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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欣之妃卿不可-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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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却见帷帐开了一角,章太医提着药箱走了出来,战战兢兢的在宁太后面前跪下,好在泰王妃娘娘的脉象并未有什么不妥,除却身子难受些,章福清诊断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喜脉还是很稳固的,似乎也没有先前太医所言胎像不稳一说!只是看宁太后这般心急,便也不得不说些安慰的话,开两幅调理的方子。
“如何了?”宁太后沉眸道,挥了挥手,示意张宁心退下。
“回禀太后娘娘,泰王妃主子只是劳累之相,孩子无碍,微臣开两幅安胎药便好了!娘娘切莫太过着急!”
“如此!甚好!芳儿的身子没事儿吧!除却哀家皇曾孙,芳儿的身子也要顾着!母体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难保哀家的皇曾孙——”
“娘娘放心!老臣一定竭尽所能!”章福清这话说的有些勉强,想他行医数年,从来没有把不出来的脉象,泰王妃即便身怀有孕,但脉象,却似乎是说不出的怪异,却不是脉息薄弱之症,但这喜脉,是万万不会错的!只是这实情,在宁太后面前,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的!
……
帷帐之内,三尺之地,荣王妃看着章福清走了出去,躲在帷帐之后,听清了外头的动向,方才缓着步子提着气,走到床边,点了点头——
宋黎芳悬着的心方才落下,要知道,章福清可是这宫中医术最好的太医,若是连他都把不出的问题,那么她这喜脉可算是实打实的了!宋黎芳紧拽着被子的手缓缓落下,往身后的枕子上豁然轻松的一靠,不多久,宁太后便率人走了进来——
宋黎芳仍旧是一副羸弱不堪的模样,自然,她的那分羸弱也是因为荣王妃先前便在她面上涂了些妆粉,这时候看起来着实有些廖白——
“皇祖母!芳儿——”
“既然身子不舒服,那便不要行礼了!”宁太后开口,张姑姑亲自上前搀扶。
“哟——啧啧啧,本宫瞧着,这泰王妃的面色不甚好啊,若是这骨子里留下的毛病,那荣王妃可得好生替泰王妃补补身子了,若非,之后对胎儿,都是极不好的!”梅妃悻悻道,凤眸微挑。
洛氏有些怨恨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若非是这个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省心的主儿!
“梅妃妹妹,你这话说的,若是不晓得的,还以为你…呵呵…生过孩子呢,这没生过的,懂得竟也不少,妹妹方才的话,倒是提醒了姐姐,是不是——妹妹也是骨子里留下来的毛病,数年未孕,也真是枉费了皇上对你多年的疼宠,若是知道这般,便应该懂得进退,既然知道自己不孕,便要知道退让,若非,也是徒惹本宫与母后心烦!”洛氏厌恶道,这个女人,若是可以,她真的想在洛枫出现之前,便将这个女人除去!
“皇后姐姐这话错了!”梅妃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没有孩子,这个话题早在她心中已经引发不起任何波澜了,这个女人,倒是应该要好生担心一下自己!
“恐怕,现下太后娘娘最为担心的,是泰王妃这肚子里头的皇家血脉,至于妹妹霸宠,不知进退一说,相信姐姐,该去问皇上!”霍昭去她的梅馨殿,可都不是她自己去夺来抢来的,倒是皇后的凤兰殿,皇上是有多久没有踏足过了?!
“好了!都给哀家住嘴,哀家想要的,不是后宫的不和睦,若是你们真的有那么多心思,那便不该花在互相吵嘴争执之上,皇后说的对,梅妃,你入宫多年,却一直一无所出,皇上对你多加爱宠,便是过错,还有皇后,芳儿的事情,你是不是该跟哀家有个解?!身为皇后,却不能使得后宫安宁,哀家将凤印交给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还记得?!”
“回母后的话,儿臣…知错!”宁太后昨日将凤印交回,无疑是也是在给她一个警告,即便宁太后凤印不在手上,整个后宫,也都是为她独尊,洛氏在宁太后面前唯有收敛锋芒!
