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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初怀公主-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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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昭抬起头来,只见漫天的火光中,一个身影快步向自己走来。

    那是严瑜。

    他还不知道,在方才短短的时间内,自己的命运已经和夏侯昭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在璇玑宫之前,夏侯昭被圣上带走,严瑜放下心来,便又带着墨雪卫去处理乐阳长公主宫变的后续事宜。

    此时上三军的兵力已经控制了整座天枢宫和帝京,参与叛乱的北军将士除了少数仍在负隅顽抗之外,大都选择了弃械投降。

    沈泰容到底在实战经验上有所缺憾,和李罡缠斗了许久后,终于落败。

    王晋冷笑着上前锁拿了他。

    “沈将军,私自调动上三军,你可真有胆量!”这是最让王晋生气的一点。在他召集虎贲军的过程中,便听到下属回报沈泰容假传自己的命令,调走了守护帝京大门的事情。

    如今宫殿被平息,可是他王晋的失职之责,却如同板上钉钉,无可狡辩。王晋怎能不生气?

    沈泰容并不应声,但是也没有反抗王晋的锁拿,只是在将要被带下去的时候,他忽然转头朝着乐阳长公主轻轻唤了一声:“母亲,我走了。”

    方才还在癫狂之中的乐阳长公主忽然沉默了下来,她望着自己养育了十几年儿子,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我的儿子,你的身上没有夏侯氏的血。”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管身后的沈泰容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径直朝着东方走去。

    乐阳长公主虽然是政变的主谋之一,但她身份尊贵,此时又无圣上或初怀公主的诏令,在场的军士都不敢上前捉拿她。

    王晋和陈睿倒是没有这层顾忌,但是两人对望一眼,都选择了沉默,静静地看着这位在高宗皇帝和当今圣上两朝声名赫赫的公主,走向她失去自由之前能够到达最后一个地方。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那里正是东宫,昔年悯仁太子居住的地方。

    在初怀公主被册立为储君之后,圣上本来已经颁下旨意要将此处修缮,以待初怀公主入住。

    如今发生了这场政变,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动工了。

    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乐阳长公主的丈夫,北军统帅沈明一直不知所踪。

    王晋和陈睿商议了一番,分头派出一些士兵前往城中搜索。

    严瑜赶到时,正好看到那几队虎贲军和神策军离开。

    李罡迎了上来,将后面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严瑜,又问:“璇玑宫如何?”

    严瑜摇了摇头,他虽然没有跟着夏侯昭去朝阳宫,但他已经从圣上那肃穆的脸色上猜出了几分真相。

    “圣上和皇长子殿下无事。”这等宫闱秘闻,严瑜当然不能直抒于口,这是他说了圣上和皇长子却没有提皇后,已经是在暗示李罡,皇后的情形恐怕不妙。

    都是跟随夏侯昭多年的人,李罡也知道自家的公主殿下对父母的深情,不由得为她叹惋。

    严瑜和李罡身负墨雪卫的重责,简单交谈两句,便开始商议后续的事情。天枢宫和城中自有虎贲军与神策军清理,墨雪卫不过从旁协助。

    但他们还有一件棘手的事,之前为了尽快赶回帝京,同时又是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他们干脆将参加飞霜大会的那些公子都丢在了飞霜野,只派几十个侍卫加以监视,不让他们随意走动。

    如今天枢宫的事情已经了结,应当将这些人都召回帝京。只是这样的命令最好由夏侯昭颁发,他二人却没有这个权利。

    “殿下现在想必没有心思理会这件事。”李罡摇头道。

    严瑜沉吟片刻,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也未必就需要公主出面,不如高典监派人去一趟飞霜野。他是圣上身边的大监,自然能让那些人信服。”

    李罡想想,也只有这样办了。

    只是他两人除了程俊之外,甚少和其他内侍来往。程俊虽然跟着夏侯昭进了城,却没有入宫,而是被派到了陈睿府上——夏侯昭担心裴姑和阮仪彤受惊,特意让他去守护陈府。

    程俊不在,两人也不知该找谁去通传这件事。

    李罡道:“算了,干脆随便找个小内侍帮我们通禀一声,亲自去高典监说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穿着低等服侍的小内侍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就他了!”

    李罡念了一声,正想要迎上去,却见这个小内侍正是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跑来,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和严瑜道:“难道是殿下派来找我们的?”

