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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曼婚-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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睐姐儿点头,曼娘亲下女儿,陈铭远吩咐车夫赶车,自己在背后骑马跟随,一家子回去。刚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去给陈大太太问安,就有管家匆匆过来:“三爷您回来的很巧,衙门里已经来寻三爷了。小的本想去别庄寻三爷呢。”
来了,陈铭远和曼娘心里齐齐说了一声,陈铭远把睐姐儿放下:“乖乖,跟着娘去见祖母,爹一会儿就回来。”睐姐儿点头,和爹爹挥手说再会,曼娘牵着睐姐儿往陈大太太上房去,还没进院子就见陈大太太带人走出来,见了曼娘陈大太太停下脚步,几乎是慌张地问曼娘:“老三呢?方才衙门里来人寻他,我才晓得,他可能会被贬。你一天到底在做什么,这样的事都不告诉我?非要瞒到不可瞒的时候才告诉我吗?”
说着陈大太太泪就落下来,曼娘让人把睐姐儿带走,这才上前扶住陈大太太:“婆婆休恼,这秋老虎可不是说着玩的,先进屋去,媳妇再细细说给您听。”曼娘这么镇定,让陈大太太的心也定下来,由着曼娘扶自己进了屋,刚打算开口问,就见曼娘示意人全都退下去,接着曼娘就走到陈大太太跟前跪下。
☆、95准备
这一跪让陈大太太的心顿时抖起来;忘了曼娘现在身怀有孕;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这么说,是真的?你们这些孩子,天威难测;怎能轻易去捋虎须;快;你快些让人吩咐车马;我去求见太妃。”
福王薨逝;陈太妃就成为皇家辈分最高的老者,怎么说她也是当今的庶祖母;只要不是那种大罪;保住陈铭远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曼娘却没有动;而是紧紧抱住陈大太太的双腿:“婆婆,晓得您很焦急,可是这是夫君和三皇子商量过的,婆婆,媳妇也晓得您舍不得夫君受苦,可是夫君他,不愿意还在您与太妃的羽翼之下。”
陈大太太有些恼怒,已经起身打算出去,但听了曼娘后面这几句,身子又缓缓坐下:“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晓得我疼爱他,舍不得他受一点罪,他从小,又哪里受过什么罪?何必牵扯到这样的争执里面去?”
曼娘顺着陈大太太的话往下说:“婆婆说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可夫君走的,是那条读书上进的路,从一开始,就已注定了,做官的人,要有所成就,哪里又有真正的一帆风顺?”这话说中陈大太太的心,自己丈夫不过是个闲职,靠了祖宗荫庇一辈子顺风顺水地过。
这样的日子,大概不是儿子要的,可怎么舍得让儿子去?那是自己疼在心里的儿子,从来舍不得他受一点风雨,怎舍得他去那么遥远。陈大太太伸手握住曼娘的手:“我晓得远儿想做出一番事,可是做出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好容易你们各自成亲,生儿育女,我得以享几天福,他就这么忍心离我远去?这是不孝不孝啊。”
