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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卷-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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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有个最简单的主意,父皇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么。”瑞香轻声道,“将这所有在场的,全部赐死,宁欣可以另嫁,就什么都解决了。”
“瑞香!”钧惠帝怒喝道,“你在胡说什么?”
瑞香跪下,脊梁却挺直,淡淡道:“儿臣只是在说儿臣的想法,残忍,无情,都是儿臣的心思,与父皇无关,是儿臣以小人之心度父皇。”
钧惠帝被他噎得一时说不出话,半晌才哼了一声,道:“那如今你准备怎么办?”
“我来之前听说,父皇有将这次的驸马委以重任的意思。”瑞香继续说,语气还是淡淡的,没什么太大波动,“另外,除了在此的人以及宁欣,其他人都并不知道阿翎是女儿身,换句话说,即便他们知道或者怀疑,也没有实际的证据,若是父皇钦点阿翎为驸马,绝无人敢向父皇叫板质疑父皇钦点的驸马是男是女。”
“你的意思是要宁欣守一辈子活寡?”钧惠帝眼睛都瞪了出来,“一辈子跟着一个女人?”
“不。”瑞香直视着他,“阿翎做了驸马之后,无论怎么调遣都随父皇的意,到时随便将阿翎调去边远地方驻守,过个一年半载,阿翎很自然可以‘客死他乡’或者‘战死沙场’,到时父皇追封一下这位英年早逝的驸马,原来的云翎可以对外宣称出外游历,而云习之‘死’后,云翎便可以回来了,旁人就算起疑,也没有证据。而宁欣贵为公主,不可能守寡一生……到时的驸马是谁,依旧看父皇的意思。这样一来,所剩下的问题,只是宁欣要多等段时间而已。而与此同时,宁欣多等的这段时间,儿臣可以为信铃安排事务,让他尽早能得到与公主匹配的身份。”
他这一大段话说完,御书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钧惠帝默然良久,终于叹道:“只怕,这是最周全的办法。只是……哎……瑞香啊瑞香,难为你费尽心力想出这个法子,原本最为简单的事,却硬是被你弄到如此复杂,你……”
“皇上。”云翎咚一声跪了下来,“此事本就是罪女的责任,所有人都是被我拖累了。罪女做事任性不知轻重,连累这么多人同我一起受罪担惊,罪女罪该万死。还求皇上不要怪罪他人,罚罪女一人就好,罪女绝无怨言!”
她这么一跪,顿时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听风不由自主地跪在了瑞香身边扶住他,靠近时却忍不住鼻子一皱:王爷今日暖手炉的香味,好浓……
“云翎,我只问你,可愿意为我大钧征战沙场不惧生死么?”
“罪女心甘情愿。”
“传旨。”钧惠帝拍了拍掌,罗清推门进来,跪下,听皇帝口喻道,“云家子云习之,文武双全,德行高洁,与帝女宁欣实为佳偶。册封其为镇北将军,与宁欣择日完婚,为我良婿……”
“谢皇上恩典。”云翎深深一拜到地。
“瑞香,这样,你可满意?”钧惠帝叹了口气,看向瑞香。
瑞香脸色苍白,微笑道:“儿臣……谢过父皇……”话还没说完,一直强撑的一口气再也无法支持,被听风扶住的手臂毫无预兆地径直垂落了下去。
战歌北疆 第一章 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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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深,窗内烛火摇晃,蓦的劈啪一声爆了个灯花,一只纤细却坚定的手执着银针凑近,拨了拨烛芯,烛火摇了摇,再度明亮了起来。
“明日就要出征,你今天不必特地再来看我的。”良久之后,瑞香终于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我很好,信铃和听风都小心得快要连睡觉都守着我,莫岚也三天两头往我这跑,我保证你从北疆回来时我还活着。”
“瑞香……”云翎无奈地发现这么多日子以来,自己依旧那么容易就被瑞香的三言两语弄得哭笑不得,“你就不能讲究点气氛说些符合离别的话么?”
