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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初怀公主-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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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丘敦儒挪也是武艺出众之辈,又将府内的兵士组织起来,抵挡北军的进攻。
沈明和乐阳长公主筹划此事已有三个月之久,但是随着夏侯昭洛水集遇刺事发,王晋收紧了对帝京出入的管辖; 想要暗中再调人入京,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有限的兵力既要替换下守卫帝京城门的虎贲军; 又要在天枢宫内布下陷阱; 以待夏侯昭入毂。
如此一来,剩余的兵力就不多了,派往丘敦律府上的人加起来也不过百余人,这还是看在丘敦律地位尊崇的缘故上特意加多了人手。其余七姓府上; 沈明都只派了一个什; 言明只要他们不出府; 北军就不会侵扰他们。
此计为刘正坤所出; 以期分化这些大姓。
需知夏侯氏历代的争斗都十分残酷,若非牵涉到极大的利益,各部族及大姓都不会在局势明了前下赌注。
刘正坤的思路正是针对他们的这种想法; 果然除了丘敦律府上起了争斗外,仆兰和莫纳律等大姓都龟缩在府内,任凭北军的士兵站在自己门前。
陈睿先是带着兵解开了丘敦府的困境,然后沿着城中的道路,依次巡视了其他大姓的府邸。
仆兰与莫纳律这些人家先前还在纠结,是否派人出去探一探,万一初怀公主占据了上风,他们这样的行径岂不是会引来祸事?
然而沈明和乐阳长公主也不是好惹的,又有秦王夏侯明夹在期间,更是让人难以抉择。
思来想去,这几家还是决定先观望一下。
但是当神策军的兵马抵达时,他们就不能装死了。上三军自来就有诛杀叛军乱臣的权利,神策军若视他们为沈明同党,立时就能将他们格杀,根本不需要等天枢宫内的较量分出胜负。
城内的局势很快稳定了下来,丘敦律和丘敦儒挪都赶到了天枢宫门前。此时王晋已经带着人攻破了北军的防守,打开了天枢宫的大门。
于是,每个人都看到了璇玑宫方向的浓烟。
夏侯昭哪里还顾得上乐阳长公主,提起剑朝璇玑宫跑去。
严瑜提气直追,刚刚迈出几步,就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却是牵动了之前在飞霜野上受到的伤。他脚步微微一顿,便看到夏侯昭如同一道霞影般,向前闪去。
他皱了皱眉头,咬牙跟了上去。
这里的一片狼藉就留给了李罡和王晋。
王晋的脸上闪过一片阴霾。丘敦律则默默摇了摇头,眼睛却望着状若癫狂的乐阳长公主。
虎贲军和神策军的到来,意味着天枢宫的局势已经发生了转变。在场的北军都失去了斗志,心中安安盘算着,若是被下了大狱,能否活着出来。
沈泰容的脸上也甚是难看。李罡已经收手,不再和他对剑——到了这个时候,他两人的输赢早没了意义。
只有乐阳长公主依旧笑着,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怀恋:“十六年了,当年大燕国的储君就是倒在这里。”
她仿佛再也看不到眼前的人和物,怔怔地望着自己身前的那一方青砖,喃喃道:“夏侯昭,你凭什么当大燕国的储君!夏侯贤,你凭什么坐上御座!”
