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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枝-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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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杆送到手上的时候,江玄子稳稳的握住了,他震惊于自己此时此刻的淡定和沉稳,撩起顾嫮盖头的瞬间,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满眼秋波,羞涩美绝的顾嫮刺痛了眼睛。
她很美。
今日的她,格外的美。
红盖头落下,被喜婆捡起来,挂到一边,江玄子直勾勾盯着顾嫮的眼神也让顾嫮头一次感受到了注目。不过片刻后,就被闯入眼帘的交杯酒打断。
交杯而饮,火辣辣的酒意钻进肠子里,江玄子觉得烧得有点疼。
礼成之后大家伙还闹了会儿,顾怀瑾喊得最大声,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盖之前和江玄子闹出来的大尴尬,他护着顾嫮,念着顾嫮的心思,一定要问江玄子:〃新娘子好不好看?〃
问了好几遍。
江玄子知道躲不过去,也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顾嫮没面,便笑着,看着人群中的某个地方,轻声又温柔的,答了一句:〃好看。〃
起哄声就更高了,顾嫮脸上的笑容更甚,她被这诱人的场景蒙蔽住双眼,人声鼎沸里,真情实意的以为,江玄子这一刻也是有那么一瞬动心的。
闹得够了,不知道谁嚷了句喝酒的话,江玄子被半架着就带走了,留下一堆女眷看着远处的男人们发笑,顾嫮脸上还维持着方才的笑意,直到屋子里面又重新安静下来以后,才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烫得很。
方才人挤进来太多,屋子也热。
〃这得喝多少。〃顾嫮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伸手推慕容妤,〃你替我去看着些。〃
慕容妤眨眼:〃不去,我在这儿陪你。〃
顾嫮垂下眼帘,也是,她去了能怎么样,那么多人,谁听她的?
不过喝就喝了吧,到底是大喜的日子,顾君离和顾怀瑾都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想到这儿顾嫮又心跳得扑通扑通起来,好像被架出去喝酒的人是自己一样,心里面不知道在雀跃什么,也不敢往深了去想。
到了晚上外面更是热闹得不行,在这边的屋子里都能听见外头的声儿。
下人总算是端了些像样的饭菜上来,慕容妤也是饿得不行了,上菜的时候小丫头居然还带了话来,顾君离心心念念着她没吃饭,让小丫头转达务必要把送来的都吃完,小丫头听出这份关心,抿着嘴也在偷笑。
顾嫮撑着一头的首饰绝望的翻了个白眼,可怜巴巴的看向慕容妤:〃我能取了么?〃
慕容妤给她夹菜:〃不行。〃
顾嫮长叹一口气,还不敢动作幅度太大,这顿饭吃得也什么滋味。倒是看慕容妤吃得香,不由得啧啧两声道:〃我大哥哥送的东西就是香,一桌子菜有一半得是你的口味,偏心啊,今儿我才是主角呢。〃
慕容妤抿嘴笑,没答话,两人吃完了外头都还在热闹,也不晓得得闹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
好在顾嫮也没再打瞌睡,倒是慕容妤眼皮打架,实在是撑不住了,哈欠连天的连眼泪水都要打出来了。
〃姑娘?〃