“哦……”瑞香把暖手炉往怀里捂了捂,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抬头,认真到说,“阿翎,此去北疆,艰险困难,难以预料。一切小心,注意照顾自己的身体……”
“瑞香!”云翎再次哭笑不得,走近床边坐下,帮瑞香掖了掖被角,将他因为坐起掀落了被子而露出的一大片肩膀盖住,手指不经意间触到他的肩膀,竟是瘦骨嶙峋,简直能硌痛手。瑞香的面容也消瘦而苍白,眼窝几乎是凹陷了进去。他以前虽然也病弱,但终究是从小不愁吃穿,从未瘦到这个样子,单薄得仿佛一用力就能将他握碎一般。云翎不由得心里一痛,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被褥,道:“身子好些了么?”
那日瑞香在御书房晕过去,整整昏迷了两天,终于醒来后却也是虚弱得无法走动,信铃和听风日夜轮流照顾,一拖便是许久,连云翎跟宁欣那假打假闹的婚礼也没能参加。
瑞香点点头:“好很多了,这几天已经能下床走走。但是信铃不许我多走,因此也就一直窝在床上罢了。信铃和听风都是很细心的,没有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嗯。”云翎随口应了一声,低首道,“那就好……你都不知道当时你突然倒下去,听风吓得都快哭了。你也是,明明武试之中就已有不适,还那么心急火燎地赶来,连气都不喘一口就说一大段话,换了个身体康健的人,也已经够累,何况是你……”
瑞香沉默不语。云翎和莫岚都从小从武,对于帝王心完全不明白,又怎知当时,如果他晚到一步,他们少不得就可能有杀身之祸。他让宁欣将所有混着冰兰的沉香屑都倒进了暖手炉里,一是为强提起精神,二是故意在御书房外打破了暖手炉,沉香味四溢,父皇一旦闻到后定然不会让他的暖手炉就这么一直在外面摊着,只得让他进去。铤而走险,献计让云翎去北疆,至今,他也不知道是对是错。然而当时,他却只想得到这个办法。父皇点头答应,叫罗清传旨的时候他就已经眼前模糊,等到强自撑到最后,却是天旋地转,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在那个瞬间,一下子冷了下去,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他从未有过这样可怕的感受。他以为,这次,大概是要死了……可是却终于能够睁开眼,看到听风肿起的眼睛,信铃和莫岚布满血丝的眼。
他还活着。
冰兰使用过度会引起怎样的反作用,在这之前他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现在却知道了,全身无力,连动一根手指都极端困难。而且他的身体常年虚弱,血行本就慢,恢复速度慢得几乎看不出来。庆幸的只是,他还活着。
却不知这是幸运,还是依旧不停息的诅咒。
“事情过去了,就别再说了。”他轻声说道,“现在你代替伊吕去北疆,真的要一切小心。藏仪这次进犯,看似不自量力鸡蛋碰石头,只怕另有隐情,大意不得。你一个女孩子假扮男子,更要事事小心,一旦露出马脚,只怕动摇军心……”
“我明白。”云翎点头,顿了顿,却道,“你……哎……算了。那么多事都过去了。如你所说,过去就过去吧,我父亲没有死,还当上了白虎营的营长,伊吕没有去北疆,宁欣没有嫁给不愿意嫁的人。一切都如他人所愿,瑞香,你做得也够了。是我任性,你并未对我有所欠缺,当年我还害你生场大病,我还从未向你道过歉。你不必事事顾虑我,更不必事事求全。人世总有不如意,总有事不能用人力控制,瑞香,没有人要求你能操控所有事。”
瑞香静静地笑:“我知道。你不必为我担心。能够和阿翎照旧做朋友,我已经很满足。”
没错,如阿翎说的那样,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所以跟阿翎错过的那些,也早已过去,既无法挽回,便不再强求,也不再多做留恋。
“对了,这个东西,差点忘记给你。”瑞香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我学学前人,给你锦囊妙计。”
云翎半疑惑地接过,道:“怎么你已经猜出北疆是什么情况,都拟好作战方略了么?”
