恒嗤笑一声,盘膝坐在了院里的大树下。刚刚随众人前来,根本没人顾得上他,倒是看了这么一幕好戏。眼见所有人诚惶诚惶,惟命是从的样子,他胸中不由泛出了冷意。这才是巫者嘛,高坐其上,认人膜拜敬畏,目中无人。之前车上那番接触,倒像是作态了。他就说,哪有如此平易近人的巫儿……
正想着,突见那巫儿拔出了病人颈后的金针,轻轻扶着对方的脊背,让他躺在榻上。那轻柔的动作,令田恒眉梢一动,就见她已经起身,来到了满地狼藉的杏堆前,捡起一颗杏仁塞进了嘴里。
“别……”田恒一句话就要冲出口,那可是苦杏仁,有毒!然而只蹦出一个音节,对方就已经吐出了嘴里的东西。
是苦杏仁就好,楚子苓满意的点了点头:“取釜和清水,再拿些米来。”
针灸虽能救急,但是病人身体虚弱,食欲不振,还需补益。用杏仁粥食补,可应付一二。不过苦杏仁要炮制一下,才能祛除毒素。
吩咐下去,楚子苓又坐回了病人身边。此刻郑黑肱已经快要睡过去了,见她过来不由伸出手,想去抓那白而纤长的手指。见状,楚子苓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拍了怕,柔声安抚道:“先睡吧,安心养病。”
那女子面上无笑,但是音色温婉,引的郑黑肱不由勾起了唇角,不多时就昏睡过去。
“哼。”田恒忍不住冷哼一声,这巫儿还真有一手,如此殷切,到让他想起自己治伤时的情形了。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田恒顿时没耐心看下去了,双手环臂,大剌剌的靠在树上,闭目养神。
缓缓把手抽了出来,楚子苓让人在一旁看着病人睡觉,自己则走到了架起铜釜的火堆旁。杏仁已经剥出了一堆,她取了大致十克,去皮除尖,又细细碾碎,投入水中煎煮。煮好后去渣留汁,倒入粳米,开始熬粥。这样的杏仁粥每日两次,能宣肺化痰、止咳定喘,也算是剂良药。不过想要除根,就要另选方子了。
正思索要开何方,石淳已经走上前来:“公孙的病可是好了?”
楚子苓摇了摇头:“想要治愈,尚需时日。”
这话听在石淳耳中,却犹如天籁。大巫的意思不就是能治好吗?要知道公孙体弱,喘鸣更是痼疾,若是能治好,实乃天幸!足能让他感恩戴德。
一番千恩万谢,又央了楚子苓等会再来看诊,石淳才安排了住所,请她入住西厢,可谓奉若上宾。
楚子苓对这些全无了解,更是无所谓住在哪里,倒是颇为疑惑,田恒怎么跟了过来?
对这个问题,田恒只撂下句:“西厢甚大,住着爽利。”
楚子苓一阵无语,不过田恒身上的伤的确还没好,住的近些,也方便她治伤。只是药材,始终是个麻烦。
据说公孙之前请过医生,也不知这时代的医生手头有什么药,又怎么治病。楚子苓可不抱什么希望,虽说《黄帝内经》相传成书于战国时代,但是其中内容肯定是经过历代几百年不断整合,才最终成型。她又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说不定连《内经》都还没传世呢。
不过总是要问问看。楚子苓就派了蒹葭前去讨公孙黑肱之前吃过的药剂,石淳倒是干脆,不但送去了汤饮,还把手头能找到的补品,全都送了过去。
“家老竟把巫医赐的汤饮送人了?”得知了这消息,密姬有些惶恐。巫医给出的汤剂,岂能随便给人,还是给另一个巫者!
