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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枝-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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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复命,不过就是听几句教诲,顾君离半阖眼帘,等上面的声音停了,敷衍着高呼一句多谢父皇,起身拍了拍衣摆离开。
江玄子当真是有耐心的,他进去的时候是什么位置,出来的时候愣是一步没移,活脱脱给自己站成了一座雕塑。
待到顾君离到了自己跟前,江玄子才撂下一句:“事情要紧,这儿人多眼杂,还是去你府上说吧。”说完,自顾自的就往自己的马车上走,进了车厢探出头来,“赶紧上来。”
顾君离扶额,这人。。。
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顾君离还是老老实实的上了天道使的马车里,一路沉默无语的往平陵王府驶去,江玄子心头装着事,从侧面看,也是喜忧参半。
马车在王府前停下,顾君离率先下了马车,刚踏进府里吩咐了一句给天道使大人备上好的茶,就见早等候在府门口的两个丫头冲到了面前来。
银霜一早知道顾君离回了卞京,便拽着添香在这里焦急等候,添香一见着顾君离,这几天的担惊受怕一瞬间就崩溃了,她豆大的泪水像断线珠子一般往下滚,哭得抽搐,哆嗦道:“王爷。。。姑娘她,姑娘不见了。”
顾君离原本笑意盈盈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添香哭得厉害,听顾君离这语气,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银霜眉眼里也是焦急,却比添香镇定不少,跪直了腰板定了定心神道:“王爷离京后,几日前姑娘突然说要去东宫一趟,奴婢们原是打算跟着姑娘一起去的,姑娘却说去去就回,耽搁不了多久,想着太子妃与姑娘是亲姐妹,兴许是有什么闺房话要说,咱们做奴婢的也不敢多问什么,还给姑娘做好了晚膳等姑娘回来用,谁晓得过了晚膳的点儿也没见这姑娘,奴婢差人去东宫询问,东宫的人。。。只说未曾见过姑娘。”
东宫?
顾君离深吸口气,皇城脚下,慕容馥一个刚嫁过来毫无人脉的太子妃,是怎么在卞京城里悄无声息的把慕容妤藏起来的?!
“找过了么?”
“是,东宫不敢搜,皇城也不敢惊动了,奴婢这几天领着府上的人四处都找遍了,没有姑娘的身影。”
顾君离没多想,转身便朝着外边走,江玄子站在他身后,自然把对话也听得清清楚楚,只思衬了两秒,便跟上了顾君离的脚步。
“马车借你。”再传平陵王府的马车又是耽误时间,江玄子知道他急,几乎没想,便脱口而出。
顾君离道声谢,同江玄子一并上了马车便吩咐:“去将军府。”
江玄子皱眉:“你。。。”
话到了嘴边,看见顾君离的眼神,又说不出来了。
江玄子叹口气,这些年的韬光养晦,暂避锋芒,真遇上了想要保护的人,什么避世的心都能被再度激起惊涛骇浪来。
西陲大将军周擎,与顾君离是生死交情,这事儿整个卞京知道的人,算上江玄子,拢共三个。
两人在人前演戏,素来没有什么来往,顾君离衣摆带风,冲进将军府里的时候,周擎嘴里的水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你来做什么?”
他擦把嘴,拿给顾君离惊着了,这人。。。今儿吃错药了?