陈大太太的泪又涌出,生长在这样人家的当家主母,怎么不明白?可是泼天富贵后面的,或者就是泼天祸事。又不是没听过前一刻还在绣楼,后一刻就遇到倾家大祸,任你是金枝玉叶如何娇宠,都被拖出去和那些下人们关在一起。
陈大太太看着曼娘,还有她那已凸起的肚子,示意她起来:“我晓得,做男儿的总想飞,可是曼娘,你现在也是做娘的人,你难道不明白做娘的心,我宁愿他平平淡淡,靠了家里荫庇过了这一世,也不愿他去外面飞,反过来庇护我们。曼娘,这是我做娘的一点私心。”
陈大太太的泪越流越急,曼娘虽站起身却没有坐下,拿出帕子给婆婆擦着泪:“婆婆,我晓得的,夫君也晓得的,可是他已经被你生成男儿,从小又被太妃送去做了皇子伴读,那时起,就不一样了。”
不一样的,儿子娶了妻,生了子,就和原来不一样了。陈大太太心里又骄傲又酸楚,骄傲的是自己儿子能干,不是京中那些同样人家,只晓得在祖辈的荫庇下过日子,而是要打出一片天地来庇护家人。酸楚的是,这样太辛苦了,而生在陈家,明明是可以顺利的,即便不能做到高位,但一帆风顺到老是轻而易举的,那时循例升上去,也是很轻松的。
更何况儿子还是进士,更添了一层闪闪金光,可为什么儿子偏要选最辛苦的那条路?陈大太太想不通也不愿去想,唯独知道的是,现在,自己只有放儿子去了。
陈大太太长叹一声才道:“方才我已问过了,说陛下大怒,命吏部贬两级用,正七到正八,不过是个佐贰。你们啊,太年轻了,这件事,当初就该来问我。我怎舍得?”曼娘恭敬应是,陈大太太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自顾自地道:“陛下大怒贬官,只怕要去那偏远地方,你要把陪他去的人都精挑细选了,要那样忠心老成的,银子不能带多也不能带少。还有药材补品,甚至身上的衣服,都要仔细想了。”
曼娘应是后才道:“婆婆,媳妇还求婆婆一个示下,由媳妇跟了他去。”陈大太太的眼顿时瞪大:“你说什么,你要跟了他去,那样千山万水的,更何况你还怀着孩子,睐姐儿那么小,你还要在家里照顾她。”
曼娘这回没有跪下而是看着婆婆:“婆婆,睐姐儿是我和夫君的孩子,自然要跟我们一路去。婆婆觉得那千山万水十分辛苦,可是一路上坐车坐轿,还有人服侍,比不得那没人服侍的小官上任。朝廷设一个官位就有它的用处,别人去得,媳妇自然也去的。再者说,我跟了去,才会更放心。”
曼娘愿意跟陈铭远去,陈大太太是愿意的,毕竟妻子服侍丈夫,要比别人要周到的多,不然到时只有给陈铭远纳妾带去,等回京城时,那样暂代过夫人角色的妾,往往不好处置。陈大太太思索了一下才道:“你既愿意跟了他去,这也是你们夫妻之间的恩爱情分。可是睐姐儿还小,服侍的人也没有家里的人多,还是跟在我身边吧。我是她祖母,怎会不待她好?”
曼娘晓得这时该谢了婆婆的恩典才对,但是曼娘早已打定主意,要把睐姐儿一同带去,谢过婆婆就道:“婆婆对睐姐儿的疼爱,睐姐儿也该在婆婆身边代夫君尽孝。可是夫君见不到睐姐儿就会到处去寻,天各一方,媳妇虽能宽慰,可有些时候,也不忍见夫君黯然神伤。”
陈大太太再疼爱睐姐儿,那也是因是儿子的女儿而爱屋及乌,听到儿子会因孙女不在身边而伤心,一颗慈心就全转到儿子身上:“既然如此,就让睐姐儿跟你们去,可你们也要好好待睐姐儿,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说着陈大太太哽咽起来,曼娘忙道:“这是自然,到时等婆婆见了睐姐儿,睐姐儿不但没少一根头发丝,还一点也不输给这京里各家的淑女呢。”