看洛氏低头,冯采梅也微微屈身,道了声:“臣妾知罪!”
宁太后状作叹了一口气,顾自坐在软塌上,由着身边只人贴心伺候着,轻抿了一口茶水,便道:“方才在宝华殿之中的事情,哀家不想惊动皇上,今儿,是月十五,但是…哀家却也不喜欢被蒙在鼓里,今儿所在的,由哀家之下,皆是皇室之人,该当说,并无外人,皇后,哀家,是否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正如方才芳儿所说那般!”
“皇祖母,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芳儿生怕若是芳儿一说,便又要惹得父皇与夫君不痛快,还有——还有睿王爷不会放过芳儿的!”
“睿王?!”宁太后的面色微凛,拂了拂衣袖,仍就是一派端庄模样,眼神却若有若无的扫向方念柔。
“此事…同睿王,又有什么关系?!”
荣王妃看了看宁太后,又看看了方念柔,那眼神之中满是憎恨与怨毒,面上却是一脸委屈道:“姨母您有所不知,当日睿王便是因为这个丫头,愣生生的将我们黎芳给充罪去了军营!那时适逢皇上北郊行围,妾身的夫君荣王爷宋旭极力劝阻,只是,睿王铁了心,北郊之行之人又大多是睿王的旧部,姨母,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啊!妾身告救无门,至于皇后娘娘…自然是曾经想过搭救咱们黎芳的,只是,大抵是皇后娘娘也无可奈何吧!”荣王妃瞅了一眼洛氏,颇带可怜道,也算是替洛氏脱罪了!
“这么说来,确实是哀家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宁家的人,被人欺负了去?”宁太后威严的出声,即便鬓角斑白,却没人能够忽视那抹冷冽与威严并存的肃杀之气!
“端妃!你一贯端庄贤惠,据哀家所知,这北郊行宫,你也是与皇帝同去的!便足以说明你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宁太后掷地有声,愤愤道。
“太后娘娘!事出有因,民女,可以解释!”方念柔看着端妃一脸无奈,这个温柔贞静的女子,在铁腕宁太后面前,也是无能为力!
“你?哼!”宁太后不屑的冷哼道,对方念柔的印象已然是如同当年的梅妃一样,妖媚惑主,这便是宁太后心中极度尤为最讨厌的人!
“你一届民女,能嫁入皇家便是你天大的福分,芳儿的位份在你之上,方家丫头,是不是要哀家亲自教你,何为主,何为仆?即便是现在,哀家也能一纸令下,将你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还不退下!”端妃斥责道:“太后娘娘,一切皆是臣妾的过错,娘娘,求娘娘看在这孩子尚且年轻不懂规矩的份上,绕过她吧!”
端妃不惜下跪求情,这是方念柔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不管是出于霍之皓的嘱托,亦或是发自内心,不伤大雅,自打踏入宝华苑的那一刻开始,端妃,便一直是帮着她的!至少,在宁太后面前,她们才是一家人,不是么?
洛氏见宁太后发难端妃,心中别提多痛快了,最好能一并发落了睿王,那便更得她心意了!这个恶人让荣王妃来做,自己坐享其成,何乐不为!感觉到身后冯采梅投来的目光,心下了然,这个女人,怕是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唯独那个傻兮兮的荣王妃母女不知道,有这样的媳妇儿,真的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若是泰儿有朝一日继承大统,这般蠢顿不计后果只为博取同情的女人如何能入主中宫?!力争后宫安宁!若非她腹中的孩子——
“端妃,你…你此举何意?”宁太后欲言又止道。
“端妃娘娘!娘娘是主子,念柔只是一届民女,无论如何也不该娘娘来代民女下跪!民女听闻,太后娘娘乃是当代少有的女中豪杰,自然眼清耳明,不会妄信厥词!”