一旁伯弥轻声道:“家老把巫苓奉若上宾,定让她傲慢骄纵,想要窥探旁人技艺……”
伯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密姬打断:“巫苓法术高深,比那巫医强上许多,不至于此。”
伯弥立刻陪笑:“是奴想多了。”
一入府就乱作一团,哪有人管她们这些舞乐伎女。她也趁乱凑过来,以婢女的名义留了下来。倒是很快寻了个目标,正是眼前这位“密姬”。身为公孙爱妾,密姬如今乃是府中女眷之首,她自然要好好逢迎。只有讨密姬欢心,才能在公孙面前崭露头角。伯弥可是打听过的,这位密姬只是主母陪嫁的媵妾,因为担心主母在楚国受辱,公孙才带她前来。身在异国,又碰上公孙病重,她心中怕也想要个得力的。
伯弥正想当这个助力。
见密姬犹自发愁,伯弥又提起了公孙的病情,轻轻巧巧带偏了话题,两人促膝聊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孙黑肱不是姓公孙,而是郑穆公的孙子,公子舒的儿子,所以称公孙。他的姓是姬,氏是郑,正经称呼应该是“郑黑肱”,字“子张”。至于为啥叫黑肱这么奇葩……哼,还有叫黑肩、黑臀的呢,这算神马╭(╯^╰)╮
至于众人嘴里的“巫医”,其实应该是“毉”,发音也是“医”,就是指治病的巫,不过写起来容易糊涂,就拆字写成“巫医”了。因为发音的问题,阿苓到现在还没发觉自己被人当神棍了呢=w=
看到有人问为何要姓氏分开,女子必须用姓。因为当时礼法规定“同姓不婚”,先秦人口稀少,贵贱不通婚,统治阶级发现了近亲联姻对于后代的影响,基于优生学定下这个法规。“同姓不婚,恶不殖也”(《国语·晋语四》);“男女同姓,其生不蕃”(《左传·僖公二十三年》)。
等到战国以氏为姓,乃至秦汉姓氏不分,同姓婚多有不禁。不过唐代之后又恢复古法,直到明朝才宣告终止。
第八章
见到那所谓的“药剂”,楚子苓不由苦笑摇头。只一罐黑黢黢的汤水,里面连半点药渣都没,倒是泡了只壁虎,也不知到底是酒还是药。看来防着方子外泄的手段,自古有之。至于壁虎,虽是一味补肾益精,止咳定喘的药材,可惜不怎么对症。
撂下汤药,楚子苓又翻看起了石淳送来的补品。可能是因为公孙黑肱身体羸弱,又久居异国,故而储存了不少补益的药物。只是这时的药材和后世大有不同,有些不知是什么植物,有些则是选对了药,但是采集和储存方式出了问题。看了一圈,楚子苓才找出了甘草和五味子两样堪用的。
果真是进了《神农本草经》上品的药材,在先秦就成了常备补品。但是只用这两味药,如何成方?病人乃外邪内饮,瘀血不散,又经七情变化导致病情加重,当选用小青龙汤、大柴胡汤、桂枝茯苓汤等方加减,她可是一个方子都凑不出。
这就像善跑之人被束住了双足,且不说找不到药材,就算找到,她也不是每种都会炮制,缺了方剂辅助,又只有九根古针,要如何救人?
“阿囡,你要记得,针乃医祖,只凭金针数枚,就抵良药万千。然穴脉乃人之根本,需大胆辩证,小心施为……”
祖父的话在脑中回荡,楚子苓深深吸了口气。她是没有足够的金针,亦没有堪用的药材,但是病真的没法治吗?不过是辩证,是祛除病根,温养身体,让生机重新循环。她跟着祖父学了那么多年,亲眼所见,亲手医治的疑难杂症不下千例,怎能因小小哮喘,就退避不前?
“女郎,那从人还未走呢,可有何吩咐?”一旁蒹葭等了许久,也不见楚子苓回话,不由出声问道。
楚子苓闻言抬起了头,眨了两下眼睛,突然笑了:“备水,我要沐浴。”
郑黑肱已经许久未曾酣然入眠了。每夜提心吊胆,生怕咳起来,连躺都躺不下,谈何安睡?因而当他从梦中醒来时,竟有些恍惚。这里怎地不是卧房,外面天都黑了?
神思只是一动,喉中立时痒了起来,连带胸腹都闷痛生厌,他剧烈的咳了起来。
“公孙!”密姬焦急的凑上前来,“公孙怎地又犯病了?快找人来……”
一旁亲随倒是乖觉,赶忙端上了一碗米粥:“这是大巫让煮的,公孙先喝些润喉?”
咳得厉害,哪有心思吃饭?郑黑肱直觉想要摆手,却又顿住,等等,是那女郎让煮的?那冰凉手掌握在臂上的感觉浮上心间,郑黑肱勉强止住了咳声,点了点头。
密姬立刻接过粥水,用匕舀了,一点一点喂给公孙。若是对方咳了,还要小心抚胸,帮他顺气。
一碗粥很快就喝了下去。然而密姬未曾得到嘉许,公孙甚至都没看她,只是抬头望向庭中。就见一位女子站在廊下,薄衫轻裙,秀发微湿。
“女郎!”郑黑肱欣喜叫到。
“公孙睡醒了?粥可喝了?”楚子苓拾阶而上,来到郑黑肱身边,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已……已用了。”没料到对方会抓他手臂,郑黑肱反手想要去握,却被楚子苓拦下了。
辩过脉象,楚子苓又细细问过他的饮食起居和患病时长,方才颔首:“先回屋吧。”
之前她已经让人打扫了一遍卧室,估计帷幕之类的也都撤掉了,针灸的话,还是在室内比较好。
郑黑肱听她这么说,赶忙让从人扶着自己起身,迎楚子苓进屋。在众人身后,密姬捧着个空碗,心底怅然若失。难不成公孙看上了这女郎?她不是大巫吗?难不成还能嫁人?