陈大太太被曼娘这话说的一笑,但很快就叹气:“可我的心啊,一直都会挂着的,哎,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会有多远?”曼娘又宽慰几句,陈大太太好一些,这才让曼娘回去。
曼娘行礼告退,走出门就觉得腰有些酸,还是站久了。曼娘感觉到肚里的孩子踢了自己一下,摸着肚子轻声说:“乖宝,你要好好的,等出来要保护姐姐、爱护弟弟。要学你爹爹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那孩子似乎能听懂曼娘的话,又踢一脚就没了动静,曼娘等了许久,这是这孩子的第一次胎动呢,这么用力,一定是个很结实的孩子。
陈铭远直到过了晚饭很久才回来,那时全家都已知道,陈铭远被贬,贬去福建漳州府龙岩县做县丞。漳州这个地名曼娘还听过,可是龙岩就不知道了。这一路,差不多有四千多里,少说也要走四十多天,这回去了,再回来时,就不晓得是几年后了。
陈铭远回来后并没回房,而是被陈大老爷夫妇叫过去谈了许久的话,直到三更天才被放回来。那时睐姐儿早已睡着,曼娘一个人坐在灯下等着。
看见妻子,陈铭远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方才陈大太太也和陈铭远说过,曼娘要跟随他而去,并叮嘱陈铭远,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哪能只顾自己不顾家人?等去了那里,天高地远,家里人也无法帮忙,可要记得这些。
父母的叮嘱,陈铭远自然要应,此时想到方才自己娘说的那些话,陈铭远把妻子的手握在手心:“你可以早些睡,毕竟你怀着孩子呢。再说爹娘也同意你和睐姐儿跟我一起去,到那时,我们一家人就不分开。”
曼娘微微嗯了声:“我晓得,可没有你在身边,我睡的不踏实。要在什么时候动身?”虽然已近年末,可天子又怎会让你过完年再走?凭上的日子,要在十一月中,原官到任前赶到,算算日子,十天后就要走。
看着妻子那微凸的小腹,陈铭远伸手摸一摸:“我的意思,你和睐姐儿,等到明年这时候再去,那时孩子已经生下,八个月的孩子,带出门也……”曼娘已经摇头:“我晓得你的心思,偏僻地方自然难寻好的医生,这你不用操心,福王府有几位老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外人只知她们擅接生,不晓得她们还懂医。福王薨后,她们被郡主接到我家,本是郡主为寿阳县主预备的。等明早我就去请郡主分我一个。带去的人我也想清楚了,就带赵妈妈一家去,赶着把春雨和你奶弟的喜事办了,小厮就带冬雪和他定亲那个。再带上睐姐儿的奶娘,这样人不多但又足够用。”
原来妻子一切都思虑好了,陈铭远把她手握紧:“我还以为……”曼娘有些调皮地道:“你以为我什么都没想过,只为了跟你在一起就要去。身子是我自己的,孩子还在我肚子里,我当然要准备的妥帖。”
说着曼娘把陈铭远的手拉过去:“你瞧,他踢我了。”娶妻如此,夫复何求?陈铭远心中,除了欢喜就没有别的。
第二日曼娘回了娘家,只要她开口,新安郡主怎么会不答应,还说总共四个嬷嬷,让曼娘带两个走,这样她们路上也有伴,况且这样的人,别家难寻,新安郡主是好寻的。曼娘坚决不肯,这才只带了一个嬷嬷跟曼娘回去。
定好了人,又是那些东西,曼娘的陪嫁不少,这些都要封存起来,由不跟着去的钱妈妈带人看管。钱妈妈听说自己不能去,已经哭了好几场,说要跟了曼娘去。曼娘温言安慰,又把这些东西一一点给她:“妈妈您瞧,这些东西可也是十分要紧的,都跟了我去,到时等我们回来,七零八落的,怎么过日子?”