“方念柔,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便是我与我额娘二人冤枉你了?当日我与你稍有口角,却不想你竟然凭着妖媚的手段,设计将我贬至军营?!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好歹我腹中的孩子没有什么事儿,若是有事儿,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那么…民女便敢问泰王妃娘娘,何为妖媚?何为手段?!王妃娘娘该时出言不逊,甚至惹恼了皇上,民女听闻泰王与王妃娘娘成亲多年,尽管不算是恩爱情深,却也是相敬如宾,太后娘娘,难道娘娘便不想知道,当日是为何事,泰王爷宁可置之不理,也不愿出手搭救,至于挟天子以令诸侯,更是从何说起?!”
“你——”宋黎芳有些按耐不住,愤恨道。
“让她说!”宁太后正色道,眉目有神的紧紧盯着方念柔,看不出喜怒端倪。
“王妃娘娘身子不妥,依奴婢看,还是暂时先缓缓气儿吧!”张宁心好心提醒道,乍见宋黎芳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方才还好生躺着的身子已经半起,除却面色廖白似乎其余看着都康健的很!
“咳咳…芳儿!张姑姑说得对!你这孩子就是得好生的注意身子!”
“额娘——”见荣王妃面色有异,宋黎芳乖乖的坐了回去!
“敢问娘娘,是民女的命重要,还是皇室的兴衰与名声重要?!民女一命根本好不足惜,皇上该时却也是如同太后娘娘一样的心思,我与夫君之间的相敬如宾,在泰王妃娘娘口中,却赫然变成了以色侍人,我与二皇兄、三皇兄之间的兄嫂之宜在泰王妃娘娘口中却变为淫荡污秽之事,民女,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不知泰王妃娘娘口中所言的争执,是为何?”方念柔心中百般厌恶的看着面前强装镇定的绿茶婊,心中更是一股恶寒,宁太后若是真心想帮二人出头,便不会给她说话的机会,正是如此,她宁愿放手一搏,方才宁太后之言,中秋月圆,并不想惊动皇上,那么适才之事皇上那头不知道,霍之皓那头便也应当不知道,在不连累端妃的情况下,她必须得想办法自保!
好在,宁太后捉摸不透,却也并未完全护短!
“娘娘清正廉明,是非黑白,孰对孰错,娘娘心中若明镜儿似的,念柔勿需多言!”
“丫头!你的胆子,倒是大得很!”宁太后微微沉眸道,身后的张宁心,倒是对这个丫头不禁多看了几眼,多了些好感,胆子大,却也大的有道理,直言不讳,甚至——字字箴言,却并无半分顶撞之意,反观宋黎芳,却有些泼辣聒噪的如同市井中的妇人一般!
“即便如此,那军营是女子该待的地方么?既为女子,便该端庄大度,你能说,你没有半点儿公报私仇之意么?”宁太后此言,也作试探之意,她借机发难,也是为了给端妃做个警告,若是能借此给面前这个大胆的丫头一个下马威,倒也是极好的,这样一来,便更能证明,方才在宝华殿这丫头所有的害怕均是假的!口齿伶俐,条理清楚,毫无惧色,才是这丫头真实的一面,看到方念柔,宁太后竟有一种,好似看到当年自己的感觉,也是那么的无所畏惧!
“太后是高贵之人,如何能听你一介粗俗之人的言语?”
方念柔的目光直直的对上了冯采梅的眼睛,这个女人,似乎打从一入宫,便一直在给她难堪!难堪…透过还算清晰的眼睛,只是——为何她心底会衍生出一种熟悉到陌生的感觉,似乎…还想那个一窥究竟。
“梅妃娘娘!”方念柔虽有晃神,由始至终的眼神却未变过,反倒是梅妃,急急的瞥开了自己的眼神,低下了头,只为了那双相似到骨子里的眼神、那双,让她恨毒了的眼神!
“娘娘可是有话要对念柔说?念柔看娘娘,觉得——似曾相识,有如故人!”第一次,她直言不讳的说出!
正如冯采梅从见到方念柔的那刻起,才知道,当年带走冯雪柔之人,并非是简简单单的经商之人,而是天朝第一商贾——方乾枫,而面前之人,便是她冯采梅的亲外甥女,如何…能不相像?!