“哪里。”瑞香笑笑,“怎么可能这么神的。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担心藏仪的进犯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若我多虑,那么凭你,我相信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若我的担心成真,在走投无路时不妨看看这个。我不敢说里面写的肯定正确,但是你稍做变化,应当能应付大多数情况了。不过……我还是希望我多虑……”
“好。”云翎将锦囊重而重之地放进衣袋,“云翎向你保证,定回安全归来,看宁欣开开心心嫁给信铃,看你健健康康地迎我。”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张张嘴,却终于将话咽了下去,没有再说。
瑞香一怔,随即明白她大约是放心不下伊吕,轻轻道:“伊统帅身边那个来历不明的流媚姑娘,我会好好盯着,我保证她无法做出任何对伊统帅不利的举动。”
云翎被他说中心事,不由得脸一红,讷讷地道:“唔……”
“王爷,该喝药了。”听风的声音忽然传来,轻轻扣了几扣房门。
瑞香叹了口气:“进来吧。”
听风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进来,脸上满是歉意地对云翎道:“云……云将军,对不住,只是王爷这么晚还没睡,不喝药的话,我怕他……”
“不妨。”云翎站了起来,“王爷的身体要紧。我也没有什么重要事……这就告辞了。”她站起来,行了一礼,缓缓退出了房外。
战歌北疆 第二章 迷踪
“哗啦。”
趴在桌上打瞌睡的听风被一个模模糊糊的水声惊醒,蒙胧着眼抬头,看见瑞香端着脚盆往窗外泼水,扭头看了看她,满脸抱歉地说道:“吵醒你了?”
听风腾地站起来,三两步冲过去接过脚盆,埋怨道:“王爷你干什么?要洗脚为什么不叫我?”
瑞香朝她展颜一笑:“你看,我已经可以自己端盆子洗脚了啊。你这些天也累着了,刚才我看你睡得挺熟,就没想吵你……”
“可以自己端是一回事,现在天冷,你随便起身,再着凉了可怎么办?”听风继续嘟嘟囔囔,如今已经快要入冬,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瑞香差点就被听风和信铃联手绑在床上哪都不许去,弄得他叫苦连连。
“而且为什么这深更半夜的你突然想洗脚……”听风奇怪地说着,忽然恍然大悟似的说道,“你脚上发冷是不是?”
瑞香趴回床上,把暖手炉抱回怀里,抓抓头,看着听风,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听风嘟囔着:“信铃应该给你再多准备一只暖炉专门暖脚才是。脚心发冷的话人怎么暖和得起来。”她走近了床,毫不顾忌男女之防,一下子掀开了瑞香搭住脚的被子,一双小手在他的脚腕脚心的穴位上轻轻按摩,以帮助他血流畅通。
瑞香顿时大窘,听风一向活泼天真,他也一直将她当妹妹看待,然而即便是兄妹,如此的肌肤之亲也实在太突兀了一些,忍不住红了脸,偏巧听风又抬起头来,说道:“王爷……脸好红,不会发烧了吧?”
“咳咳。”瑞香赶忙咳嗽几声加以掩饰,“没有没有,是……是有点热了。”
“……”听风虽然心思单,却并不笨,这时忽然回过了味儿来,顿时脸也有些发红,再给瑞香揉了一会脚,就又帮他盖好了被子,支吾道,“不早了,王爷还是快些睡吧,我去找信铃来替班。”
“好。”瑞香乖乖地点头,正要躺下去,门却被忽然推开,信铃一脸奇怪的神色,站在门口期期艾艾,半天才说道:“王爷,有个人,说要单独见你。”
既然信铃说“有个人”,那么来的这个人想来信铃并不认识。信铃不认识的人……瑞香寻思了一下,问道:“是男是女?”