    严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看着那小内侍气喘吁吁的跑到面前,喘了口气儿,方道:“圣上有令传召墨雪卫严瑜将军觐见。”

    “圣上传召?”李罡疑惑地问。

    小内侍点了点头,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并且催促道:“严将军速速随我来吧,莫让圣上久等。”

    严李两人相顾愕然。

    圣命在上,严瑜不敢耽搁。他朝着李罡使了一个眼色,便匆匆跟着小内侍向朝阳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路之上,他都在思索圣上会为了什么事情召见自己。小内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典监大人派自己来的。

    严瑜听到高承礼的名号,更加觉得事情紧迫,迈开步子加速向前。

    他是武将,原本就比来传召的小内侍身体强健,这一发力,便将小内侍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等走到朝阳宫前,他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殿门之前夏侯昭。

    他的心中一沉,她哭了。

    虽然还隔着几丈远的距离,但他看得很清楚,夏侯昭的双眼通红,显然刚才流了许多眼泪。

    他甚至还能看得出,夏侯昭仔细擦过了眼睛,只是仓促间又怎能盖得住痕迹呢。

    走得越近,严瑜的心中越是痛楚。那双望向自己的眼中,满是悲伤。

    可是当他走到殿门之前的时候,夏侯昭的声音却与平时几无不同。若非那声音中夹杂着几丝颤抖,严瑜几乎都怀疑方才自己看到的只是幻影。

    她说:“你来了。”

 第144章 祝福

    夏侯昭没有向严瑜多说什么,她朝着高承礼点了点头; 便推开大殿的门; 走了进去。

    严瑜犹豫了一下; 只听一旁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他转头看去; 却是高承礼微微颔首。他虽然不解其意,也能感到其中的善意。

    怀着忐忑的心情; 严瑜迈进了朝阳宫。

    朝阳宫内,刚才说了一长串话的皇后又闭上双眼,似是陷入了沉睡。

    圣上坐在她的身边,低头凝视着她的脸庞。听到夏侯昭和严瑜进来的声音,他抬起了头。

    “父皇; 严瑜来了。”夏侯昭轻声道。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皇后身上。

    皇后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似乎全无声息。夏侯昭不用自主地将目光移向了父亲; 想要从他那里寻找一点支持。

    圣上轻轻弯下了腰; 在皇后的耳边道:“他们来了。”

    皇后发出一声沉沉的低吟,睁开的双眼。夏侯昭这才感到自己的心又落回了原处。

    “我竟然睡着了。”皇后带着歉意朝着圣上笑了笑。

    圣上道:“没事,你只是有些累了。”他始终不想承认自己的妻子马上就要离开人世了。

    对于圣上的执念,皇后不置可否。她微微侧转了头; 望向站在中间的女儿和她身后的严瑜。

    “严瑜; 你过来。”皇后的声音很温和; 就像十几年前; 严瑜第一次见到的她一样。

    那时候严瑜并不知晓她的身份,只觉得这个妇人十分的亲切。和她一起来的小姑娘笑得很甜,一点也不惧生。

    一转眼; 这个小女孩已经长成了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而昔日风华正茂的年轻妇人却躺在床上静等着生命最后一刻的到来。

    他不敢多看,视线下垂,一步一步走上去,单膝在皇后的塌前跪下。

    “末将参见圣上,皇后。”

    圣上没有答话,依旧是皇后道:“好,是个好孩子。”

    塌上传来“噏噏嗦嗦”的声音,严瑜不敢抬头,只听圣上柔声问道:“是这个吗?”

    “正是。”皇后道。

    “你抬起头来吧。”在圣上的提示下,严瑜抬起了头,只见圣上的手中拿着一卷丝帛,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副画像。只是不知收藏了多久,帛面已经微微泛黄。

