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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华在侧-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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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华在侧》作者:煦日酣酣

    揣着‘理想和憧憬’的苏锦溪,不过是想凭借重生的外挂,安静的做一个为亲人谋贵夺权的奋斗女,谁料一出场便被个‘风(hou)华(yan)绝(wu)代(chi)’的家伙终结了……
  更新稳定,欢迎入坑!
  在乱世纷争的五代十国中,娓娓道来一段不一样的爱恨情仇。
  新文《擒夫三十六势》爆笑开播,正经没吃药的良心坑,保管每次快穿都有不同姿势的逗比作死。
  绝对是你居家旅行,调剂生活的不二选择。
  没工夫废话,快来high啦!

作者自定义标签:专情 世家 宠文 欢喜冤家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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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楔子

    显德六年,天出奇的冷。

    未及立冬,便已初雪纷飞。

    一身单薄的苏锦溪,紧贴在冰冷的裸墙上,瑟瑟的望向尚不清明的窗外。

    窗口筑着几根锈铁,北风一过就会涌进不少雪渣。她探出胳膊想把它们揽在手里,可惜用过拶刑的手指总也握不住。

    就像她私生女的身份,她始终奈何不得。

    “姑娘,吃口热乎饭吧。”送饭的婆子打断了苏锦溪的思绪,将盛饭用的破碗摆在了地上。

    听说她是因毒死臭名昭著的丞相二公子而被关的,便一直待她不薄。

    苏锦溪没有搭话,回过头,跌坐在枯草上一动不动。

    原本明艳的人,因沾了狱里的脏泞,黯淡了几分。再配上空洞无神的眼睛,凭谁也联想不起她往日掌家时的精明强干。

    算起来,她被关在这已经五日了,只待天亮,就要被送去腰斩。

    想到此,自关来就没个表情的脸上竟破天荒的挑起了嘴角。

    呵,这一生,终是要到头了。

    突然,寂静的牢房嘈杂起来。一伙人快步闯入当中,昏暗狭窄的过道立刻被填的满满的。为的男子一身黑衣,下坠的帽檐将他的脸遮住大半,黑漆漆的看不见面容。

    像是他亲随的一个人,拽着个半大的少年,紧紧的跟在后面。再之后就是几名熟悉的狱卒。

    待男子止步,几人合力将少年按在了刑椅上。

    “就是你一直不招?”男子淡淡的朝少年问道,冷冽的声音让人彻骨泛寒。

    “你想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少年挣扎的想要起身,奈何心底的恐惧让他的身形微微打颤,左右挣脱不开。

    “上竹签。”

    男子亦不再看他,反而漫不经心的拨弄起自己的指头。骨柴的十指,在昏暗的灯光下,越的枯槁吓人。手背攀延的巨大疤痕,则是狰狞不堪。

    “是!”几个蛮壮的狱卒得了令,立马掰开少年的手。抽出根尖细的竹签,牟足劲扎进他的指甲缝。

    “啊。。。。。啊!啊!”少年惨绝的叫声瞬时冲向每个人的耳膜,淌出的鲜血在椅子下汇成小流。

    送饭婆子刚来不久,哪见过这阵势,顿时吓飞了神。端着的瓦罐冷不丁掉在了地上,出哗啦一声脆响。

    声音过后,牢狱变的万寂无声。

    男子不经意的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目光越过送饭婆子,却落在了苏锦溪的脸上。在哪里,他居然看到了他生平最痛恨的东西,一脸和他一般的漠然。

    “你不怕吗?”悚然的声音再次传来,送饭婆子直接瘫在了地上。低着头,手足无措的摸索着地面,连被瓷片扎破了手指都没意识到。

    像是男子亲随的那个,前走一步将碍事的送饭婆子踢到墙角,随即闪回到男子身后。那婆子只是略作抽动了一下,便晕了过去。

    之后,牢狱中再次陷入无息无声。

    “不。”像是顿了半个世纪,苏锦溪总算有了反应。未看他,只是敷衍的应了一声。像是什么都没见到一般,表情依旧漠然如故。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可怕的呢。