信铃低头答道:“看样子是个女子。”
瑞香点了点头,向外说道:“是流媚姐姐么?”
门外温婉的女声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平靖王爷依旧料事如神。”随着话音,身形修长的女子仪态端庄地走了进来,摘下头上戴的纱帽,露出一张秀雅的脸,正是柳眉。
瑞香示意听风信铃退下,柳眉随手带上了门,笑道:“怎么知道是我?”
“随便猜的。”瑞香也报以同样的笑,“会来我这里的人并不多,是女子,又是信铃不认识的,那么就不会是宁欣。况且,大家闺秀公主娘娘,先不说到我这来的可能非常小,就算到访,也不会挑这样的深夜来啊。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你了。”
“王爷还是这么喜欢猜,也还是猜得这么准。”柳眉坐下,“我听说王爷前些日子生了场大病,情况还很危急……那几天我没有得空,不知现在如何?”
“已经好了,承蒙挂念。”柳眉虽然是轻描淡写地问,但是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瑞香觉得一阵暖意涌上心头,说道,“柳眉姐姐今天来有什么事?不会只是想看看我而已吧?”
“看你自然是一等大事。”柳眉认真地道,“不过也的确另外有事……这就要说起我那几天没得空是去干什么了。”
“哦?”瑞香挑起眉毛看她。
柳眉叹道:“我在跟踪云驸马。”
“皇上下旨正式选定驸马的当天,我本已听说王爷的事情,一心想偷偷过来看看,却在我准备出伊府时,看见一位长得颇为秀气的少年跟伊大人在后花园中说话。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异样,但是,问题在于……”柳眉秀眉微蹙,“我借故走近他们,却闻到了那少年身上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长公主惯用的发油的味道。”
“……”瑞香倏然瞪大了眼睛。
“王爷是男子也许不了解。”柳眉笑道,“发油不同于胭脂水粉,女子睡前都会卸妆的,但是不会每天都洗了头发才睡觉,所以发油常常会沾到枕头上……发油这东西,又是香味持久的。长公主用的发油是我在藏仪时亲手蒸了藏仪与大钧交界处独有的琅颜花露制的,那香味我绝不会认错。那少年身上竟能沾有,只能说明他曾与长公主同床共枕。我当时未动声色,等他走后问起伊大人,才知他便是新驸马,云习之。”
“所以你开始跟踪她?”瑞香苦笑,“然后发现她是女儿身。”
柳眉一顿,道:“不错……想必那位就是云翎小姐?伊大人肯定也看出来了,只是我们都不会说出来……这位云翎小姐很是警醒,跟踪不易,我跟踪那么多天,直到她出征前往北疆,也没有真正查出什么头绪来。”
“于是你想起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瑞香顺着她说下去,“我有一位朋友曾深信你是藏仪人并认为你会对伊吕不利。我那位朋友所得到的信息仅仅到你是藏仪人为止,却并不详细,而且我也并不知道她是如何得到你是藏仪人的结论……你觉得我说的那位朋友就是云翎。”
柳眉赞许地看着他,点头。
瑞香叹息:“而且,现在很明显,云翎的那些一知半解的结论,极有可能是从明瑶长公主那零星知道的,而且她还与明瑶长公主同床共枕过,也就是说,明瑶长公主,极有可能藏在云府。”
“跟王爷说话,果然不需要多费什么口舌。”柳眉嫣然一笑,“而且云驸马如今已经挥师北上,我不得不猜测,明瑶长公主如今,却是身在何处?是否还在云府?她藏匿在云府却是所为何事?而且,云驸马想来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若是知道,又怎会这样将藏仪的王妃悄无声息地藏在了自己家里——那么,长公主是怎么辗转进了云府?”
战歌北疆 第三章 忆当年
“明瑶长公主从藏仪千里逃回大钧,却只是藏在云府,实在匪夷所思。她是我嫡亲的皇姑姑,父皇同母的妹妹,就算有什么要紧事,皇家的人如此之多,她为何偏要找一个外人?”瑞香沉吟一会,低声说道,“她与云衡有什么交情么?”
