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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重生董鄂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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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到了御花园,此时正值暮春,芳菲落尽的紫陌红尘,别是一番绚烂。桃李才谢,榴花盛放,一树树繁花烈烈如焚,与青白的荼蘼相映成趣,淡妆浓抹总相宜。
至延晖阁,须经过御园中的堆秀山,堆秀山是宫中重阳登高所在,从山脚下看去,只见叠石独特,磴道盘曲,淑懿正与众人一起,凝神望着那山顶的御景亭,与她并肩而立的海蓉忽然身子一倾,重重地向淑懿压过来。
淑懿穿着花盆底本就笨重,站立不稳,也向一边跌去,她下意识的用手一撑,山下怪石林立,淑懿的手恰好撑在一块尖锐的棱角上。她只觉手心剧痛,钻入心里去。
跟着的内官宫女们忙七手八脚地扶淑懿和海蓉起身,海蓉倒没什么,只是吓了一跳,淑懿翻过手心一瞧,心下立时冷了半截,难道十几年的心血就这样付之东流了?
手心的大半已是淤青,还点点地渗出血来,淑懿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掌,左手如一块冰坨一般,木然不仁。午后考校琴艺可怎么办?
海蓉见状,也惊惶失措,忙打躬作揖地赔礼道:“姐姐恕罪,姐姐恕罪,我不是有意去撞姐姐的,方才不知是谁,在妹妹背后推了一把!”
淑懿眉心一跳,眼底燃着冰冷的火焰,转过脸看佟鄂氏的脸,见她额角冷汗涔涔,似是怕极了,毕竟喀济海的官位在鄂硕之下,若是她害得董鄂家的格格无法入宫,喀济海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淑懿了然,定是方才海蓉说者无意,秀女中有人听者有心,才出手相害。于是她拍拍海蓉手背,宽慰道:“妹妹不必惊慌,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擦破点皮,咱们快走吧!”
海蓉信以为真,当即破涕为笑道:“姐姐福泽绵长,定有长生天的神灵护佑呢!”
淑懿一壁与她敷衍,一壁暗暗心急,手心伤成这个样子,午后的琴是决计弹不得了,但若如实回禀,又要落个行动不慎的错处,也免不了要撂牌子。
淑懿望一眼碧澄澄的天穹,一行归雁缓缓而行,祥和而从容,那淡蓝的柔羽映着绵白的云朵,怡人心神。淑懿抚一抚微微起伏的胸口,平复了呼吸,下了极大的决心,她决定搏一搏。
延晖阁早有小太监摆下午膳,款待秀女们,淑懿应景儿地拣了两块胭脂鹅脯,扒拉了两口饭,便寻空儿悄悄地出了延晖阁,踏出门槛来,果见廊下立着一位着浅杏素缎宫装的姑姑,淑懿向她使个眼色,便一径向千秋亭而来。
千秋亭的四周是几块芍药圃。这时正是芍药怒放之时,丹若流霞,粉若素锦,繁丝金蕊,妖娆带笑。
淑懿静静地望着这一丛丛浅碧深红,暗暗祝祷,但愿这独占残春的亭边红药,可以助她化险为夷。
淑懿浑似闲赏春花,耳朵却直竖起来,仔细听着身后的声音。
半顿饭的工夫,淑懿只闻身后脚步杂沓,似有两三人迤俪而来,她拿起丝帕,轻轻抚弄细蕊,幽幽地从心底叹了一口气出来。
只闻身后一人肃然问道:“何人?”
淑懿闲闲地转过身来,细细打量眼前之人,见来人穿着青缎粉底的朝靴,江牙海水的月白偏襟袍,又定神一瞧,那袍襟上绣的却是五爪金龙,连忙翩然拜下去,故意低垂粉颈,显出极慌张的样子,道:“陛下恕罪,臣女董鄂氏,因用过了膳无聊,见这御园之中好景,忍不住四处走走瞧瞧,不想冲撞圣驾,请陛下容谅。”
顺治方才就觉得这女子眼熟,此时想了起来,不就是方才静怡轩中,艳惊四座的鄂硕之女么?
