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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湘春(秦泷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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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想到师父要用一枝老杏花替我补一魄,一个激灵将书丢下。
忽然不敢往下想了。
我在故纸堆间呆立一阵,才记起自己来此的真正目的,不由暗骂自己,转头朝楼梯走去。
来这之前我曾看见二楼有微弱灯光,想是有人在二楼,却也不知究竟是谁。
贸贸然闯进去毕竟不太妥当,我只会些粗浅皮毛的轻功吐纳,师父教我这些是养身用的。我每每见到师兄庭中练剑的飒爽英姿,都不免嫉妒地站在一旁看上半天。
因此若二楼是位武林高手,我今日便栽在这了。
楼上忽然传来脚步声,我忙不迭往旁躲去,待那人出了一楼,将大门关上后,我才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
与我想的很不一样,二楼空空荡荡,唯有一套简陋的梨木桌椅陈于二楼中央,桌案上笔墨俱全,十余册书堆在桌上,遮去了镇纸下压的东西。
照理说湖心楼里藏的都是宝贝,怎么会有这么个地方?
好奇驱使下,我走近梨木桌,随便拣了本书翻开,发觉是本诗集。
字体娟秀,端端正正的小楷,一眼便能瞧出是女子手书。我将书翻到最后一页,瞧见上面一列题字:麟德二十三年。
前有那些宫人的闲聊,我忽地想起了麟德二十三年究竟发生何事。
这还是萧颛当时在无业寺同我说的。麟德二十三年,齐淑妃难产而死,留有一子,便是现今太子萧须。齐淑妃死后,萧须被皇帝交给皇后抚养,圣上念着齐淑妃旧情,便将萧须立做太子。
萧颛是皇后所出,只比萧须晚那么两个时辰。皇后却偏袒萧须,连皇帝都看不过去。
我目光朝旁挪动,看见了“卿卿”二字。
“卿卿”正是齐淑妃小字。
那人来此翻看这些旧物,为的便是睹物思人?莫非刚才出去那人是太子?
我当即出了一身冷汗,将书册往桌上放好,尽量摆成原样。
师父常常告诫我们,皇族是非多,一个不好便粉身碎骨。而且师父贵为国师,我与师兄一举一动都被人明里暗里紧紧盯着,便更要小心谨慎。
眼下赶紧挑几件珍品书画离开才是上策,我转身时冷不防撞上什么,抬头一看,霎时呆住。
眼前之人神情冰冷,不偏不倚拦在我去路上,瞧着我的眼神仿佛带了利箭,要将我浑身上下穿数十个窟窿。
萧颛他怎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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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应是当年旧情|事 。。。
我呆若木鸡,萧颛冷笑逼近,细细打量我一阵,才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
“你居然还敢进宫?!”萧颛语气颇为不善。
我讪笑不止,“殿下大人有大量,草民路过,路过而已,只是进来看看……”
我自个都能听出这话简直假到天边,萧颛本就是人精中的人精,眉梢往上一挑,朝我冷笑道:“皇宫禁地何时成了你家后院一般来去自如?”
我心一横:“殿下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
萧颛冷着脸朝我伸出手,见我没反应,声音顿时拔高:“你自本王这儿弄走的玉牌是不打算还了?”
我记得很清楚玉牌从我袖子里掉出去,我出门时特地翻上房顶找了找也没见着,便老老实实答道:“丢了。”
萧颛立刻怒了:“你把它丢了?”
“不小心丢了……”我很头疼地揉太阳穴。
萧颛脸色很自然地再冷了一层。
他与我胡扯这么久,除去要问我玉牌下落,估计就是因为我长得像他记忆中那个云折湘。
我胡思乱想时萧颛忽然问道:“东风馆遥公子是你什么人?”
我也没打算替师兄保全名声,“我是他……不,他是我老相好。”
萧颛神色变得十分诡异。我焦急万分不知如何辩解,他忽然修眉一蹙,冷声道:“别动!”