他还没等柳眉回答,已经自己摇头:“云衡是前年才当上白虎营营长的,之前一直是小卒。明瑶长公主的送嫁队伍中……即便有他,以皇姑姑的身份,也不会跟一个小卒有什么接触。柳眉姐姐当时只八岁,还记得送嫁的是谁手下的兵么?”
柳眉点头道:“当时并不清楚,之后种种回想起来,加上身边的丫鬟们平日无聊,对家乡的思念仅能寄托的只有谈论送嫁途中的见闻,总有人说起,也就记得了。当日送嫁的队伍,到边关之前正是西方军莫统帅麾下的兵,到了临近藏仪的边陲云阑城,便是先帝次子颖王爷接手了送嫁的差事,一路护送公主去了藏仪。”
“颖王爷……”瑞香不知想起了什么,竟不觉呆了呆。颖王爷是先帝的次子,也是他父皇的二弟——不过颖王爷与父皇并非一母所出。颖王爷当年文武全才,颇得先帝宠爱,也算得意气风发,只可惜年少轻狂目中无人,行事太过傲气,终究并非帝王之材。先帝遗诏传位于长子,即是今日的钧惠帝,却将颖王遣去了极北苦寒的云阑城,明是给了大片封地,暗却不亚于将其流放。大钧祖制,诸侯王不受召见不得擅离封地,先帝将颖王禁锢在云阑城,实是忌惮了他,为保住长子的帝位而将次子困在了北方,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瑞香小时零星听说过这位不得志的颖王很多故事,却只隐约见过他一次——那还是在他十六岁生日,被封为平靖王时,他来参加过他的生日宴,匆匆一瞥,只依稀记得那英俊挺拔的男子,却有一头灰白的发。他曾听母妃说过,自己周岁时颖王也曾来——事实上,父皇、母后以及一些亲王生辰时都有请柬送至云阑城,颖王却总诸多借口,没来过几次。
这么说来的话——离自己的二十岁生日没几天了。二十岁,弱冠之年,按照祖例,便该在宗庙加冠以表示成年,也算是个大日子。那天……不知颖王会不会来?
瑞香发现自己奇怪地对这印象模糊的颖王有种莫名的期待。而事实上,他每次都有借口不来,也是为隐其锋芒吧——父皇忘记他最好。世上最难测,莫过君心,也许远在边疆的逃避,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他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柳眉只静静地守在一边,也不催促。瑞香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心头隐隐地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却只是向她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想起了一些旁的事情……”
“没什么。”柳眉走上前,如同长辈一般将双手合在瑞香抱着暖炉的手上,轻轻拍了拍,柔声道,“没事,没事的。我虽与你非亲非故,毕竟是你皇姑姑那一辈的人,便这么倚老卖老地跟你说这几句了。”
瑞香低低垂下了眼帘,看着柳眉按住自己的手:柳眉不似旁人,很多事她都了解,她知道明瑶长公主逃出藏仪这事可能引起的风波会有多大,也知道藏仪的进犯,哪怕只是有一丁点的可能性,若是真的跟当年的西方军或者颖王有任何勾结,甚至只是与云府有任何牵连,处于夹缝中的自己可能会面对怎样左右为难的情况。
她的手很温暖,带着温柔的抚慰,一种……让迷路的孩子不再惶恐的安全。
瑞香展颜笑:“是。按辈分我还该叫你姨姨呢。不过你这么年轻漂亮,我怕把你叫老了,所以还是只叫你姐姐。”
柳眉笑道:“叫姐姐好,显得我多年轻——去,我才二十八岁呢。”
瑞香含笑点了点头,微微闭眼,有些依恋地靠着她,轻声说道:“柳眉姐姐,我母妃说过,我刚出生不久,皇姑姑就要嫁去藏仪了。她跟母妃一直感情很好,临走还抱过我。”
柳眉心头涌上一点温柔的酸楚,低低应道:“嗯。”