这样悖逆的话惊呆了所有人,李罡喝道:“谋逆之人,竟敢胡言乱语,藐视圣上与殿下!”他提着宝剑就想上前拿下乐阳长公主,却被沈泰容拦了下来。两人又“乒乒乓乓”缠斗在了一处。
乐阳长公主毫不理会李罡的质问,也不看已经逼上来的王晋,呆呆望着眼前那块青砖,眸中温情万千,竟似那里真站着一个人一样,直把旁观众人看得心里发慌。
丘敦律叹息一声,道:“原来她竟然是为了这个。”
丘敦儒挪不知其故,问道:“父亲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都是些陈年往事,”丘敦律道,“我只是未曾想到,乐阳长公主的谋逆之举原来是早在神焘年间就埋下了祸根。”
正因为没有人能料到乐阳长公主这一举动,所以她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丘敦儒挪还待再问,丘敦律已经道:“此刻哪有时间讲古,我们还是赶快跟着初怀公主去看看璇玑宫的情况。”
他们刚才在天枢宫外听到了乐阳长公主的威胁之语。其中自然有夸张的部分,即便帝后与皇长子真的罹难,只要初怀公主能够登上帝位,照旧可是将乐阳长公主散布的谣言压下去。
至于千百年后旁人如何评说这段历史,就不是他们眼下首要考虑的事情了。
但这终究只是下策。
夏侯昭不知自己的首要辅臣已经开始琢磨自己登基后如何挽回民意一事,此刻她的心里只有璇玑宫。
她恨不得背插双翅,越过重重宫墙,尽快赶到璇玑宫。然而她只是一个凡人,哪怕她手中握着仅次于圣上的权利,也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脚,一步步奔向璇玑宫。
浓烟滚滚,隐天蔽日。
太极宫和璇玑宫都是用深山之中的百年巨木搭造的梁柱,宫室高且深,当其中的一根梁柱因为烧穿了底部倾倒而下的时候,整个宫室都颤抖了起来。
夏侯昭堪堪绕过最后一道阻拦她的宫墙,赶到了璇玑宫门前,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数人高的梁木歪歪斜斜地向一旁倒下,身周还冒着火星,当它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夏侯昭感到自己的心也随着那声巨响裂开了一个缝隙。
似乎是过了片刻,又仿佛是过了一万年,她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当她怔怔地转过头来时,只见圣上怀抱着年幼的皇长子,站在她的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与君如霜的营养液!
最近蚊子多了啊,大家要小心防备!
第141章 愁云
夏侯昭一怔,手上一松; 原本握得紧紧的宝剑就落在了地上。
皇长子出生已经月余; 对于夏侯昭来说; 这是重生带来的天赐之福。只要看着帝后两人开心的样子; 她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她同时也觉得很茫然,她不知该如何对待前世这个未曾出现的小生命。
当帝京传出“帝后偏爱皇长子; 初怀公主有可能被当做弃子”的时候,她的心中升起的却是一种荒谬的感觉。
如果此时皇长子已经成年,甚至哪怕是开了蒙的童子,那么这种流言还有几分可信度。此时的皇长子莫说读书了,连话都不会说; 哪里有继承帝统的能力?
圣上很快再次向朝臣确认了初怀公主的储君地位,将这场争执消弭于无痕。
他告诉整个大燕国; 皇长子是初怀公主的弟弟。
就像夏侯昭内心所想的那样; 如果有一日她要退位,大可以将皇位传给皇长子。
但此时此刻,她忽然意识到,这个裹在襁褓中睡得正酣的孩童; 不仅仅是她需要保护的人; 同时也是人世间上与她血脉最近的人之一。除了帝后之外; 她也只有这个弟弟了。
看到他平安无事; 她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或许皇长子真是天生贵胄,经历火灾这样大的险事,依然安安稳稳的地睡觉真; 并不惊闹啼哭。
“父皇,你们没事就好。”夏侯昭长舒了一口气,朝着圣上走了过去。
夏侯昭上前两步,忽然停了下来,意识到了什么。她睁大双眼紧紧望着圣上,又朝他的四周看了看,急于找到那个身影。
圣上虽然爱怜皇长子,但因皇长子年幼,多数时间都是跟着皇后和月姑姑的。
而此时此刻,皇后与月姑姑都不在他的身边。
圣上穿着常服,头上没有戴冠,高承礼站在他的身后,低着头望着眼前,似乎也不敢与初怀公主对视。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呢?”夏侯昭喃喃自语,她不敢再向前走了。
