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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湘春(秦泷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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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许久才认出那嘀嘀咕咕之人是先前的张兄,便恨恨地磨牙,拉着师兄道:“走,我们坐那儿!”
师兄不知忌讳什么,似笑非笑道:“你当真要坐那儿?”
我没想太多,眼中只有那桌两个空位,便肯定地点点头。
师兄忽然笑得极其猥琐,整张脸看起来像只得道狐狸:“好,我们过去。”
气氛在我与师兄上桌后愈发诡异。
周围七八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似要从我脸上看出花来。我迷惑地摸摸脸颊,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一桌人倒抽口气,纷纷摇头,仍盯着我看。
估计是这群人的怪癖吧……我摇摇头,想夹些开胃小菜。一双筷子忽然将我筷子打开,然后慢条斯理地朝桌中伸去,每样菜都夹了些送到我碗里。
我皱眉看向师兄:“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
“没关系,慢慢吃,晚上容易饿。”师兄十分温柔,狐狸眼眯成一条缝。
“那也太多了。”
师兄语气跟哄孩子似的:“乖,吃了吧,晚上饿了怎么办?”
胳膊拧不过大腿,万一回府后师兄找我麻烦就惨了。我不情愿地拿起筷子准备进餐。
周围又是齐齐一阵抽气声。
我奇怪地抬头,迎上满桌发绿的眼睛,不由问道:“你们不饿吗?”
一桌人纷纷点头,随即又猛地摇头。
我将目光转向师兄,师兄定定瞅着我,别有深意地慢慢道:“记住,你现在是男人。”
随即有人叹道:“平日里定是当女儿家养的,否则怎会这般……唉……”
我手一颤,差点将筷子摔下桌去。
“君兄可知潇湘馆出了新集子?”有人冷不丁问道,适时打破桌上沉默。
“知道,买了两册,预备给徐兄作生辰贺礼。”师兄答道。
那人啧啧叹了两声:“总共不过五百册,还配了图,君兄居然能抢到两册。”
师兄十分谦虚:“哪里哪里,据闻半客山人又有新作,仍是潇湘馆接了生意,李兄可对新作有兴趣?”
李兄兴奋:“君兄这是哪来的消息?”
师兄道:“十分可靠。”
李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小弟听闻半客山人欲雇人绘灵姬画像,还有百两酬银。”
师兄点头:“确有此事。李兄画技一流,不妨一试。”
我在旁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半客山人是谁?潇湘馆又是什么?”
师兄慈爱地拍我肩膀:“乖,你还小,不懂。”
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就全懂了,“你居然又瞒着师父呜呜呜……”
师兄动作迅速地捂住我嘴,顺带将我嘴边油渍抹了我满脸。我愤怒地瞪他,试图挣开,师兄却更加用力,低声威胁道:“别动,否则今晚你死定了。”
我识时务地闭嘴不再说话。
饭桌上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君兄对师弟真是爱护得紧。”
师兄谦虚道:“哪里哪里,师弟自幼体弱,近几年好不容易养好身子,今日实在推辞不过,才将他带来。”
“原来如此。”那人会意一笑。
忽然有人对今日萧颛请谁前来助兴感了兴趣:“不知殿下今日是否将花满阁采薇姑娘请了来?”
“听闻采薇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是才艺双全的奇女子,飞天舞亦跳得一等一的好。”有人接口赞道。
飞天舞是齐淑妃所创,算是当时京中一绝,也正是圣上对齐淑妃另眼相待的原因,因而引得后来人争相效法。
“胡扯!”先前沉默很久的李兄忽然爆了粗口,指着发话之人大骂,“采薇舞技拙劣不堪,在娇香楼的梦儿姑娘面前简直不堪一提!”
这梦儿姑娘我见过,娇娇弱弱的小美人,歌喉一等一的好,舞姿亦与采薇不相上下。
“荒谬不堪!”又有人跳出来,“怎比得上彩月姑娘?!”