就在慕容妤快爬到桌子上睡会儿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添香的声音,她探头探脑往里边看一眼:〃姑娘?〃
慕容妤一下来了点精神,站起身看见是添香,问了一句是不是要回去了,添香点头说是,王爷让她来接人,一块儿回平陵王府去了。
慕容妤回头看一眼顾嫮,她正襟危坐,更紧张了,但脸上的笑意藏不住,知道宾客离席便是江玄子要回来了,赶忙给慕容妤摆摆手,咧出一排白花花的牙来。
慕容妤也对她点点头,跟着添香离开了。
屋子里这下是真的没了旁人,顾嫮深呼吸好几次,大概是太紧张了,刚才又吃了东西的缘故,竟然打起嗝来。
顾嫮猛拍胸口想压下去,谁知道越急打得越厉害,门被推开的时候,江玄子正看见顾嫮猛锤自己的心口,四目相对,空气逐渐凝固起来。
顾嫮赶紧做好把手放下,抿紧了嘴唇。
床边的大红蜡烛才烧了一小截,火光跳跃。照亮里间。
门被关好,外头还守着不少的姑姑,进了这个门,江玄子也没有打算要出去。
他快步走到圆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两杯茶猛地灌下去,酒喝得不少,但是江玄子没醉。
顾嫮拽着衣角,等着江玄子过来,但是他给自己灌了两杯茶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方才被那么一闹,头脑发热的顾嫮突然一下像是被泼了冷水一样冷却下来,她知道江玄子坐在那边不说话只是静静盯着自己手里面的杯子是什么意思。
方才热闹喧嚣里说的那句'好看',给的亲热眼神,甚至是嘴角的笑意,好像都只是一场骗局。
〃江玄子。〃
顾嫮喊他,有点卑微的想要确认,又带着一点要推翻此时此刻猜想的侥幸心里,她扯着嘴角笑,声音都发抖了,却还是能听见笑音:〃你喝醉了?难受么?过来坐吧,软和些。〃
江玄子因为顾嫮的话转过脸来,他。。。当然知道顾嫮的妥协。
他今天不想伤害顾嫮,他懂顾嫮的心情,他也。。。不能否认顾嫮的付出。
可能是因为顾嫮今天实在太美了,他不想看见顾嫮的眼泪,可能是因为愧疚,同情,怜惜,亦或是旁的什么,总之江玄子终究还是站起身来,走到了顾嫮的身边,用自己能够说出口的最温柔的语气,开了口:〃我帮你取了吧。〃
说完之后,便拽过顾嫮的手腕,让她坐到了梳妆台的前面,让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以后镜子后面,颇为熟练取下一件又一件头饰的自己。
酒精麻痹大脑,江玄子不想去想顾嫮会不会奇怪他为何能够这么熟练,也不想去想自己这个时候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在做这件事情。
对顾嫮好一点这件事,他过去的十年里,从来都没有尝试做过。
今天突如其来的这一点点温柔,便足够让顾嫮与过去十年的所有不愉快和解。
慕容妤说得对,付出是会有回报的,一点一滴,谁的心都不是石头,谁的心都不是冰疙瘩。
顾嫮眼睛泛红,正好被抬眼看镜子的江玄子看见,他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弄疼你了?〃
顾嫮摇头。
她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刺痛江玄子敏感的内心深处,他突然皱眉,有些生气,不知道在气什么,把手上的步摇狠狠往桌上一搁,声音和鼻息都变重起来:〃痛就说!〃
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痛了要说!
为什么长大以后,反而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了,为什么反而越痛越什么都不说?!