顺治大喜,不承想依了御前大宫女素秋的话,用罢午膳到御园来闲赏芍药,却有如此奇遇。
作者有话要说: 惊喜啊惊喜,邂逅一见钟情的美女肯定比相亲来得爽啊,想想顺治连续作战相了一天的亲,他也疲劳啊!偶遇一美人怎么能不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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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康永成:虚构人物,吴良辅先生目前还是新扎师弟,有重大任务时,才可以轮到他出场。
正文 第四章 化险为夷
这里顺治漫不经心地看着一丛芍药,问道:“不过偶遇而已,也算是缘份,你并末冲撞朕,既然遇着了,朕便给你一个恩典,这一丛芍药花里你喜欢哪一朵,朕赏给你。”
话音才落,莫说淑懿,顺治身后的素秋和大太监康永成①先暗自心惊,《郑风溱洧》中已有“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的诗句,上巳节赠芍药,是男女结情之约。鄂硕之女才见了皇帝一面,就得此圣宠,将来宠冠六宫,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淑懿亦有受宠若惊之态,忖了一忖,道:“谢皇上恩典,既如此,臣女想要那一支‘晓妆新’。①”
顺治拊掌笑道:“与朕想到一处去了,朕也最爱此花。如美人素面施脂,极有韵致。”说着,折下一枝,递到淑懿手里。
淑懿伸出左手去接,才一捏着碧绿的花茎,忽然一哆嗦,那朵晓妆新落地委尘,淑懿忙跪下小心去捡,一壁惴惴道:“臣女御前失仪,陛下恕罪!”
顺治早已看出淑懿的手不些不妥,关切道:“你的手怎么了?”
淑懿眼神躲闪,道:“没……没什么……”
顺治沉声问道:“素秋,你是一路护送这些秀女的,到底怎么回事!”
素秋睇了淑懿一眼,不急不徐地回禀道:“回皇上,方才秀女们路过堆秀山时,大约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了董鄂格格,格格才伤了手。”
淑懿急忙辩解道:“并非有人撞到臣女,是臣女自己走路不小心,才摔伤的。”
顺治突然伸出手来,摊开淑懿掌心,见上面青紫交加,已是万分心疼,这里淑懿被顺治紧握玉手,颊上早如天边断霞,顺治亦觉得淑懿肤如凝脂,滑腻柔软,抬眼深深地望着淑懿,终于万分不舍得松了手,折身负手而去,一壁吩咐素秋道:“去拿些上好的金疮药来,为格格敷上。”
淑懿福身谢恩,康永成和素秋不约而同地先向淑懿告了退,才随着顺治离开。淑懿见顺治的背影渐渐远了,才慢慢起身,而后,望着枝头的榴花似火,缓缓地笑了。
顺治不会知道,董鄂府多年来精心培养的奴仆,都被鄂硕疏通关节入了宫,素秋和康永成,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当然,为鄂硕出这个主意的,也是淑懿。
午后的复选,由素秋姑姑来传皇帝和太后的旨意,考校题目是抄录《女则》一遍。圣旨一下,有人惊诧,有人庆幸,有人失落,淑懿抬眸,看着碧蓝的天际中,鸽子的白羽若隐若现,她可以确定,这至关重要的第一步,她已经稳稳当当地踏出去了,董鄂家庶出格格的身上,已经插上了助她飞翔的翅膀。
淑懿自幼擅长书法,连费扬古的篆书,都是她教的,她抄完了《女则》,沉沉地吐了口气,只觉这大半日身心俱疲,须要在园子里散荡散荡。
往日随着爱新觉罗氏入宫时,也曾游过一两回御园,淑懿记得浮碧亭周匝古木参天,阴湿翠润,景色最是宜人,便一径往浮碧亭走来。
春末夏初的时节,暑意渐生,通向浮碧亭的甬路边上植着蔷薇,挨挨挤挤的叶子上,打满了花苞,深粉,淡红,粉白,一粒粒明珠似的,亦如天幕上缀着的迢迢远星,一蓬一蓬的香气从葱茏的花树里沁出来,弥漫在空气里,薰人欲醉。
淑懿拿出泥金芍药纨扇,悠悠地走着,那密密层层的蔷薇如半堵花墙,隔断了视线,似有女子之声,隐隐地从花墙一侧传来,淑懿禁不住放慢了脚步,侧耳细听。
