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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与我开太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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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那个平日温柔的成大人,这个人冷酷、强硬,给她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哪里是成静?
手腕上力道忽然一松。
随即,她的衣裳被拉起,狐裘重新披到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温暖重新降临。
谢映棠仓皇抬眼,成静已坐得离她远了些,目光温和,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幻觉。
他终究不是刘冶那种蠢货。
单凭美色若真能打动他,他又岂会久久不接受眼前的少女?
当年奉昭大长公主年少时,引天下豪杰趋之若鹜;谢太尉之风流儒雅,亦为世族楷模。
谢映棠之容色,自然不言而喻。
“翁主想清楚,你喜欢的究竟是想象中的我,还是真实的我?”他微微笑着,又反问道:“真实的我,翁主又了解吗?敢了解吗?”
谢映棠攥紧了褥子,心乱如麻。
他又淡淡问道:“若翁主日后完全了解在下,可还会喜欢在下?”
连他是好人坏人都不知,又谈什么喜欢?
太天真了。
她面色时白时青,一双盈盈水眸带着惶惑,看着他不言。
……温润如玉的他,冷酷强硬的他。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看遍那么多书,她当然知晓官场复杂,能这里面存活下来,成静怎会没有手腕?
可她没有细想过,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的志向在哪里,他的喜恶、好坏、作风,又是怎样?
成静看着她急遽变幻的脸色,便知道她听进去了。
这还是一个女孩儿,心思或许过于脆弱,禁不得打击。想到此,成静又温声哄道:“若你有日真的了解了我,那时还是喜欢我,便是成某高攀翁主。只是如今,你是若瑾之妹,于我亦像妹妹,除此之外,在下还无别的念头。”
她心底一紧,说不出那酸酸涩涩之感,只是固执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良久,她又小声问道:“那,成大人可嫌弃我?”
他扬眉一笑,“我怜惜你还来不及,怎会嫌弃呢?”看她实在还是不放心,他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头顶的发,低声道:“你是翁主,论身份,该是我高攀你。翁主,你可知,我率军路过战乱之地时,逃难妇女许多衣不蔽体,父死子亡,可这又如何呢?谁也不能阻止她们求生,生死之外,其他皆为浮云,成大事者若忌惮这等礼节小事,便白白落了下乘。”
这些话,本不应对她说。
前朝后宫之中,腌臜手段不知凡几。
若无狠之一字,如何能独善其身?
成静沉了沉眼色,语气蓦地强硬起来,“你是翁主,你身处谢族,身份贵不可言,冒犯你的,杀了便是;怨恨你的,斩草除根便是;诋毁你的,那便威慑他们。刘冶已哑,高昌侯府满门将诛,俱是因你一人,如此,谁人不是高攀于你?”
谁人不是高攀于你?
她看着他,心底猛颤。
屋内沉香袅袅,一室宁静,唯有心跳作祟。
从前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人人都羡慕她是公主之女、皇后之妹,可谁又知她在人前风光之后的厌烦?
可她只看见自己的身不由己。
……没有看见这与生俱来的权力。
世事在人为。
成静可以孤身独活十几载,为什么她就不可以?
她若这般无用,只想用死逃避,也无怪……他不喜欢她。
她沉默良久,终是牵动唇角,冲他勉力一笑,“我明白了。”
他亦是薄唇一弯。
谢映棠的目光流连在他眉眼之间,此时方才从那些惊吓之中慢慢缓过劲来。
眼前之人,她确实没有完全了解。
可她想了解。
了解他的欲望一旦滋生,就像黑暗中有了养料的藤蔓,疯狂地开始滋长。
她闭上眼,又睁开。
方才他是在吓她,看她敢不敢真的如她所说,豁出去也要嫁他。
她是不敢。
但以后……未必。
外间忽然响起敲门声,有人唤道:“郎君,陛下传召您入宫。”
成静闻声起身,正要告辞。她垂下眼,忽然道:“大人可否应我一个请求?”