    “你姨母每次见到这画像都要难过许久,所以它一直放在我这里。”皇后轻声讲述着画像的来由。

    随着她的声音,圣上缓缓展开了画卷。

    画像上是一个颇为美貌的青年女子,她身上穿着锦缎做成的舞衣,长长的飘带,像霞雾一样环绕在她的手臂和腰肢之间。

    她正在合着乐曲起舞,足尖轻点在一面鼓上。

    严瑜曾在新年的群臣大宴上见过这样的舞蹈,据说只有教坊司中身形最轻巧,舞姿最动人的舞伎才能演这“鼓上舞”。

    李罟曾经艳羡地对他说,自己在秀水那座小城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非凡的乐舞。

    而那些舞伎的技艺都远远不如画上这个女子。即使这只是一副画在丝帛上的画像,他也能够看得出来,画上的女子是一位天生的舞者。

    高高的流云髻上插着累丝嵌宝的步摇,画者笔触生动,那步摇似乎也在随着舞曲摇曳生姿,上面的宝石折射出瑰丽的色彩。

    女子的腰肢柔软得像二月的柳条,纤长的双臂灵动如鱼,婉转出流水一样的柔情。

    但这都比不上她那双眼睛。

    明亮如墨色珍珠一样的双眸,通过十几年的岁月向他望来。那里面有说不尽的喜怒哀乐,道不完的。

    让严瑜觉得迷茫的是,他明明并不认得这画上的女子,可是这双眼睛竟然是那样的熟悉。似乎是曾在冥冥中遇到过,又仿佛是在千百次的梦境中见过。

    他想到皇后刚刚提到的自己的姨母,一个念头猛地冒了出来。

    这个女子难道就是……

    严瑜忍不住回头朝夏侯昭望了一眼,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点支撑。

    可是她的眼中也只有同样的惊诧,显然她也并不知晓,帝后两个人想要诉说的事情。

    严瑜只好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皇后。

    皇后的神色中带着浓浓的悲悯,她知道,今日自己所讲的事情一定会给严瑜带来巨大的冲击。可是为了女儿和他的将来,她又不得不说。

    只有将所有的往事都摊开在两个少年的面前,让他们知晓自己是出生在怎样的一段过去,这样,他们所做出的选择才是真实的选择。

    “这是你的母亲。她幼年时和你姨母一起被没入宫中。十几岁的时候,因为歌喉甜美,她被教坊司的人选中,带出了掖庭。

    “此后数年间,你的姨母一直没有她的消息。直到李家败落,我们才知道,原来那个名满帝京,号称‘歌舞乐’三绝的灵仙娘子,就是你的母亲画月。

    “而‘灵仙’这个名字就是你的父亲李三公子将她纳入府中时,为她重新取的。”

    原来这幅画像,真的是她。

    难怪严瑜会觉得熟悉,那画上的双眸与他偶尔垂头望水时看到的眼睛,何其相像!

    “你的姨母已经将神焘末年发生的许多事情都告诉了你,”皇后无力从头诉说整件事情,她只想把最关键的一点告诉严瑜,“但是她或许没有告诉你,当年那场宫变后,李家被庶人郑下狱。你的母亲知道秦王受了你姨母的托付,想要搭救她,便恳求同时也将你的父亲,李家三公子救出天牢。”

    皇后说到这里顿了顿,一方面是有些气力不济,另一方面是在斟酌接下来的话。

    出乎她的意料,严瑜接着她的话道:“我知道,姨母没有答应她,所以她固执地留在狱中,最后两人都没有逃出来。”

    “原来,她竟然对你说了。”皇后和圣上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有想到,月姑姑会这样坦诚。

    殊不知,在夏侯昭洛水集遇袭之后,月姑姑曾经升起过要斩断严瑜情丝的念头,竟然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了他。

    皇后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可曾想过你的父母都是被庶人郑杀死的,从血缘上讲,他到底也是昭儿的叔叔。”

    严瑜终于明白皇后这长长一番话所要讲的事情了,这竟是他想也没有想过的事情。

    太极宫前,当夏侯昭对乐阳长公主说自己已经有了夫婿的人选时,他和周围的人一样吃惊。

    没有想到夏侯昭这是用此事来转移乐阳长公主的注意力,借机发起攻击。

    夏侯昭一击不中,乐阳长公主发狂,璇玑宫失火……诸事繁杂,严瑜心中虽然还惦念夏侯昭说过的话,但终究只能暂时埋在心底。

    但此时此刻,皇后忽然与他谈起自己的身世,和夏侯昭之间的关系。

    若他终其一生只是一个随着夏侯昭战斗的武将,皇后又何必他说这些事情呢?

    严瑜又俯身行了一礼,随即直起身子来,只是皇后与圣上,朗声道:“娘娘,严瑜自出生以来只知自己姓‘严’,由姨母鞠养抚育。如果说我未曾想过要探知自己的身世,那自然是假话。”

    闻听此言,连一直没有表情的圣上也点了点头。他可不希望自己为女儿选的夫婿是一个连自己的根本都可以抛弃的人。

    严瑜接着道:“然则我已经不是垂髫稚子,心中明白身世固然重要,更当紧的却是自己选的路。我既为墨雪卫统领,这一生都会保护公主。其余的人和事,不由我决定,我也不会因为他们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这是比皇后预想中更好的答案。

    在这一刻,她终于安下心来。也许将来不可期,但眼下这个少年的心是真诚的。既然她的女儿愿意相信这个少年,那她就为他们铺好前路。

    这是一个母亲送给女儿的最大的祝福。

    皇后闭上了眼睛,她做完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事情。

    太阳升起又落下,以后的岁月需由他们自己走下去。

 第145章 雪行

    晏和十六年的冬天来得很早。

    刚刚进入十月,就下了一场雪。帝京城外的北邙山上; 一行骑者艰难地行进着。

    李罟愁眉苦脸地和李罡道:“你们怎么都不劝劝公主殿下; 换个日子来不好吗?”