我很听话地一动不动,萧颛却直直朝我伸手,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已将我面上的人皮面具揭下。
我这回是彻底惊恐了。今日出来只戴了那日萧颛见过的一张人皮面具,这层面具一卸,我就是被他看见了真容。
事情麻烦了。
揭下我面具后,萧颛目光刚刚落向我,便露出了震惊神色。
“你是……折湘?!”他迷茫地看了看手里面具,又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
我十分心虚亦几分复杂地答道:“不过小小女贼罢了,殿下这是何必。”
萧颛明摆着不信,十分肯定地道:“你一定是折湘,当年你没死。”可随即他又面露迷茫,“但为何云相会那样说……”
我假笑道:“殿下一定是认错人了,别人一直叫我阿素。”
我俩正僵持时,楼下忽然传来侍卫声音:“殿下!”
萧颛很不耐烦:“何事?”
“宫内有刺客,殿下您没事吧?”侍卫相当尽责。
萧颛看我一眼,并没说话。楼下侍卫问得愈发急切,令我有下一个眨眼他们便会冲进来的错觉。
见我如此反应,萧颛微不可见地笑了笑,随即低身凑在我耳边说道:“阿素姑娘,你说本王若是将你当做刺客交给他们,你会不会死无全尸呢?”
我咬牙切齿,暗道萧颛这小子果然是愈发的没良心。
我原以为我这样的已算是够狠的,当着师兄的面叫萧颛的名,用师父的话说叫良心被狗吃了。我看萧颛这样,估计是良心被猪吃了。
楼下侍卫开始用力拍门,我一颗心几乎跳到喉咙口。正是这时萧颛忽然道:“你们退下罢。”
“殿下!”门外侍卫仍不死心。
“无妨,退下。”
看他暂时不想拿我开刀,我顿时松了口气,往一扇半敞的窗子悄悄挪动脚步。
“又想溜走?”萧颛似笑非笑地瞅着我。
我往后撤的步子很不甘地缩了回来。
萧颛眉眼说细不细,说粗不粗,俊得分寸正好,可想见皇后是怎样的美人。
他一直沉默,脸色却愈发的难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然而当他看见桌上那堆书时,他脸色即刻变得令我心惊肉跳。
我脑中立时蹦出这么个想法:莫非刚才在二楼看这些书籍画册的,是萧颛?
可萧颛看齐淑妃遗物做什么?
我出神时萧颛冷不防出手点我哑穴,待我回神只有怒瞪他的份。
萧颛唇角扬起细小的笑意:“敢这样瞪着本王,也不怕本王待会儿命人剜了你眼睛?”
念及我只有一双眼睛,还不似师兄那般,一双眼睛能千回百转欲语还休,怒火冲顶下也唯有忍了这口气,琢磨哪天去他府里洗劫一通。
转眼间萧颛施施然在椅子上坐了,屈起手指敲桌子道:“给本王老实交代,否则不解你穴道。”
我想师兄解穴的功夫应该不差,怎么着也轮不到求萧颛给我解,但好汉不吃眼前亏,遂佯作委屈地点点头。
萧颛满意地解我穴道,问我:“你究竟是谁?”
我酸溜溜地道:“殿下您这不白问嘛,我就叫阿素,没别的名了。”
萧颛凉凉地看过来:“有名无姓?”
我讪讪点头,立刻遭到萧颛白眼。
但下一刻萧颛便换了神情,略带发怔地看着面前一桌旧物,低声问我:“那你为何潜入此处?”
我总不能当着他面说我要倒卖皇宫里的宝贝。见我答不上来,萧颛缓缓起身,毫不客气地逼近身来。
“为何潜入此处?”萧颛步步紧逼,令我喘息不得。他身上气息熟悉而陌生,恍然间勾起我不少回忆。
然而这等要紧时候,胡思乱想最要人命。我惊惶看他,不知不觉中已被他逼至墙角。
或许是急中生智,我蓦地想起哭得一脸花的小虎,便道:“殿下您何必为难草民,草民不过替城外难民弄些银子……”说到后来声音愈发的低。
萧颛愣了愣,忍俊不禁,“此话当真?”