“你在胡说什么?本宫…本宫根本就不认识你,呵呵…若是每个人都说与本宫相像,那岂不是,每个人…”
“娘娘何苦口不择言,若是不像,那便不像吧!”看着梅妃闪躲的目光,方念柔越发坚定心中所想,这个梅妃娘娘,与她之间,似乎有着什么莫大的关系,尤为在她看自己的时候,都是一副难以掩饰的怨毒目光,方乾枫曾说过她与她母亲慕雪柔长得极其相似,阿雯…这个女人,她又为何会想到这个女人!
“你!放肆!”冯采梅甩袖道,面容冷绝,却有着旁人都能看出的不自然与逃避,似乎,冯采梅,一别多年,你在与她有着相同相貌的人面前,还是那么的自卑,与生俱来的自卑,是圣女与不幸之中的自卑!祸国殃民,她是妖孽,是不祥之身,会为西雅带来灾难!而她却高高在上!
“梅妃!你何苦如此激动?!”这会儿,就连宁太后都察觉出有些不妥,看着梅妃,却又看方念柔,眉宇之间,确实有些相似,再看梅妃慌张的眼神,若是方才荣王妃母女是事出有因,想公报私仇的话,那么,面前的梅妃呢?与荣王妃勾结,推波助澜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若是如此,本宫瞧着,竟也有些许相似呢!”洛氏一向是唯恐天下不乱道。
“方丫头,哀家只听皇上提起,你是天朝第一商贾方家的二小姐,那么你母亲是何人,与梅妃之间,是否存着什么亲缘关系?!”
☆、第一百二十六章:借酒发疯
御园之内,霍昭正色坐在三尺之高的龙座之上,龙座之上微微泛着金色,似乎比今日的月光还要莹亮上几分,龙眸却一直半睁不闭,又微微上挑了几分,看着三丈之地往下,他所倚仗的肱股之臣,与他霍家的子孙!
而今日,霍家的子孙竟是一个没少,尽数出席,一贯风月无情的霍之泰此刻眉目之间却微微有些紧皱着,若有所思,只是在不停的灌着酒,坐在不远处的洛枫眼神一直未曾离开霍之泰,似乎生怕这厮一副放荡不羁的纨绔形象热闹了霍昭,只是很显然他警告的眼神丝毫没有引起霍之泰的半分注意——
“咦!德全!朕的酒呢?!”霍昭微微挑眉道,轻抿了一口,却顿觉不对,立马拿了放在一旁的软帕,擦了擦嘴。
“皇上!近来您身子不好,奴才方才见您对着大臣们举杯共饮的欢畅,奴才——便没有好意思换了您的酒,方才,奴才见皇上您有些走神,便趁着这个空档,将酒给换成了茶水,这是今年刚上供的新茶,虽然不算醇厚,但还算是干冽!”
“大胆!”霍昭佯怒道:“你这厮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敢偷偷的将朕的酒给换了!该当何罪?!”
“奴才…奴才…”
“呵呵…你这个胆大的奴才,偏生教朕是恨毒了,却舍不得罚你!现在在宫中,除却奶娘,怕是也只有你这个老小子,关心朕的身子了!”霍昭言语之中不知喜怒道。
“皇上此言,奴才——惭愧!皇上…恕奴才多言,方才奴才去宝华苑给太后娘娘送礼之时,娘娘喜上眉梢,奴才看的出来,娘娘很高兴,言语之中皆是对皇上的关心照拂之意,宁太后心中,还是记挂着皇上的,还嘱咐奴才带句话给皇上,若是皇上得空,便往宝华苑走走!”
“太后是朕的生身母亲,朕如何能心中不记挂着,只是——太后年老,若是日后都安好宫中,颐养天年,只是…德全,朕听闻,太后宁家的侄孙女,已经入了宫?”宁太后此举,匪夷所思,不过回京几日,宁太后却已经在宝华苑吃斋礼佛了六年之久,这权欲之中的诱惑,便这么大么?
“德全!”