又是惶恐,又是担忧,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卧室果真焕然一新,楚子苓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公孙黑肱吩咐道:“解衣,躺在榻上。”
郑黑肱听得一愣,心跳快了几分,也顾不得咳嗽,展臂让从人帮他解衣。因为天气炎热,又久病在榻,他只穿了单衫,里面一条短裈,连胫衣都未穿。如此模样,让个陌生女郎看去,着实不雅。这还不算完,等他解开外衫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些天未曾沐浴了,身上味道怕是不堪。想到此处,他不由胀红了双颊,颇觉狼狈。
楚子苓并未看他,只是道:“点些火,呃,火把。”
她还没学“烛火”这个词,话说的有些磕绊。好在仆从乖觉,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两支火把,还有几盏灯烛。
光线足够,病人也解开了衣衫。因为天气炎热,他里面只穿了条大裤衩,而且裆部还没有缝合,稍微动动就要走光。不过学医的,怎么可能在乎这个?楚子苓神色自若的让他脱掉外衣,光着背俯在矮榻上。
手指在那略显嶙峋的脊背上轻轻划过,确定要施针的穴位后,楚子苓拔下灵九簪,开始施针。手头金针不够,想要治病,只能针、灸共用。先取毫针、长针、火针三针,调理体内气机,待三针定穴后,她冲在身边的蒹葭招了招手,对方连忙把托盘递在她手边。
木盘中放着一支刚刚制好的艾条。楚子苓随手在烛火上点燃,开始艾灸。病人久喘不止,肺脾两虚,又因身处异国,饮食不调,思虑过甚,才会在内感阴邪后,血淤不化。这样的痼疾,非阳不克。因此用艾条替代其他金针,反倒能有奇效。等唤起体内生机,方能补肾益气,宣肺化痰。
点燃的艾条如同灵雀轻啄,在背部窍穴游走,能让人赶到热意,却不会烧伤皮肤,形成瘢痕,乃是楚氏一脉相传的雀灸法。只是此等手法,需要眼准手稳,极为消耗体力。不大会儿工夫,楚子苓额上就冒出了汗珠,但是手上依旧丝毫不乱,正如《素问·针解》所言,“手如握虎者,欲其壮也;神无营于众物者,静志观病人,无左右视也。”
大巫施法,旁人怎敢打断?郑黑肱躺在榻上,最初那女子用手碰触自己时,他还有些心猿意马。但是很快,背心传来一片暖融,热力浸润,犹如涓涓细流,在体内流淌。是有些酸胀不假,更多却是轻松爽快,说不出的妥帖。不一会,郑黑肱就感到了倦意。明明才睡醒,怎么又睁不开眼了?不愿在人前失态,他强撑着睁开双目,想要保持神志清明。就连自己也没注意到,咳嗽不知何时已经停下,粗重的喘啸也消失不见,只余匀称呼吸。
坐在公孙身旁,密姬轻轻捏紧了拳头。那两人一坐一卧,肌肤相亲,简直旁若无人,亲密无间。虽说巫觋非常人,不能婚娶,以身侍神,但是旁的巫医也未曾如此啊!这女人,难不成是想勾引公孙?她心中愤懑,却也不敢出声,只是幽怨的看着那两人的背影。
每组三穴,共灸四组,一套艾灸施展下来,饶是楚子苓也觉双臂酸痛。熄了艾条的火头,收针时,郑黑肱身形一颤,混混沌沌醒来,想要说些什么,楚子苓只帮他翻了个身,就抬手阻止:“再睡会儿吧。”
这针法也有助眠之效,下午他大概才睡了两小时,对于极度缺乏睡眠的人,是远远不够的。正好现在天也黑了,不如先睡到天明再说。
郑黑肱被她一拦,顺势又躺了回去。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合拢。缠绕多时的病痛消失不见,身上暖洋洋一片,腹中也是饱足,哪还有力阻挡困意?不多时,便坠入了黑甜乡。
楚子苓也轻轻舒了口气,起身对侍候两侧的人说道:“晚上若是醒了,喂他些淡盐水,早上再用一次杏仁粥。”
一旁亲随双眼都是红的,连连叩首相谢。楚子苓可受不惯这个,摆了摆手,抬脚离去。回到西厢,隔壁房倒还亮着灯,见楚子苓归来,倚在门边的田恒打了个哈欠:“你还未给某瞧病呢。”
这是在等她复诊?楚子苓也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你一个外伤病患,好好休息养伤才是正经,哪有天天找医生看的?