顾君离盯着他,开门见山:“我来借兵,我要找人。”
周擎抽了抽嘴角,脑袋疼:“我的爷,皇家的兵哪儿是说调就调的?你。。。”
“鎏国与西凉联姻,太子妃携皇姐为陪嫁同来,皆是两国间友好象征,帝姬妤若是在天子脚下丢了,传到邻国耳里,是咱们皇家的笑话,此番出兵找人,乃是为了两国姻亲。”顾君离捏紧的拳头,冰冷的眼神,以及。。。虽然焦急却依旧严谨的话语,处处都透露着,他这回是真的被惹火了的信息。
周擎与顾君离对视几秒,又看了一眼沉默跟着来的江玄子,微撇眉起身,伸出手拍了拍顾君离的肩膀:“晓得了。”
顾君离稍微松口气:“一应后果,我担着,府上下人说明处都找过了,人既然不见了,自然是在不干净的地方,我要和你一起去。”
周擎点头,都好,他朝外走,吆喝着叫人整队。
江玄子跟上顾君离的脚步:“我也要去。”
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想别的,要跟着便跟着吧,他离京这么些天,最坏的结果,便是人已经。。。
卞京城里的花楼酒馆不少,一处也没落下。
查到水仙阁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西下了。
客人全被赶走遣散,苏妈妈赔着笑脸往上凑:“各位爷,咱们这儿是寻欢作乐的好地方,这。。。您这是找什么呢?”
没人理她,每一扇门推开,皆是受惊的烟花姑娘。
顾君离领人就要往后院走,苏妈妈不知死活的拦了一下:“王爷就算是找人,也合该和气好生说一句不是?这姑娘们可都吓坏了,后头的都还是没见过客的,胆小得很,见着王爷这些军爷,怕是。。。”
顾君离冷笑一声,拿手把苏妈妈推开些:“没有要找的人,一应损失自然赔你,若翻出来本王要的人,你担得起么?”
此话一出,苏妈妈脸都白了,也不敢再放肆,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忐忑的很,一并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往后走。
荒废的院子难找,是分散开来的其中一个小兵发现的,苏妈妈眼皮子跳得厉害,刚想上前说句那屋里是晦气人别冲撞了王爷,立马就被左右的人扣下了。
顾君离快步往那方走,破屋子还上了锁,他手上带着狠劲儿去推,还真推开一丝缝来。
黄昏的阳光照进去,落在屋子正中间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人影身上,盖了一层暖洋洋的橘色。
那人长发散乱着,衣裳被凝固的血染成玄色,地上混合着赃物泥土的恐怖痕迹入目惊心。
她光着脚,发丝缝隙露出来的嘴唇干涸得裂壳,耳垂到脖颈也有血色,相比较着的自身肤色更是煞白到像深冬的积雪。
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疼晕过去了,那样大的动静,里边的人就这样侧躺着,没有半点反应。
顾君离僵在原地,不动了。
第028章 、一个也不会放过
顾君离心疼到发抖,眼眶酸红,不敢眨眼。
片刻后,他回过头,看了苏妈妈一眼,因为愤怒到了极点,声音有些嘶哑:“开锁。”
他音调不高,苏妈妈却打了个寒颤,手脚发软的瘫下去,周擎没见过顾君离这种脸色,从苏妈妈哆嗦的手里把钥匙拿过来,径直上前开了锁。
顾君离快速脱下自己的外袍,进了里头便给慕容妤盖上了,他小心翼翼把她环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腾出手理顺她脸上的头上,伸手去挨她的鼻息,感受到微弱温热的触感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外头全是男人,她衣裳破了,只有顾君离瞧见,裹紧衣裳抱出门外的时候,她垂下的手指尖还在滴血。
这样对待一个姑娘,就连周擎都皱紧了眉头,回身踢了苏妈妈一脚:“毒妇!”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她把头磕得砰砰响,天晓得这是做了什么孽,屋子里边这人怎么就变成平陵王府要的人了?!
苏妈妈脑子里边尽是乱的,根本想不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只晓得自己现下是栽在这里了。
顾君离看她一眼,冷声道:“人是谁送来的?”