他动作一滞,回身看向她,“什么?”
她鬼使神差地,说道:“我想让大人……抱抱我。”
成静一怔。
没料到她居然会提出如此要求。
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她看他迟疑,有些急了,忙又道:“我知道有些唐突,我就抱一下,大人抱抱我好不好?”
她知道错过今日之后,或许将来也不可能了。
他看她半晌,唇角往下一压,“好。”说罢弯腰,将女孩儿揽到了怀里。
一抱即松。
成静正要站直,她忽然抬手拉住他胸前衣襟,头一偏,唇瓣亲到了他的脸颊。
成静动作一僵,眯了眯眼。
她迎着他复杂的目光,坚定道:“我会了解你的。”手慢慢松开他的衣裳。
成静深深地看她一眼,拂袖转身,大步出去。
谢映棠拢紧衣裳,又独自痴坐片刻,外间的侍女便端着浓黑的药进来,她皱了皱眉,忍着苦涩喝下了,随即又慢慢躺下,蜷缩成一团。许是药的作用慢慢上来了,她的意识在一片朦胧光影中沉浮,不知不觉便又睡过去了。
这一觉的时间似乎极长,她又梦到了狞笑着的刘踞,他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衣裳,她在哭喊着,忽然,面前的刘踞变成了狰狞的恶兽,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她,她握紧匕首,拼命地刺了下去,鲜血四溅,将她的衣裳全部染红了。
她惊慌地扔掉匕首,抬眼却看见身下是满地的尸骨,颅骨上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她,她吓得尖叫,一抬眼却看见树下负手而立的阿兄,阿兄眼神冰凉,低叱道:“你哭什么?怎么这么没出息?”
画面一晃,成静对她微笑道:“杀得好,谁敢冒犯你,你杀了谁便是。”
一梦极长。
再醒时,也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胸口的伤口依旧泛疼,她张了张口,发现嗓子干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床边的香炉还在燎着草药,她捂着嗓子剧烈地咳了咳,拉动床榻边悬挂的风铃,红杏闻声慌忙进来,见她已醒来了,忙将温茶递来,伺候她慢慢饮下。
谢映棠润了嗓子,问道:“我睡了多久?”这一开口,声音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红杏低下头,悄悄地憋回眼角的泪,小声答道:“小娘子睡了整整两日了。”
明明人好端端地睡着了,可后来怎样也唤不醒,她提心吊胆了好多日,唯恐小娘子再也醒不过来了。
谢映棠微微一怔,又问道:“谁来看过我?”
红杏答道:“三公子,盈小娘子,大长公主,还有老夫人都亲自来过。对了……还有赵夫人。”
赵夫人?
谢映棠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赵夫人是她爹的妾室,二兄的生母。
原本赵夫人出身寻常小吏之家,身份低微,后来机缘巧合先嫁给谢定之为妾。再后来,谢定之尚公主为妻,赵夫人避公主锋芒,自公主出嫁后便深居简出,心知公主厌恶自己,便不敢四处走动。久而久之,公主倒也没再将赵夫人放在眼里,只是赵夫人生下长子之事始终令人耿耿于怀。
哪怕庶出的长子谢映展外出为将,对嫡母分外孝顺,公主也不曾对赵夫人有过好脸色。
谢映棠是嫡女,处在偌大谢府之中,对赵夫人的印象只有匆匆几面。此刻听闻,也觉得有几分奇怪,她的亲兄亲娘担心自己还说得过去,赵夫人过来看她,倒是十分罕见了。
她淡淡一垂眸,只道:“你快去将我醒来之事知会家家他们,莫让家人为我担心。”才说了两句,她又低头猛咳起来,牵动胸前伤口,疼得她直抽气。