    李罡没有应声; 连严瑜都不曾出言劝解; 其他人的话,公主又怎么可能听进去呢。

    他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夏侯昭; 只见她单薄的身子裹在一领麻衣当中,呼啸的北风似乎马上就要将她连人带马一并卷走了。

    当先探路的严瑜时不时就回过头来,显然也很担心公主。

    实在是这样的天气太不适宜出行了。

    大雪给山路覆上了一层碎玉,好看是极好看的。可马蹄落在上面,稍有不慎就会滑倒。

    而且; 公主殿下近来的身体状况一直不佳,这若是在山上受了风寒; 风荷又要头疼了。

    但谁都不敢开口阻止公主殿下。

    因为这一日; 乃是公主上山查看皇后娘娘墓穴的日子。

    圣上登基之后,便仿照历代皇帝的先例,在北邙山择选地址,建造自己的陵墓。

    按照最初的打算; 当是他与皇后两人百年后共居于此。

    古来帝王多不高寿; 圣上还曾与皇后玩笑; 若是他先走一步; 便请皇后每岁都来山中看望一次。

    圣上戏言:“也好免得我做一只相思鬼。”那时候皇长子刚刚出生,正是两人最幸福美满的时候。

    皇后嗔怪地埋怨了他两句,两夫妻又甜甜美美地去看酣睡中的儿子了。

    谁也没有想到; 天不假年,皇后竟然先他一步,早早离世。

    皇后离世后没多久,广平王夏侯邡就上书,请圣上下旨,命令负责修建陵寝的营造司先行督建皇后的墓穴。

    太极宫的灯亮了一晚上,第二日营造司就接到了已获允可的奏折。可是宫中很快传出圣上病倒了的消息。

    圣上这一病,宫内宫外的事情都压在了夏侯昭一人的身上。

    她既要处理政务,还得照顾父亲和年幼的弟弟。另外,参与谋逆的乐阳长公主等人,也急需她处置。

    前几天落雪之后,营造司上书,言道皇后的墓穴积满了雪,又有山上的滚石跌入,一时之间难以清理干净,因此请求将原定落葬的日子宽限一些。

    奏折送进来的时候,夏侯昭正在查看各个番国的上表。

    作为北方的霸主,大燕共有二十多个番国以及数量更多的归顺部落。他们共同尊奉大燕为宗主国,那么自然也需要派人参加皇后的葬礼。

    就连与大燕时战时和的北狄,也派出了右贤王座下的第一谋臣来致哀。

    这些属国和部落之间多有世仇,有那么几家不知礼数的,见面就掐脖子,也不管大燕的接待官员在一旁急得跳脚。

    为了安排这些人,鸿胪寺卿的头发都快掉光了。

    圣上卧病在床,而作为目前的主政者,夏侯昭也不得不安排出时间,一一接见这些使者,同样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偏偏在这个时候,营造司又来添麻烦。加上这几日她的心情一直不好,程俊都以为她要大发雷霆了,拿着营造司的奏折,不知是否应该呈上。

    还是风荷更了解她,径直从程俊的手中接过奏折,送到了夏侯昭面前的案几之上。

    不出风荷的意料,夏侯昭看到奏折上所写的事情,果然没有生气。但是令她意外的是,夏侯昭沉思片刻,竟然要亲自前往北邙山,探看皇后的墓穴。

    风荷劝道:“殿下,这前几天刚下过雪,山路难行,你还是不要去了吧。若是不放心便让程俊带着墨雪卫去走一趟。”

    程俊也劝道:“殿下是千金之躯,不能以身犯险,便让我去吧。”