苏妈妈磕巴着回话,为了争取一丝保全自己的机会,一股脑儿的往外抖索实话:“是京西头的王四儿往这儿送的人,他素来是替贵人们办事的,送来收拾的也大多是府上得罪了主子的奴婢们!这。。。小的实在是不知道这姑娘是王爷府上的人啊。。。”
顾君离看一眼周擎,周擎立马就会意,差人往京西头去押这王四儿了。
苏妈妈此时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当时收人的时候便瞧着这姑娘穿着极好,不像是以前送来的那些下人,问得多了王四儿也只是说是他都见不上面的主儿,来头极大,给了不少银子,揣摩着是高墙大院儿里爬上位得罪了主子的,所以才秘密送来要坏了身子断了念头。
她也是瞧见那一袋银晃晃的钱迷了心窍,这起子事情在卞京内院夫人们的圈儿里都是心照不宣的手段,她这儿破了身一心寻死的人更是数不过来,本就是身似浮萍的下贱人,没了也就没了,哪个大门大户的还会管一个丫头死活?也就当是王四儿说的是个仗着有几分姿色往老爷床上爬想上位的小娘,照着老规矩办了。
谁知道慕容妤骨头硬,脾气硬,办到最后差些打死,今儿闹出事来,才晓得里头猫腻多得很,手上脏事情沾多了,到底是报应到自己头上来了。
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脸色煞白,顾君离问了一句,她倒是片刻就招了个干干净净。
顾君离压根没看她,满心惦记着慕容妤的伤势,抱着她就往外走要回府。
周擎抓了抓脑袋,赶上几步问了一句:“这老鸨你准备怎么办?”
顾君离目视前方,眼中寒芒阵阵:“杀了。”
周擎抿嘴。
顾君离接着道:“但凡在这件事里参了一脚的人,都找出来,只要我还活着,一个也不会放过!”
第029章 、给我看看
平陵王府里乱成一片,银霜和添香在一旁搭手,热水染成血水,一盆一盆往外端。
大夫把脉瞧伤口的时候也直皱眉,出了屋子写药方,拱手同顾君离道:“王爷安心,都是皮肉伤,内里倒是没什么大碍,姑娘是有大福气的人,换做别人伤成这样,怕是抗不过去的。”
顾君离此时还没听明白大夫话里的意思,他知道慕容妤体质特殊,早在西凉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了,可旁人不晓得,说出这话来,便该反应过来这伤是寻常人都抗不过去的,大夫的外伤药写了满当当的一张纸,连带着内服调理的还有一张,交给一旁候着的小厮去买药后,顾君离才反应过来。
江玄子一直没走,在门口拦下大夫问了一句伤势,入皇家高院来问诊牢记着谨言慎行这一点,是行里头心照不宣的规矩,是以大夫只捡着伤势凶险四个字说了,旁的一概没提。
周擎去拿人,很快也得了消息回来,衣摆带风走进正堂里,瞧一眼深思着愁眉不展的顾君离,又扭头看一眼门口站着一言不发的江玄子,啧了一声,自顾自坐下了:“人没了。”
顾君离抬眸:“没了?”
周擎盯着地面,颔首道:“我的人去瞧过了,人去楼空,问了邻里,几日前便见收拾行李出了卞京,说是要回乡探亲去,这背后头的人是一早什么都安排好的,那老鸨算是明面儿上给推出来挡刀的,这王四儿出了卞京还留不留得住命在也是两说。”
天南海北的,这人怕是找不回来了。
顾君离伸手拍拍周擎的肩膀,倒是没有多大意外,那母子两人的行事风格,他素来是见识过的:“我心头有数。”
周擎看他这样子更着急,拍掉他的手,严肃道:“你别胡来。”
说罢,还对着站在门外杵成木头的江玄子招手:“你站那么远做什么!你来劝劝他啊!”
江玄子没动,他为了里头那个女人什么也顾不上了,方才声势浩大的找人一事此时早就传到了东宫和宫里,劝?劝有什么用?
两人一般无二的冷静,好似闹这么一出事就跟上街买了块糕点一样轻松,气得周擎猛地站起身来,左看看江玄子,右看看顾君离,骂道:“你他娘的倒是说话啊!你心头有数,你有啥数?!现下半点证据也没有,你要是闹到御前给人揍了,老子还得找人扛你回来,得,她躺下了你也想陪着,那姑娘什么来头?!江家妹子也没见你这般上心!”