☆、96准备(下)
曼娘嫁妆丰厚;那些家具搬不走;可是首饰衣料各样摆设,都是既轻巧又不便宜的。钱妈妈擦了擦泪才道:“我也晓得这是小姐您倚重我,可是……”曼娘轻轻拍一下她的肩:“没什么可是的;你带了夏露秋霜她们好好替我守着家。那些小丫鬟们;我已和婆婆说过;若我们去的日子长;她们到年纪该配人了;你和夏露她们就看着有合适的给她们寻个人家。”
去的日子长,长到那些十一二岁的小丫鬟们都已到了配人的年龄;钱妈妈的泪又落下。曼娘没有再劝她:“这些细软;哪个箱子有什么;都有本帐,上面贴了封条。这本帐你和我各拿一本。铺子和庄子的帐,我会交给婆婆。”
曼娘说一句,钱妈妈跟着应一声,听到铺子和庄子的帐,不由微微愣一下,接着就道:“小姐您想的周到,铺子和庄子的帐,交给太太是正理,可是太太毕竟年纪已经大了,这些年精力不济,再过些年,只怕就是四奶奶掌家,到时这……”
钱妈妈这样想曼娘是明白的,不过曼娘也有主意:“我明白你的心,想的是不让我吃亏,可是这些东西,不放在妥当人手上,难道我要拿回去让母亲管?这不是白白地让婆婆和我之间生嫌隙?现在交给婆婆,以后婆婆没有精力,让四婶子管着,不过就是几年的利息,别的她敢贪墨了不成?若她真能这么做,到时我也是有法子的。”
既然曼娘有主意,钱妈妈也就不再劝,曼娘又叮嘱她们几句,不外就是自己不在,除必要的,别的事都不要去沾,横竖该得的,她们也不会少。钱妈妈和夏露她们应是,曼娘又拿出一个匣子交给钱妈妈:“这里有两百两银子,钱妈妈你拿着,若有个万一,你们也好填补着些。”
这是担心有个万一,毕竟虽有月例,但要遇到那种捧高踩低的管事故意刁难也是有的,这些银子是留给钱妈妈她们防身用的。钱妈妈和夏露等人不由垂泪。秋霜呜咽着道:“小姐,您为何不要我跟了你去,冬雪比我还小呢。”
曼娘淡淡一笑:“我晓得,可是你的公公婆婆都不方便跟了我去。你啊,还是好好地在这,和钱妈妈一起看着我这些东西,若少了……”秋霜的唇嘟起:“若少了一样,小姐回来就杀了我的头。”
曼娘不由一笑,春雨已经进来,面上神色有些焦急:“奶奶,老太妃来了。太太请您赶紧过去。”这件事是要瞒着陈太妃的,总要等到陈铭远出门后,再让齐王世子缓缓地告诉她,那时木已成舟,再有众人劝慰着,太妃慢慢也就好了,可这时太妃怎会突然来到?
曼娘匆匆理一下头面衣衫就往前面去,刚进院子韩氏就迎出来,对曼娘使个眼色,曼娘会意,脚步放的更轻,面上神色也更恭敬,刚低头走进屋不及行礼。陈太妃就道:“你们都出去,留远儿媳妇在这。”
陈大太太已经收起面上笑容:“姑妈,这,”陈太妃抬眼一瞧:“怎么,我还能吃了她不成?”陈大太太忙又赔笑:“自然是不能了。”陈太妃没再说,陈大太太晓得自己不能再在这,只得带着人出去。
等只剩的陈太妃和曼娘两个,陈太妃才猛地一拍桌子:“我竟看错了你,以为你是个温柔贤惠的,谁晓得,谁晓得胆子竟比天大。这样事情,哪是臣子好能沾惹的?你们,真是要活活气死我。”
曼娘没有下跪求情,而是缓缓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年太妃于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才有今日之富贵。夫君是男子,又是这支长子,自然也要如此,才能博得长远富贵。”陈太妃的唇张一张,那后面的话竟然说不出来,当年若不是一搏,又怎有今日富贵?过了许久才道:“可是你难道不晓得,这是怎样的大事,哪能随意张口?今日不过是被贬官,异日呢?这京中,今日还是万人之上,明日就成阶下囚的,我难道看的还少吗?”