“什么?那狐媚子竟有这等本事?还未进宫就与皇帝私会?”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丝毫不知收敛地刺进淑懿耳鼓。
“姐姐当心隔墙有耳,本来柔华格格暗地里作了功夫,想令那狐媚子在才艺考校中撂牌子,谁知她利用手伤,博得皇上怜悯,竟然占了先机!”一个比方才之人更低却更尖细的声音,淑懿没听仔细是谁,但是柔华格格,不就是未来的孝惠皇后——小博尔济吉特氏吗?淑懿想起她,两根细白的手指不自禁地揉搓着一片蔷薇叶子,直到浓绿粘腻地汁子染上了指尖。前世今生,小博尔济吉特氏都是那么阴狠毒辣,最喜欢背后使刀。
“哼,我就不信了,表兄再喜欢她,难道敢立她为后?姑母就头一个不答应!”淑懿确定了,果真是大博尔济吉特氏——很快就要成为福临皇后的人。那么另一位,一定是娜木钟的堂妹——乌日娜,未来的悼妃了。
乌日娜劝慰道:“姐姐不必担忧,这后位除了博尔济吉特家,别人连想也别想。妹妹只是担心,皇上现在就喜欢那狐媚子,她若入了宫,姐姐岂不要多一位劲敌?最好想个法子,叫她撂牌子才好!”
娜木钟沉吟道:“都到这地步了,谈何容易?咦……有了……”娜木钟似乎想出了绝妙的法子,淑懿隔了花丛听着,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
乌日娜欣喜问道:“姐姐有何妙计?”
娜木钟仍是一副高亮的喉咙,如马头琴扬声四野,“我听姑母说,襄亲王今日也要入宫,只因懿靖大贵妃求了姑母,要在今年的秀女之中挑选佼佼者,赐为襄亲王福晋。姑母的性子,你还不知道,都作了太后了,还处处让着大贵妃,哼,便宜了那狐媚子,依着我,她也就配给襄亲王当个侍妾!”
淑懿心头浮起凛冽的冷意,博果尔,她前世的梦魇,她最不愿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名字。
乌日娜赞叹道:“姐姐果然足智多谋!反正先帝在时,懿靖大贵妃总跟姑母过不去,这回叫她儿子娶个蛮子作福晋,也是报应!只是不知襄亲王何时入宫!”
娜木钟忖一忖道:“好像是未时三刻,从上书房直接去延晖阁,姑母叫他先选看好了,相中哪家的格格,就告诉姑母,连表兄都要让着他呢!这样,我把博果尔引到旁边的绛雪轩去,你与那狐媚子攀谈,把她也引了去,她不是花容月貌么?想必博果尔也会如表兄那般神魂颠倒吧!”
乌日娜忍不住咯咯笑道:“就依姐姐,叫那狐媚子休想踏进紫禁城来!”
淑懿如被冰雪,难道博果尔,真的是她前世今生绕不过的魔星儿吗!她董鄂淑懿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可乌日娜若来引她去绛雪轩,她又该如何拒绝?淑懿只觉头皮发麻……忽然,灵光一闪,似夏夜的雷电划过旷野,白亮耀目,她探手入怀,取出一只青瓷冰纹圆钵,淡金的天光下,隐隐地湛着寒光,淑懿微微一笑,再不迟疑,径自向绛雪轩走去。
绛雪轩是御园中冬日赏雪之地,绕着廊腰缦回,种了各色梅花,如今并非红梅傲雪之际,因此极目望去,朱壁青檐周围,尽是一树一树的枯枝,透着不合时宜的荒芜。
淑懿拾阶而上,远远地只见一团绯红的影子在腾挪矫夭,宛若游龙,走近些了,才看清是一个女子,着了寻常大红缕金锦缎衣衫,满头的青丝盘成发髻,只簪了一枚翠玉扁方,越发显得乌油油的头发,雪白的脸儿。只见她周身剑气凛然,掌影飘飘,剑掌天一无缝地融为一体。
淑懿心中纳罕,这端肃森严的皇宫大内,谁家的女子敢在这里公然执剑习武?心下一动,立时明了,当即敛衽深深一拜,含笑道:“臣女见过和硕格格。”
女子有二分讶异,仍不失傲态,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淑懿嫣然笑道:“格格虽未穿旗装,这衣衫却是极昂贵的缕金缎,就是臣女的府上,也是不可轻易穿得的,因而知道格格身份贵重,再则格格剑法高妙,臣女虽浅陋,也知道定南王孔有德的清心剑法威震四海,因此格格不是旁人,就是定南王孔有德之女。”
这女子确是孔四贞,孔有德与夫人皆在战乱中死去,孔四贞自幼被孝庄养在身边,封为“和硕格格”。
孔四贞漫然瞟了一眼淑懿,道:“本以为绛雪轩清净,谁知道竟还有人来此?”