说罢,周擎就朝着自己嘴上来了一巴掌。
好端端的,提什么江家的。
好在江玄子没什么反应,顾君离也没什么反应,他坐着,正抬眼要同周擎说什么,里头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响。
顾君离一下心紧了,站起身就朝里走,周擎在后头喊,也全然当是没听见。
掀帘子进去就见水盆翻在了地上打湿一片,添香捂着嘴拼命忍着哭声,床头柱子挡着,床上那人什么情况还没看清楚,银霜就堵上来了,她垂眸福身,语速很快:“王爷!奴婢在给姑娘净身子,待会儿上了药,得换干净衣裳!”
顾君离抬腿要绕开她,银霜顺势就跪下了:“爷!”
添香也赶紧跪下来,伏在地上,肩膀都还在颤抖。
顾君离脸色难看下来,越是拦着越有古怪,他加重了语调,命令一句:“给我看看!”
语音落下就近了床沿,银霜的双手紧握,眼眸里的黯淡快要滴出墨来。
就这般在意么?
第030章 、有什么区别
慕容妤的伤口化脓了,挤出脓血,还要挑去坏肉,是个细致活,满背狰狞的伤痕无一不在诉说着这些天她受到的虐待。
这些人旧伤未好又增新伤,而且一看便是沾了盐水的,所以伤口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添香常年在平陵王府里伺候,心性单纯,哪里见过这种事情,看着慕容妤的伤口脓血鲜血一起往外冒,吓着是一回事,胃里头反胃是另一回事,是以手上发软,摔了盆子。
顾君离的脸色从控制不住的心疼变成了狠色,他看一眼还背对自己跪着的银霜,开口道:“银霜。”
听见顾君离叫她的名字,银霜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寻常神色后才起身到他身边站定。
好在慕容妤早已经晕过去不省人事,否则怕是要疼得背过气去。
“我进宫一趟,人留在这里你好生照顾着,若是醒了我还没回,便说我与天道使议事。”顾君离的话很轻,但常年跟在顾君离身边,银霜一听便知他喉中哽咽。
福身应下后,顾君离便起身离开了。
银霜的目光追随着顾君离的背影,随后把添香拉起来:“去换干净水来。”
添香这会儿才稍微镇定一些下来:“银霜姐姐,王爷这般着紧姑娘,现下心头该多难受啊。”
银霜脸色一下子难看下来:“胡说什么,王爷同东宫赌,手上总归是要有筹码的,当年江姑娘样样拔尖儿,王爷也没曾动心过,咱们王爷有天下大事要谋,岂能被儿女情长牵绊?!”
添香愣了一下,不知道银霜的火气是哪里来的,赶紧垂头拿起盆子,出去换热水来了。
银霜盯住趴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慕容妤,半响后,呢喃道:“王爷不会的。。。”
顾君离出了屋便往外走,周擎扭头拽上还在发愣想事情的江玄子便跟上了。
周擎大声喊他:“你这是去哪儿?”
“进宫请罪。”顾君离看他一眼。
周擎赶紧点头:“请罪好,别叫东宫恶人先告状!”
说罢就见顾君离钻上了马车,他还不忘了喊一句:“自己小心些!”
不晓得听见没。
马车跑得飞快,顾君离没想到会在宫门口遇上顾怀瑾的马车,果然是冤家路窄,顾怀瑾身后还跟着慕容馥,一瞧见顾君离,便有些心虚的挪开脸。
顾君离没理他们,直接就进了宫门。
慕容馥抓紧顾怀瑾的衣袖:“平陵王凶什么,人没进东宫就是没进,怎的旁人没进窑子就她进了?狐媚子命根贱,赖得着谁?”