红杏见伤口又渗了血,忙又招呼人进来,大伙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谢映棠麻木地躺在床上,任由她们摆布着,她的眼睛从每一个人焦急的面孔上掠过,仿佛不解一般,又淡淡问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急?我自己都不着急。”
红杏看她这副冷淡的模样,仿佛灵魂都出窍了,与之前生动可爱的模样截然不同,这一病竟性情大变了,她想着,眼眶不由得红了,掩面哭道:“奴婢是在心疼小娘子啊。”
金月忙将她拽到后头去,不让谢映棠看了糟心,强颜笑着对谢映棠道:“小娘子快好了,成大人请了窦神医的。对了……小娘子不是喜欢成大人吗?成大人昨日也来瞧过小娘子了,只是小娘子还未醒,相信稍后小娘子又可以见到成大人了。”
谢映棠看着她笑得比哭还要难看的脸,心底有些好笑,想努力装出一个笑容来,可她实在太累了,只定定地望着金月半晌,又重新闭上了眼。
不知这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短暂的醒来后又是漫长的昏迷,谢映棠在昏昏沉沉中想:幸好那日精神最好之时对成静表露了心意,如果她还有机会醒来,她一定不会再轻贱自己的性命了。
她再也不要父兄为她担忧,她要卓然傲立,她要一言无人驳,她要他看到……她可以做他的妻子。
第19章 发威
谢府对外宣称谢映棠是隐疾复发,需悉心调养,世族公子们偶尔来谢府见三郎,便会提及三郎素来可爱顽皮的妹妹,他们都是从小就识得,不过是感情亲疏的区别,加之外男与深闺女郎见面不便,所以只能迂回着点。
其实很多人都很好奇,江谢二族的亲事到底能不能成。
不久后,谢定之便亲自拒了江家的求娶。
纨绔风流的公子哥们看着江郁阴沉的脸色,心中玩味,索性一左一右拉着他去喝酒骑马,又觉得这事有些耐人寻味,便还想见缝插针地去谢府一探究竟。
谢映棠身子时好时坏,阖府上下都将她宝贝得紧,郎中在棠苑进进出出,三郎一日来看望好几次。
某日她精神稍好,便裹着披风坐在堂上的暖炉前喝药,那披风领口是从族中少年郎前段时间刚猎下的狐狸身上扒下来的,领子上雪白的毛皮衬着少女苍白干净的脸庞,愈显得她娇嫩可爱,一边侍立的仆人都频频看她,总觉得下一刻翁主脑袋上要冒出一对狐狸耳朵。
可她是人呀。
饶是人,这副画面也甚为养眼,谢映舒刚刚下了早朝,好友圈子里一群公子们便围了上来,这个说备了千年灵芝要送他妹妹,那个得了新奇玩意儿可以讨他妹妹开心,更有甚者直接笑道:“若瑾,你们谢族刚刚拒了江郁,那打算什么时候嫁妹子啊?”
谢映舒:“……”
谢映舒冷着一张脸,回了府,那群人又死不要脸地跟了过来。
谢映舒原本打算将人敷衍了事,谁知正在喝药的谢映棠听闻他回来,便起身迎了出来,见有外人在,一时进退不得,只好乖乖巧巧地唤了一声“阿兄”,又对那群儿郎们一个个叫了过来,“几位郎君安……”
之前还笑得欢的士族公子们被小美人惊艳了一下,又被叫得安静了一瞬,随即笑着嘘寒问暖起来。
谢映棠在他们中找了找,没找到成静,便觉得有些失落,之后便又怏怏的。她身子吹不得风,谢映舒将她的披风拉紧,冷声吩咐道:“送翁主回去歇息。”
谢映棠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成大人呢?”
谢映舒皱眉道:“过几日让你见他。”
谢映棠得了此诺,便安心回去养病,在多日调养中,她的身子已恢复了不少,便寻了风和日丽的一天,让人将东西都搬到庭院中,自己坐在树下,闻着花香晒太阳,晒得浑身暖洋洋的。
高墙外是尘世烟火,她在这里假寐,只能感受到春风拂面,像美人温柔的抚弄。
谢映棠睁开眼,右手握着那根自裁的钗子,用拇指触了触钗头雀尾,略有些扎手。
红杏许多日见她不笑,此刻又握着那钗子发呆,吓得浑身一抖,忙扑过去道:“小娘子!万万不可啊!”