淑懿和蔼笑道:“臣女闲来无聊,信步走走,不想扰了格格练剑,臣女这就离开!”说罢,折身便走,心想,若是乌日娜引她前来,她只说四贞格格在此习剑,就可推脱了。
不想孔四贞清泠泠的声音传来:“罢了,我也乏了,你喜欢逛就在这儿逛吧,只怕明儿入了宫,逛腻了的日子还有呢!”
淑懿才要踌躇着如何回答,只闻一片笑语喧然,果然是娜木钟领着博果尔说说笑笑地上来了。
淑懿只得依足了规矩行礼,“臣女见过襄亲王,见过大格格。”
博果尔对淑懿点点头,娜木钟却抑制不住地冷哼一声。淑懿只作没听见,行了礼,便欲从另一条甬路回延晖阁去,娜木钟伸手止道:“董鄂格格怎么才见了面就要走啊!好没规矩!你们汉人不是最讲礼仪章法的么?”
淑懿不欲与娜木钟纠缠,只想着如何脱身,不料未等她开口,身后的孔四贞声音四平八稳道:“大格格谬了,董鄂格格是鄂硕大人的长女,是满人……”
博果尔忙用话分开她们,好言劝道:“罢了罢了,连皇兄都崇尚汉学,倡扬满汉一家,不过今儿也不是朝堂论事,咱们还是不说这些。”说着,他看向孔四贞,眼梢眉都带着笑意,“四贞姐姐,好些日子没看你练剑了,我还想再看一回呢!”
淑懿暗思,博果尔还是那副温吞水的脾气,谁知孔四贞让他碰了个软钉子,悠然道:“我今儿不想练了,过两日再说吧!”
博果尔却丝毫不恼,一壁从怀中掏出一只乌木镶银的小药匣,一壁笑道:“这是我才从吉林将军那儿得的梅花点舌丹,治伤是极好的,送给姐姐……”他只顾疾步上前,一闪眼的工夫就已走到了淑懿身边,待得淑懿警醒时,已经晚了。
博果尔突然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头脸脖颈甚至手上皆起了一层米粒儿似的疹子,饶是娜木钟素日飞扬跋扈,这时也吓坏了,又不敢碰博果尔,只一味地嚎叫道:“来人,快来人哪!快宣太医!”