“蒹葭,帮他擦些盐水。”楚子苓淡淡吩咐了一句,转头就回了屋。
田恒目瞪口呆,见蒹葭真要上前,连忙挥手赶人。他可见识过这小婢的手劲儿,没个轻重,结痂的伤口都要擦得血肉模糊才行。这哪是治病,分明是给他好看嘛!
退回屋里,他搔了搔颔下杂须,突然又笑了。一来就大显身手,这巫儿怕是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在府中站住脚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委屈的郑黑肱同学:叫黑肱怎么了QAQ窝祖上还有叫难产的呢(喂。(郑庄公,名寤生)
关于姓氏名字的问题,说几个大家熟悉的好了。
比如齐桓公,姜姓,吕氏,名小白,没登基前称公子小白,登基了就称齐侯,死后才称齐桓公。屈原,芈姓,屈氏,名平,字原,自称是屈平,别人尊称就是屈原。还有柳下惠,姬姓,展氏,名获,字子禽(另字季),谥号是“惠”,因为封地在柳下,所以自称展获,当世尊称柳下季,后世尊称柳下惠……
什么,更晕了?咱们还是看文吧,不纠结这个了XD
第九章
就算是重症,每天也只用施针艾一次。然而第二天,楚子苓还是起了个大早,拉着蒹葭,一起到了外院的菜园。
“那便是‘菲’了。”蒹葭边打哈欠,边给楚子苓指道。
只见一片郁郁葱葱的菜苗长在地里,可不正是萝卜缨。这两日吃了不少腌菜,楚子苓早就知晓此时已经有了萝卜,所谓“采葑采菲”,正是指“蔓菁”和“萝卜”。其中萝卜更是已经开始了人工栽培,对于她而言,实在是个好消息。
也不管菜地泥泞,楚子苓撩起裙摆,走了进去,蹲下采摘成熟的萝卜籽。这也是一味中药,称“莱菔子”,有消食除胀,降气化痰的功效。
见楚子苓择菜,蒹葭连忙跟了过去,也采起了萝卜籽。不多时就得了一帕。她好奇问道:“采这作甚?不吃叶吗?”
“入药。”楚子苓答的简单。
昨天一晚思量,她是想出了个合用的土方,正可以治疗哮喘,平气养肾。其中莱菔子、五味子已经有了,剩下的紫苏子、黄荆子、苍耳子等物,应当也不难寻。楚国不就是后世的“荆楚”吗?只要湖北产的药材,都有可能找到。如今的气候比后世炎热,植被也更多,不过是花些时间的事情。
既然有了目标,楚子苓也就有了行动力。把找药的事情告知石淳后,对方更是派了兵卒和车驾,护送两人。
郑黑肱醒来时,听闻大巫已经出门,不由倍感失落。好在熟睡一晚,精神恢复了不少,也有了胃口,在喝了杏仁粥之后,还用了些肉羹,让身边人都喜上眉梢。
吃完饭后,他又想起了昨日窘境,便命人备水,沐浴更衣。这边忙成一团,姬妾们却被仍在一旁。
枯坐房中,密姬满面戚容。身为枕边人,她如何不知公孙举止怪异?要知道公孙自幼温文,连妾侍都没纳几个,与阿姊更是情投意合。她也是身为媵御,才得高看一眼。此次替阿姊随公孙来楚,她何尝不怕?全赖公孙怜爱,才不至于惶惶终日。
公孙喘疾发作,她衣不解带,夜不成寐,侍奉榻前,不但因他是她的夫君,更因她倾慕其人。可现在,公孙的病情好转,眼中心中却只有那治病之人。一刻就要问上三次,魂不守舍,坐立不安,如此行径,还是当初那端庄君子吗?
“阿姊可是有烦心事?”