    “是吗?”苏锦溪的反映让男子猛然愤怒了,情绪如脱缰的野马失控起来。一脚踹开她所在的牢门,伸手掐向她的下巴。

    手劲很大,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很疼,但苏锦溪最感触的是他手指的寒凉。明明是一个活人,却是比死人都冷。

    一时的惊诧,让苏锦溪没有言语,男子却将这当成了挑衅,一使劲,将她拽到正上竹签刑的少年面前。

    “不怕就一直看着。”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用力甩开了她。

    她的绣鞋早在上刑时就遗失了,光着脚站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本身就滑。被男子这么一推,重重摔在了地上。

    几个收了丞相银子,这几天没少对她偷上私刑的狱卒目光闪烁。身旁的随从殷勤的递上了沾过水的帕子。

    “公子。”

    “其他手指。”

    男子草草擦了下手,淬了毒的声音阴森响起。

    “是。”随从接下丢回的帕子,应声的同时抽出了另一根竹签。

    “我招,我都招了!”少年眼见他们抓起他的中指,彻底慌乱了,赶忙不管不顾的叫嚷起来。再扎下去他的手可就全废了。

    “公子。”随从犹豫了片刻,终止了手下的动作。

    “我从不说两遍。”瞅了眼苏锦溪依然没有生机的眼睛,男子的声音不寒而栗。

    随从不敢怠慢,连忙抓紧少年的指头,继续一根根的扎去。不待十指扎完。少年已是晕厥。

    男子没兴趣他的反映,目光依旧盯向苏锦溪。

    “还是不怕?”