我后知后觉,恨不得自二楼地缝直钻一楼以逃之夭夭。
只不过令我想不到的是,萧颛竟答了我无心之问:“只因多事之秋,江南大旱暂且不提,边境也不消停,难免有些无法顾及之处。”
我只得附和着叹道:“殿下辛苦。”
萧颛盯着我不放,“老实说了罢,你究竟是谁?”
我答得虚情假意:“草民名唤素香,被逼无奈行走江湖,还请殿下给个方便。”
萧颛又问:“哪个香字?”
我道:“香炉之香。”
萧颛仔细瞧我,“怎不是潇湘之湘?”
我顿时一个哆嗦,没敢再说。
萧颛自顾自地道:“别去经年,本王甚是想念一位故人,只是多方打探也寻不到此位故人下落,不知阿素姑娘可否帮本王这个忙?”
我没注意他话中重点,满怀期盼地问道:“殿下不会追究草民潜入皇宫罢?”
萧颛白我一眼,“应当不会。”又道:“你仔细看本王。”
我心道反正他一位王爷容我草芥小民看看也掉不了肉,便大大方方看着他。萧颛问道:“你究竟是谁,怎会在这里?”
我一句行将出口的话险险咽了回去。
彼时春寒未褪,他将冻得哆嗦的我自水中拉起,第一句便这样问道。然而我此刻反应及时,却不知再作何应答。
我曾悄悄回去过无业寺,趴在别院墙上远远看着他落寞背影。
爹考虑得十分周到,对他谎称我早已死去的同时,连衣冠冢也给我建了一座。他多次去相府,只一次是为了找我,其余时候全是为了二姐,直至我等到心若死灰。
此刻他却让我看见他心尚未死,使我情何以堪?
我借着他的话问他:“不知殿下这位故人究竟是……”
萧颛见我这般反应,几分怅然下并未忘了答我:“不过一位故人罢了,本王想着,若她过得好,有人在旁好生照顾便足矣。本王不过想约这位故人来叙叙旧,不知阿素姑娘可否让本王得偿所愿?”
我强笑道:“阿素一介弱女子,哪来这般能耐?”
萧颛惋惜道:“那便算了,现今想起不过一段偶遇,她哪能记得本王?本王这是自作多情了,也罢。”便再不多说什么。
我心底一堆好不易燃起的死灰渐渐熄了,再无复燃可能。
自作多情的不是他,是我。
在此逗留太久,若再不回去恐怕要让师父师兄担心。我瞅准他转身的空当刚刚迈出一步,忽被他反手擒住肩膀。他几根手指擒在我肩上,鹰爪似的掐得我痛到欲将内脏吐出。萧颛眼神渐渐阴枭,冷声问我道:“你想去哪?”
我深吸几口气,无力道:“殿下您允了草民不再追究,草民这就走。”
萧颛短促一笑,笑意中几分算计滋味:“本王答应你不再追究,可未曾答应放了你。”
我几欲吐血,对他可怜兮兮地道:“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草民一条生路罢,草民出来赚点小钱也不容易……”
萧颛眼皮子危险地跳了跳:“在宫里赚点小钱委实不易。不如本王带你回府,好吃好喝养着你,你也省得风里来雨里去,如何?”
看见萧颛脸色,我想我此刻肯定笑得极难看,“殿下说笑呢……”
萧颛手指一动,我眼前黑了黑,硬生生将一声惨呼咽了回去。
“真当本王是好伺候的,想和本王谈条件,还得先掂掂自个几斤几两。”萧颛露出庐山真面目,一分一毫的情面也说不得。
我尽量压抑着疼痛,说道:“殿下您这是何苦,强扭的瓜不甜,您还是……哎哟我的娘嗳!”