可是圣上已经开了口,他的声音微微发哑,落在夏侯昭的耳中却有千钧的力量。
“昭儿,去看看你母后吧。”
轰隆一声,又有一根柱子倒下了,带起了滚滚的烟尘,而夏侯昭什么都听不到了。
璇玑宫旁边的宫殿原名为朝华宫,高宗年间乃是李贵嫔的居所。
因李贵嫔是悯仁太子的生母,所以她在后宫中的地位也甚是尊崇。王皇后待她十分客气,每每有上好的物件赏赐下来,总是先紧着她来挑选。
因此,尽管李贵嫔在高宗皇帝面前并不得宠,她的朝华宫与沈贵妃的芷芳殿比起来仍是毫不逊色。
昔年李贵嫔听一曲琴,兴致来了便赏赐乐者一斛珠的奇闻,可是满帝京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朝华宫的人走在天枢宫中,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那时候人们便说,一旦悯仁太子继位,恐怕李贵嫔和她身后的李家就要飞到天上去了。
谁知世事多变,耀武扬威的李贵嫔终于没有等到自己儿子当上大燕国皇帝的那一天。
悯仁太子被构陷的时候,李贵嫔也受到波及。她本来身体就不好,脾气又急,被羁押在冷宫后,便想尽办法要去面见高宗。
那个时候,高宗皇帝已经身患重病,神识不清,身边又被沈德妃把持着。任凭李贵嫔想尽了办法,连高宗皇帝的一句口谕都没有得到。
李贵嫔又急又气,就此卧床不起。
等到悯仁太子被杀,她也在冷宫之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李家也被查抄,从上到下几百余口都被投入了大狱。
这座失去了主人的朝华宫从此就空了下来,只有偏殿偶尔用作那些进宫拜见皇后的贵妇们休憩的场所。
此时皇后就躺在偏殿的一张榻上。
她双目微合,身上盖着一层锦被,夏侯昭走上前去,看到她左侧的头发都只剩了半截,发梢卷曲,还散发着微微的糊味。她的脸上应是已经被擦拭过了,并无烟灰等物,但是面颊右侧却有一道醒目的一道血痕。
夏侯昭的眼泪落了下来。她还记得自己刚刚重生时,头一次见到皇后,只觉得满心欢悦。她想,这一世,自己一定要让母亲活得长长久久。
可是现在,皇后就躺在她的眼前,气息奄奄。
在另一侧的月姑姑朝夏侯昭摇了摇头,示意她皇后还在昏迷中。
或许是母女连心,就在此时,皇后睁开了眼睛,她看到夏侯昭,唇角微微漾起一个笑涡。
“昭儿你来了。没事就好。”她似是想要抬起手来摸一摸夏侯昭的脸,但刚刚动了一下,脸上就露出了痛楚的神色。
在来朝华宫的路上,圣上就告诉夏侯昭,放火的事情,乐阳长公主并没有告诉沈德太妃。
或许乐阳长公主还打着要把沈德太妃一并剿除的主意,又或者她本来就不在意沈德太妃的生死。
因此当火起的时候,沈德太妃也着实被吓慌了。她靠着之前代理后宫的权势,趁着帝后不备,打开了天枢宫的大门,带着北军士卒将璇玑宫围了起来。
这火便是北军士兵放的。
沈德太妃大惊失色,连忙扑到门前,喊道:“谁让你们放火的?快让我出去!”
北军士兵哪里管她死活,守住了门口,凡是想要出来的,一律用□□捅了回去。
但乐阳长公主算漏了一件事,沈德太妃到底不是全无根基之人,她既然能帮乐阳长公主打开天枢宫的大门,自然也是因为手中有了些自己的心腹。
看到沈德太妃被困在火中,这些人立刻与北军士兵纠缠起来。帝后不理前殿的混乱,趁机打开后殿的门窗,准备翻越而出。
也多亏了沈德太妃的人将北军士卒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他们才有机会出逃。
圣上和高承礼先翻出去,击杀了几名仍然留在此处的北军士卒。就在他们返身接皇后和月姑姑出来的时候,原本还在前殿的沈德太妃发现了异样,匆匆跑来阻拦。
皇后将怀中抱着皇长子的月姑姑推到了窗边,高声道:“快带着东刻吕出去!”
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扯下了挂在墙上的瑟,朝着沈德太妃砸去。
高承礼帮着月姑姑翻出窗子,圣上却转身又跳回了殿内。可是还没等他赶到皇后身边,璇玑宫顶上的藻井坠落了下来。
御医说,皇后伤了心肺,已经是无药可医。
夏侯昭呆呆地望着塌上的皇后,说不出一个字。
圣上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道:“告诉你母亲,已经没事了。”
夏侯昭嘴唇颤抖,她想要摇头拒绝。什么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你没看到母亲的样子吗?