    “。。。。。。”苏锦溪这次是真的无意搭理他了,干脆扭向窗口看雪。

    四季里,她最喜欢的就是雪。

    她至今还记得,羽生玉立在雪中等她的情景。

    一袭青色素面夹袍,绣着几处雅致的玄纹。腰间挂着她亲手绣的荷囊,手中是一支怒放的红梅。清透墨色的眼睛充满了柔情。

    “锦溪,等你明年及笄,我便央求父母求娶你。”略带磁性的声音动听极了。

    过及豆蔻的她羞的满面映红,那还答的出声,只夺了他的红梅躲进了房里。

    隔天,羽生一家便随他父亲去外地上任了,她则天天呆在房里绣嫁妆。

    青梅竹马的恋人,真心相待的夫君,她一直以为她的未来会很美好。

    直到收到生父接她回府的书信,一切都变了。

    先是有养育之恩的张伯‘意外’烧死,随后是同她长大的流清叫人毒害、再后来她让冯途晟强夺了清白,被苏家二夫人当做‘玩意’送去了丞相府。。。。。。

    苏锦溪的无视再一次激怒了男子,紧攥着拳头,恨得咬牙。好半天,才压下再掐住她的冲动。

    刚要开口,走进来两个狱卒。

    “小的们,见过商公子。”见到男子,二人毫无意外感,恭敬的上前施礼之后,其中一个指了指苏锦溪。

    “她的时辰到了,小的来带她去刑场。”说完,马上低下头,分秒不敢直视他。

    “她犯了什么罪?”男子顿了顿,死水般的眼中难得有一丝波澜。

    竟是触了极刑。。。。。。

    狱卒第一次被男子主动问话,顿时吓的七窍无主,又不敢不语,只得揣着颤音断断续续的答道。

    “就是她。。。毒。。。毒。。。毒杀了江王爷和丞相二公子。”刚突噜出口,心已是突突乱跳,腿上生软,不由的将头扎的更低。

    “是她?!”男子的心思全全落在这话上,先是短暂的惊讶蹙眉,随即恢复常态。

    “去吧。”略摆手,示意带人离去。嘴角微提,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怪笑。

    他的唇很美,带有着成熟男人的特质。只是笑的太令人难以捉摸,像是欣慰,又似乎带着点绝望。

    狱卒拿着火把,苏锦溪借着那一丝微光,刚好看到了那抹难忘的表情。

    拢了拢散落的一缕长,站起身蹒跚的向门口走去。所过之处,回荡起脚镣空落落的声响。丝毫没注意到身后一双目不转睛盯着她远去的眼睛。

    。。。。。。

    她被押到刑场时,雪还在下。晶莹剔透的未央花,翩翩飞舞了几下,便融化在地面上。如同璀璨过后最终走向尽头的人生。

    而她的人生,早在带她私逃的羽生,被冯途晟杀死的那刻就消融了。

    为了报仇,她顺从了多疑的冯途晟五年。终于谋得了给他下毒的机会。

    如她所愿,冯途晟死了。

    不过,也恰巧毒死了与他同食的江王——皇上的五叔。

    听闻,素未谋面的江王是个孤寂的人。除了皇上,只有一个疯了的母妃。

    她欠他的,只能到阎罗那再偿还了。

    “时辰到,行刑!”

    执行官的一声令下,苏锦溪的思绪被生硬的拽回来。剧痛的同时,嘴里多了些血腥沫子。虽然身躯已经成了两半,但思维暂时还保持着清醒。

    这也许才是腰斩最可怕的地方吧。亲眼看着自己坏死的半截身躯,慢慢的等待死亡,慢慢的耗光所有的恐惧。

    但她不惧怕恐惧,她只求死。

    回苏府的每一日,对她来说都是煎熬,都是噩梦。

    为了报仇,她学会了玩心机,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学会了做戏,学会了委身承欢。。。。。。

    她厌恶学会的这些,更厌恶自己。每每那样后,她便觉得自己和那些人一样的肮脏。

    她日日深陷在报仇的漩涡中,矛盾的咀嚼着痛苦。

    渐渐的,仅存的半截身子越的凉了,手指也开始了僵硬。突然间,她好怀恋羽生的怀抱,好想念和流清一起听张伯讲故事的时光,好思念大家嬉笑踏雪的日子。。。。。。

    一幕幕的韶光冲抵了她腰部的疼痛,如注的鲜血浸染了她一身的嫣红。

    朦朦胧胧间,她似乎又见到了那个笑意盈盈的男童。玉立在门前,轻轻的朝她招着手,一如当年他们初见时一般。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羽生,若我为你著上红妆,你可愿让我做你地府的新嫁娘?

    阖上眸,浅笑戚戚。

    只可惜,便宜了苏府的那些恶人,来不及为张伯、流清报仇了。

 第二章 重生

    残枝梢头,月色阑珊。

    除了偶尔处的一二微光,稀松的大小屯落通通深陷在墨色中。

    啪!

    一声蜡烛芯爆燃的响动惊醒了平躺在床上的苏锦溪。睁开眼,瞳孔瞬时放大。

    这?!竟,竟是她自小居住的闺房。

    她不是在刑场上吗,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有人将她带回来了?

    不可能,江宁府离这里千里之遥,光在耽搁在路上的时间,就足够她死了几百回了。而且,而且这座宅子分明早和张伯一同燃成了灰烬。怎可能又复原了呢?!

    想到这,苏锦溪下意识的动了动身体。表情瞬时更加错愕。

    她,她的下肢怎么会连在腰上?!那可是她亲眼看着铡断的!

    难道是在做梦?要么就是即将化作游魂的她产生了幻觉?!一定,一定是这样的!

    呵,真希望这场梦不要醒来,就让她以孤魂的形式常伴这里也好啊。

    如此想后的苏锦溪自顾自的继续着心里活动,摩挲着身边熟悉的物品唏嘘不已。丝毫没瞅见角落里托腮坐着打盹的女子。更没意识到刚刚她起身的响动,已经吵醒了那人。

    “锦溪,你终于醒了!”女子看到苏锦溪坐了起来,顾不上揉眼,便兴奋的跑到了她的床前。之后,更是不管不顾的将她抱到怀里。

    苏锦溪没来得及反应回来,就被实实的抱了个满怀。刚要开口,却被女子身上传来的熟悉气息震愕住了。

    她。。。她难道是?!

