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病相公和娇媳妇-第2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夏哲远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神温柔慈爱地看着夏温言,看了好一会儿,才慈笑着道:“言儿长大了,总觉好像就是不知不觉间的事情,还清楚地记得刚生出来的言儿捧在掌心里刚刚好,小小的,大夫都说养不活。”

    夏哲远边说边比划了一个大小,那是夏温言刚出生时候的大小。

    的确很小很小。

    “可你娘不舍得你,说什么都要把你养活,不管大夫怎么说,不管如何苦如何累,她都要把你养大,然后你现在就已经长这么大了,还快要当爹了。”夏哲远愈说愈慈和,但夏温言听着却愈来愈觉得有些心慌。

    因为这样的话,夏哲远从未与他说过,更不会无缘无故与他说。

    “爹,我会好好活着的,会的。”夏温言肯定道。

    “我自然相信我们言儿会说到做到。”夏哲远点点头,“我们言儿除了身子弱些以外,从没有什么是需要我和你娘担心的,会是一个好丈夫,届时更会是一个好父亲的。”

    “爹,能与我说说你想要说的事情了么?”夏温言终是忍不住问道。

    夏哲远依旧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伸出手,将棋盘上的黑子拈起来放回棋盒。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他有些无奈地笑道:“言儿总是太聪明,我们心中想着些什么言儿都能猜得到。”

    “是啊,我是有事情要和言儿说,还是挺重要的事情。”

 第64章 家人

    徐氏会下厨已经让月连笙惊讶不已;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 所有这些富贵人家的女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所以才会有一双青葱细嫩的柔荑。

    然; 徐氏不仅会下厨,且厨艺还挺好; 这就更让月连笙诧异。

    徐氏烧的不过是些家常菜而已,她也只会烧些家常菜而已。

    一盘炒虾仁儿; 一盘肉末焖笋,一盘蜜醋肘子; 一条清蒸河鱼,一盘什锦豆腐; 一盘素炒豆子; 还有一道红枣香菇鸡汤; 单单是闻着那香味儿,月连笙都已有些垂涎欲滴。

    没有让丫鬟帮忙,从清整食材到将菜端上桌; 都是徐氏与月连笙亲力亲为。

    月连笙和徐氏各端着最后一道菜到前厅里来时; 夏哲远也正正好推着夏温言来到前厅。

    “你们父子俩的鼻子可是带了钩子?”徐氏见着夏哲远与夏温言,不由笑了; “我正打算让连笙去叫你们,你们倒是自己先过来了。”

    “谁让娘做的饭菜香呢,我和爹在谦逊园都能闻到。”夏温言也笑了。

    月连笙轻掩嘴偷偷笑了; 温言的嘴真是能甜又能贫。

    “饿了没有?”徐氏慈爱地问夏温言。

    “本还能忍; 可是闻到娘做的饭菜香味; 就觉得饿得不行了。”夏温言笑得有些像个就会逗娘开心的男孩儿。

    徐氏难得没有像平日里那般“嫌”他,反是笑得更慈爱,“饿了那就开饭了。”

    “爹,我来吧。”月连笙从夏哲远手中将夏温言的轮椅推过来,将夏温言推到了桌边,与桌沿正正好合适的距离,而后才开始盛饭。

    月连笙面上挂着欢愉的笑,甜甜的模样。

    因为夏温言身子的关系,他们一家人都不能像其他人家一般每日都会聚在一起用饭,月连笙嫁到夏家来已经大半年,但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却只有除夜那一次,且那一次月连笙吃得很是忐忑,根本没有开心的感觉。

    而现在不同,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人,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尚未出世的小生命,她的丈夫早已从沉睡中醒来,除了身子依旧差些之外没什么大恙,她的公婆待她就像亲闺女一样,能和他们在一块儿吃饭,而且还是徐氏亲自烧的饭菜,满满都是家的味道,这如何能不让她开心?