“听话,让你母亲安心些。”圣上说“安心”两字的时候,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夏侯昭咬了咬牙,终于张开口,对皇后道:“母亲,没事了。东刻吕睡着了,他很好。”
皇后点了点头,道:“你弟弟是个心大的,饿了都不会哭,就朝着人笑。他这个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
圣上道:“这样的性子才好,高高兴兴地,一辈子都不生气。”
“有你在,我不担心他。”
皇后说完这句话,圣上的脸色都变了,强笑道:“他有父母相护,自然一辈子平安顺遂。”
“是啊,这样就好。”皇后虽然应了圣上的话,可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她实则已经知道自己是无法陪着幼子长大成人了。
夏侯昭清楚地感到圣上落在她肩上的手抖了起来。
皇后却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继续朝夏侯昭道:“从前我不想让你成为什么储君,是怕你太辛苦。如今你能走到这一步,母亲也为你开心。只望你能扶助你父皇,莫让天下人过得辛苦。”
四年多来,皇后从来没有向夏侯昭亲自解释过自己的想法。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她提起了这件事。
夏侯昭强忍着泪水,道:“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我知道。”
皇后摇摇头,道:“母亲那时候是做错了。”
夏侯昭还想争辩,可是看到皇后苍白的脸色,终究只道:“母女之间,哪有对错?”
“你看,我们的女儿多贴心。”皇后舒畅地笑了,继而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没办法亲眼看到昭儿成亲了。”
夏侯昭再也忍不住,俯在塌边哭了起来。
皇长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偏偏在此刻醒了过来。他本不是爱哭的性子,但或许是被夏侯昭的哭声所感,竟而也啼哭了起来。
整座朝阳宫笼罩在愁云惨雾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梦之流光,冰雪敏儿的营养液!还有一个小天使投营养液的时候没有输入id,后台显示不出来,只能亲亲个啦。
这章我还是顶锅盖跑开……
第142章 慈母
重生以来,夏侯昭曾经千百次想过; 若是自己一觉醒来; 发现又回到了前世; 那会是多么可怖的场景。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 即便不回前世,她也会经历这样痛彻心扉的事情。
她的母亲; 大燕帝国的一国之母,还不到四十岁的皇后,已经站在了死亡的边缘。
“别哭。”皇后轻柔地道,她又望了望在圣上怀中哭泣的皇长子。若是平时,她自然已经抱起了他轻轻哄劝; 但是现在她连一只胳膊都抬不起来,哪里有力气站起身来。
圣上看到了; 俯身将皇长子放在皇后的枕边。皇后侧了头去看自己的幼子; 脸上现出淡淡的微笑。皇长子止住了啼哭,用那双大大的清澈的眼睛望着自己的母亲。
自幼丧母的圣上,最不忍心见这样的场景,转了话题; 向着女儿道:“昭儿; 我听说你刚刚在太极宫前对乐阳说; 你的心中已经有了夫婿的人选。既然如此; 便将名字告诉你母亲也好,叫她为你考察。”
太极宫前的叛乱已经被平定,王晋将乐阳长公主和沈泰容抓了起来。之前夏侯昭与乐阳长公主的对话也传到了圣上的耳中; 圣上方才这样说。
“是吗?”听到这个消息,皇后的眼中显出不一般的神采来。
如今,皇后的心中最挂念的便是此事,她殷切地望着夏侯昭,道:“原来昭儿的心中已有人选,这样我就放心了。”
夏侯昭一怔,不由自主地望了月姑姑一眼。
刚刚在太极宫之前,夏侯昭并不知道局势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转变。
她只是一心想着,即便乐阳长公主政变成功,她也绝对不会屈从对方所指派的婚姻。让她和沈泰容成婚,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因此当乐阳长公主一再用言辞逼迫的时候,她就说出了自己思考多日的事情。
但此事她从来未与帝后商议过,陡然让她在这里说出来,又是当着月姑姑的面,竟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她尚在犹豫,却听皇后轻轻咳了一声,道:“东刻吕应该饿了,听月,你带他去找乳母。”
月姑姑应声起身,抱起皇长子退了出去。皇后的目光追随着皇长子,直到看不见月姑姑和皇长子的身影,方才收回视线,重新落在夏侯昭身上。
从前,天枢宫内一直有流言,道皇后不过是运气甚好,恰恰被分到了沈贵妃的宫殿内,又恰恰被沈贵妃送到了□□上,方有这后来的一番奇遇。
这也是因为皇后自执掌凤印以来,无论是后宫之事,还是前朝之事,她都甚少有什么惊人的作为。加上她的身后,连个家族都没有,在世人的眼中,便觉得这位皇后寂寂无闻。
然而此时此刻的皇后,虽然身体几近衰微,却显示出她超凡的智慧。她不假思索地道:“昭儿,你心目中的那个人可是严瑜?”