    夏侯昭却摇了摇头,道:“兹事体大,我还是亲自去一趟才能放心。”她拿定了主意,任凭风荷与程俊两人怎么劝,都改变不了她的心意。

    临行前的那一日,程俊在风荷的催促下去找丘敦律和严瑜。自从夏侯昭参政以来,最常听这两人的话。风荷只盼着,他们中或有一人能劝得公主回转心意。

    程俊先去了丘敦律府上,刚刚进门,就碰到了丘敦小姐。

    国丧以来,帝京之中的各种玩乐都停了。对于丘敦小姐来说,皇后于她乃是一个见过数面的长辈,听闻皇后去世,她当然也很伤怀。但若说她会像夏侯昭那样连续十几日都郁郁寡欢,却也不可能。

    一向跳脱的丘敦小姐在家里关了十几日,闷得简直发慌。丘敦儒挪怕她再惹出事情来,强硬地命令守门人不许放她出门,又严禁柳智登门拜访。

    这样一来,丘敦小姐见到程俊都感觉亲切得很,连声问他为何事而来。

    程俊将前后事情一说,又朝丘敦小姐道:“便请小姐向丘敦律大人言说几句,这天气实在不适合出行。”

    丘敦小姐却另有自己的想法,她摇头道:“我虽然和殿下相识不久,也能看出,殿下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她对皇后又十分敬爱,恐怕很难扭转她的主意。”

    程俊苦笑道:“所以才要请丘敦律大人出马啊。公主待丘敦大人分外尊崇,他的话一定会打动公主。”

    丘敦小姐又摇头:“这就更难办了。”原来丘敦律前几日就病了,但还是强撑着入宫致哀。

    “祖父一出宫,上车就晕了过去,只是不让我们禀告殿下,”丘敦小姐皱着眉头道,“为着殿下,想来祖父定会进宫。可若是被殿下看出祖父已经生病,恐怕适得其反。”

    程俊没想到丘敦律竟然生病了。他立刻就明白了丘敦小姐的顾虑。

    如果让夏侯昭知道丘敦律生病了,恐怕她的日程上还要多出一项探病来。

    丘敦小姐倒是提出可以让丘敦律写一封信来劝解夏侯昭。程俊摇头,若是事情这样简单,他与风荷也不会这样苦恼了。

    倒是他出门的时候,丘敦小姐又多说了一句:“若是殿下执意要去,你告诉我一声啊,我去陪她。”

    程俊哪里敢答应,假装没听见,骑上马朝严瑜的家去了。

    圣上虽然没有下诏,但宫中的人都知道皇后留下的遗命当中,已经择定严瑜为初怀公主殿下的驸马。

    以帝后之间的情深,只待公主守满三年的丧期,这婚事应该就会举行。

    按说在这样的情形下,请严瑜出面劝说公主殿下是最简单的法子。何况芷芳殿的人都知道,公主殿下对严瑜素来信重,每咨以大事,十之八九,皆从其意。

    然而,近来这些日子,公主殿下与严瑜之间的情形却令人难以琢磨。

 第146章 欺瞒

    自从李罡回到帝京,他与严瑜便分两班护卫公主殿下。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公主殿下总是在严瑜值卫的时候前去灵堂守灵。

    灵堂搭在离天枢宫正门最近的熙雨宫; 帝京中的大型贵族都需根据鸿胪寺的安排; 依序入宫哭灵。

    鸿胪寺卿是个颇得当的人; 他在天枢宫的门前,特地为各府的侍卫辟出一块地方休息。

    夏侯昭自己哭灵的时候; 也让墨雪卫去那里等候。

    熙雨宫中一片缟素。一开始进宫的贵妇们都仿佛约好了一样,刚刚摸到熙雨宫的大门,就开始嚎啕大哭。

    后来夏侯昭下了旨,言道皇后生前素爱清静,请致哀的人莫要大声哭泣。此后熙雨宫中便寂静了下来。

    皇后独自躺在大殿的中央; 白色的帐幔环绕在她四周。有风吹过的时候,灵前的香烟袅袅而散; 夏侯昭就跪坐在那烟气之中; 几个时辰一动不动。

    等她从灵堂中出来,外面已经换上了李罡。

    要说两人之间有了隔阂,那也不是。用风荷的话说:“我感觉殿下在避着严将军呢。”

    这是什么缘故,风荷又说不上来; 总之是怪异得很。因此她和程俊商议如何劝阻夏侯昭时; 便定了先去寻丘敦律。

    但此时丘敦律卧病; 程俊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严瑜。

    严家的小院里也很冷清; 应门的童子一看到程俊就道:“你果然来了。我家将军说了,公主想做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 让你回去多准备些上山的东西吧。”