桌上一时热闹不已唾沫横飞,我忙着从众人唾沫星子下抢救菜肴,一边问师兄:“他们这是怎么了?”
“京中各家花楼今年刚刚办了个花魁榜,各家青楼为占这榜一席之地争得头破血流。”
我仍然不解:“那与他们何干?”
师兄露出悲悯苍生的表情:“没什么,他们只是将自己关在家里太久了而已。”
“瑞王到——”
内宦尖细的声音将一桌嘈杂平息下去,我稍微松了口气,下一刻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萧颛悠然现身,却并未朝我这边看,我稍稍放下心来。
双方各自行礼回礼后,萧颛忽然道:“今日邀诸位前来,不仅只是场春日小聚,今日距春闱已一月有余,诸位可还记得春闱那位?”
说起春闱那位,我还是知道的。
今年新科状元被人告发科场舞弊,告发者正是探花郎,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榜眼将这二位一齐告发了,说是二人密谋舞弊,后者只得了个探花,心中不平才将状元告发。
圣上哪有心情裁决此事,遂将此事交与丞相,将三人一并罢了了事,随即将第四名提了上来,成了状元。
这事十分乌龙,京中也为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师兄在钦天监,也连累此事而忙得不可开交。
这些皆是后话,萧颛微笑着朝某处示意。
我看见那人后,差点站起身来,幸好被师兄死死按住。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云相云鸿兼。传闻云相四岁诵诗书,二十岁中状元,春风得意马蹄疾,其妻亦贤良淑德,二人相敬如宾,鹣鲽情深,正是京中一段不可多得的佳话。
他此生唯一缺憾便是有我这么个不像样的女儿。
我冷笑不止,萧颛有意无意朝我看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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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等闲离别易消魂 。。。
爹朝我看了两眼,露出惊疑之色。
眼见萧颛一副尽收眼底的了然相,我抚额对师兄道:“看样子师父回来又要怪我惹一身祸了。”
师兄瞪我:“你就乌鸦嘴。”
可事实便是如此。
不过我想,爹之所以惊愕万分,大约是没想到原先那么不成器的女儿现今看着居然伶俐不少,还跟着国师徒儿赴宴,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但无论如何,应是不好受的罢。
我一时热血冲顶,对师兄道:“我想新仇旧仇一块报,师兄你掩护我,我在这里顺些东西怎样?”
师兄一张俊脸扭成了麻花:“你寻死么?”
我咧嘴笑笑。大概古往今来,想在自家阿爹眼皮子底下偷东西的只我一人罢。
但无论怎么说,觥筹交错酒过三巡后,我还是如愿以偿地自筵席上溜了出来。
师兄大概是喝的迷糊了,从头到尾都未注意到我的小动作。况且我记着先前的仇,便借出恭之由,拉着真要出恭的张陵远离席。我今次搭他顺风,回头还得找个机会多谢他。
我一身男装不方便去女眷居所,只得考虑萧颛寝殿。而且据我估量,此处距萧颛寝殿更近,也更方便下手。
但我打如意算盘的功夫明显不及爹,我离开畅音园才走了不过几十步,就被困在半路上。
后有巡逻的王府侍卫,前有正在谈话的王府总管和内侍,我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出了下策:往一旁树上翻去。
瑞王府年代久远,因此树木十分繁盛,适合蔽身。我躲在树枝间听那两人说话。
“又有个不长眼的摸进殿下寝殿了。”
“老规矩便可。”总管无心应答,急匆匆朝前走着。
“可殿下吩咐说要留着……”
总管顿住脚步,似是无奈,“殿下若这么说就留着罢了,总归又像那姑娘了不是?”
两人说话间越走越远,巡逻至此的王府侍卫也走得远了,一时间此处前殿庭院只余我一人。
我松了口气,正要跳下树,背后冷不防伸来一只手,凌厉而精准地抵在我后心处,同时一丝冰冷蛇一般往我颈前贴来。
我霎时僵住。
“别动,不然杀了你。”
我闻着身后一股汗味,又听这声音,不由颤颤道:“这位兄台手下留情,我们好说好说。”
背后那位仁兄沉默一阵,忽然凑在我耳边轻嗅,惊疑道:“你是女子?!”