曼娘看着陈太妃毫不动摇:“太妃当日把夫君送去给三皇子做伴读时候,夫君就已……”曼娘停下没有说,陈太妃的手也顿在那里,当日送陈铭远为皇子伴读,不过是希望陈铭远能多得一个靠山,毕竟宗室王哪有皇子离皇帝近。可是谁也没想到,一年后大皇子去世,二皇子多病,原本非嫡非长的三皇子,竟一下被推到这么重要的位置。
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想得到?陈太妃也是六十多的老人了,看一眼曼娘的肚子就道:“你坐下吧,哎,如果早知道,或者我就不会让远儿去做什么伴读,也不会牵扯进这么多的是非。”不管陈太妃是怎么想的,她心疼陈铭远这点是没有错的,曼娘走到陈太妃身边轻声道:“太妃也是心疼夫君,可是太妃,孩子总是会长大的。夫君已然是三皇子这边的,怎么都撇不清楚。”
陈太妃怎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世间事哪里去买早知道,真要论起来,一切肇因都是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他们?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福建那边,天高地远,陛下,实在也是太狠心了。”
既这样说,表明太妃的怒气就散了,曼娘又是浅浅一笑:“雷霆雨露,都是天恩。陛下既要杀鸡给猴看,自然也要贬的越远越好。”背后的话曼娘没有说出来,陈太妃已经知道了,不光是越远越好,还要越来越难管。听不懂当地的话还是末节,风俗吃食都不习惯,甚至有被贬的官因这些而死在当地。
陈太妃觉得眼里的泪怎么都止不住,陈铭远一个从小娇生惯养,没经过多少风雨的京城的贵公子,去了那种地方,到底?曼娘也没有上前去劝说,只是站在那。陈太妃觉得哭够了,擦了擦泪才道:“我听说你和郡主要了个嬷嬷,大概就是跟着去的。若你不是去要这个嬷嬷,我也不会晓得。这件事,已成定局,我也没法扭转。你既有了个嬷嬷,我也再给你个人。”
说着陈太妃顿住,不会是要给自己一个美貌的,经过□的女子?曼娘心里暗忖,可嘴上还道:“太妃要给的,定是好的,只怕她受不了那边的苦。”陈太妃眼神里带上一丝趣味:“你们做主人的都能受苦,更何况是他们?不过是当年我初入宫时遇到的一个小宦官,伺候我一直很尽心。原本说的是他就在王府养老,可是听说你们要去福建,触动了他的乡念,他家乡也是那边的,七岁那年被拐子拐了,后来进的宫。这辈子原本是不打算回乡的,遇到这个机会,就求我成全。我怎能不成全?”
原来是个宦官,这就简单,曼娘急忙又谢过陈太妃,陈太妃瞧着她:“你们夫妻情深,外人自然也插不进去,可等到以后,若有个什么,你也别做出那样的事来。”太妃语焉不详,但曼娘已经明白太妃话里是什么意思,恭敬行礼道:“太妃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的丈夫,您的侄孙,也不是那样浅薄的人。”
陈太妃的眉微微一挑就没再说,只是轻声道:“把她们都请进来吧,不然我见你婆婆,都快急的没法了。其实,我老了,还能做什么呢?”当初那个敢站出来自请入宫,为弟弟博一个一帆风顺前程的少女,现在已经鬓边白发丛生,额上脸上有深深的皱纹,做事会左思右想。其实宫廷,虽然是天下最富贵的地方,可也是天下最危险的地方,当时她不怕,而现在,却为侄孙的被贬各种焦虑。
曼娘往陈太妃脸上细细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太妃不是老了,而是经过的事情多了,想的多了。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只有少年人才会那样不顾一切,老人总是会慎重思虑,陈太妃的唇微微一弯:“你肯陪他去,也算同甘共苦,要好好地照顾他,多少被贬的人,去之前豪情万丈,回来后一蹶不振。”
曼娘郑重点头,那是她的丈夫,她和孩子们一辈子的依靠。陈太妃的眼渐渐有些湿润,孩子们总算长大了,再舍不得也长大了,有了主见,老人家就没多少能说的了。
陈大太太一干人等走进来,见曼娘好好的,太妃也好好的,这才算放心下来,又陪着陈太妃说了会儿话,曼娘也就告辞回去继续收拾行装。
到了晚间,陈太妃让人把那位老宦官送过来,陈铭远接了,安置他在外院住下,等到时一起启程就是。
亲友们知道了消息的,也要各自来送些东西,有送福建风土人情的册子的,也有送上给福建各级官员手书的。送人送物的就更多,曼娘和陈铭远既然打算轻车简从,也就一概却了不收。
十天时光转眼就过,行李都被捆上车,跟随的人也准备妥当,曼娘和陈铭远拜别父母,上车离去。睐姐儿并不晓得要去很远,上车后还指着外面说个不停,陈铭远抱着她,耐心地解释外面都是些什么东西。睐姐儿小脑袋直点,好像什么都知道。
有了女儿,果然是能让人开心的,曼娘点下女儿的鼻子,这回离开前,没有去父亲面前辞行,只让新安郡主转交了一封信,怕的就是见到父亲会舍不得离开。现在父亲只怕已经收到自己的信了吧?曼娘还在想就听到外面传来春雨的声音:“小姐,老爷来了,还有,还有七老爷。”
爹爹?曼娘掀起帘子,果然看见徐明晋陪了徐启站在前面,旁边的陈七老爷还伸长脖子往车上看。
作者有话要说:在查福建的风土人情什么的。。。可是明朝到现在,分明已经大不同了。。。
☆、97路上
陈铭远已经掀起车帘跳下马车给两位长辈行礼;曼娘感到泪又流下;睐姐儿睁大一双眼伸手给娘擦着眼泪:“娘不疼,吹吹,吹吹。”说着睐姐儿就鼓起小嘴往曼娘手上吹。这孩子;还以为自己是因为哪里疼才哭?曼娘觉得女儿无比贴心;大着肚子不好抱她;只是点着她的鼻子:“傻闺女;心疼哪是吹吹就好的?”