闹这么一出事,倒是叫顾怀瑾多年的猜测得到了证实,顾君离和周擎这层关系这么多年终于到了明处,对东宫来说歪打歪着竟还是件好事情,是以虽然心头什么都知道,顾怀瑾还是给慕容馥留了脸面,没有拆穿。
这会儿听她这么说话,顾怀瑾才回头看她一眼,半是自嘲又半是警告的开口:“他认定了是东宫,你做没做,你做还是我做,又有什么区别么?”
第031章 、她何德何能
顾君离私调兵权,虽有寻找帝姬的理由,却也的确没有进宫请旨,是以一顿板子还是免不了的。
顾怀瑾倒是难得的没再在这件事情上插一脚,突然的风平浪静下,藏着波涛骇浪。
这二十板子顾君离是硬受的,就在鸿宇大殿的阶梯下打的。
广场寂静肃穆,他跪直了身板,上衣脱下系到腰上,双手握紧搁在膝盖上面,垂下眼帘说了句请刑。
长木红板抽打的声音带着回声在广场上响起,执刑人一点没放水,打完之后,才拱手道:“得罪了,王爷。”
这种木板细长却有重量,抽一下便是血红一道痕,皮肉伤,却疼痒得厉害,抓不得,碰不得,夜间灼烧起来,睡也睡不好的。
受过刑,这件事情便算是翻篇,顾君离长吸几口气缓过来,随后抿紧唇线自己把衣裳穿上,转身离开的姿势还是跟来的时候一样镇定自若,潇洒利落,半点也看不出刚刚受刑过的样子。
没人来捣乱刁难,顾君离进宫再到回府并没有耽搁多久,重新回到慕容妤院儿里的时候,银霜和添香刚刚给她上了药,包了绷带,换了干净衣裳。
内服的药草在小厨房熬着,一踏进院子便能闻见。
她还没醒,额角的汗倒是流了不少,添香在用温热的湿帕子给她擦拭,顾君离站在门口看了会儿,见银霜转头注意到自己,颔首示意她过来。
银霜跟在他身边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多年来的日常起居都是银霜在打点,平陵王府里大大小小的事经由她手也皆未曾有过纰漏,所以顾君离对银霜还是很信任和倚重的。
他沉默无语的往偏堂那边去,方才让银霜带上几瓶消肿祛瘀的药跟上来的时候,银霜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她显然是猜到了,但是没有立场说什么,只能默不作声的跟在顾君离身后。
顾君离进了偏堂坐下,他脱下上衣让银霜上药的时候,银霜望着他满背的伤痕,握紧药瓶的手颤抖了一下,杵在原地没了动静。
顾君离回头:“怎么了?不是让你上药么?”
银霜还是垂眸,好半响,才扯下塞子,为顾君离上药:“王爷原本叫上府上的人往窑子里去搜人便是了,如今闹成这般,姑娘满背伤痕,王爷也满背伤痕,满城风雨,不值当的。”
顾君离眉宇间的神情清冷下来:“谨慎妥帖一直都是你的好处,本王做什么决定,值当不值当这种话,何时轮到你替本王来定了?”
银霜心颤了一下:“奴婢是心疼王爷多年筹谋。”
她慕容妤何德何能,一个与王爷相识不过数月的女子,凭什么能叫王爷做到如此地步?!
顾君离侧转过身子,看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银霜从来没有这样失言多嘴过,他这一日的确是做了许多年都未做过的出格事情,可也是今天,他才觉着自己冷漠麻木的心脏,开始重新跳动了。
年少轻狂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无不可及,天之骄子,手握乾坤。
后来天真的幻想破灭,现实的残忍袭来,才明白这世上最无用的,便是年少轻狂那颗比天还高的心。
什么狗屁隐忍筹谋。
不过是心安理得推卸责任的借口罢了。
如今他都不要了,该是他的,也到了一一归还的时候。
可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说,是他错了呢?