我恨恨地答道:“我是如假包换的男子,自幼假充女儿教养。这位兄台你就放了我吧,咱们一条道上的还不好说话不是?”
那人犹疑一阵才将我放开,我急急喘了几口气,下意识地抱在树干上。
老天呐,真是太险了,今日差些在阴沟里翻船。
他忽然问我:“你知不知瑞王寝殿在哪?”
我呆了,莫非这位兄台看上了萧颛不成?
见我半天没反应,他立时踹一脚过来,怒道:“你究竟知不知道?!”
我连忙闪身:“应该是从这里往东走……”
萧颛他人还在畅音园呢,这猴急得哟。
不过他似乎不打算放了我,我被他挟住,只得乖乖依他意思走。不过令我觉得奇怪的是,他虽问我瑞王寝殿位置,却显得对王府十分熟悉,一个刺客……哦不,采花贼对王府如此熟悉,不免奇怪了些。
但我这疑问没一会儿便打消了。
我瞎猫撞上死耗子给他指对了方向,却没想到萧颛寝殿距我方才藏身的那间前殿不过百步之遥,我不免气急败坏,生出几分功败垂成之感。
他将匕首架在我颈边,带我进了萧颛寝殿前庭。然而刚刚踏进去没几步,周围忽然接连亮起了火把,一路朝寝殿正门处蛇行而去,火把下尽是拉弓满弦对准我的箭手,看得我一阵冷汗。我忽然庆幸没有贸然进来,否则我肯定会被满庭箭手射成一只刺猬。
我远远瞧见正门前站着个人,约比萧颛矮了几寸,而身后之人猛地僵住。
那端火光下的人忽然开口,声音是少年的清哑:“惠芳郡主,你今日来得可不巧,六皇兄正在畅音园设筵抽不开身,特地遣我来好好招待你!”
这话放得异常张狂,身后之人听罢即刻炸了,那柄匕首忽然贴在我后背乱动,让我结结实实颤了两颤,一个恼怒的少女音陡然在我身后炸响:“阿顷,你快些将颛哥哥叫来!”
我呆呆地张大了嘴。
阿顷……莫非是八皇子萧顷?
萧颛长我五岁,这位萧顷是苏贵妃之子,封了庆王,仅仅长我一岁。萧顷幼时成日跟在萧颛身后,有几次还随着萧颛到了无业寺。
刚才我身份险些让这位惠芳郡主认出来,现在又来了个萧顷,事情一下麻烦了不少。
我忐忑时那边萧顷终于说话了:“瑶华,你怎么抓了个书生来?”
我终于想起这位惠芳郡主是何方神圣了。
她爹正是东阳王越治,曾来国师府中拜访过,师父似乎与东阳王关系不错,曾给他算过几卦。
而我曾听闻东阳王家那位惠芳郡主越瑶华,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似乎还对萧颛有意思。
越瑶华开始闹了:“我不管,我就知道颛哥哥会让你挡着我,今日我说什么也要见颛哥哥一面!”
要不是越瑶华一柄匕首抵着我,我真想扶额仰天长叹。敢情这位郡主不辞辛苦装成刺客潜入瑞王府,就是为见萧颛一面?
那萧颛这朵桃花开得大了。
或许是越瑶华哪句话说动了萧顷,萧顷命箭手散去,大步上前,在我面前十步左右站定。
他脸上怒色显而易见,“要见皇兄可以,但你快将这位公子放了。”
越瑶华机灵得很:“我凭什么信你?”
两人僵持间我觉察出一丝微妙气氛,惴惴地道:“我倒觉得不用请殿下过来……”
“闭嘴!”“闭嘴!”