是吗?睐姐儿听不懂娘说什么;眼睛还是睁的大大的。车帘又被掀开,这回进来的是徐明晋;他一进来;睐姐儿就笑开:“舅舅;抱。”徐明晋接住外甥女才对曼娘说:“姐,你这回啊,胆子太大了,走就走吧,还不肯告诉爹,还让郡主和你一起隐瞒。你当爹就什么都不晓得?要不是看在这小丫头面上,爹都快气死了。”
说着徐明晋哎呀叫起来:“这是你舅舅我的肉,不是糖,别乱咬。”曼娘把徐明晋的衣衫从睐姐儿嘴里面扯下来:“她现在在出牙呢,牙根痒,见人就咬。出完了就好了。”出牙?徐明晋伸出手把睐姐儿的小嘴打开,整整齐齐两排小牙:“这不都快出完了?还牙根痒?”曼娘没有理弟弟,而是把弟弟的手指从女儿嘴里拿出来:“你舅舅手脏,别咬。”
徐明晋不满了:“姐,那是我的肉好吧,你啊,还是快些想想怎么和爹爹说?”怎么说?曼娘把女儿往自己怀里拢紧一些:“爹爹他,会明白我的。”徐明晋的眼眨了眨。曼娘摸下他的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已经娶了媳妇,以后这个家,你要顶起来。”
徐明晋没有再像平常那样,和曼娘嘻哈几句,而是郑重点头:“姐姐,我明白。”这时马车停下,春雨来请曼娘下车,十里长亭,爹爹和舅舅,竟然送自己送了十里,曼娘的眼又有些湿,带着睐姐儿下车。
睐姐儿看见外祖父,一双眼顿时弯起,张开双臂要外祖父抱。这是徐启的第一个孙辈,自然也十分得疼,徐启把睐姐儿抱起才对曼娘道:“我晓得,你们是要去经风吃雨的,可是睐姐儿还这么小,还有你肚里这个,你就真能忍心?”
父亲话里永远都含着浓浓的担忧,曼娘勾唇一笑:“爹爹,从我三岁起,您和娘,还有祖母,就教了我很多了,我不是一个只会过好日子的人,我的女儿,也不会是那样娇惯的什么都不会的人。爹爹您放心,我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三岁那年,就是和俞家定亲时候,徐启轻叹一声:“我晓得,你是有主意的,不然你也不会这样跟着你丈夫过去吃苦。可是,你想过我没有?”