    没有任何丫鬟在旁伺候,就只有他们一家人而已。

    月连笙吃得很香甜,每一道菜她都觉得好吃极了,甚至不当心让油渍沾到了脸上都未察觉。

    “连笙。”月连笙正将一根笋子送进嘴里时,夏温言忽然唤了她一声。

    “唔?”月连笙转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正要问“怎么了”的时候,只见夏温言抬起手,用帕子擦掉了那沾在她脸颊上的油渍,“脏了脸了。”

    月连笙登时羞红了脸,低下头小小声对夏温言道:“温言你告诉我就行,爹娘都在看着呢。”

    羞死人了。

    夏温言只温柔地笑着。

    徐氏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噙着笑给夏哲远夹了一大块肘子。

    夏温言向来吃得不多,但这一顿饭,他却吃得比平日里多得多。

    是因为徐氏烧的饭菜太美味?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

    月连笙也吃得比平日里多,因为开心。

    当他们一家人不紧不慢地将这一顿晚饭吃完时,夜幕已经完全拢上了大地。

    空气中带着一股沉闷之气,仿佛又在酝酿雨意。

    且还是一场大雨。

    早该是掌灯时分了,但除了前厅里由徐氏亲自点上的灯火外,院子里黑沉沉的,一点火光都没有。

    下人们今日好像偷了懒,竟都没有来点亮厅前廊下的风灯。

    看着没有一点儿光亮的院子,月连笙这才发现她今儿个除了见到竹子和绿屏之外,便再没见过这府上的其他下人,就连那总是在徐氏身旁伺候着的小翠,今日她都没有见过。

    府邸里的下人,好像都消失了,不见了。

    怎么回事?

    月连笙觉得不对劲。

    不是有些不对劲,而是很不对劲。

    “娘,小翠呢?怎么今日都没有见过她?”月连笙终是疑惑地问徐氏道。

    温言的心思那么聪慧,不可能没有发现下人们都不见了。

    小翠不见,或许是娘今日准了她的假让她回家探亲,那其他人呢?不可能全都在这同一日有事吧?

    月连笙的心蓦地不安起来。

    “我和你爹今儿准了下人们的假,让他们回家探亲或是玩儿去了。”徐氏温和地回答了月连笙的问题。

    虽是得到了答案,可月连笙心中的不安非但没有消退,反是更浓了。

    她觉得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答案。

    只听徐氏又道:“连笙,我夏家能娶得你这么样个儿媳妇,是我夏家的福分,更是言儿的福分,你会一直待言儿好的,会一直陪着他的,对不对?”

    莫名的话,莫名的问题,让月连笙的心突突直跳。

    “我会一直陪着温言的,不会离开他的。”因为他是她的丈夫,她的心里满满装着的也都是他,可,“娘为何突然说这些?”

    “那我就放心了。”徐氏笑得温柔又慈爱,她的眼眶有些微的红,“有你在言儿身旁照顾他,他会好起来的,只是他的身子骨实在太差,怕是要很辛苦你了。”

    “娘。”月连笙不安地伸手去握徐氏的手,她的手有些不由自主地轻颤,她发现徐氏的手也在发颤,颤得厉害,再看徐氏的眼睛,眼眶更红了。

    这让月连笙突突直跳的心慌得不行,“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和那个想要取我性命的美妇人有关?”

    若不是出事了,娘怎会无缘无故与她说这些?

    这些……这些明明就是别离之前才会说的话啊!

    “是……是不是我连累到夏家了?”月连笙的手颤抖不已。

    “不是。”徐氏将手从月连笙颤抖不已的手心里抽出来,转为握住她的手,微红的眼睛里满是愧疚,“不是你连累了我们,是我们连累了你。”

    月连笙的眉心已然紧拧成了如打了死结般的麻绳。

    她摇摇头。

    她不懂,一点都不懂。

    “好孩子。”徐氏抬起手,轻柔慈爱地摸了摸月连笙的头,“我和你爹知道你从小都在青州长大,从来没有离开过青州,可现在……”

    徐氏有些欲言又止,因为难以启齿,可就算再怎么为难,她都要把话说完。

    是以她顿了顿后继续道:“可现在需要你离开,和言儿一块儿离开,到一个远远的地方去,因为青州这儿……已经不适合言儿不适合我们夏家人继续生活了。”

    “那娘你呢!?你和爹呢!?”月连笙本就圆圆的杏眼大睁着,震惊又惶恐不安地看着徐氏,“娘和爹跟我们一块儿走的对不对!?”

    月连笙没有再问徐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没有问她他们要去往的地方是哪里,远是有多远。

    这一瞬间,她心里想着的只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就算要走,也是他们一家人一起走。

    可听徐氏所言,似乎……并不打算和他们一起走!

    “我和你们爹也会走的,只是不能和你们一块儿走。”徐氏将月连笙的手握得更紧,“所以,这一路上只能由你来照顾言儿了。”

    “娘和爹为何不能和我们一块儿走……?”月连笙不懂,她觉得她什么都不懂,她只懂得,“我们,我们是一家人啊,为什么不一块儿走?”