顾嫮不知道他的怒气从哪里来,直到江玄子取下所有的发饰,感受到一根根紧绷的发丝都得到了解放,她才伸手去拿梳子,把自己的头发梳直。
整个过程,江玄子都只是站在她的身后,盯着她拿梳子的手,看了很久很久。
他身上的酒气很大,但是并不难闻,混合着一点清心香的味道,反而熏出几分酒香气,顾嫮酒量不好,这么闻着都觉得有点醉了。
她梳好头,转身自然的去拉江玄子的手,江玄子没躲。
顾嫮立刻拉得很紧,好像生怕自己稍微一松手,江玄子就会立刻消失在眼前一样。
〃歇了吧?〃她有些发抖的说这句话,眼里面全是心虚,半响都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紧紧盯着江玄子的嘴唇,期待他继续说出自己殷切期盼的话。
可江玄子只是这么站着,他没有甩开顾嫮的手,那天推开顾嫮,她绝望心碎的眼神江玄子至今都能牢牢记着。
他不该这样伤害一个姑娘。
所以顾嫮拉他的时候,他没有再躲,但是他。。。他没有办法。
〃不了。〃
江玄子沉默了很久,长叹出一口气之后,终究还是说出了这两个字,他抬起眼帘,看顾嫮的时候眼中清明,顾嫮就连拿他喝醉了这个借口搪塞自己都做不到。
失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顾嫮没松手,说不清楚自己是想要乞求一些什么,或者是想要通过任何途径再索求更多一点的东西。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若是这么做了,可能连拉手这个恩赐都会被收走。
顾嫮的沉默让江玄子心乱了两秒,这段时间顾嫮的改变总是让他措手不及,比如此时此刻,顾嫮眼中的失望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很快就被她藏起来。
她抿嘴,说好,笑起来的时候还是甜甜的,不知道私下里练了多少次。
她松开江玄子的手,自顾自往床边去,她撩开被子,看见那一床的东西时还是哽咽了一下,随后装作不在意的都掀到地上,找出藏在下面的白帕子。
江玄子喝了酒,脑子有些迟钝,等他反应过来顾嫮要做什么时候,她已经拿了红烛旁边的剪刀,对着自己的指尖狠狠刺下去了。
白帕子染了红,顾嫮笑着,放到一边,随后随意把手指放到嘴里止血,含糊道:〃能交差就行。〃
第074章 、不要赶我回去
顾嫮是怕疼的人。
说到底,这世上少有人不怕疼的。
这么干脆的扎自己的手指还是需要几分勇气和狠心,下手力道也不轻。
咬在嘴里的手指血腥味弥漫开来,顾嫮全都咽下去了,倒也不觉得难受恶心。
江玄子愣在原地,反应缓慢迟钝,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这句关心的话,最终只能转过身,僵硬着往外走,说自己睡榻上便好了。
顾嫮追出来的时候江玄子还以为她又改了主意,要是大婚夜哭闹起来,大家都难堪,脑子里还没想好若真是出现这种情况了要怎么办,一抬眼,就瞧见顾嫮抱着喜被,脸被衣服和被子映衬得红扑扑的,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夜里冷。〃
顾嫮笑。
她好像从方才,就一直这么笑着。
她的手指蜷缩着,也瞧不见到底有没有止血,江玄子伸手接过来,两人的手短暂的相触了一下,什么涟漪也没有。
〃谢。。〃
道谢的话刚起了个头,顾嫮已经转身飞快的走远了,她不爱听江玄子这样客套的话,背过身的瞬间嘴唇就颤抖的厉害,深吸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红烛照暖的洞房花烛夜。
没有江玄子担心的吵闹戏码,也没有顾嫮期盼的酒后生情。
两人之间隔着三层火红的长帘,可真计较起来,也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近到能听见火烛烧得噼啪直响,近到安神香在整个屋子里被烘托成暧昧的气味。
却也远得喜被分隔,一间屋子住着两颗惴惴不安的心,谁也没有办法为谁取暖,心房之隔,山高水远。
两人之间铺着双红喜字桌布的桌子上。摆着一张欺瞒天下人眼睛耳朵的白帕子。
像条神斧劈开的巨大裂缝,只是静静地横在那里,就足以让人溃不成军。
顾嫮是因为太累了,所以黯然伤神不久后便沉沉睡去。
江玄子却被酒折磨得良心难安,他翻来覆去,头疼腰疼,干脆翻身起来,隔着重重长帘,去看里面床榻上那个隆起的朦胧身影。