    心里的猜测让她几乎窒息,容不及多想,便迅推开女子,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起来。当看清她的长相后,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住的颤栗起来。

    “流清?!”猛地惊叫一声后,两臂紧紧的抱回了她,那力度大的似乎要把她塞进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怕她随时逃了一样。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真的好想你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先还是笑,随即抽噎,继而是疯了一样的饮泣。

    迅沾湿成片的热泪让流清不知所措,以为她是因烧烧糊涂了,顿时变了脸色。

    “锦溪你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你现在的样子快要吓着我了!”边说边推开她,探手去摸她的额头。唯恐不准,又将自己的额头贴了贴,当真感觉不到热烫,才放妥了一半的心。

    苏锦溪好不容易再见流清,一时激动非常,哪里还注意的到流清的反映。向她一扑,又使劲抱住了她。

    “我怎么可能是做恶梦,见到你,是大大的好梦!流清,你过的好不好,在地府有没有受罪?”想到这,苏锦溪松开了抱紧的胳膊。伸出手,满目怜爱的摸向流清的脸颊。

    “都我的错,都我害的你。”说过,掩住脸,再也控不住的大声痛哭起来。

    “啊!”流清被苏锦溪的话和表现吓了一跳,又因着是半夜,不由后背犯凉,猛地大叫一声,将她推向一旁。随后朝门口倒退几步,扭着头向窗外叫嚷起来。

    “义父!义父你快来啊!锦溪魔怔了!锦溪魔怔了!”估计是内心太害怕了,声音未落,干脆只身跑向了门阶外面。可又不放心苏锦溪,探着头不时的往里面看着。

    “。。。。。。”望着流清几近狂奔而出的背影,苏锦溪顿时被她“夸张‘的举动弄愣了,抽泣的坐在床上半响反应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觉的哪里不对劲?

    然而,不容她多想,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中年男子已经冲进来了。

    “锦溪不怕,一切有张伯在!都是张伯的错,我们明天就打点行李!”说话间,屋里多点亮了几支蜡烛,立刻变的明亮。

    借着烛光苏锦溪看清了张伯的面容,心绪再次不能自抑的激动起来。真的是张伯,真的是那个如亲父亲般养了她十几年的张伯。自从他被烧死,他们已经六年未见了。

    “张伯?!”苏锦溪猛地站起来,错愕的望着张伯。抑制不住的泛出的心酸,让她真想立刻扑到他怀里嚎嚎大哭一场,诉尽她这几年来所有的痛苦。可碍于刚刚流清的反映,她压抑住了自己的冲动。眼泪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张伯不明其中,惦念着苏锦溪的病,一把将‘虚脱’的几欲倒下的她扶住。

    “好孩子,不要哭了。你大病一场,又要赶着回去,绝对不能再伤身了。”缓缓的扶回床上,长满老茧的手微微拍了拍她的手背。

    想起回苏府,张伯便是一肚子气。苏叶南将人一丢十几年不闻不问,一封书信便要一月期到府。难道是亲骨肉,就可以随意揉搓了?可叹薇儿那般的人,竟痴情上他那样的。。。。。。

    哭?苏锦溪单只听了这第一句,就没再听进去其他。收声抹了抹脸颊,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中流了这么多眼泪。

    原以为经历的那些苦难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泪水,现在才知道是孤寂的绝望让她流不出来。

    张伯误解了苏锦溪的反映,自以为理解她心意的继续说下去。

    “你的心思张伯都明白。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们,我仔细想过了,过几日就带着流清和你一起回江宁府。咱们几个也好不分开。”