“好奇怪,母妃说那时我才刚出生不久……可是我却好像一直记得呆在皇姑姑怀里的那种感觉,温暖又舒服,一直没忘记。所以我想,皇姑姑是个好人。”瑞香继续低低地说着,如同梦呓,“无论她是为了什么逃回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想护得她周全。我的母妃已经没有了,如果皇姑姑也不在了,那么会那样抱我的人,就全部没有了。”
柳眉只觉得眼眶一热,赶紧忍住眼泪,继续低低应道:“嗯。”
“柳眉姐姐,你不要叫我王爷,叫我瑞香好不好?”瑞香絮絮叨叨地说,“母妃说,我出生时明明是下着大雪,花园里的花却全都开了,其中有些香花,在冰天雪地里也毫不失色,香气袭人,美妙得紧。那可是从来没见过的奇景,因此我才叫瑞香,瑞香可是个又好听又吉祥的名字呢,可是,自从母妃去世了,阿翎跟我生气,父皇也难得见我,莫岚总是没定性,不会一直陪我,会叫我瑞香的人越来越少了。很可惜……对不对……”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模糊。
柳眉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低声道:“瑞香,瑞香……你还年轻……很多事情都跟你无关。你那么聪明,可也并非万能。留不住的人,留不住的事,不用那么执着……”
“姐姐你……说的话跟阿翎好像。”瑞香含糊地说着,头一沉,竟是睡了过去。
柳眉看着他安静的睡颜,一时觉得哭笑不得。这个孩子……因为比其他人都聪明些,所以知道得更多些……于是,痛苦和顾虑也更多些。
年轻人总喜欢立下什么誓言,下定什么决心,以为那些都是坚定不移的,永不改变。便如当年的颖王与明瑶长公主……
然而,也只是因为太过年轻,没有见识过日后的艰难,才会轻易地承诺。
战歌北疆 第四章 探访
“王爷,您需要洗漱么?”听风轻轻推开卧室门,低声问道。昨夜那位姐姐进去之后就没出来,如今日上三竿了王爷房间里也没有动静,小听风憋了半天终于再也憋不住,决定直接闯进去看看。
瑞香依旧安静睡着,头枕在柳眉的腿上,柳眉一脸宠溺的笑容,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像母亲温柔地哄孩子睡觉一般。听到听风进来的声音,她抬头一笑,手指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把瑞香安置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这才拉住听风的手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这个,那个……你……他……我……”听风一时语无伦次,她心中虽无太过严重的男女之防,然而男女共处一夜,还是以那样亲密的姿势,加上柳眉脸上怜爱的笑容,实在使她太过惊讶。
“那孩子累了许久,昨夜大约是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柳眉安慰她道,“他是把我当成他母亲了。所有孩子,无论多么强悍聪敏,都是在母亲身边才会感到最安全。”
“那个,我……”听风心想自己会错了意,不由自主地红了耳根,手指放在胸前绕来绕去,最后只憋出来一个含义不明的字音,“嗯……”
柳眉伸手拍拍她的脑袋:“乖,往后好好照顾你家王爷。那孩子……”她虽然年龄不大,但是毕竟从小远离故土,心中却是比实际老上好几岁,看瑞香就如看着自己孩子。她说了一半,将剩下的“从小受了很多苦”给咽了下去。
听风嘟嘴道:“王爷若肯听我吩咐就好了……他总是不听。”就是因为不听,才会那样不知节制地把冰兰全都倒进了暖手炉,简直是嫌死得不够快。
柳眉并不知道冰兰之事,只把听风的话当成小女孩的抱怨,笑了笑,刚要告辞,却听瑞香的声音道:“柳眉姐姐,昨夜麻烦了。”
“王爷你起床了?”听风噔噔跑过去,把他按回椅子上,把洗漱的东西都端到了他面前,趁他洗漱时开始给他梳理头发。
柳眉跟着过去,道:“昨夜睡得好么?”