两人齐齐喝道,亦同时一愣,几分愠怒地转头朝对方看去。
我夹在两人中间十分尴尬,同时也隐约猜到了两人微妙而复杂的关系。
大概是这两人均对对方有那么些意思,却一直不肯说出口,便利用萧颛这层关系互相试探,看看究竟谁会先松口。抑或是萧顷看上了越瑶华,越瑶华眼睛却一直放在萧颛身上。
现在的孩子怎么那么复杂呢。
两人僵硬对视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我已经站得腿软,越瑶华忽然一声呜咽,将匕首扔了就跑。萧顷也没拦她,任她一个人跑掉。
这出戏太过精彩,我一时目瞪口呆,回过神时也不忘朝表情诡异的萧顷行礼:“……殿下。”
“行了行了。”萧顷不耐地摆摆手,“你快回去罢。”
我默默回望一眼,“殿下,我不认路……”
萧顷额上青筋跳了跳。
好在萧顷生气归生气,并未将我丢在那儿不管,而是亲自带我往畅音园去。
我恋恋不舍地回望了萧颛寝殿一眼,觉得我此趟出来十分不值,不仅没能顺走合适的宝贝,还差点将自个小命丢了。
萧顷似是注意到我这一回头,诧然道:“这位公子是否丢了什么东西?”
我一惊,连忙回道:“未曾丢东西,只是觉得郡主这样离开不大安全……”
萧顷如我所料地冷哼一声:“随她去,反正死不了。”
我抓紧机会观察他神色,试探地问道:“在下觉得郡主似是对殿下有那么些……”
萧顷蓦地止住步子,转过头来意味不明地盯着我。
我以为揭了他逆鳞,连忙道歉:“殿下恕罪,在下并非有意。”
“并非要怪罪你。”萧顷亦是转头看了越瑶华去处一眼,微微叹气,全不似少年轻狂模样,“她喜欢的是六皇兄。”
我忽然就恨我多嘴了。
原来越瑶华懵懵懂懂喜欢上萧颛,而萧颛最疼的皇弟萧顷早已喜欢上越瑶华,却一直借着各种理由找她麻烦。
今日随便问些问题都能问出这么多风流轶事,难怪师父总说人糊涂些好,照我这性子下去,估计早晚得死在这上面。
萧顷许是见我一脸懊恼,便宽慰似地笑道:“我既敢将这事告诉你,便不怕别人知晓我心思,你不必太过在意。”
皇子开口我只有应答的份,便只应了一声再不说话。
此时我与他行至一处水畔,我看见水面上漂着的杏花花瓣,便道:“此处离畅音园应当不远了,在下识得路,不劳烦殿下相送。”
“无妨,总归想到处走走散心,与你一道便是。”
萧顷说这话时威压十足,看不出只有十七岁。我现今十六岁却仍在被师兄欺压,不免心有戚戚焉。
“云公子为何出了畅音园?”我俩沿流水行走时萧顷忽没头没尾地问我一句。
我稍稍一怔,“随人一道出来。”
不知是不是我说得太过隐晦,萧顷话锋一转,说道:“六皇兄一直惦记着无业寺中那姑娘,虽说已是三年过去,皇兄却一直在找她。”
话题十分微妙,我斟酌了词句才问道:“敢问殿下是否知道瑞王殿下为何这般执着?”
“原来你亦有所耳闻。”萧顷笑了笑,“皇兄说那姑娘待他最真,不似旁人常常算计他。也正因此桩旧事,皇兄才一直明里暗里将瑶华往别处推,毕竟现今三皇兄四皇兄府中正妃之位皆是空悬,也省得耽误她。”
我听罢不由为越瑶华抹几把伤心泪,正欲慷慨陈词时萧顷又补了一句:“瑶华知晓此事,一直记恨着皇兄心底那位姑娘,说要先皇兄一步找到她,将之挫骨扬灰。”
我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畅音园丝竹雅乐声飘入耳中,我望了望畅音园方向,才对萧顷道:“前面便是畅音园,在下先走一步。”
萧顷看着我的眼神变得尖刻,竟蓦地冷笑起来:“果真如皇兄所说薄情寡性,云折湘,你究竟要躲到什么时候?!”