    她已经没有了亲爹亲娘亲弟弟,没有了一个家,她不想再失去一个家,一个本该温暖美好的家。

    月连笙双手颤抖,声音颤抖,便是眼眶,都在微微颤抖着。

    “就是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我们才不能一起走。”徐氏又抚了抚月连笙的脑袋,“明白么?”

    月连笙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怔怔地看着徐氏而已。

    “我已命人将马车备好,待到子时,你与言儿便从偏门离开,现下还有些时间,你与言儿回谦逊园收拾收拾行李。”徐氏眼眶红红,神色却是极为严肃极为认真。

    因为她在说的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月连笙心中有很多不明白,她有很多话想要问,可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有时候有些事情,是不管怎么问都问不到答案的。

    夏温言则是一直沉默着,他看似很平静,可他搭放在腿上的隐隐发颤的手却彰显了他内心的不安。

    徐氏与月连笙说的这些话,方才在谦逊园里的时候夏哲远也与他说过。

    他像月连笙一样不明白,也像她一样根本问不到答案。

    他们能做的要做的,就只是离开而已。

    *

    夏温言从记事开始,就住在了谦逊园。

    因为他体弱多病的原因,他几乎足不出户,是以他所有的记忆,几乎都是在谦逊园里的。

    他还清楚地记得六岁的时候,娘神秘兮兮地将一个罩着布的小笼子递给他,让他掀开布来看看。

    掀开罩布后,他看到了两个可爱的小东西,一只小狗和小猫,娘说看着他喜欢,就给他找来了,可以陪着他。

    那时候,他开心得不得了,娘看着他笑,也笑得开心极了。

    后来,小狗和小猫都死了,他伤心极了,娘为了让他开心起来,给他找来了山茶花,手把手与他一块儿将山茶花树苗种下,娘说,漂亮的山茶花也能陪伴他。

    再后来,他的谦逊园里春日里开尽烂漫,夏日里绿荫浓浓,即便是冬日,也会给他的小天地里添上一抹色彩,让他知道冬日也不尽然是冰冷的。

    小时候,娘还时常在谦逊园里陪他玩儿,给他说外边种种有趣的事情,爹则是在树荫下教他习字教他下棋。

    后来,又多了知信和晃晃的陪伴。

    他虽然常年与药石为伴,不能如常人一般随意走动,甚至连院子都鲜少出得了,但是他从来什么都不缺,他拥有的甚至比寻常人还要多。

    他甚至还娶到了妻子,这是他从未敢想过的事情。

    所以他很知足,从不怨怼。

    这些美好的事情,都是在谦逊园里发生的。

    可如今,他却是要离开这承载着他所有过往的地方。

    夏温言心中很是不舍。

    可他却又必须做出割舍。

    夏哲远陪他坐在院子里,一盏风灯,就着夜色,夏哲远喝酒,他喝温水,徐氏则是与月连笙在屋里收拾行李。

    “从未见过爹喝酒。”夏温言看着夏哲远,道。

    “不是不喝,是从未在你面前喝而已。”夏哲远笑了笑,而后将酒壶朝夏温言面前一递,“言儿可要尝一口?”

    “好啊。”夏温言从未喝过酒,因为他的身子不允许。

    这是夏哲远再清楚不过的,他连酒都不曾在这个儿子面前喝过,现下却是主动要他尝一口。

    夏哲远往自己酒盏里倒了些酒,递给了夏温言,“来,试试。”

    夏温言接过,却像品茶一般轻轻呷了一口,辛辣的味道顿时充斥满喉咙,令他不由得皱起了眉,抿着嘴,像个吃了黄连的孩子似的道:“不好喝。”

    看到夏温言这般模样,夏哲远当即哈哈笑了起来。

    夏哲远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从不会这般如江湖人士般哈哈大笑,让夏温言觉得自己好想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爹,令他本是苦着的脸顿时也露出了笑容来。

    “言儿啊,哪个大男人喝酒像你这般轻轻呷的?你那是品茶,根本就不是饮酒。”夏哲远笑着,“酒啊,一般都是要大口大口地喝才会尽兴。”

    夏温言微微蹙起眉,看着自己手中的酒盏,然后昂起头,竟是一口气将盏中酒悉数倒进了嘴里。

    下一瞬,他当即被呛得连连咳嗽。

    月连笙与徐氏正好从屋里走出来,瞧见夏温言咳得厉害,即刻着着急急地跑到他身旁来,一边给他抚背顺气一边心疼道:“怎么了温言?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

    徐氏此时也走了过来,她看一眼夏温言犹自抓在手里的酒盏,再抬头瞪向夏哲远,“你让言儿喝酒了?”