他阴森森一笑,有几分促狭与得意:“总算叫出声了。”
我恨不得一口咬断他脖子。
萧颛仗着自己身强力壮,一把将我拎到桌旁。我疼得几欲抽搐,咬牙低声道:“殿下您下手轻点……”
他十分不以为然:“你来去皇宫轻松自如,有这么好的底子,还受不得本王这点力气?”
我一时无力争辩。看来当年我是错看他了,怎会将个心狠手辣之人看做一位落魄潦倒的温润君子,他当年握一卷圣贤书低声诵读的模样委实骗我不浅。
似是看不过我疼得呲牙裂嘴的模样,他将手松开,皱眉道:“罢了,饶你这回。”
我忙不迭将肩膀往回缩。
他低头似是要对我说什么,我怔怔仰头,忽听见门窗破碎声,以及楼下侍卫惊恐的呵斥。
萧颛背后,迎着我面的是雪亮的刀光。
刀光刺目,仿佛瞬间将我打回当时那刻,擦过无数虬枝落花的那一剑。
我却想也没想,一脚踩上桌案便将他扑开,遂与他双双滚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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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梦魂惯得无拘检 。。。
“闪开!”
萧颛低吼一声,起身径自跃向桌案,自某处暗格中捉出一柄长剑,与来人缠斗起来。
剑光如流水,隐隐有杀气潜藏其中。我在旁看得目不暇接,一时未注意另一旁有人朝我杀来。待我回神时萧颛已不知从何处飞身过来,伸手将我掠起,险险避过夺命一剑。
我恍惚间闻见血腥味,低头看才发觉他被那一剑刺伤胳膊,手肘处锦衣已红了一片,不由惊叫:“你受伤了!”
“闭嘴!”萧颛恼怒地喝我。
在他面前我只有闭嘴的份。想来方才那些侍卫前来,不是萧颛授意来吓我,而是真有刺客。
想到此处我实在闭嘴不成,便趁着我俩与刺客僵持时问他:“殿下,这两人您都认识?”
萧颛更加恼怒地瞪我一眼。
一扇紧闭的窗子此时忽然破裂,我抬眼一看正是师兄。但我只知有英雄救美一说,却不知此刻师兄进来是为救我还是为救萧颛。
师兄使出神鬼莫测的轻功步法,一阵风般刮到我与萧颛面前。他回头看了看,皱眉道:“你没事罢?”
我瞟见师兄袖中那缕幽光,躲开师兄几欲杀人的眼神,弱声道:“没事……”
此时楼下忽然一片喧哗,那两名刺客对视一眼,知是师兄带了援兵过来,便十分识时务地往窗外跳去。
剩下我与师兄,以及萧颛,在湖心楼内诡异地僵持着。
我此番撇开绮蓝拦阻出来,兼又惹了一身祸,想必惹恼了师兄,说不定连师父也不会放过我。
师兄长臂一伸将我扯回去,我跌跌撞撞往师兄那边倒,这厢萧颛忽然扯住我衣袖。我被他们两人这样扯住,一时苦不堪言。
“君公子。”萧颛皮笑肉不笑,笑得我心惊肉跳。
“瑞王殿下。”师兄客套地点点头,“我这就带这贼子出去,殿下还是放开罢。”
萧颛看着悠闲得很,我想实则他牙一定咬得很紧,“听闻国师将告老还乡云游四方,不知国师之位究竟是传与君公子呢,还是给云公子?”
我当场愣了。
师父看着年纪轻轻,不过而立之年,何来告老还乡一说?
“想必云公子还不知此事罢。”萧颛特地在云公子三个字上加重,有意无意地瞟我,“毕竟昨日父皇……”
“殿下。”师兄很不客气地打断他,“君某还有事,先走一步。”
我不知师兄究竟从师父那儿学了什么,师兄手法相当利落,眨眼间将我自萧颛手中救出来,一把将我扯到他身后。
我十分惴惴地看着萧颛神色黑云压城,问师兄道:“怎么办?”