8
8、几回魂梦与君同 。。。
我惊愕万分,强打笑容道:“殿下怕是认错人了罢。”
今晚我为了赴宴,特地另换了张男子面具。总归几乎没人见过国师府的云湘,况且萧顷方才未曾问我身份,他凭什么将我当做云折湘?
萧顷却不领这个情,“真当本殿今日是候着瑶华过来?皇兄说要毫发不损拿下你,本殿倒觉得若将你弄做重伤,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我曾听闻萧顷是个狠角色,却未曾想到竟是这般狠。
不过这一下可就全明白了。
萧颛今日请我爹来逼得我坐立不安,四处走动散心总会起了搜刮他王府的念头,再让他八皇弟在寝殿等我自投罗网。这种时候往萧颛寝殿来的,只可能是我了。
萧颛这混账,三年过去果真混成了人精,居然算计到我头上,改日一定让师兄好好整他。
萧顷看我两眼,“你在这乖乖待着,皇兄散筵后自会来见你。”
我仍不死心:“殿下您一定是认错人了……”
话音未落,萧顷迅疾出手,一手卡在我右肩。我吃痛大叫,萧顷冷笑道:“六皇兄上次伤了你这儿,还敢说本王认错了人?”
我咬牙颤声道:“殿下您这样抓着能不疼嘛?”
萧顷猛地收手,我踉跄两步,险些一头栽进旁边水中。
我正苦于无法脱身时,一旁忽然传来师兄懒洋洋的声音:“这不是庆王殿下嘛,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拿住我师弟是要怎样啊?”
我眼前即刻跳出两个字:救星。
虽说师兄一直欺负我,但总是救我于水火中,过几天我还是去找些私藏宝贝出来,以谢师兄多次救命之恩。
萧顷脸色在师兄现身后变得极其难看,不过师兄好歹是当朝国师的得意弟子,总归要给点面子:“君公子,别来无恙?”
师兄无辜地斜起媚眼:“昨日还与殿下在钦天监见过,别来不久,应当无恙。”
萧顷沉默一阵道:“既然如此,那便不送了。”说罢擒住我肩膀要将我带走。
师兄蓦然一笑,面上闪过几分杀意。
“……师兄?”我怔怔地看他,觉得有些怪异。
他的脸是不是太红了些?
“殿下,得罪了。”师兄微笑着,忽地欺身上前,萧顷将我猛地往后推去,断喝一声拔剑,与师兄手中沧溟剑锵然相击。
沧溟剑是师父所赠,剑身泛着淡淡的浅蓝色泽,非常好看。这柄剑曾让我十分眼红,想着要是哪天师父也给我一柄就好了。
“君封遥,敢同本王动手你是疯了不成?!”萧顷厉声道。但我看他与师兄僵持时手腕颤得厉害,便知他力量不敌师兄,不过虚张声势而已。这也难怪,师兄剑法是师父亲授,我看遍京城上上下下,若是单挑,唯有萧颛能与师兄过上几招,遑论萧顷了。
萧顷不敌师兄,忽然转头恶狠狠盯着我。我一句“救命”还没来得及出口,萧顷已将我扯在身前,堪堪刹住师兄一剑。
师兄复杂地看我一眼,剑尖垂下指着地面,“将我师弟放了。”
“师弟?我看是师妹罢。”
师兄眼神几度变幻,轻笑道:“哦?殿下何出此言?”
“真当本王是瞎的。”萧顷冷哼一声,“你若说是师弟,总归是个男人。不如这样罢,就在这儿验明正身,若的的确确是师弟,那本王给你们赔个不是。”
他后一句话是不打算说了,不过我能猜个大概:若是个师妹,君封遥你便吃不了兜着走。
这馊主意顿时吓出我一身冷汗。我一介女儿身,怎可能彻头彻尾改换成男子?!