    他原先是不想和苏锦溪同回苏府的,准备将她送去江宁府就离开。哪知把想法说出口后,苏锦溪难过的茶饭不思,没多久竟起高热。

    这几日,他一直陪在苏锦溪的身边寸步不离的照顾,直到她高热退了,才离开了去忙活其他。谁知不到一刻,就又听到流清的大呼小叫。和孩子的伤心相比,自己的那点心思又算的了什么,一同回去便是了。当年苏叶南没有认出他,如今也不会认出来的。

    “回江宁府?我们为什么要去江宁府?”听到张伯的话,原本渐渐冷静下来的苏锦溪,又再次大惊起来。脸色惨白,手指间霎时冒出汗渍。

    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对于她来说除了噩梦,就是噩梦。仅听到这两个字,就足以浑身冷。

    好不容易做了鬼,怎么第一事,又是回哪儿?!

 第三章 回府

    “当然是回苏府啊,难道你不记得了吗?因你父亲来信让你尽快回去的事,你还病了好几日呢!”流清忍不住提醒到,承着之前的‘种种’,她还是有些怕怕,站在门口处不敢走近。心里一个劲的考虑明天要不要去庙里求个护身符给她避避邪。

    苏锦溪听后更加迷糊,转头盯向流清,目光死死的不敢有一丝懈怠。

    “流清,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没回江宁府,苏府只是来信让我回去?”边说,边暗暗的狠掐了自己一把,混乱的头脑渐渐略显清明。难道她没死,而是重生到回江宁府的前夕?!若是真的,这一切就太匪夷所思了!

    “当然还没回去呢,不然你怎么还会在你的房里?”不明真相的张伯安慰性的接了话茬,起身为她到了一杯温水。

    “你肯定是还没睡醒,快喝了水继续睡会儿。今晚就让流清在这陪你。”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一阵心疼的抽搐。

    定是病的原因,否则怎么会净说胡话。

    赶天亮,就是把那些物件卖尽,也要给孩子再换个高明的大夫。

    流清一听张伯接下去的这话,瞬时打了个冷战,生怕有人要抓她似的抱住了门框。

    “义父,你知道我最畏鬼神。要不你也留下陪着?反正隔着碧纱橱,不打紧的。”

    借着他们说话的空档,苏锦溪暗暗的梳理着头绪,脑中越的笃实了重生。

    回望眼前‘喜乐’的流清,贪婪的享受着和他们在一起欢愉的同时,心里涌现的尽是心酸。

    谁能想到就这样一个最怕鬼神的人,半年后会为了她的安危,独自、多次的去传闻闹鬼的废院查探消息,直到意外探得平妻施氏的秘密,被他们现毒死。

    “尽胡说,那有什么鬼神。我还要整理一些账目,今晚必须算出来。”张伯说完,不容分说的将流清提溜到床前。

    其实那有什么账目,不过是张伯为了贴补家用、养她们两个小的,偷偷接的做琴的活。他不想让她们知道,每日只是半夜才做,却不知她们早就知道。她这次请医、用药肯定花了不少,不知张伯又要做多少把才能补的上窟窿。

    记得她小时候,张伯的手又细又长好看极了。无论是弹琴、习字都是一流,她的琴技、书法皆是拜他所赐。

    可如今,为了她和流清,他的手上除了茧子就是伤疤。琴艺也荒废了。

    张伯的恩情是她一生都还不清的,一时间,她觉得只要能再和他们在一起,再听到他们的声音,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等等。。。。。。

    脑中猛然闪过一道,模糊的冒出一个念头。

    既然上天眷顾的让她重生了,也许她可以改变张伯、流清的命运,至少,至少可以保全他们。

    可她要怎么。。。。。。。

    对了,不回苏府。

    没有苏府,便没有一切痛苦的根源,不回苏府,她也许就可以同他们继续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绝对不能再回那个地方!