    程俊没想到严瑜已经料到自己会来找他商议此事。而且听小童话中的意思,他虽然不赞同夏侯昭贸然上山,但是也并不想阻止她。

    “哼!”程俊冷冷哼了一声,严瑜说得容易,公主殿下要出了事情,谁能担得起?不行,他还得再找严瑜分说此事,程俊于是朝着小童道:“严将军呢?”严瑜午间时分就出了宫,不在家里,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将军没回来,今早走的时候,他就说自己下值后会先去北邙山探路。”小童道。

    程俊一怔,忽然觉得有些汗颜。等他回宫将先后的情形告诉风荷,风荷也叹道:“我说严将军怎么从始至终都没有言及此事呢,原来他早就拿定了主意。也罢,既然不能阻拦公主殿下上山,我们便按严将军的意思,仔细准备些物品。”

    这前后的事情,李罡多多少少也耳闻了。

    因此当李罟问起来的时候,他也只能默然。

    大燕的帝陵皆依山而建,整座北邙山上遍布着历代大燕君主的陵寝,偶尔还有一些小型的陪葬陵,大多是燕帝的子女近臣。

    圣上的陵寝因靠近襄水河,故称襄陵,位置在北邙山的中央靠西,便是春夏时节,道路通畅时,也需要走上一个时辰。

    听闻初怀公主殿下要亲自来探看皇后墓穴的情形,营造司的人一早就等在了山路之上。

    前一日严瑜探路的时候,已经将路上的许多积雪之处查看过了,又把路上的碎石移走,饶是如此,他们行进起来仍是不易。一直走了两个时辰,营造司的人方指着远处一座覆满了积雪的山道:“殿下,前面就是襄陵了。”

    夏侯昭勒马望去,只见空山寂寂。她想起总是温暖如春的璇玑宫,心中酸涩,然而她这几日流的泪太多了,此时已经哭不出来了。

    严瑜道:“前面的山路狭窄,殿下可下马前行。”她看了一眼严瑜,翻身下马。

    营造司的人也道:“昨日严将军来,亲自走了一边山路,殿下可以放心。”他们也知道此次修建陵墓的事情大大触怒了初怀公主殿下,因此极力讨好这位在公主殿下面前颇有分量的将军,只盼着他能多多美言几句。

    几个墨雪卫的侍卫留在山坡上看守马匹,其余的人都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山路。还是严瑜走在最前面,其后便是夏侯昭,李罡跟在夏侯昭后面,以便随机应变。

    本来是作为向导的营造司官员就落在了后面。

    李罟悄声问他:“山路这样狭小,修建陵墓用的砖木土石又是怎么运进来的?”

    那人并不识得李罟,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墨雪卫,听他这样问,随口道:“此处有襄水河,各项物品包括工匠皆以舟船运入。但现在天气寒冷,河水虽然没有结冰,却也进入了枯水期,所以不能通船了。”

    李罟吃惊道:“既然砖木土石和工匠都运不进来,那如何继续修陵?”

    营造司的人望了一眼前面的夏侯昭,不敢吭气了。

    原来这却是营造司欺上不瞒下的一件事,进入十月以来,襄陵的建造实际上已经停止了。这要是放在往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因此负责此事的官员连奏折都没有上。

    可是偏偏就在这一年,发生了宫变这样的大事。皇后崩逝,那负责宗室事务的广平王又急急上书言道要加紧襄陵的修建,以便皇后下葬。

    营造司哑巴吃黄连,如果说出实情,定然会被下旨斥责。他们便想着,等到落雪的时候,借着雪大的借口,拖延此事。这等瞒天过海的事情,倒也并不稀奇。

    谁也没想到,初怀公主殿下竟然亲自来查看了。现在,他们也只能盼着,殿下能够宽宥一二。

    果然,等夏侯昭走到修建了一半的陵寝之前,也明了了眼下的情形。她面色微沉,李罡已经一脚踢翻了惶恐不安的营造司官员。

    “罢了。”夏侯昭叹了一口气,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被派来引路的官员其实只是一个替死鬼呢。杀了他,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反而会为皇后的丧事抹上阴影。

    她摆摆手,李罡和李罟带着那官员退到了远处,其余墨雪卫也走到了一边。她的身边只留下了严瑜一个人。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过了很久,严瑜才听到她低低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Yanyan、花间絊的营养液!

    其实短小君出来耍了,每天尽量保证短短一更!

    今天看了滚滚开心,好想给公主也养一只啊。

 第147章 痛哭

    霜雪像一袭新织就的锦被一样,覆盖在整座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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