“皇上!”德全躬身道,却见霍昭拿起方才的杯盏,看着里头少许落下的浮浮沉沉的绿茶新叶,眼眸为眯道:“你说,朕的老大,近日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据朕所知,朕这个大皇子一向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浪荡模样,无关风月,怎的今日,朕却似乎在他眉宇之间看到了一些愁绪!”
德全轻笑:“若是无关风月,皇上反倒是要着急了不是?泰王殿下有点儿局势感是好事儿,可不是么?”
“朕便是怕他并非为国事烦扰,那副醉生梦死的模样,倒是更加像是在为女子忧心!朕心堪忧啊!西北之地的勒荆之乱,朕已然顿感无力,德全,难道朕,真的老了么?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只是朕真的能放心的下交托这江山之人,究竟是谁?德全…朕心惶恐!”
“奴才——”
“狗奴才!想说什么便说罢!朕还不知道你!”霍昭看着三尺台阶之下,举杯声不断,似乎从未有过的热闹与纷繁,然这片人尽皆知的热闹背后又是什么,便不得而知了,他天朝泱泱大国,所能用着不过几人!
原本他最为希冀的老大却一直无所事事,趋于应付,根本不是治国之才,这一点霍昭心中明了,但祖宗规矩,传嫡不传庶,霍昭眼波所及之处,却见霍之恒正目光肆意,一身白衣翩跹,剑眉星目,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肆意与张狂,这个他从未关心问闻过的孩子,却在不知不觉之中,越发老成与刚毅,但那眉目之间与那女子,还是极为相像的,那副姿态,若是生在女子身上,必定媚态横生,绝色无双,若是生在男子身上,原本的刚毅之中,似乎有带着些魅惑——
“你说,朕那不省心的老三,是不是到了该婚配的年纪?!”
德全不禁冷擦了一下汗,方才道:“三皇子小二皇子两岁,却长四皇子三岁,如今,二皇子和四皇子都已经婚配,皇上您方才想到三皇子的婚配之事?!”
“哦!”霍昭了然的点点头,似乎有些后知后觉,记忆深处,却不禁浮现出一张已经久到自己都以为殆尽的容颜,绝美慧黠,是从那个的身上,那段他想要隐去一辈子的往事——
“这孩子,与她母妃,倒是长的一般无二,只是…德全,为何这孩子,便一点都不像朕呢?!”
德全恍然一惊,却没想到霍昭会径自问起这个话题,当年随着月贵人病逝之后,霍昭便下令宫中之人,有关月贵人之事皆绝口不准提起,那是皇室的耻辱,至少,霍昭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当初月贵人自打入宫便盛宠不衰,霍昭最为重视的乳母乐氏,与霍昭的妃子均无什么交集,有人知道霍昭极其孝顺乳母乐氏更甚于太后,甚至巴巴希望攀上乐氏,好得到乐氏的青睐,以至于增加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在该时这样的妃子比比皆是,不计其数,冯采梅亦未入宫,每年北郊行围之时,凡是宫中的主子,大小无论位份,皆会有机会一同前往,多数人借机会妄想讨好奉承乐氏,却适得其反的扰了乐氏的清修,霍昭一气之下将该些人皆贬至北郊行宫为奴,终身不得返回京都!