徐启年不过四十,尚称壮年,可曼娘从他发边,已经看见原来没看见的银丝,曼娘不由悲从中来,声音有些哽咽:“爹爹,是女儿不孝,可是人家生了女儿,总是要出嫁的,出了嫁就跟别人走了。”徐启怎不明白这个道理,声音里带上叹息:“早知道如此,我当初就只该生男不生女。”
免得成人之后,要面临这样境地。陈七老爷听到这话就插道:“生男又如何,长大后没出息还好,有了出息,还不是千山万水地去了。总之,做人就是如此。姐夫,你也不要这样难过,虽说福建很远,龙岩很小,可也是朝廷统率之所。朝廷历年都有官员去的。”
徐启当然晓得,可是那是别人,不是自己女儿女婿,徐启的眼还是看着女儿,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走了,回来时候,爹爹要看见你和现在差不多,可不能……”陈七老爷已经往徐启手上塞一杯酒,又往陈铭远手上塞一杯酒,接着自己举起酒杯:“姐夫,事已至此,你就痛痛快快放外甥女和外甥女婿去,又何必这样婆婆妈妈的?来,阿远,饮了这杯酒,此后一路顺风。人,最要紧的就是这口气,这口气不能泄,就什么都好。”
陈铭远恭敬行礼,正要把酒杯往嘴里送去就听到陈七老爷道:“我是你堂叔,又是你媳妇的亲舅舅。今儿,就别论堂叔这个理,我外甥女跟了你去,你要好好待她,若有什么委屈了她,回来,我饶不了你。”
曼娘擦掉眼角的泪,嗔怪地喊了声舅舅。陈铭远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舅舅,我晓得,您放心,我会对曼娘很好,绝不让她受一丝委屈。”曼娘看一眼徐明晋:“你要照顾好爹爹。”徐明晋点头,曼娘这才盈盈拜下:“不孝女今日拜别爹爹、舅舅。”
徐启扶起女儿,再舍不得也要让她离开,陈七老爷已经挥手:“上车吧,别婆婆妈妈的了。我啊,还等着你们回来,给我带福建的土仪呢。”陈铭远再次行礼,就带了曼娘和孩子往车上去,睐姐儿学着爹娘的样子挥手,看着女儿一行人远去,徐启眼里的泪还是落下,怕旁边的陈七老爷笑话,用袖子点一下眼角:“这都十月天了,怎么这么大的风?”
陈七老爷怎不明白徐启的心思,此时自不会说破,只是招呼小厮收拾好那些东西,让他们牵过马来,和徐氏父子一起回京。
往福建去,可走海路也可乘江船,睐姐儿还小,听说海上风浪大,虽说海路要快许多,陈铭远还是选了坐江船走。睐姐儿坐上船就十分欢喜,在船上跑来跑去,奶娘每日都不停歇地看着她。
看着岸上风景越来越熟,勾起曼娘思乡之情,其实从这里拐个弯,再往那边行四日,就能到家乡了,可是凭上有限制,也只有望着家乡叹一声。陈铭远能明白妻子的心情,只有搂住她的肩膀。
睐姐儿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外面喊,曾祖母。哪里来的人?曼娘探头瞧瞧,江上依旧船来船往,看不到别人。奶娘在旁道:“只怕小姐以为,这是回家乡看老太太她们的路,谁知不是呢。”
曼娘低头看着女儿,摸摸她的发:“嗯,我们睐姐儿,记性这么好,只走了一次就记住了。”睐姐儿的眼眨一眨,接着嘻嘻一笑。曼娘看着女儿的脸,把她的小手捂紧一些,不知道下回回来时候,能不能看到祖母他们,毕竟她们已经风烛残年了。
一路行船到了赣州,要从这里进闽,这里的风光已经大不一样,听说福建那边的山更高,景色更不一样,有些人的打扮也不一样,至于话语风俗,就更不相同了。
一路陈铭远都没停留,也没有和官府应酬,但在赣州停了下来。曼娘的二伯在江西按察使任上,隔省为官,陈铭远理当去拜访,凑巧的是,徐二老爷最近正在巡查,巡查到赣州这边正好可以等候他们。
弃船上岸,徐家的下人已经等候在那里,看见曼娘忙上前口称十三姑奶奶,并问睐姐儿的安,见曼娘面色有些疲惫,管家忙道:“老爷已经在驿站等着了,姑奶奶您先去驿站歇息一下。”
说着就让轿子过来,曼娘上了轿,睐姐儿被奶娘抱着上了另一乘轿,这才往驿站行去,看着这排场,曼娘心里暗自想到,这大概是入闽之前最后的排场了。
轿子到了驿站,驿丞并没出现,曼娘和陈铭远也不在意,被请进屋里各自梳洗一番,又给睐姐儿换了衣裳这才带着孩子往正厅去见徐二老爷。
数年不见,徐二老爷鬓边也多了些霜华,发福的有些厉害,不复曼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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