谢映棠淡淡看她一眼,反问道:“什么不可?我要做什么?”
红杏脸色急遽变幻,忙又站直了低头道:“是我莽撞了。”
谢映棠把钗子递给她,拢了拢披风,闭上眼没再说话。
就这样晒到了午时,谢映棠不知不觉睡着了,又被枝头鸟叫声唤醒,听见角落里有人窃窃私语。
一人神神秘秘道:“我近来听入房伺候的姊姊说,翁主上回不是发病了,而是自戕…!你说人本来好好的,去了一趟江府就要死要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人意味深长地揣测道:“能有什么事?翁主身份那么尊贵,能让她寻死觅活,想来也不就那么几桩事?”
“诶,我听说本来族中大人们,都商议着将翁主许配给江家郎君的。”
有人嗤笑一声,“那亲事不是没人提了吗?许是嫌弃了翁主,自戕可非小事,更何况,人还清不清白也未可知呢?”
“你、你的意思是……翁主被人……”
“不然为什么好端端寻死觅活去?”
谢映棠睁开眼睛,被这说话声彻底吵醒了。她目光轻扫,发现红杏她们都不在身边,难怪由得那群不知道哪来的婢女在不远处咬舌根,声音不大不小,分明也有故意的成分。
她们见谢映棠睁眼看了过来,便一哄而散,倒是一丝一毫也不担心谢映棠找她们问罪,毕竟这些日子府上人人都在传谢映棠的各种遭遇,一个比一个骇人听闻,虽然都只是揣测,却十有八九确定了,翁主和江氏的婚事是不成了。
兴许她就嫁不出去了。
若嫁不出去,饶是翁主又如何?留在府中的女郎不过是个笑话,更何况,谢映棠素来性子好,加之府上许多人都在传此事,她们就算是当面说这事,也不怕谢映棠发怒。
谢映棠抬手喝了一口热茶,将嗓子润好,才起身走向屋中,将窗子打开透气,再将披散的头发重新挽起,略施粉黛,整个人便入脱胎换骨一般,五官都鲜亮起来。
她定定地看了看镜中的小美人,唇角蓦地一弯,起身走到门口守着的婢女身边,淡淡问道:“方才说话的那些人,你可认识?”
那婢女迟疑道:“我……认识。”
谢映棠点了点头,吩咐道:“把人都给我抓来,绑在院中,我要亲自教训。”
那婢子迟疑着,不敢去抓人,谢映棠冷冷道:“不去?要我也治你个包庇之罪?”
那婢子从未见过谢映棠如此冷酷的神情,吓得一抖,忙招呼旁的仆人跑去抓人了。
谢映棠拿了屋内悬在画壁边的马鞭,坐在院中抚着鞭柄,等那群胆敢犯上的婢女都被捆缚过来,才慢慢起身,蹲在其中一人面前,拿鞭柄抵着她的脸颊,微笑道:“方才是怎么编排我的,再说一遍?”
那婢女吓得面无人色,赶紧求饶道:“我错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再也不敢了,翁主饶了我吧!”
谢映棠笑着叹息道:“我让你再说一遍,你怎么就不听话呢?”她拍了拍那人的脸颊,在她们惊慌的注视下慢慢起身,拉了拉手上马鞭,忽然抬手狠狠一挥!
“啊——”
那婢女惨呼一声,身子一抖,谢映棠眯了眯眼,冷笑道:“叫的太难听了,给我堵上她的嘴。”
一边的仆人忙上前,将一团布料塞入她口中。
谢映棠满意一笑,又是一鞭狠狠抽了下去。
她下手毫不留情,一鞭下去必然皮开肉绽,一丝一毫也不像病弱之人。
谢映棠手握长鞭站在院中,一双漆黑的眸子越发湛亮,而一边侍立的家仆都看得头皮发麻,大气都不敢出。
谢映棠打累了,便将鞭子递给了别人代打,自己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喝茶观赏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几个婢子都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地上,额上全是冷汗。
谢映棠好整以暇地看了看她们身上的伤痕,似看着什么有趣的事物一般,待看够了,才抬了抬手,命人将她们抬下去,随口问道:“这是谁手底下的人?”