银霜看一眼顾君离的眼神,鬼使神差的,便开了口:“难道在王爷心里,妤姑娘她。。。胜过江姑娘么?”
第032章 、目光所及皆是你
人人都要在他跟前提江家。
人人都在心底觉着,顾君离这个人,这颗心,皆是应该交付给江家,不应当落在旁处的。
旁人眼中千般好万般好的相配,就是没能抵过长宁殿外寥寥歌声,就是没能抵过匆匆一眼,便瞬间心动到璀璨的初见。
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认定了那一眼的心动,就更改不了了。
江玄子有立场质问他,可银霜问这话,就很可笑了。
顾君离眯了眯眼睛:“你今日失了分寸,说的话僭越,自己晓得么?”
银霜抿紧嘴唇,跪下身来:“奴婢知错。”
她只是平陵王府里靠着谨慎知趣的好处,运气好了一点能在顾君离身边伺候的一个婢女罢了。
有些事情,有些心思,注定了是痴心妄想。
可就算是痴心妄想,银霜还是坠进这个梦里不愿意出来。
“有错当罚,你自己去领罚吧。”顾君离拉上衣服穿好,后背一片火辣辣的疼,今晚也的确不必睡了。
他上过药又起身往屋子里走,银霜跪在偏堂里,半响也没有起身。
进了屋里,顾君离上前接过添香手里的帕子,眼睛盯着慕容妤的脸看,轻声对添香道:“下去吧,我来就好。”
“奴婢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添香应下,心头感慨一句还好自家王爷还是心疼姑娘的,倒也不算是白白受罪了。
添香刚走没一会儿,慕容妤眉头微皱了一下,睫毛颤抖,睁开了眼睛。
顾君离赶紧弯下腰凑上去,紧张道:“醒了?”
慕容妤愣了好一会儿,转动眼珠看见身边坐着的人是顾君离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后背的疼痛感攀爬上迟钝的神经,她倒吸一口气咬紧嘴唇,说不出话来。
他起身,快步到门口喊人端药来。
药是熬好了的,端上来的时候还冒着滚烫的热气,顾君离不要旁人伺候,自己端了药碗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慕容妤喝。
她不叫疼,也不叫苦,一碗药喝得利落,却比声泪俱下的哭诉更叫顾君离鼻尖发酸。
“这药助睡,你伤口疼,喝了药好好再睡一觉便好了。”顾君离把空碗放到一旁的矮桌上,拿哄小孩的语气哄慕容妤,知道她难受,但是又没法替她受着。
“我睡了多久?”慕容妤看一眼外头的天色,她失去意识前,是晚上。
“我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分了,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时辰的事。”顾君离再次惊叹于慕容妤体质的特殊,伤成这样,竟然这么快就醒了,他还以为晚上定会烧起来,少不得要折腾一番。
慕容妤轻握住放在里边的那只手,默默忍受着疼痛。
又天黑了。
看来已经过去一天了。
“我。。。”
顾君离捏紧拳头,满是自责的话刚要说出口,就被慕容妤打断了:“谢谢你。”
这世上,第一个伸出手拉住她的人是顾君离。
第一个能让她确信一定会找到自己的人,也是顾君离。
关键时候,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他。
慕容妤是发自心底的感激顾君离,他在她干涸的心底种下了一株绿芽。
眼前看不见出路的未来,他点亮了一盏灯。
他是她的希望。
第033章 、有了能安心的理由
顾君离不爱听慕容妤说谢谢。
显得客套又疏离。
她眉宇间看着很疲惫,顾君离给她轻轻拉上一些被子怕着凉:“快睡吧,我守着你。”
慕容妤没看他,也没想好怎么跟他说自己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睡着的。
体质的特殊注定了她和旁人的与众不同,身体的快速恢复,也注定了药效会在她体内迅速的蒸发,根本不可能达到所谓的助眠效果。
愈发清醒的感受到自己异于常人的康复速度,疼痛与麻木同时袭来,是慕容妤多年来早就习惯的事情。