后来,霍昭索性将这规矩废了,除却皇后与位份高些的几个妃子,其余人皆不得一同前去北郊行宫,那时适逢是月贵人得宠的时候,霍昭行围自然得带着夏绮月,殊不知夏绮月的性子豪爽,为人却温婉识大体,又聪慧灵动,倒是很得乐氏的欢喜,便是如此,在月贵人病逝后的几年,乐氏一直将三皇子霍之泰带在跟前儿,也正是因此,霍昭才不得对霍之恒下手,一晃数年,当时的事,德全从霍昭眼中,仍旧看不到一丝清明,月贵人一直盛宠不衰,却不想,后来竟落个以悲惨收场的结局,当时知道前因后果的,除却一些宫中的老嬷嬷以及几位在宫中年份长些的主子,便不再有其他人,原本在胧月阁伺候的下人仆婢,除却夏绮月身边的宁姑姑与看守胧月阁的郑侍卫,现如今在霍之恒宫外的府邸当差,其余一众人,若非身死,年轻的便是被遣散至各宫当差,年老的便直接派遣出宫,一晃数十年,现下想来,纵是德全,也不免心下黯然,宁太后虽对他有知遇之恩,却利用他在霍昭身边作为眼线的才是根本,月贵人对他有恩,当日他还是个小公公的时,曾经因为得罪了宫中的主子而差点被杖毙,该时若非月贵人恰巧经过,他的小命便保不住了!月贵人算得上她的救命恩人——若是该时,没有那件事情发生的话,月贵人肚子里头怀着小皇子,该当是要封妃了的!他德全素来胆小怕事,更知道三皇子受苦多年,到现在都没有自己的一官半爵,也没有封地与御赐官邸,可是唯独他不敢向霍昭开口,也是生怕受其连累!
德全啊德全——
“皇上!其实德全倒是觉得,三皇子殿下眉宇之间,与皇上,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哪有不像的说法!”显然,霍之恒与月贵人长得确实很像,与皇上却,似乎——不那么像!只是,儿子不像爹的多了去了不是?!此刻,德全也不由的说了句昧心的话!
“哦?你说的这话,可是真的,三皇子,真的与朕,长得很相似?!”霍昭眉目之间似有些有些愉悦之态。
德全心下黯然,对于月贵人的事,在皇上心中,总还是有着挥之不去的阴影,一晃十数年,饶是他这个没有感情的阉人,也大抵知道,爱之深,恨之切,正是因为皇上太过怜惜月贵人,方才会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多年,甚至于不惜想过对当时还在襁褓之中的三皇子痛下杀手,若非乐氏干预,恐怕在霍昭心中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早就死了!
月贵人产子之后,由冷宫搬回胧月阁,胧月阁的侍从仆从一下子降了三等,多数人都遣散了,只剩下近身伺候之人,从那之后,霍昭却再没踏进过胧月阁一步,直到月贵人在霍之恒七岁那年病逝,近身伺候的德全却知道,月贵人病逝的那晚,霍昭吐了血,却未声张,也没有召任何人伺候,那夜,孤灯独坐到天明——
多年之后,毫不避讳的谈论这个问题,不论是霍昭还是德全,都不免有些感慨。
德全点点头,却不语,生怕在霍昭面前弄巧成拙,只是斟着茶。
“德全!西北勒荆一战,你觉得,朕…应该派谁去?!”
“奴才——”德全心下惶恐,分明知道霍昭这是在试探,虽未搭话,霍昭却已经淡淡开口道:“闻言,宁太后有意,让宁家之人带兵北进,皇后也有意,让泰儿同去,学些兵法之道,沙场如战场,你说,若你是朕,你当如何?!”
“皇…皇上…奴才——奴才只是奴才,如何能…能是——”皇上这两个字就连说出口也是死罪,德全不傻,霍昭的试探之心他并非不知,却也只能装傻充愣!
“奴才?!哼!德全,那些背后的鬼事儿,你真当真不清楚?!若是朕对你有半分怀疑,你这条命,早便保不住了,先欠着,德全,你记着,你能有今天的地位,不是别人!是朕给予你的,同样,朕也能够一并收回!这天朝,如今…还是朕的天下!”
霍昭正色凌厉,德全在霍昭身边伺候多年,霍昭什么时候是真动了气他一眼便能看出来,若非真的是气不过,霍昭不会选择在今夜月十五按耐不住。
“皇上——奴才——”德全倏地双腿一软便要跪下……
“慢着!德全,朕平日里看你灵光的很,怎么到这个时候,竟有些愚钝了!”霍昭微微抬手,止住了德全下跪的动作,德全这才发现,自己与霍昭此时在三尺之高的地方,做什么下头都看的清清楚楚!便只轻声说了一句:“奴才知罪!”