夏侯昭万万料不到皇后会如此明睿,竟然一下子点破了自己心中所想。
看来方才她让月姑姑抱着皇长子出去,正是因为她已经猜出了这一切。皇后约摸是担心月姑姑在旁,夏侯昭会感到羞涩,故而借了由头,将月姑姑支了出去。
此时殿中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皇后便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夏侯昭还没回答,身后的圣上先吃了一惊:“什么,竟是严瑜?”
他可从没往严瑜身上想过,他只以为自己的女儿尚未有中意之人,所以才一直拖延到此时。
皇后道:“陛下勿要惊吓昭儿。”
她声音越发细微,显然已经是在勉励支撑。夏侯昭不忍再让母亲多思多言,轻轻点了头,然后便忐忑不安地等着皇后的回应。
皇后的回答再次出乎了夏侯昭的意料。“也罢。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那时候你送他北上御敌,每日不到寅时便起身了,为的就是能第一个见到信州传回的军报。”
皇后并非每日都会召见夏侯昭,但一直叮嘱风荷将夏侯昭的事情回禀璇玑宫。对于女儿的心情,她早就有所察觉。
夏侯昭自己尚不自知,只道:“母后,我只是想着,与其去寻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如就……”
“他可心悦你?”皇后打断了夏侯昭的话,她在宫中沉浮这么多年,见惯了世间百态,痴男怨女,于“情”之一字,亦有自己的领悟。
严瑜这个孩子,几乎是她亲自看着长大的。若说他是否堪为驸马,在身份上总是有些缺憾。更何况他的身世也是一个极大的阻碍。
可是……
“是。”
夏侯昭的声音细如蚊呐,皇后听到后脸上的笑意更浓。
“这便极好。”皇后朝圣上道,“严瑜虽然身份上有所缺憾,但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我以前总想着,既然女儿要从政,还是找一个家族势力强盛的公子比较好。可笑我自己活了这么大,竟然还不如女儿明白。”
“陛下,您就允了这门婚事吧。”
“这未免有些突然。”之前全无所知的圣上犹疑道。
他自然识得严瑜,也知道严瑜的身世——若无他的帮助,单凭月姑姑是不可能将严瑜从天牢里借出来的。
过了几年,皇后将月姑姑召回帝京,也是圣上特意命人找来严家的旧宅,还给了月姑姑。
等到月姑姑想让严瑜从军,圣上便着陈睿收他为徒。夏侯昭就学时,亦是圣上下的旨意,把陈睿和严瑜调回帝京。
但在圣上的心中,也只当严瑜是月姑姑的侄儿,是一个需要他偶尔庇佑的晚辈。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自己心爱的女儿嫁给他。
当夏侯昭执意派出严瑜前往信州抵御北狄人的时候,圣上其实有些担心,万一严瑜战败,那势必会影响到夏侯昭在朝中的声望。
只是因为夏侯昭提出的时机太过凑巧,当着众多朝臣,圣上不愿意否定女儿的提议,故此才点头允可了。
没有想到严瑜竟然在信州打了一个大胜仗,圣上为夏侯昭高兴,等到李罡也立下战功,圣上更是觉得自己的女儿颇有识人之能。
因此,当夏侯昭向圣上请求为严瑜和李罡两人请功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在圣上看来,严瑜所立的功劳的确不小,官爵银钱都可以赏赐给他,但……
夫妻多年,皇后不用问便知道圣上心里在想什么,若是时间允许,她当可寻机一一为圣上分解。然而此时此刻,她已经能够感到生命从自己的体内流逝。
她的时间不多了。皇后苦笑了一下,,若非逼到了这般境地,恐怕连他她自己也不会这样轻易地想要把女儿嫁出去。总要再看一看,多选几个年少的儿郎来比较。
也许这就是夏侯昭和严瑜的缘分吧。
皇后道:“陛下,昔年你可曾想过会与一个如此平凡的女子共度一生?”