先前负责抓人的婢子忙答道:“有两人是赵夫人身边的下人,旁的都是打杂的下人。”
谢映棠动作微微一滞,垂下长睫,心中暗自冷笑。
不知谁那么自不量力,这便想四处散播谣言对付她。
从前她在府中,人人对她都尊敬万分,她也以为旁人对她没有丝毫恶意,如今才大病一场,便看出了人心险恶。
那几个婢子浑身是血地被拖了出去,才到门口,便撞到刚刚过来探望妹妹的谢映舒。
谢映舒还穿着深红官服,广袖淡垂,整个人都衬得气势不凡,看见那几个婢子倒皱了皱眉,转头与身边的成静对视一眼。
成静也有些惊讶。
两人一同进了院子,便看见谢映棠坐在院里饮茶,一抬眼瞧见他们,便笑着唤道:“阿兄!成大人!你们来啦。”
谢映舒看她脸色红润,心下担忧便被暂且压下,淡淡问道:“方才那人,是你打的?”
谢映棠一撇小嘴,嗔怒道:“她们私下里把我编排得可难听了,我不杀鸡儆猴,往日府上便没我的立足之地了。”她顿了顿,状似无意般瞟了一眼成静,补充道:“她们还说我日后都嫁不出去了。”
成静恰好对上她瞟过来的眼神,“……”
谢映舒屈指敲她脑袋,低叱道:“胡言乱语!谁敢让你待不下去?”
谢映棠抬手捂住额头,仰头冲谢映舒嘻嘻一笑。
谢映舒看她精神大好,显然又是一副蓄势待发、马上就要开始闹腾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他素来声色冷淡,不太喜欢笑,如此一笑便是外界传言中风姿无双的谢三郎了。谢映棠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趁机求他道:“好阿兄,我在这府里闷久了,你让我出去玩罢?”
谢映舒抽回袖子,沉吟须臾,转头对成静道:“定初带她出去瞧瞧热闹?”
谢映棠惊呆了,破天荒的,她阿兄居然主动让成静陪她玩儿,她眨着一对晶亮的眼睛,期待地瞅着眼前的两位男子。
成静算了算手上还有几道圣旨没宣,微微一笑,“这热闹可不是一般人敢瞧的。”
谢映棠:???
成府的马车就停在谢府门前。
谢映棠随成静跨出大门,子韶见成静身后还跟着一白裙黑发的少女,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谢映棠,表情不由得有几分古怪。
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郎君接近过女人,喜欢的竟是这种类型吗?
谢映棠察觉出子韶在看她,转过头去,朝他扬唇一笑。
成大人身边的人也应讨好才是。
子韶表情尴尬,扯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谢映棠被侍女扶着走向马车,她这才注意到,马车后站着许多持刀官兵。
看服饰,应是廷尉府的人。
她眉心一跳,转头看向成静,“这是……”
成静微微一笑,“去抄家。”
谢映棠:“……”
他语气淡得像是在说“去吃饭”,谢映棠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成静低头看着她,唇边那点带笑的弧度此刻并不显得他很温柔,反而显出几分好整以暇的感觉来。她一时没忍住,又问道:“陛下让大人做中书舍人,不怕你得罪人吗?”
他不由得笑出声来,嗓音沉沉,“但凡做官,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讲究?”