孔四贞扶起博果尔头颈,拿出随身带着药钵,用无名指蘸些莹白的药膏出来,轻轻为博果尔敷在上面,她喝止娜木钟,道:“哭闹什么?一会儿叫太医把药膏给他敷遍全身,也就没事了!”说罢,将博果尔的胳膊搭在她肩头,扶着他慢慢走出了绛雪轩。
娜木钟这才止了哭,却不敢去扶博果尔,只在后面遥遥地跟着,孔四贞走了几步,回头对淑懿道:“记着,往后在襄亲王跟前别用薄荷,他受不住这个。”
淑懿当然知道这些,她前世就是因为选秀时被博果尔挑中,才做了襄亲王福晋,所以这次选秀,她特意带上了这瓶药性强烈的薄荷膏,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初夏时节,已经有畏热之人开始用薄荷膏提神醒脑,淑懿身上有这个,在外人看来也是平常。
淑懿望着博果尔和孔四贞的背影,缓缓地笑了。但愿今生,他真的可以得到属于自己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看泠然乱点的这个鸳鸯谱如何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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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语出宋代王观《扬州芍药圃》,晓妆新,白缬子也。如小旋心状,顶上四向,叶端点小殷红色,每一朵上,或三点,或四点,或五点,象衣中之点缬也。绿叶甚柔而厚,条硬而绝低。
正文 第五章 一入宫门
淑懿和淑嘉的骡车到家时已是暮色深沉,还未进董鄂府的巷子,便闻几串鞭炮噼里啪啦震耳欲聋,浓烈地烟火气扑面而来,跟着巷子里竟钻出两只五彩的狮子滚绣球,府前还歇着几顶绿呢大轿,显是有客来访。
淑懿唇角勾起一弯美丽的弧度,跟红顶白,人情冷暖,才听说董鄂府出了两位妃嫔,便立即有人忙不迭地来巴结了。
迎接淑懿姐妹,接待宾客的事,自然是梅氏陪着鄂硕张罗的。淑懿看到淑嘉面上喜气盈盈,这喜气中却透着一点儿不甘,一丝儿落寞,爱新觉罗氏仍被禁足,她这个亲生女儿,再欢喜也有限。
淑嘉一言不发地回了房,淑懿也累了一日,匆匆回房换上寝衣,心中却是百味交加。
珠帘筛落淡月,月影片片如碎银子般,闪烁不定。梅氏踏着月影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玫瑰卤子熬着牛乳燕窝,笑吟吟道:“累了一天了,额娘给你做了宵夜,快吃了歇着吧!”
淑懿清浅而笑,道:“若是这一日都嫌累,往后累的日子还多着哪!额娘不要为女儿担心,女儿若经不起这点小风浪,也断不会入宫。”
梅氏欣喜中又有一丝隐忧,道:“宫里是蒙古女人的天下,咱们董鄂家又不是皇族宗亲,你去了,凡事该隐忍时便隐忍些。”
淑懿一只手搭在额娘的碧青竹纹闪缎衫袖上,笑道:“女儿自有分寸,倒是额娘在家里,要时时在意,那爱新觉罗氏不是好相与的,额娘遇事多与弟弟商量,费扬古虽然年幼,却十分聪颖。”
一提起儿子,梅氏的脸上不禁得乐开了花,笑道:“可不是?费扬古精于骑射,又熟读兵法,,若是有你这个亲姐姐引荐,早晚必能为国效力——唉,这话我也只有嘱咐你了,淑嘉那孩子,怕是指望不上的。”
淑懿忽然想起来一事,指着面前的燕窝道:“额娘该命人给淑嘉也送一碗去,她虽与我不睦,倒底同是董鄂家的人,我没敢盼着她在宫里能帮我,但求少一个敌人,也是好的!”
梅氏温文一笑,道:“这还用你说,我早差人送去了。”
淑懿唏嘘道:“虽是留了牌子,却还不知道位份如何。想必淑嘉的位份会在我之上吧。”
梅氏瞧见四下无人,凑过来悄悄笑道:“我听宫里人传出消息,说皇上与太后都对你很满意,你的位份,未必会在她之下。”
淑懿忖了一忖,默默无言,从她顺利留牌子的那一刻起,今生的轨迹已被她改变了方向,她已经不能循着前世的记忆,对人和事作出判断。她看了看额娘的目光灼灼,宽慰道:“话说回来,位份高低怕什么,在宫里,得了皇宠,有了子嗣才是最要紧的,这日子还长着呢!”
梅氏不意女儿竟有这般胸襟,也是开怀,便又与淑懿闲话了些别的。
淑懿起身,端过一只连环洋漆小茶盘来,端起白瓷嵌七宝茶壶,倒出一盅茶来,笑道:“额娘总夸女儿沏得茶好,往后入了宫,不能侍奉额娘膝下,额娘再喝一盏女儿沏的茶吧!”