萧顷这性子刚刚领教了一番,委实令我胆寒,说不定真可能做出让我验明正身之事。我犹豫之下正准备开口,师兄朝我微微摇头,那眼神摆明了“是呆子你就说”。
好歹为了我一世英名,我乖乖地沉默,看师兄如何应对。
“不敢?”萧顷冷笑,“那本王便不留了,君公子请便。”
“慢着。”师兄蓦地拔高声音,一时笑若春风,“谁说我不敢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师兄,不明白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阿湘,把眼睛闭上。”师兄温柔浅笑地看着我。
我依言照做,双手蒙上眼睛。
周围一片静谧,只听得见夜虫鸣叫与萧顷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然而下一刻便天翻地覆。
诡异的沉默后,萧顷气息陡然慌乱起来,近乎暴怒:“君封遥,你这是要做什么?!”
“验明正身。”师兄淡定无比。
我将手指微微开了条小缝,朝师兄那边看去,立时觉得惊雷劈顶,顷刻间神识灰飞烟灭,半晌还没回过神来。
师兄开始脱衣服。
暮春时节,师兄穿的衣服绝对多不到哪儿去。他将最外面一件道袍解开了系带,腰带落在地上。衣裾滑落,露出里面一身月白色中衣。
师兄抬手还要解中衣,被萧顷暴怒喝止:“君封遥,你疯了不是?!”
月色下师兄的神色几分迷离,原本妖魅的容貌更添几分邪气,“殿下,我何曾清醒过?”
我隐约听见萧顷咬牙切齿之声。
“君封遥!你若是再解……解……本、本王就不客气了!”萧顷恼羞成怒,气得全身发颤,手中长剑亦因手腕颤动而抖出月色清光。
师兄目光在我与萧顷之间来回一阵,随即上前一步。见萧顷没太大反应,便又上前几步。
不远处畅音园人声渐渐大起来,萧顷擒着我手臂的那只手稍稍一紧,应是快要散筵了。他们两人若还这样僵持下去,被众人见了谁都不好收场。
“殿下是否执意要验明正身?不如找个僻静处好好验一验?”师兄似笑非笑,一手松松垮垮搭在衣襟上,将衣襟往下拨了拨。
“……放肆!”萧顷显然拿师兄的厚脸皮没法子,迟疑地看我一眼。
师兄身影自眼前消失,然而转瞬间便逼至身前,将萧顷擒着我的手猛地打开,带着我连退数十步。
这一招耍了萧颛,只是想不到居然还能耍到萧顷。我无比庆幸地拍了拍师兄肩膀,“还好你反应快,多谢多谢。”
师兄却倏地打开我的手,气息是从未有过的慌乱。我怔了怔,借着月色看去,发觉他的脸色实在是红得不大正常。
“师兄你……”
我刚要问怎么回事,师兄带着我再度飞身疾退,躲开了震怒异常的萧顷,转身轻飘飘站在墙头。
“君封遥,你快给本王下来!”萧顷寒着脸色道。
师兄明摆着不愿再纠缠,自袖中拈出一枚玉牌朝他掷去。萧顷抬手接过,怔住:“这是……”
“此乃瑞王玉牌,殿下想必识得此物。君某不多叨扰,告辞。”
我顿时大惊失色。萧颛失在我手中的玉牌此时丢还给萧顷,不是摆明了我“云湘”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云折湘么?!
我恨恨地一拳捶在师兄背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喝高……师兄你带我去哪?”
正在围墙上站得好好的,师兄忽然将我扛在肩上,断然喝我:“闭嘴!”
出瑞王府与进来完全是两番截然不同的光景。
师兄扛着我拣了条偏僻小路出府,在京城夜色下狂奔。那瑞王玉牌虽说暴露我身份,却也暂时将萧顷挡住,能挡一时算一时罢。
我被他颠得头晕脑胀,暗道师兄今日似是有些不同,却也说不上哪儿有问题。
话说回来,轻功步法怎会如此凌乱……扛着我飞奔的这人,究竟是不是师兄?