    想到这,苏锦溪被仇恨蒙蔽的心渐渐明澈起来,深呼了一口气,再次坚定了下心念。随之急迫的脱口而出。

    “张伯,我不想回苏府了。还有流清,让她回自己的房中睡吧。我没事了,完全一个人可以。”苏锦溪一口气将话说出来,心底顿时舒坦极了。然而这份舒服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张伯直接打断了。

    “没事,就让她留下来。成天口口声声说是好姐妹,那能连这点事都推脱。”说过,眼中的坚决不容置否。突然意识到苏锦溪的前半句话,猛然瞪大了眼。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你不回苏府了?!锦溪,你怎么了?是不是还在和张伯怄气,故意这么说的?张伯向你保证,这次没有骗你,是一定会陪你同回去的!”说着,一双浑浊的眼中,投射出坚毅的目光。

    听到此,苏锦溪眼前不由的浮现起张伯惨死的情景,原本压抑住的心痛,再也忍不住了,不及张伯继续说下去,一把抓住了他的一只手,哭着将整张脸埋在了骨瘦嶙嶙的掌心里。

    “不,张伯待我的好,我一直铭记于心。只是那个苏府,我是真的不想回了。张伯,答应我,我们都留在这,要么换个地方也好,总之,绝对不要回苏府好不好?”说到最后几句,早已呜咽的几乎听不清楚了,一粒粒的眼泪顺着指缝不断的滴落在地上。

    虽然蒙着眼,可往昔的一幕幕惨痛却仍能不间断的翻涌上来,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能再失去他们了。

    苏锦溪悲痛的模样让张伯心疼不已,一颗心像是被揪出来,来回绞了几通。

    薇儿将锦溪托付给他的时候,尚在襁褓。在他心里一直视她与亲生无异。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伤痛。就是几天前那些郁郁,也到不了这种程度。

    看来,自己之前说与她分离的那些话,实在伤的孩子太深了。要是能弥补,他宁可狠狠抽打自己一顿。可如今。。。。。。

    伸出的另一只手,抬起来,又落了下去。除了陪她一同伤悲,真的不知如何能安慰了她。

    余光扫向走近了的流清,急忙绕开了话题。

    “流清,还不给我滚过来!一点小事,你就唧唧喳喳的闹个不停。这下好了,让锦溪伤心成这样,连家都不要回了。”说着,朝流清施了个眼色。

    流清暗暗吸溜了下鼻子,撇过脸拭去因看到苏锦溪伤心,忍不住滚出来的泪珠子。方才宛若平常的走到她身边,笑嘻嘻的搭住她的肩膀,将一条帕子塞到她的手中。

    随后,像是抱怨似得,朝张伯说道:“好啦,好啦。我又没有说不留下,不过是提了个小建议,瞧您老的一肚子气!”之后,偷偷朝张伯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床上。

    接着像是玩笑似的朝苏锦溪补充道:“不过咱们可给说好了,你不许再说那些怪话吓我!否则,我可要对你实施我的‘痒痒神功’了。”说着就用另一只手,攻向她的腋窝,轻挠了几下。

 第四章 “故人”

    “你呀,总是这一手。”苏锦溪暗暗叹了口气,止住泪,用帕子抹了抹脸。抬起头,强挤出丝笑容,又将帕子丢到她身上。

    伏在腿上的另一只手,狠狠朝下掐了几下。

    自己真是激动的糊涂了,居然这么冲动的提出不回苏府的事。此时此景,张伯怎么可能相信她是真的不愿回呢。

    好在还有几天的功夫,一定要把张伯说服下来。最好是劝通他们搬到别的地方,让苏府的人永远都找不到。那个人间炼狱,谁愿去谁去好了。

    张伯趁机收回手,站到了一旁。

    流清拾起帕子,将头一扬。

    “一招鲜,吃遍天。有这一手就够了。”说着,站起了身。转身的瞬间使劲压住心中翻涌的哽咽,将杯中的热水倒了一半在帕子上,拧了拧,贴上苏锦溪的眼睑。

    “亏了病了几天没着妆,否则真成了大花脸了。哭的这么狠,看你明天还要不要见人!”