梅氏亦是百感交集,那净瓷的茶盅拿在手里,茶盖与杯身相碰,清脆一响,在静夜里分外刺耳。
孝庄接过苏茉尔递过来粉彩万寿茶盏,捻起茶盖,茶盖与杯身相碰,清脆一响,在静夜里分外刺耳。
苏茉尔笑道:“太后尝尝,这是江南新贡的顾渚紫笋,跟着送鲜的船一起入京的,皇上还没舍得喝,先给太后送来了。”
孝庄低眉一看,见杯中茶芽形似兰花,成品色泽翠绿,银毫明显,果然是被茶圣陆羽论为“茶中第一” 的顾渚紫笋。
孝庄冷冷一笑道:“他若是真孝敬,也不必在这些小节上计哀家欢心,专心政务,治理天下,叫后宫风平浪静的,别再叫后宫出第二个宸妃。”
“皇额娘要封谁做宸妃呢?”顺治清朗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一片明黄的袍角卷着仆仆风尘踏了进来,卷得仙鹤衔芝的青铜大鼎里的袅袅青烟都扑闪了几下。
苏茉尔适时地退了下去。孝庄仍是一副不咸不淡的笑容,道:“听说你要封鄂硕家的庶出格格为贤妃?”
顺治笑着承认,道:“不错,董鄂家的大格格,不但容貌端庄,那一笔好字,皇额娘也是见过了的。”
孝庄长长地透了口气,肃然道:“选妃嫔又不是考状元,只要略通些文墨即可,不必精通。先帝曾有言,内封后宫与外封朝臣是一样的,首先考虑的是社稷。董鄂家的二格格是嫡出,大格格是庶出,若同时为妃,怎能显出嫡庶有别?”
顺治强辩道:“可是董鄂家的大格格容德皆佳,当年先帝的元妃,也是因为深受父皇宠爱,虽为再嫁之身,不也照样成了妃嫔中第一人么?”
一句话刺到了孝庄的痛处,她平生最听不得的就是海兰珠如何受皇太极宠爱,再过几日便是册后大典,她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儿子闹翻,免得福临一气之下,拒绝立娜木钟为后,就更难收拾了,她强忍下怒火,将杯子向金丝楠木案上重重一放,道:“所以宠爱过多,反生灾祸,不然,姐姐的八阿哥怎会幼年夭折呢!”
这话可算是戳中了顺治的心事,他轻叹一声道:“既如此,就依皇额娘,先封为嫔吧。”
顺治说罢,拂袖而去。
孔四贞与苏茉尔在偏殿中,正在用新收的桃花瓣腌在糖卤里做点心,听了正殿中一番言辞较量,笑道:“苏嬷嬷,九弟与董鄂格格私会芍药圃的事,只怕又是娜木钟嚼的舌根吧!”
苏茉尔摇手止之,道:“不止娜木钟。想做皇太后耳报神的人多着哪!咱们只别掺和进去!”
孔四贞撇嘴不屑道:“就算是九弟与董鄂格格两情相悦,私会御园又能如何?亏娜木钟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科尔沁的格格呢!”
苏茉尔笑道:“我看你才像是科尔沁的格格,倒不像是汉人家的女儿,难怪皇太后喜欢你!”
孔四贞沉吟道:“得空我得去跟皇额娘说说,我与董鄂格格有一面之缘,看她并不似他人口中说得那样不堪。”
苏茉尔沉思一瞬,道:“也好,免得她们母子为着一位嫔妃伤了和气——对了,襄亲王怎么样了?”
孔四贞一壁把糖飞快的洒在桃花花瓣上,一面头也不抬地答道:“没什么事,懿靖大贵妃在照看他,已经叫他服了药歇下了。”
苏茉尔深深叹息,道:“可惜了,好好地叫他去选福晋,不想出了这样的岔子!”
孔四贞笑声如银铃,道:“博果尔说了,还要谢谢那位董鄂格格呢,他本就不愿去选什么福晋,这回倒可借着这个缘故,再把婚事推一推。”
苏茉尔抓起孔四贞的手,道:“我的姑奶奶,少搁些糖,你快把糖罐子都倒进去了!”