圣上连忙道:“婉儿,你怎能这样说。你我之间,岂能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他情急之下,竟然唤出了皇后的闺名。
“是啊,陛下。你我能携手走过这几十年是上天的恩赐,焉知严瑜不是上天留给我们女儿的选择呢。”皇后说着,眼中终于泛起了波光。她不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死亡而伤心,而是担心自己离去后留下这一家三口。
圣上也哽咽了,柔声道:“你说得对,就这样做吧。”他终于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也许严瑜不是那个看上去最匹配的人,但只要夏侯昭和他两心相悦,便已经是极难得的事情。
就像当年的他和皇后一样。也许在世人的眼中,他和皇后极不相配,但在他两人之间,却容不下第三个人了。
圣上向前扶起了夏侯昭,对她道:“你去将严瑜昭进来吧。”
“父皇!”夏侯昭自然明白这是父亲允可了婚事,可是,此时此刻母后马上就要离开他们了,她怎么能一心挂念着自己的婚事呢?眼下,眼下不是应该……
“去吧。”圣上又重申了一次,他望着自己的女儿,用眼神告诉她: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只有这样做才能让皇后安心地离开。
夏侯昭擦了擦眼泪,又抚平了衣服上的折痕。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到朝阳宫的殿门之前,拉开了大门。
不远的地方,璇玑宫还在冒着浓黑的烟。内侍和宫人们抬着水向那里跑去,可是即便他们能够保住璇玑宫,也救不回皇后了。
高承礼正站在朝阳宫门前,看到夏侯昭出来,连忙迎上去,道:“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派人去请墨雪卫的严校尉吧。圣上要见他。”夏侯昭轻声道。
第143章 泪眼
高承礼是多么机警的人,此时皇后病危; 圣上还要召见一个不相干的侍卫统领; 其中定然有缘故。
他不敢揣测; 立刻点了身后一名小内侍; 让其去寻严瑜。
那个小内侍得了令,一路小跑着走了。
高承礼回过身来; 就听到夏侯昭幽幽地问道:“大监,今年是晏和多少年啊?”
高承礼吃了一惊,难道初怀公主竟然因为皇后的事情而丧失了神识吗?不然怎么会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他忍不住朝夏侯昭的脸上看去,却见少女白玉一样的脸庞上,一双澄澈的眼睛泛着红。
在高承礼的记忆中; 夏侯昭很少哭泣。这个帝后盼了许多年才得来的孩子,在天枢宫中向来极得宠爱。
因此; 夏侯昭的脾气素来是有些娇憨而欢乐的。
他还记得在夏侯昭三岁那年的上元节; 小小的公主一早就陪着母后出宫游玩,等到宫中落钥的时候,方才回来。
因为天气寒冷,公主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 远远望去就像一只雪团子一般。她手中还提着一张漂亮的花灯; 远远望到站在太极宫门前的高承礼; 便笑道:“大监大监; 父皇可在里面?”
看到公主,高承礼的心情也好了起来,笑着回应:“圣上正在里面。”
因为必须参加宴请群臣和各国使节的宴会; 圣上不能陪着皇后与公主离宫,心情十分不乐,连晚膳都没有吃。如今公主一回来就先找圣上,想来立刻就能将圣上的心情转好了。
高承礼这样想着,躬身为公主打开了太极宫的大门。他两人对话的时候,公主已经越跑越近,马上就要到殿门前了。高承礼都能看清她手中的那盏花灯上的图案了。
就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公主忽然发出了一声痛呼。
高承礼连忙回身,只见公主已经跌倒在地,手中的花灯更是飞出老远,径直摔在了殿门前。
他心中一惊,跑上前去查看公主。幸好因为天冷穿得厚,公主并没有摔伤,笑嘻嘻地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殿下,你没事吧?”高程礼兀自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没事。”公主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跑到花灯之前,拾起那盏已经支离破碎的花灯。
公主叹息道:“这可是严瑜哥哥猜谜得来的呢,我还想着要送给父皇。如今摔成这个样子,可如何是好?”
摔了一跤,心爱的花灯又破了。高承礼十分担心公主会伤心地哭出来。
可她只是像大人那样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逝者如斯夫,不可挽回。”
然后她就将那花灯交给了旁边的内侍,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抬头对高承礼道:“这件事大监可不要告诉父皇,不然他又要絮叨着不让我出来玩了。”
小小的女孩,头顶只到高承礼的腰间,神情却十分严肃。
高承礼点了点头,也十分认真地答道:“殿下放心,此事绝不会让圣上知道。”
三岁的公主便十分有主见,而此刻已经参与政事三年,在朝臣中逐渐建立起威信的她,却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高承礼心中一痛,低声回答道:“殿下,今年正是晏和十六年。”
“十六年,十六年,原来也只是多了两年罢了。”夏侯昭清楚地记得,前一世皇后故去正是在晏和十四年的冬天,算一算,这一世皇后也只多活了两年。
她犹在神伤,前方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一旁的高承礼道:“殿下,严将军来了。”
夏侯昭抬起头来,只见漫天的火光中,一个身影快步向自己走来。
那是严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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