她想想也是,又好好地打量了他一下,她实在有些想不透,此刻看起来这样温润闲适的成静,去抄人的家又是什么样子。
谢映棠没有再耽误时间,转身就上了马车,马车内垫着毛茸茸的狐皮毯子,座椅是用特殊的棉质布料裹上的,坐上去又软又舒服,两边车壁上还贴着一个她不曾见过的小木盘,座椅下面亦有几个小暗格。
谢映棠甚少见这般内设,坐下了就没安分过,成静按动座椅旁一处机关,那小木盘便落了下来,平放在谢映棠身边。
成静将暗格里的茶盏拿出,亲自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他一开一关的动作间,谢映棠已看清楚了,那暗格虽小,里面的构造却别有洞天。
她接过茶水,低头淡抿一口,竟是热的。
这还能保温?
她眼睛一亮,抬眼灼灼地看着成静。
成静知道她的意思,解释道:“这是我偶然识得的一位木匠亲自设计,我见他设计得颇为实用,便要了图纸来,命人做了放在我的马车里。”他又从一个暗格里拿出好几包零嘴儿来,打开放在她身边,笑道:“喜欢吃吗?”
她忙拿了一颗梅子放入口中,鼓着腮帮子点头道:“喜欢!”
这感觉简直太舒服了!
她真是没想到,成静看似对什么都好像是淡淡的,却这般会享受。
她看着他的目光不由得更加热切,咽下口中零嘴儿,凑到他身边去,笑吟吟道:“成大人这么好,我更加喜欢了呢。”
成静也笑,目光中如有怜惜,柔声道:“翁主,女孩子的真心不必反复当面说出口来,因为一个男子,倘若真的爱你,是不会容你说第二遍的。”说着,他又很自然地问道:“旁的零嘴儿都不沾一下,是不喜欢么?”
她脸色红了红,旋即变得苍白,身子不由得缩了回去,小声应道:“我喜欢吃甜的。”
成静点了点头,敲了敲车窗,唤来了子韶,淡声吩咐道:“去买一些甜食来。”
子韶:“……”
去抄个家,为什么要弄得跟郊游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字肥章来袭~明天也是~比起别的大大还是太少啦,不过我决定努力肥肥的!
第20章 开刀
虽然万般不理解成静为什么非带着谢家小娘子去办理公事,尤其还是这样不太好的公事,子韶内心感慨了一万遍,还是将甜食买来了。
谢映棠一路吃着甜食,饮着乳茶,悠然地坐在马车里,马车四角没有坠饰她喜欢的流彩风铃,那时,她乘车在宫廷与深宅中流连,便听着铃声消遣烦闷。可如今,身边坐着她的心上人,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忽然庆幸没有那风铃打散她的最后一丝清醒。
成静又拒她了。
谢小娘子心中颇为烦闷。
虽说,她确实行事有悖士族门第一贯的风度,也知自己应先主动了解成静,可她还是烦闷。
为什么……抱过亲过,连衣裳也脱过,虽然每桩事都各有原因,可他也应该负责吧?
他为什么还不负责呢?
他就这样不想娶她吗?
谢映棠轻轻鼓着腮帮子,以余光轻瞟成静,心底痒痒极了,暗暗将袖中的帕子拧成了长条的麻花。
要是旁的男子,敢这样晾着她,她定不放过。
偏偏这人……罢了。
成静想晾,她追便是……
谢映棠一路上小心思不断,直到马车慢慢停下,她眼睁睁地看见成静从暗格里面掏出一大摞圣旨,选出其中三卷,就准备下车了。
谢映棠看着那么多圣旨,有些吃惊,毕竟宣旨是个特殊的差事,成静要将那些府邸一一跑遍,若所宣旨意坏事居多,触及有些人的利益,那便是真正得罪人了。
但是成静事先便说过,此行主要是抄家。
成静下了马车,负手淡淡扫了一眼高昌侯府的牌匾,这府邸大门半开,门口小厮瞧见一位穿着官服的大人带着官兵来了,直觉不妙,连忙上前赔笑道:“这位大人——”
成静看也未曾看他一眼,直接淡淡一挥手。