他没往那边去,其实仔细想想,若他真的是江玄子,那么顾嫮与江玄子之间的结局。想来也走不到这般凄凉的地步。
至少江玄子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能够心动,也接受心动。
但她不是。
就算是想要拥抱,想要借着酒意肆意挥霍自己的身体,都没有办法。
不只是不想,更是不能。
外面偶尔还能听见走动声,虽然说话的声音都放得很轻,但今晚上府上有一波下人要守夜,红烛随时都要续上,照亮的烛光得持续到明天破晓时分。
江玄子就这么裹着被子坐着,也不知道做了多久,只晓得眼睛盯着蜡烛看久了也会有干涩的感觉。大概是后半夜的事了,就这么环着自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第二日早上外面的动静声也不小,江玄子靠门近,又睡得不安稳,是以立马便醒了过来。
没睡好,脑袋比昨天更疼,心里面莫名的就更加烦躁。
窗外灰蒙蒙的,光亮还有些暗,隔了一层纱窗,看上去像是雾气一样。
外面在张罗着烧水,应该是要给顾嫮沐浴,江玄子抱着被子坐了会儿,想了想还是脱下了穿了一晚上的婚服,拎着被子和衣服走到顾嫮面跟前的时候,才把衣服随意扔在了地上。
连带顾嫮折好放在一边的也一起扔下来。
场面越混乱越好。
顾嫮感觉到有动静,眉头微微皱起,很快便也睁开了眼睛,入眼就是江玄子穿着寝衣坐在自己旁边,正抱着被子往里边搁,顾嫮瞬间清醒,挣扎着撑起身子来:〃你这是。。〃
说完,眼睛便看到了扔在地上的一堆衣服。
江玄子神色镇定,见她醒了,手上动作也不再轻手轻脚,径直把被子摔进去,拢了拢被带飞的头发:〃醒了?待会儿有人进来伺候,我随意洗漱便是,你。。。得泡泡澡。〃
做戏也要做个全套的才是,顾嫮一下子被他的话拉回现实来,刚才晃神还以为。。。
〃嗯。〃顾嫮赶紧应一声,想起来又觉得不对,接着靠回去,〃好。〃
没多久,外面果然就开始敲门问了,江玄子第一声没应,等到第二次来问门,才哑着嗓子道:〃进来吧。〃
顾嫮这样靠着,他坐在床边,一看就是刚起床的样子,外面涌进来不少人,看一眼满屋子的狼狈,年纪轻的小丫头脸都红了,每个人都在笑,顾嫮也在笑,只是笑意没落在眼里,看上去落寞的很。
江玄子倒是脸上没什么表情,随便洗漱换好衣服之后就出去了,说是去看看早膳准备得怎么样,他父母都不在了,江府如今掌家的也就顾嫮一个,倒也不必去给谁敬茶。
年岁大点的姑姑调笑说自家公子长大了,晓得心疼人了,只有一直跟在江玄子身边,这府上唯一晓得内情的那个小厮,觉得难过。
当初朝戈行宫,就是他陪同去的,如今眼前的这个场景,人人都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桩姻缘,可这姻缘下面盖着什么,谁都不清楚。
〃大人。〃他上前,有些担心的看着江玄子。
江玄子脸色很不好看,那些姑姑小丫头们见他这样,还以为是昨晚上折腾太厉害的缘故,都只晓得笑,但他知道,江玄子只是睡不好而已。
〃没事。〃江玄子对他笑笑,示意自己没关系。
但走了没多远,还是叹了口气,不再勉强自己,问了句:〃竹昆,有醒酒汤么?〃
竹昆楞了一下,随后赶忙点头,想扶又不好上手,只道:〃有的,奴才这就去端来。〃
他一早备下的,以为昨晚江玄子就会要喝,谁知道进了房间再也没了动静,还好方才来之前热了一下,这会儿应该温度刚好。
江玄子点头说好,见竹昆急匆匆的跑着去端,自己倒是放慢脚步,扶着墙面慢慢走。
离房间离得远了,四周才终于安静了一些。江玄子觉得自己胸口沉闷的那口气顺了一点,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甘甜的空气一般。
竹昆是八岁那年,江玄子救回来的。
卞京城贩卖奴隶,干瘦的像只猴子一样的竹昆缩在台上的角落里,没有力气,干不动活,年纪又小,是没有人会买的。
卖奴隶的商人见他一动不动,拿鞭子狠狠的抽,每抽一下骂一句,他就把自己抱得更紧,一下一下的抽搐着。
台下全是笑客。那笑声像是要眼见着把这人打死,都不会停下来一般。
江玄子和她坐在对面楼的酒馆里,二楼靠街,看得非常清楚。
〃把他买下来吧。〃江玄子这般说,目光落在那瘦小的人身上,没移开。
跟着出来的官家伯伯皱眉:〃公子,买了回去也干不动活,白白浪费钱。〃
江玄子转脸,认真的问他:〃那不干重活不就好了吗?〃
管家伯伯噎了一下:〃府上不养闲人。〃
〃不闲着。〃江玄子咧嘴笑,〃让他跟着我,我想要个年纪相仿的近身奴仆,可以吗?〃