孔四贞蛮不在乎道:“这些是给懿靖大贵妃做的,她爱吃甜的。”
苏茉尔意味深长地看了孔四贞一眼,摇头微笑。
圣旨在淑懿回府的第二日就下了,淑懿被册为嫔,赐号贤,嫡出的妹妹淑嘉被封为妃,赐号贞,居景阳宫①。淑嘉喜悦不已,也不掩饰脸上的坦然倨傲之色,立刻便刻薄道:“姐姐的额娘怎么说也是在府中主持中馈的,我还当给姐姐的位份会比我高些呢,谁知竟不是?唉,这御园里的春花太多,皇上不过当时看着那朵芍药美艳,新鲜一时,也就抛诸脑后了。”
淑懿不理会她的尖酸,端然道:“芍药也罢,牡丹也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咱们姐妹入了宫,若不守望相助,难道还指望别人会帮我们么?”
淑嘉秀眉一挑,道:“柔华格格托我打的珠络还没做完呢,妹妹少陪了!”
淑懿望着庭院中,柔红暖翠争奇斗艳,而无论怎样相斗,颓势已不可避免,远处净植塘中的藕花,虽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却可预见到明日的粉白脂红,势不可挡。
淑懿深居府中,也陆续听到消息纷至沓来。娜木钟自是毫无悬念地被册立为后了,大婚后居坤宁宫,她的妹妹乌日娜因年纪尚幼,待年宫中,不过人们纷纷传言,凭乌日娜的家世,早晚也是个妃位。
柔华格格被册为翊坤宫贵妃,她的庶出妹妹,因早就作了皇帝跟前的司帐②,这次也得了淑惠妃的位份,居储秀宫。
喀济海的女儿佟鄂海蓉,被封为贵人,赐号宁,与淑惠妃同居储秀宫。
淑懿凝视着圣旨,静静地笑了,这宫室分配怕是顺治的手笔,自己虽是嫔位,却占据了东六宫中位置最好的承乾宫,而东六宫除了另一个主位——景阳宫的贞妃之外,连庶妃嫔御都极少。这回就算淑懿往后圣宠再盛,也可以落个耳根清净。顺治就算日日驾临承乾宫,也不必担心有人碍手碍脚。
西六宫那边可就热闹了,翊坤宫有贵妃,储秀宫有淑惠妃,还佟鄂氏这个贵人,淑懿可是知道这两位嫡庶有别的姐妹早就面和心不和了。那一干庶妃嫔御和待年宫中的秀女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其中就有乌日娜这样家世显赫的女子。
淑懿这个承乾宫的主位,与其他主位不同,除了淑懿这个主位嫔妃,再无他人,淑懿从宫中太监的口中确定了这一点后,对自己如何只被封为嫔,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她心里通透,日后在宫中的日子,仍是要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的。
因为秀女大挑之后,宫中忙着皇帝大婚的事,因此淑懿入宫时,已过了七夕节,西风吹散了炎热,送来第一缕秋凉,淑懿坐在橘红小轿上,轻揭桃红撒花的轿帘,看见望不到尽头的朱墙从眼前倏然划过,淡阳透过云彩,撒下飘摇的日影,朦胧地温暖着人心。
淑懿静静地笑了,不是从大清门抬进来的又怎样?没有实力和背景的时候,她才不想做那木秀于林的皇后,高处不胜寒,胁肩谄笑的背后,亮出的也许就是银闪闪的刀子。
承乾宫早就在顺治的特意关照下修葺一新,南向的两进院,进了承乾门,前院正殿即承乾宫,面阔五间,明黄的琉璃瓦下,绘着龙凤玺彩画,门窗皆是木雕菱花,东配殿曰贞顺斋,本配殿曰明德堂。
后院有正殿五间,东西配殿三间,檐拱门窗皆与前院是一样的。
早有十几个太监宫女,在院子里候着了,见了淑懿,都跪行大礼。淑懿问了一问,才知这里头人数虽多,但能入殿伺候的,也不过两位大宫女和一位太监。太监名叫小禄子,瞧着却还机灵,两位大宫女,一位叫绿吟,一位叫云珠。
淑懿笑道:“我听说景阳宫贞妃的大宫女叫采珠,你们莫不是姐妹么?”
云珠摇头笑道:“回娘娘话,我们皆是苏茉尔姑姑选进慈宁宫的宫女,故而取名皆从了‘珠’字。”
淑懿颔首道:“苏姑姑调教出来的人,自然是错不了的。”心里却恨恨,孝庄可真是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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