一个清亮声音,打断了密姬的思绪。她抬头看向下首那明艳女郎,轻轻叹了口气:“无事。”
这两日伯弥只要得闲,就往密姬身边凑,为的不就是替她“分忧”吗?如今府中上下都围着那贱婢打转,她怎可能不知密姬的心思。
柳眉微颦,伯弥也叹道:“若不是同道前来,知那女子是路上捡来的,怕还真以为此姝乃家老专门为公孙寻的,手腕着实不凡。”
这话暗藏挑拨,密姬关注的却是另一方面。犹豫片刻,她小声道:“那巫苓真是捡来的?”
“可不是嘛!”伯弥哼了一声,“奴可是亲眼见的,一身妖服,还以为是哪里飘来的孤魂呢。”
这话说的阴森,密姬打了个哆嗦,强忍着道:“也亏的家老救了她,否则公孙这病,不知何时能好……”
伯弥却膝行两步,低声道:“姊姊糊涂!这种来历不明的女子,怎能放在公孙身边?”
“她,她是个巫者,不能嫁人的。”密姬低声辩解,又像自言自语。
果真猜中了她的心思。伯弥在心底冷笑一声,语气却愈发诚恳:“公孙心善,难免被人蒙蔽。她一个落难女子,还不知抱着何等心思。”
密姬身形晃了晃,半晌才挤出一句:“若公孙真有意……”
见她竟然有动摇之意,伯弥连忙道:“姊姊可不能这么说,公孙不过大病初愈,神思不属。姊姊悉心照料,多多劝慰,总能让公孙转念。”
密姬长叹一声:“吾哪里敢劝……”
伯弥立刻精神一振:“那便安排歌舞宴席,只要公孙心情舒畅,定然不会误入歧途。”
这才是她的目标。公孙如今病着,哪有心思观看歌舞?若不赶紧在公孙面前露个脸,她指不定就要被当作礼物送人了。她缺的也不过是个出头的机会罢了,论姿色,那贱婢如何能与她相比!
被惦记的那个,可没料到众人的芜杂心思。在城郊的野地里找了一上午,楚子苓带回了五种药材,可惜有一味并不当季,只能另寻替代,不过也算收获颇丰。
这个时代可谈不上耕种率,荒地极多,草药就跟野菜差不多,遍地丛生。看来只要多花些心力,走几个地方,还能找到更多合用的药物。
不过当她回到西厢时,田恒拧着眉先抱怨上了:“出门怎地不打个招呼?你识得路吗?”
楚子苓一阵无语,她是不认路,但是有人带着啊。而且你这个齐国人,难道就来过楚国,认得路了?
也不理他,楚子苓先把药材都取出来,逐一分类,准备炮制。原先祖父打着手板让她练的备药功夫,总算派上用场了。要不就算找到了药,她也没法处理,更抓不准份量。
见楚子苓不理他,田恒又无聊了起来,晃晃悠悠坐到了旁边,看那两人跟小雀一样闷头忙碌。过了片刻,他突然抽了抽鼻子,低头看自己身上的伤处,然而瞅了一圈,也没找到破口的地方。那血腥味是从哪儿来的呢?
田恒疑惑的抬起头,又看向面前两人,不看还好,一看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懒洋洋叫到:“巫苓,你裙摆污了。”
这一嗓子喊的楚子苓莫名其妙,一上午又是采药,又是分药,裙子肯定脏了,还需要别人提醒吗?然而用手一拂裙摆,熟悉的濡湿感让她的脸腾地一下就涨红了。也不管那人的嬉笑,她抓起蒹葭,向屋里冲去。
到了房中,关上门扉,慌手慌脚把裙子拽过来细看,楚子苓不由呻吟一声。一旁蒹葭倒是讶道:“女郎来月事了?怎地不用布带?”
“什么布带……”楚子苓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什么布带?可不就是月经带嘛!习惯了超薄夜用贴身,她哪想过还要用这种古董级的玩意?!
见楚子苓一脸纠结,蒹葭只当她没有准备,立刻拍了拍胸脯:“奴给你寻一条来!”
“等等……”楚子苓赶紧去拦,哪拦得住这丫头,就见她活蹦乱跳的窜了出去。
这可太尴尬了。也不怪楚子苓没有准备,她经期一项准确,从未向这次一样提前五六天时间。难不成是泡水受了寒?得喝点姜枣茶补补了,可惜现在应该还没有红糖……
正想着,蒹葭又飞快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条长长布带:“女郎,快系上这个!”
再怎么尴尬,生理问题也是要解决的,楚子苓硬着头皮接了过来,用手一捏,就知道里面装的是草木灰。别看草木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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