师兄淡定无比地拎起我衣领,眉梢一挑:“跑。”
师兄将我径自拎出了湖心楼。
看样子师兄近来练得不错,水上飘的功夫很有长进。我被师兄扛在背上,只听见耳边风声呼啸,以及风中远远传来萧颛恼怒的呼喝声。数道黑影暴雨般落向师兄,均被师兄闪避开去。
师兄一路行至御花园中某处,我迷糊间忽被他一把提起,往下方某处扔了过去。
我一时惊骇,勉强运起轻功落脚,才发觉师兄将我扔在一片桃花林中。我十分不解地抬头看着师兄,问道:“这是怎么了?”
师兄在枝头翩然而立,十分的脱凡出俗,表情却十分不衬。他瞧着我冷冷道:“怎么跑出来了?”
我自知理亏,师兄声音又拔高几倍:“怎么跑来见萧颛那小子了?!”
我不安地道:“萧颛他好歹替我挡了一剑,还答应我不会追究此事。”
师兄仍不打算放过我:“那你为何去到湖心楼?”
我答:“因为那里东西值钱……”
师兄立时无语凝噎。
“以后别做那种蠢事,萧颛如今功夫一等一的好,还须你去帮着挡剑?”师兄开始训我。
我讪讪点头,想着也对。只是我仍将他当做我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人,一时未放开罢了。
我往前两步,忽然觉得不对劲。伸手朝后背抹去,转眼看时竟抹了一手鲜红。
师兄大惊失色,他抬起方才扛着我的右手,亦是一片鲜红。
后背此时开始隐隐作痛,我颤着身子扶上一旁桃树。应是刚才刺伤萧颛那剑同时伤了我,只是伤得不深,直至我被师兄颠三倒四地带到此处才将伤势引出。
虽是小伤,但对我来说却可能致命。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师兄,不知不觉咬出一口血腥味,“师兄你个没良心的,昨晚让我呕血今天居然还敢来一次……”
师兄踏着枯枝碎叶急急朝我奔来,我软软地趴在师兄肩上,蘸了些鲜血在师兄后背随手乱画。
师兄声音听来有些颤抖:“阿湘你这是做什么?”
我无限怅然地道:“画圈圈诅咒你。”
尔后便人事不省。
这回我做了个极长的梦。
原先每年三月初九夜一直缠着我的那些陈年旧事,此番或许是因为碰上了萧颛,遂一并蹦了出来,在梦中萦回不去。
我与萧颛乃是货真价实的孽缘。
梦中满是萧颛温柔耐心的诵读声,片片杏花跌落他书页中,他眉眼温润溢满笑意。
我问萧颛道:“为何是‘君子好逑’?”
萧颛一手捋过我头发,笑着道:“自然是喜欢才会这样说。”
我不自觉沉溺其中。
醒来时师兄红着眼睛等在一旁,满面憔悴,看得我于心不忍。
我在师兄怒视下揪着薄被打了个滚,伸了个懒腰才问师兄道:“我睡多久了?”
师兄恨铁不成钢地在我脑门重重弹了一下:“两天两夜。”
我奇怪得很:“师父呢?”照理说师父见我这么久没醒,早该暴跳如雷兼将我从床上掀起来了,我哪能睡这么久。
师兄摇头,并未作答。
我扶着脑袋,想了许久才想起萧颛那句没头没尾的话,便问师兄:“师父他是否真要……”
师兄当机立断地拍我脑袋,恼怒地道:“想什么呢!”
我有些委屈,被师兄一双媚眼盯得发毛:“萧颛他也没必要撒这个谎。”
师兄脸色忽然就阴得厉害,他沉声问我道:“那你给我好好说说,你究竟是信我还是信他?”