管事伯伯拧不过,叹了口气,左不过也没几个钱,到底还是给江玄子买下来了。
他跟着江玄子到十三岁,然后跟着她,看着她伪装身份,到如今。
整个江家,竹昆对他们兄妹两个,是豁出命去的忠心,去玉溪观的那两年,也只带了竹昆一个人。
江家出事的那天,就是竹昆,把徐正带来的。
这么多年。他话不多,但却是江玄子心里面如今为数不多的支撑之一。
〃竹昆随时可以为了公子,为了小姐献出生命。〃
这是竹昆一个头一个头磕出来的血的誓言,永远不会忘记的誓言。
在赫连硕发现这个秘密之前,这个世界上真的明白这一切的人,只有徐正和竹昆。
当年那些苦涩的药水,也是竹昆亲自熬出来的。
少年和少女在十三岁之后,声音的变化会越来越明显,玉溪观那两年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毁了自己原有的声线,变成低沉安哑的男声。
那些汤药滚烫在喉咙里面的滋味她都已经忘干净了,也已经习惯了自己这样的声音,但有时候想起来,还是会下意思的摸一摸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喉咙。
竹昆去得快来得也快,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一碗醒酒汤风风火火的送过来竟然也没有洒,倒是着急让他趁热喝了。
江玄子闷头灌下去,也顾不上嘴里是个什么滋味,喝完以后沉默坐了会儿,竹昆就在旁边看着他。
好久之后,江玄子才苦涩的笑起来:〃竹昆,你说,事情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竹昆垂眸。他握紧拳头,闷声道:〃不管变成什么样,也不是你的错。〃
说完,咬了咬嘴唇,他小时候营养就跟不上,如今虽然二十好几了,但个头还没有江玄子高,也一直都不怎么长肉,整个人依旧是干瘦如柴的模样,风一吹就能跑似的。
竹昆说完这句话以后,便转身离开了,他不会时时刻刻跟在江玄子的身边。他们两个之间,也不必随时随地都要紧随伺候着。
毕竟。。。不方便。
顾嫮此时正躺在浴桶里,身上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她静默坐着,听着身边的丫头们和姑姑打趣,说大人真是心疼公主,这般温柔。
又说公主的皮肤真好,吹弹可破的。
说着说着,顾嫮便往下沉下去,整个人埋到热水里,烫得眼皮子火辣辣的。
耳边是咕噜噜的水声。被人手忙脚乱拽起来的时候,耳畔的声响更显得振聋发聩。
这些人慌张的样子顾嫮眼前水蒙蒙的,看不清楚,她抬手抹了一把脸,声音压不住乱糟糟的场面:〃我没事。〃
没人听见她这句话,直到顾嫮突然拔高了音调:〃我没事!〃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拽着帕子要给她擦脸的小丫头好半响,转过眼珠看资历老的姑姑,不知所措的站着。
还是顾嫮自己又把声音放缓了,抬起眼帘问了一句:〃洗完了么?〃
姑姑连忙应声说快了快了。
之后的动作便明显加快,嬉笑打趣的声音也都安静下来,顾嫮很满意。
穿衣服的时候,顾嫮提了一句白帕子的事,说劳烦姑姑了,惊得那姑姑险些跪下来磕头,觉得惊悚,景云公主的这句劳烦,她可实在是担不起,还以为顾嫮是为着方才起哄的事情心情不爽故意反着话说。
战战兢兢伺候了会儿,抬眼看顾嫮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也没再出言说什么,心里头的石头才落下来,脸上又带了笑容:〃公主倾城绝美,头发盘上去,更显得华贵。〃
长发绾作发髻,是为人妻。
镜子里的人勾起一抹笑容,她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姑姑,呢喃道:〃好看吗?〃
姑姑嘴快:〃好看。〃
说着要去拿最后的那根簪子,顾嫮眼疾手快,把那簪子攥在手心里,想了很久,还是捏着簪子站起身来了:〃用膳吧。〃
姑姑不敢多问,领着顾嫮往外走,笑呵呵的道:〃驸马爷一直等着公主呢。〃
听了这三个字,顾嫮才终于又有了些波动,她目视前方,心里还是很在意的去纠正:〃别叫驸马了,也不要一直叫我公主。〃
姑姑闭嘴,一个头顶两个大,她也没伺候过公主,不知道顾嫮这冷冰冰的脸上到底能瞧出些什么来,真是生怕自己哪一个字没说对,脑袋就得搬家。
现在不让叫驸马,也不让叫公主,是让她去死的意思么?