    别看流清成天嘻嘻哈哈,年纪不大,艰辛那玩意却比谁尝的都多。一出生来就被父母卖,辗转倒手几家,皆是挨打受苦,直到最近几年才知道吃饱饭的感觉。若不是那次逃出来被张伯拾了,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苏锦溪心中对家的痛楚,她感触至深。

    “那就不见了呗,只要让我天天能见到你们就行了。”苏锦溪拨拉开流清的手,笑容越明媚起来。

    “谁稀罕让你见了,我考虑的可是今晚能不能睡个舒服觉。这几天趴桌子,尽剩腰疼腿软了。“

    撇撇嘴,瞅了眼床里面的位置。”再强调一下,现在就剩半晚了。”

    见到流清的这副模样,苏锦溪想不笑都难,向床里挪了挪,为她空出一个人的地方。并主动将被子掀开了个角,示意她钻到里面睡。

    “是是是。我的姑奶奶,这下可满意了吧。”连着几夜,将流清的脸都耗瘦了。

    一时间,突然想起在苏府与流清相依的最后岁月。当时的流清,凸显着颧骨顶着一张暗黄的脸,宁可饿的晕,偷偷去嚼干草,也要装出吃的饱饱的样子,将仅存的一点能算的上吃的的东西让给她。

    即使被大夫人派来的丫环安排住到最阴冷的房间,还是一脸无所谓的坚持留在苏府陪她。没有流清,等不到冯途晟、二夫人的迫害,她就早被大夫人折磨死了。

    想到这,苏锦溪已经止住的眼泪,又一次的想往上涌,又狠狠掐了胳膊几下,才强迫自己忍住。

    “这还差不多。”流清也不客气,甩脱了鞋,真就钻了进去。她比苏锦溪小一岁,虽是张伯捡的。却从小和苏锦溪亲密。

    看她们和睦的样子,张伯也不禁笑了。

    “多大都没个正型,早点睡吧。”说完,吹灭了临近的蜡烛。正要吹灭另一支,蒙着头的流清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又喊叫起来。

    “蜡烛就这样吧,义父你不是很忙吗,赶紧忙去吧。”摆了摆手又钻回了被子里,裹着被子的身子整个朝里挪了挪。

    知女莫若父,知道流清还在害怕,张伯无奈的摇摇头,笑着走了出去。

    “流清,我们还像小时候那样搂着睡吧。”苏锦溪说着揭开了流清头上的夹被,挽住了她的胳膊。小时候流清胆小,她总是搂着她的胳膊给她壮胆。

    流清正被捂的难受,一露出头就迫不及待的深呼了一口。一使劲,苏锦溪的胳膊反被她紧紧反搂过来。

    “嗯,一转眼我们都这么大了。锦溪,你说江宁府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和我们这一样有池塘、有集市?”流清生在此地、长在此地,最远处不过去过近县,显然对去江宁府充满了遐想,瞪着一双大眼睛兴奋极了。

    “不知道,也许有吧。”苏锦溪实在不想扫流清的兴,眼前却止不住的浮现起流清临死时的情景。

    那时的流清已经没力气再站起来了,倒在她的臂弯中喃喃的叨念着说想这里的小院子,想门口搭的凉棚,想长廊下的葡萄架。。。。。。

    张伯死后,原本可以留下来的流清,毅然作为她唯一的亲人,陪着她回了苏府。不仅为了她能避祸不惜亲自涉险。甚至还多次帮着她暗地里偷见羽生。

    羽生!对了,羽生!重生回来,不知他是否安好。想起他,苏锦溪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忍不住颤抖起来,赶忙暗暗深吸了几口,才缓了些。

    望着流清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流清,羽生还好吗?”流清同羽生也算一起长大,私下相处都是直呼姓名。

    “羽生是谁?”流清迷糊的快睡着了,莫名其妙的回了一句。

    苏锦溪以为流清又借着她与羽生的关系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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