我隐约觉得这问题会惹出一身风流债,便含糊其辞:“我亦不知。”随后便看见师兄明显失望的神色。
我随便将话题扯开去,不知不觉说到钦天监。一番海侃后师兄酸溜溜地道:“里面无论哪个老头子都没师父高明。”
我揶揄他道:“师父高明,怎没觉得你高明到哪儿去。”
他似有深思地看我一眼。
我仍然不愿放过先前那个问题:“那萧颛说师父要云游四方……”
师兄不耐烦地打断我:“你还真信他?”
我苦恼的并非这个信不信的问题,“万一陛下一个头疼脑热把国师之位给了我,我身份岂不是要露馅?”
师兄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他若有所思:“确实可能,是我疏忽了。”
我忐忑地看他反应,“这么说,萧颛并未胡诌了?”
师兄立刻恼了:“阿湘你活腻了不成?敢从师兄这儿套话?!”
我见他似乎真动恼了,不免有些害怕,便缠上去转移话题。师兄却再不肯多说,只叮嘱我要好好养伤,毕竟这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想起那一剑,我委实为我的莽撞发怵,也不免有些戚然。
我这一伤养了很久。
每日待在房内躺着,想起来活动手脚都会被绮蓝大惊小怪地拖回床上,再不济也得拖回软榻。
听师兄说京外无业寺的杏花已经落尽,转眼间入了四月,要到清明时节了。
师父告了假,要回老家给师娘祭扫。我听师兄说过些师娘的事情,于是每年清明时我都觉得师父像是老了不少。
然而事情远不止此。
清明刚过没几日,师兄忽然脸色铁青地捏着一张请柬,气冲冲地撞开我房门。
“趁火打劫……”师兄很是愤怒。我觉得奇怪,下朝回来也不至于这么犯恼,便问道:“怎么了?”
师兄将那张请柬往我这儿一扔,我打开一看,即刻不安起来。
趁着师父不在,萧颛特地选了这个时候为师兄与“云湘”在王府设宴,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我隐约猜到萧颛良苦用心,“看样子师兄你那日贸然来救我,让他起了疑心,说不定已查到东风馆去了。”
师兄扶额而叹,忽然捏起个兰花指朝我妖魅一笑,惊得我浑身寒毛直竖。
“君君君君封遥你发什么疯……”我口舌不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师兄轻笑着朝我靠来,贴在我耳边呵气如兰:“若是他疑心,你就当个真男人好了,顺带给师兄赎身……”
我手一抖,泼了他满身茶水。
6
6、一湘烟雨两重天 。。。
萧颛很会选时间。
师父正好不在,剩下我与师兄留在府里,许多事情没法做主。师兄找了些借口,萧颛那儿却更厉害,将师兄的托辞统统挡了回来。
是祸躲不过,我只得认命。
今日是四月十一,萧颛于王府设宴的好时候。
师兄并未在外头骑马,而是同我一起坐在马车内。
近几日天忽然热起来,我很是怕热,便将衣领稍稍拨开一些,即刻遭到师兄的白眼。
“绮蓝,给她理好。”师兄将绮蓝叫醒给我理衣裳。
我从不知男装能热到这步田地,在绮蓝魔爪下挣扎一阵,最终只有投降,从师兄那儿夺来折扇拼命扇风。
师兄斜起媚眼鄙视我:“你当心些,别露馅了。”
我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师兄,待会儿我给你勾搭个师嫂怎样?”
师兄怜悯地看着我:“你死心罢,若是别家千金看上我这弱不禁风的小师弟,你可就惨了。”
我对师兄的威胁很不以为然。我提前打探到了消息,萧颛今日请的全是男人,哪会有别家千金小姐跑来凑热闹?
出门前我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装束,铜镜中分明一位弱不禁风的病弱书生。我还特地换了张人皮面具,我就不信萧颛那厮还能男女通吃——即便我长得像他心底那个云折湘。怀疑我身份又如何,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了我不成?