我有些犯疑,便戳了戳他后脊背,“师兄你能不能停下?我有些晕了。”
往常这话对师兄一直很管用,可今日不同,师兄似是没听到一般,不止不休地往夜色中狂奔。
春夜凉风刀子般割面疼,我有些慌了,便朝他捶了几道,怒叫:“师兄你停不停?再不停下我就打死你!快停……”
一句话还未完,他忽然将我往旁边一条小巷中扔去,我大惊之下,好不容易扶着一旁矮墙落脚,禁不住狠狠瞪他:“你今日究竟发什么疯?!”
师兄站在墙头,背着朦胧月色,我更看不清他脸色,只觉得他气息愈发紊乱,慌张中不免生出担心:“我其实……你没事罢?”
师兄沉默片刻,忽然道:“别跟来。若是师父回来,就告诉他我今日在外鬼混去了。”
这通话说得我云里雾里,还未待我细问,师兄忽翩然而起,谪仙般踏着月色而去。
今晚萧颛做的这场筵席果真热闹。暗地里要抓我不说,也不知给师兄灌了什么迷魂汤。
师兄的轻功真不是吹的,我尽了全力才勉强跟上师兄,却见他一路直奔东风馆。我眼睁睁见着他一头扎进东风馆,将近半个时辰还没出来。我站在东风馆外,虽有楼内暖风溢出,但仍然冻得直哆嗦。
我将师兄给的那句话琢磨一番,他说出去鬼混,莫非看上哪个清秀小倌了?
若真是如此,那可是桩了不得的大事,怪不得不能让师父知晓。
络绎不绝的大门前忽然出现个熟悉的人影,我一怔,旋即拾起块石子朝那人掷去,不偏不倚打中他后脑。
“哎哟……”秋儿叫了一声,转头环顾,终是看到我在这边招手,惊异之下匆匆往我这边小跑过来,“云公子,您怎么来了?”
我将他一把扯到阴暗处,低声问道:“今晚你可见到了师……遥公子?”
秋儿迟疑地点头,“确实见着了,遥公子这几日都没来东风馆,今晚忽然冲了进来,将房门关上,说是谁都不许进去。”
我疑道:“他究竟怎了?”
秋儿眼珠子转了转,瞅着我道:“公子应是想您了,云公子,您不妨进去瞧瞧?”
我讪讪笑道:“他平日里脾气大得很,我若贸然进去,说不定要被他那什么了。”
秋儿嬉皮笑脸地将我衣袖拉起,往东风馆里拖去,絮絮地道:“哪儿呀,遥公子最在意的便是云公子您了,还能对公子您使性子不是?”
我哭笑不得,师兄要是使起性子来,八个师父也拉不回。
虽说师兄常常让我来东风馆,但不过是让我使轻功从窗子进去,偶尔让我帮忙挡了要替他赎身的富商而已,像这般堂而皇之地进来还是头一回。
秋儿兴致勃勃地拉着我海侃,一会儿指着一个说是馆里最温柔的,那个是最有脾气却最擅长讨人欢心的,大开我眼界。
不过看来看去,怎么都没师兄长得祸水。
师兄的屋子设在后院,一个专给他用的小院落里。秋儿绕过后院小花园将我带到门口,说他不能再进去便离开了,留我单独站在院落门口。
在外面自然不能叫师兄,我想了想,便稍稍拔高声音:“遥公子,你在里面吗?”
无人应答,我觉得奇怪,便伸手推门,才发觉院门并没关上。
小院里月光照着空落落一片,屋子里也没人点灯,不像是有人。我又叫了两句,犹豫一阵才去敲屋门。
与方才不同,师兄低哑的声音贴着门蓦然响起,带着几分狼狈:“谁?!”
“是我。你在里面?怎么回事?”我推了推屋门,门纹丝不动,“究竟出什么事了,萧颛对你怎样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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