顾嫮不知道姑姑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自顾自的接着说:〃我是江府的夫人。以后叫夫人。〃
她就是执着的要听'夫人'这两个字。
驸马和公主之间,听上去就不够亲密,两个人都已经够远了,称呼上还要这般生分的叫着做什么?
江大人,江夫人。
多好。
顾嫮就喜欢这个,她要听,她一定要听。
心里这个念头愈发的浓烈,没有慕容妤拦着,顾嫮是谁的话也不听的,身边没人答应自己的话,顾嫮猛地顿住脚步,扭头瞪着姑姑和后边跟着的一众下人,不自觉的语气里就带上了烦躁和严厉:〃我说话你们都听不见是不是?!都是哑巴?!看来我得换一批会说话的下人来伺候才是了!〃
姑姑苦不堪言,带头就跪下了,乌泱泱的跪一片在长廊上,场景格外好看,旁边的下人们都纷纷侧目看过来,被顾嫮的脸色吓到,都躲得远远的,没人敢上前来问。
顾嫮知道,她当然知道,这样的称呼是不对的,若是真的这么喊了,是要被笑的。
可她怕什么被笑?怕什么训斥?
放下公主的尊荣和骄傲,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过去十年,她一直卡在这个尊荣和骄傲上,给自己留足了后路,给自己找足了借口。
她现在不想找了,也不想要这些所谓的退路了,就想听自己想听的称呼,也不行么?
顾嫮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觉得无奈,她囫囵指这一群下人,不知道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拂袖,朝着前边大步而去,见顾嫮走了。姑姑赶紧又领人起身追上,这下是笑都笑不出来了,只求着自家大人救命。
果然,一见到江玄子,顾嫮整个人的气场便柔和下来了。
〃好了?来吃饭。〃简短的五个字,顾嫮脸上的表情立马由阴转晴,乖乖的坐到江玄子身边。
等着下人盛粥的时候,顾嫮把自己握在手心里的那枚簪子拿出来,之前送香囊被拒绝,顾嫮自然还记得,当然也怕再被江玄子拒绝,但她还是笑弯了眉眼,眼睛里落了星辰,只有他的倒影,半是恳求,半是期盼的开口:〃你替我簪上去好不好?〃
江玄子楞了一下,看着顾嫮递来的簪子,犹豫了片刻后,伸手接了过来。
顾嫮眼睛亮了几分,自觉地转过身,感受到头上的发髻增加了重量,她高兴得很。
心情好,这顿饭也吃得好,江玄子没吃多少,落了筷子看顾嫮吃得香,觉得她现在心情好,便想着趁着这时候跟她开口大概要好一些,是以酝酿了一下之后,江玄子便试探着开口道:〃江府小,府里面的下人都是懒散惯了的,皇后娘娘赐的宫人都在公主府上,你。。。你也是住惯了的,吃了饭,我送你回去?〃
话音落下,顾嫮脸上的笑容便没了。
她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故作镇定的把碗里面的粥喝完,擦过嘴以后,才仰头看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倔强:〃我不回去。〃
说完,抿嘴瞪眼,江玄子要是再敢说一句赶她走的话,顾嫮当场就能哭出来。
她什么委屈都能受,也晓得公主和驸马分府住,或者是驸马到公主府上去都是正常的,不是稀罕事情,几乎没有听说过公主屈就的。
毕竟,江府如今的规格,怎么可能跟景云公主府相较?