我得记住,我早已死在了三年前。
由于我常常混迹京城内外,茶馆酒楼戏院没少去,故萧颛的各种小道消息我捞得不少。
比如萧颛昨日上哪儿听曲了,赏了戏子多少银子,去哪家找花魁姑娘了,在朝中与太子怎样斗智斗勇了。
但萧颛传得最广的风流轶事还是他与二姐怀潇的所谓纠葛。
萧颛讨女子欢心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厉害。他曾带二姐去赏杏花,带二姐踏青、听戏,甚至请京城里手艺最好的师傅给二姐制了一套首饰,名曰“杏花天”。
那套首饰还是我请人给首饰师傅绘的图,我只不过贪那些酬金,却意外为萧颛作了嫁衣裳。
因此我那日揣着酬金自首饰铺子里回来,抱着师兄哭得声嘶力竭。
到瑞王府大门前时我思绪刚刚好自过往中浮起。王府大门上两只灯笼亮得正好,师兄给我个眼色,随即递了请柬。
此时并未有人注意到我俩,师兄在我耳旁道:“你可得记住你身份。”
我用折扇戳戳自己额头,有些不耐烦了:“是是是,我现在是个男人。”
不过我说这话时声音弱了些,加之我与师兄姿势太过不同寻常。
我忽然就想多了。
但想多的绝不止我一人。
我话音刚落时后背忽然传来一声笑,十分不合时宜。师兄额头青筋明显跳了跳。我回头看去,是位刚让下人将马牵走的公子,身形瘦长,一张本还看得过眼的俊脸上顶着对明显的黑眼圈,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了。
师兄的黑脸在见到这位仁兄后收敛起来,顷刻间化成假的要死的笑容。
“原来是张兄。”师兄不紧不慢地上前与他客套。
张公子大大方方还礼,目光却忍不住往我这边瞟:“这位是……”
“这位是君某师弟,云湘。”
“张公子。”我很有礼貌。
张兄忽然兴奋起来,“是那位常年不出府的云公子?公子云湘?”
他忽然这么热情我有点吃不消,便点了点头。
张公子忽然十分欢快地跑进府去,跟被狼撵了似的。
我问师兄:“这谁啊?”
“吏部尚书之子,大名张陵远,我通常叫他张兄,给他算过几卦。”
我很好奇:“结果怎样?”
师兄不自然地咳了咳:“命中注定烂桃花。”
我理所当然地想到师兄的常用伎俩,便开始鄙视他:“莫非他连妾室也收不到好的?你收了他多少银子?”
师兄伸出一根指头,“一百两。”
我十分感叹,原来说烂桃花就值一百两,看来以后若是说桃花朵朵开,那还不得赚死。
不过吏部尚书真是太有钱了。
在王府外稍稍逗留,我与师兄被王府下人引进了王府畅音园。
萧颛在这方面很舍得花钱,侍妾只有两三个,说是不愿给太多脂粉钱,却专门在王府里辟了一处园子,专门用作宴请雅集。
虽听说他此次请的多半是至交好友,但就我刚刚遇见的那位张兄而言,我觉得他请的多是狐朋狗友。
但踏入畅音园后,我便再没心思琢磨他到底交了什么好友,而是不得不认为这是场鸿门宴。
水榭歌台,凉风送爽,落英满地。
畅音园四周并未筑墙,而是引了一条活水环绕四周,将园子与其他地方隔出,以小桥相连。园子中央掘了个荷塘,北边有片小杏林,与周围不同草木相映成趣。杏花凋落即随流水而去,分外雅致。
这畅音园与无业寺后山那间我待过的小园子,几乎一模一样。
周围莺歌笑语不断,我站在师兄身旁不自觉地颤了颤。
“记得警醒些。”师兄再度警告我。
萧颛此时尚未现身,因此座中毫无顾忌言谈甚欢,不远处有人似乎注意到我俩,也不知朝同桌人说了什么,一时满桌人都朝我俩看来。
我看了许久才认出那嘀嘀咕咕之人是先前的张兄,便恨恨地磨牙,拉着师兄道:“走,我们坐那儿!”
师兄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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