身后带刀官兵一拥而上,瞬间便将整个高昌侯府包围起来,里里外外围得如铁桶一般,那下人吓得面无人色,噗通一声跪下,拉住成静的衣摆哭求,成静静立不动,吝于施舍一个眼神,一边的侍卫已上前,将那下人拖进了府中。
一干官兵直接横冲直撞地涌入前庭后院,将各门牢牢锁死,再将里面一干人等全部抓出,一时从妻妾小辈,至丫鬟仆人,哭喊声连成一片。
谢映棠坐在马车上,透过窗子往外看,她虽抱着冷眼旁观的心态,此刻亦觉得心惊胆战。
成静垂袖站在府前,正侧对着她,面容冷肃,桃花眼如浸了冰。
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抬眼回望过来,牵动唇畔一笑,抬手示意她可以下来。
他对着她时,又是另一幅温柔可亲之色,谢映棠蓦地想起那日他剥她衣裳之事,脸色又红又白,终究还是起身下车。
她服饰华贵,一看便是哪家世族中的贵人,有成静在此坐镇,一边衙役倒不敢随意置喙,更不敢多瞧一眼。
谢映棠走向成静时,正巧一名司官上前请示着什么,她看见成静微侧头笑语着什么,待她近前,他正在说最后一句,“……闲人勿查,妨碍搜查者暂且收押。”
谢映棠走近了,待那司官离去,才对成静道:“大人与阿兄深意,我知晓了。”
成静淡笑道:“若瑾是想为翁主报仇,区区刘氏,除之轻而易举。但成某别有所图,刘氏害人不浅,实为朝廷蛀虫,不除无以振刚纪。”说着,他端详了一下她始终淡定的面容,她既然能鞭打下人,这反应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的,他微笑道:“进去罢。”
谢映棠“嗯”了一声,随成静跨进府门。院中衙役围成一圈,蓄势待发,许多人正跪着。女眷们缩在一边嘤嘤哭泣着,好不凄惨,刘姓男子们埋头跪着俱胆战心惊,面如土色,刘踞携其儿女跪在正前方,浑身发颤,已然知晓自己命不久矣。
成静好整以暇地看了看刘踞灰败的神色,笑意凉如秋夜湖水,“侯爷别来无恙。”
刘踞见来宣旨之人是他,脸色不由得大变,恨恨道:“我今日竟落在你手上!你要杀要剐朝我身上招呼便是,不要为难我妻儿。”
成静轻睥他一眼,目光半含讽刺,也倦于与他多说,当下展开圣旨,淡淡道:“刘踞接旨。”
刘踞连忙将头伏了下去,浑身打着颤。
“刘踞居功自傲,交通朝臣,子弟不肖,欺害忠良……朕不降罪,有负黎民百姓,着贬为庶民,打入死牢待斩,女眷皆没为官奴,府上男丁悉数流放,钦此——拿下!”
成静一声令下,衙役一拥而上,将刘踞捆起拖走,刘踞嘶声大喊:“成静!你与我、与我固然有旧忿,但我求你向陛下进言,饶我幼儿!”
他此生树敌众多,后辈一旦落入廷尉之手,再被其他落井下石的官员随便编个莫须有的理由,必然命不久矣!
成静笑容温和依旧,眸底却一片漠然。
刘踞还未说完,衙役已将他的口堵上,连拖带拽地往外拉去。
府上女眷幼儿哭闹不休,跟随而来的度支尚书手下官员招呼手下人上前,开始查抄整个侯府。
一时众人分头查抄,翻箱倒柜,动作极其粗蛮,再将所得之物一一登记在册。
谢映棠看见女眷中一位华衣妇人正抱着一个四五岁的锦衣男童,大概猜出那些男童应就是刘踞的幼子。衙役正要上前夺人,那妇人便哭着将儿子抱紧,疯了一般地求饶起来,那一些婆子丫鬟也纷纷过来胡乱撕扯起来,哀嚎哭叫声不绝,闹得翻天覆地,年纪稍长的老太太一口气不曾顺上来,两眼一翻便往后倒去。
成静瞧这乱象,微微皱了皱眉,将她们全权交由手下人自行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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