江玄子这话里面没有私心顾嫮是不信的,江玄子自己也承认,他就是想借着这规矩,和顾嫮保持一些距离,这样对大家都好,对他的秘密更好。
但是这样的话由他主动说出来,确实太伤人了。
屋子里面的气氛凝固下来,站在旁边伺候的下人更是大气不敢出。
江玄子没看顾嫮,深吸口气,舔了舔嘴唇,自己心里也觉得烦,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办才好,顾嫮这样跟他朝夕相处,难免不会有看出端倪的那一天来,说实话,江玄子自己都没有想好若是顾嫮真的知道了自己应该怎么办,或者说。。。他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时间长了,顾嫮一定会察觉到古怪。
一辈子不碰她,可能么?
顾嫮一定会想方设法有肢体接触,接触的时间长了,一定会露馅!
去公主府,减少见面和一起过夜的次数,是江玄子能够想到的,目前唯一一个拖延的办法。
他也需要自己一个人静静,好好的想一想现在这样的局面,自己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但看着顾嫮这样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做,都注定了要把顾嫮伤到体无完肤,才能勉强守护住自己最后的防线,哪条路都是残忍,怎么走?!
见江玄子不说话,顾嫮反而慌了,以为自己这样又惹了他反感,反而是顾嫮主动放缓了语气来拉他:〃我。。我不想回去可以吗?我就在这儿陪着你,挺好的,我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啊。〃
江玄子心下柔软被触动了一下,但很快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就比脑子更快一步的做出了回答。
他猛地抽手,那一瞬间,江玄子听见自己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顾嫮的表情凝固了一下,然后是更加坚定的眼神看过来,她站起身,撂下一句〃我哪儿都不去!〃,转身快步离开了。
她是欢欢喜喜来吃饭的,她是欢欢喜喜戴上这簪子的。
离开的时候,为什么又是这样?
虽然知道要让江玄子彻底接受自己是不容易的事,他的一点点回应,顾嫮都可以放在心里面珍藏很久,但他若是真的存了要赶她走的心思,顾嫮是绝对不能让他如愿的!
要赖在这里,赖在他身边,这样才能有一点点的希望和机会。
冲回房间里,顾嫮转身就把一众下人全都给关在外面了,她抱着自己坐了会儿,发抖得厉害,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很久以后,才渐渐的感觉到身体回暖。
外面的下人叽叽喳喳,不知道在七嘴八舌的说什么,姑姑回头瞪一眼,才彻底安静下来。
不安的守了半响,幸好不算久,顾嫮再开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正常许多了,姑姑开口小心翼翼喊了一句'公主',生怕这两个字又把顾嫮给点燃。
但顾嫮像是没听见,吩咐道:〃差人去平陵王府,接帝姬妤过来,就说我要见她。〃
姑姑张嘴,想说这似乎不太合规矩,被顾嫮看了一眼,什么话也不敢说了,抬手催促着人去请,当着顾嫮的面吩咐下去,顾嫮才挪开视线,转身回屋去了。
第075章 、她要独揽皇权
慕容妤没来。
平陵王府没人,不知道去哪儿,回来复命的小厮是这么说的。
顾嫮半抱着自己的腿坐在榻上,摇摇晃晃着身形没说话。
姑姑领着人在旁边跪着,顾嫮没说话,也不敢起身来,也不敢抬头看主子是什么脸色。
就在姑姑以为顾嫮肯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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