“你这个老小子,你对朕的衷心,朕从来便没有怀疑过,希望——你不要让朕对你失望!德全,乳娘不在,萍姐姐也不在,在这宫中,若是连你也让朕失望,那么朕,真的太可怜了!”霍昭说出口,方觉“可怜”二字如何能用来形容他一届帝王?便有些面色打紧,而德全自然也知道霍昭的意思,便自觉什么都没听到,继续装傻充愣!
——
“不像话!”洛枫顾自自小案上起,挥袍走到正中,经过霍之泰座位之前,愤愤的沉声道,只是已经喝的七荤八素的霍之泰压根便没有听到,只觉得洛枫在他面前走过,惊起的一阵袖风让他不由想站起,却差点儿栽倒——
“皇上!微臣洛枫,参见皇上!”洛枫躬手,沉声道。
“舅舅!好久不见!来!你我舅甥许久不见,来!干一杯!”霍之泰好不容易稳住差点栽倒的身子,提着酒壶,看着洛枫在前,便径自跟了上去,直言道。
“你!这般混账的模样,出来丢人现眼作甚?!还不快退下,若是惹恼了皇上,你教舅舅与你母后如何在皇上面前为你说话?”洛枫佯装上前搀扶起霍之泰重心不稳的身子,轻声附耳道。
“舅舅!”霍之泰的眼神之中有些迷茫,洛枫在他眼中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醉意,这个臭小子,在这样的场合,居然醉了!喝醉了!
“等等!泰儿,你方才…说什么?!”威严沉静的声音自三尺台阶之上徐徐传下,有力的敲击在洛枫耳间,他的步子微炖,却在该时,霍昭已经走下龙座——
“怎么回事?”霍昭走近,不外乎闻到了一股极其浓烈的酒味儿,不禁皱眉道。
“父皇!儿臣——参见父皇!”霍之泰转身,见到霍昭,傻呵呵的笑了两句,抬手弓着身子给霍昭行了个大礼,这会儿,霍昭的面上更难看了!
“皇上!都是微臣的错,今日微臣在开宴之前,便邀大皇子一道饮酒,大皇子年少气盛,要与微臣比个高下,是微臣…求胜心切,一下子未曾顾虑到大皇子酒量尚浅,这不——让皇上笑话了!”洛枫攥着霍之泰的手有些收紧,颇带警告意味——
“只是…洛枫是文臣,霍之泰即便武功再不济,打小便有武师教导,虽内力不深,但还算是个练家子,与洛枫相比,力道便强大多了——
”泰儿!你做什么!“只见霍之泰上前两步,便轻而易举的挣脱了洛枫钳制住他的手臂,看着霍昭,眸光有些涣散道:”父皇,才不是,舅舅的酒力,都没有儿臣好,若是舅舅与儿臣比酒力,那——一定输!呵呵…呵呵呵“
”大哥!你醉了!“霍之烨离霍之泰最近,便起身上前,一手钳制住霍之泰欲上前的身子,沉眸道。
”二弟!你…你做什么!“霍之泰眼神有些混沌,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使了些力想挣脱,却挣脱不开——
”别闹了!“洛枫上前两步,扫视了一下周围,却见方才还在饮酒赏月看歌舞的众大臣,眼神纷纷在向此处看过,这个臭小子,还嫌不够丢人么?国宴醉酒,成何体统!
”烨儿!将那小子,给朕带过来!“人皆说酒后吐真言,霍昭看着已经处于半混沌意识的霍之泰,再看了看那厮桌子上的酒壶,横七竖八的已经歪了好几个,眸中的深沉越演越烈!
”父皇!大皇兄已经醉了,若不…儿臣先将大皇兄送回轩苓殿?!儿臣想,大抵是大皇兄今日太过尽兴所致,今日月十五,父皇原本的预期,便是举国同庆,不是么?!“
”左相,方才,你离席想对朕说些什么?“霍昭不应反问道,眼神却若有若无的侧目向不远处仍旧端坐的正的老三、老四、老五!
”皇上!臣…“
”左相有话,不妨直说,老臣听闻左相出使之地,便是那西北毗邻处,眼瞎战火燎原,左相不知作和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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