瑞香不好意思道:“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好。没有露出什么睡得忘乎所以的丑态吧?”
“哦?”柳眉很努力地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打呼噜算不算?”
瑞香白皙的脸色泛上一丝红晕,难得的露出些适龄的可爱样子,默默看着听风帮他绑好头发,又拿来镜子给他照,回首对听风道:“听风的手艺一向好。”听风撇了撇嘴,又跑出去把信铃准备好的早餐端来,瞪着眼睛看他吃下去,才收拾掉东西,道:“信铃大哥出去买午饭要用的菜,一早嘱咐我说一定要让你把早餐吃得一点都不剩,昨天你就剩了一颗花生酥!”
“好好我知道错了。”瑞香满脸知错的样子,说着站起,向着柳眉说道:“云驸马已经出征这么多天,云翎小姐又出外游历,没有女儿外甥承欢膝下,云衡伯父想必孤单寂寞得很,今日天气好,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那也不错啊。”柳眉点点下巴,“不过我也去似乎不太合适……”
瑞香道:“那还请柳眉姐姐委屈一下,跟听风一起当当瑞香的随侍了。听风,备马车。”
作为白虎营的营长,云衡的府邸虽然并不宽敞,但也算得装潢精致用心。白虎营专职训练军犬,云衡身为营长早已不需日日到犬营里去,在府里处理公务却是常事。
管家为瑞香通报后不久,云衡便亲自迎了出来:“原是平靖王爷驾临,失敬失敬,快里边请。”
“云伯伯说什么客气话,真是要折煞瑞香了。”瑞香回礼,“云伯伯近日可好?”
云衡吩咐侍童奉茶,稍稍打量了跟在瑞香身后的两个丫鬟一眼便不再在意,听瑞香发问,道:“还不是老样子。王爷你一向身子不好,最近可有好转?”
“自然还不错。”瑞香笑道,“客套话就别说啦。云兄出征去了北疆,阿翎也不在家,瑞香想着云伯伯该寂寞了,便忍不住想过来看看伯伯。”
云衡一怔,拈着胡须,摇摇头,叹了口气。他的那个女儿从小主见大,性格强,做什么也管不了。而她长大了,逐渐能独当一面,虽然他也曾深深为这野丫头的嫁人问题伤脑筋,然而女儿渐渐是无法圈在自己身边了,他也不再过问她在做什么。那日皇上夜召他进宫,跟他说起阿翎女扮男装混来了个驸马时,他简直眼冒金星差点昏过去,然而事到如今,除了默默答应,默默把这秘密死守下去,却有再无他法。
“云兄是一等的人才,北疆之行绝难不了他,云伯伯放心吧。至于阿翎,她也是自由散漫惯了。”瑞香隐晦地说道,“云伯伯还是自己保重,等他们归来,便是天伦之乐了。”
“王爷说的是。”云衡心知此事只能当成自己的外甥远征女儿远行,无奈地回答。
“对了,云兄出征之前,可曾带了府里的人出去么?他一人独自远行,怎么说带个熟人在身边,也好有照应。”瑞香端起了茶碗,漫不经心似的问。
“阿……习之他向来闲云野鹤,也不要人服侍。只在前不久收留过一个寡妇,两人却似乎是一见如故,习之常常与她一起读书评诗……不过那寡妇终究只是寡妇,无论如何也不能带去战场。”
瑞香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却感觉柳眉温暖的手悄悄搭在了自己背上以示安慰,定了定神,道:“哦?云兄居然能和位寡妇一见如故?这么说那位寡妇定然有过人之处。那位寡妇在哪里?我倒想见见了。”
“是么?”云衡笑道,“茗风,去叫柳娘过来。其实就是一个长得善眉善目的寡妇,会读书,也识字,听阿……习之说,似乎文采还很好,大约曾是大户人家的闺秀,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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