可要开口同旁人讲,她还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是以良久后,慕容妤才转动眼珠看一眼顾君离担心的神情,嘴角抽动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只能对着他微笑着颔首,随后闭上了眼睛。
顾君离守在她身边,许久之后,瞧着慕容妤像是睡熟了的样子,才蹑手蹑脚的起身,隔着一层轻薄的帘子,到外头的软椅上侧卧下身子。
慕容妤不知顾君离伤势,顾君离不知慕容妤实情。
各怀心事又不愿对方担心的两人,长帘相隔,直到后半夜顾君离眼皮实在打架得厉害,才迷迷糊糊的和衣睡了会儿。
第二日一早,银霜便推了门进来,瞧见顾君离竟然就这般在长椅上歇了,微微皱起眉头,大概是因为刚领罚过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多嘴,只是凑近顾君离身边,小声叫醒他后,轻声道:“王爷,周将军来了。”
顾君离微眯眼睛,刚清醒过来便下意识的坐直身子反手拉起长帘看了里边一眼,慕容妤还睡着,清晨的阳光洒下来,她在身边,就是他安心的理由。
“留下伺候。”顾君离理了理衣裳,正了正发冠,随后吩咐一句,自己便朝着前厅去了。
周擎依旧背着手在大堂里一圈一圈的转,茶杯端上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一瞧见顾君离,他便眼睛亮了两分,上前就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我说。。。”
顾君离脸色一变,嘶了一声,这一巴掌拉扯着伤口疼,可有够突然的,最后的两分困意也彻底清醒了。
周擎吞了口口水,赶紧双手凌空要扶顾君离,又怕再弄疼了他,自己方才还记着要问他昨晚上请罚的事情,怎么一见了人这手就不受自己控制招呼上去了呢,见他坐下了,周擎才赶紧道:“你他娘的昨晚上进宫请罚去了?你这人。。。怎么啥都自己扛着?!”
顾君离翻他个大白眼:“一大早的跑来做什么?”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该进宫上朝了。
周擎挠头:“妤姑娘的事儿,有些眉目了。”
顾君离立刻凌厉的看着他:“快说。”
“得了消息,妤姑娘失踪那天,宫里头有人出来了,虽说拿不住什么把柄,可事情挤在一起,总归是奇怪得很,哪能一句巧合就糊弄过去?”
顾君离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沉默想了会儿以后,站起身来,拍了拍周擎的手臂:“谢了。”说罢,扯着他就往府外走,“先上朝。”
既然来都来了,隐藏多年的秘密也不再是秘密,顾君离也懒得继续遮遮掩掩,两人上了一辆马车往宫门去,路上详细说事,各种眉目也渐渐清晰起来,只可惜宫里头那位替慕容馥擦干净了后事,半分下手的点也找不着,未免头疼了些。
今儿的早朝不出所料,主要以批评警醒顾君离为主题,顾君离自己是不太在意的,左右看了许久,没瞧见江玄子的身影,天道使十日里有五六日都不出现在早朝上,本不是稀罕事,可是连周擎都晓得他昨日请罚了,江玄子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他定然是要板着脸数落自己一顿的。
今儿不在,没瞧见他那张古板冷漠的脸,顾君离倒是不习惯了。
想来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吧。
逃过一劫,顾君离反而松口气,想着下了朝能赶紧回府去,谁知道又和皇子们一并留下来说话了,颐恭皇太后的忌辰将近,夏日初临,又是一年祭拜。
提起颐恭皇太后,反倒是顾君离显得神情最平常。
上座那个小病一场刚刚恢复的人,是他的父皇,当年疼他宠他的人,如今也变成了一种疏离漠然的存在,想起当年的事,都好像是梦里的记忆一样。
两个人之间的渐行渐远,时间总是最无情的操刀手。
“皇太后生前,最疼爱的孩子便是君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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