    “一点儿,不妨事的,咱们言儿可是长成大男人了,该是知道知道酒是什么味道的了。”夏哲远笑着道。

    “你可真是——”徐氏又瞪了夏哲远一眼。

    夏哲远又是笑了笑,随后抬头看向黑沉沉的苍穹。

    “快子时了。”说这句话时,他不笑了。

    月连笙抚着夏温言背的手轻轻一抖。

    忽然,一滴雨水落到她的额上,让她也由不住抬头看向不见月的夜空,喃喃道:“下雨了呢。”

    “行李可都收拾好了?”夏哲远问徐氏道。

    徐氏点点头,“好了。”

    “那……走吧。”夏哲远语气沉沉,将壶中酒一饮而尽,站起了身,走到了夏温言身后,推上轮椅背上的把手,“我来推着言儿吧。”

    由谦逊园到偏门的一路,无人说话,夏温言平复了气息,雨水还没有变得密集。

    偏门外已有一辆不起眼的灰篷马车在等着,驾车的是一位瞧着便有着许多年驾车经验的大叔。

    马,也是好马。

    夏哲远在马车旁停下了脚步。

    夏温言吃力地自己转动木轮,让自己转过身来,面对着夏哲远与徐氏。

    可他又仅仅是看着他们而已,什么都没有说。

    抑或说,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言儿……”只见徐氏抬起手,捧上了夏温言的脸,慈祥爱怜地抚摸着。

    “爹,娘,儿子与连笙先去往你们说的地方,过后你们也会去的,可对?”夏温言看看徐氏,又看看夏哲远,问道。

    一直保持着冷静的他此时声音也有些隐隐发颤。

    “我与你娘也会过去的。”夏哲远点点头,“现下不过你们先出发而已。”

    “娘,儿子还想再吃你烧的饭菜呢。”夏温言又对徐氏道。

    “到时候娘天天做给你吃。”徐氏温柔地笑了起来,声音却有些哽咽。

    “谢谢娘。”夏温言也笑了。

    徐氏忽然抱住了夏温言,抱得紧紧的,而后抬起手在夏温言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擦掉漫出眼眶的眼泪,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走吧。”

    夏哲远亲自将夏温言抱上了马车。

    月连笙走到徐氏身边,神色认真道:“娘,我不是从没有离开过青州,嫁给温言之前,我曾到明山寺去给温言求过平安符。”

    她从小到大唯一一次走出青州,是为了温言。

    如今,她离开青州,也是为了温言。

    所以,“娘放心,我定会照顾好温言,我一定会的。”

    “娘知道的。”徐氏感念地点了点头,“谢谢你,连笙。”

    月连笙摇摇头,“我心甘情愿的,娘不要和我道谢,而且我们是一家人的不是吗?”

    “是啊,一家人。”

    “那娘和爹办完事情后,千万要来找我们……”

    “我们会的,我们还要看看我们的孙儿呢。”徐氏慈和地笑了笑,“快上马车吧,该出发了。”

    月连笙沉重地点点头,终也登上了马车。

    “竹子,绿屏,保护好公子和少夫人。”待月连笙登上马车后,徐氏神色凝重地叮嘱竹子与绿屏道。

    竹子与绿屏是而今夏家唯一留下的两个下人。

    只有他们两人,才是徐氏完全信任的。

    也唯有他们两人,不会负了徐氏所托。

    因为夏温言对他们两人有恩,值得他们用命来报答的恩情。

    “我们会的,夫人放心。”竹子与绿屏齐声道。

    “啪”的一声,车夫甩动缰绳,马车驶走了。

    月连笙忍不住掀开车窗帘,探出头来。

    徐氏则是往前跑了几步,才停住脚。

    大狗晃晃也跟着她往前跑了几步,再跟着她停了下来,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喉间呜呜有声。

    晃晃没有跟夏温言一块儿离开,它和徐氏还有夏哲远一起留了下来。

    马车驶进了浓浓的夜色里,看不见了。

    徐氏那没敢在夏温言面前落下的泪,终是流了下来。

    天,也下雨了。

    夏哲远走到她身旁,揽住了她的肩。

    徐氏转过身,将脸埋进了夏哲远胸膛里,肩膀耸动。

    她在哭。

    夏哲远将她紧紧拥住,他的眼睛却是看向马车离开的方向。

    他的眼里,写满了不舍。

    该走的要走,该来的也总会来。

    这似乎就是天命,躲不了,也逃不掉。

    唯有面对。

    “溪溪,下雨了,我们该回去了。”夏哲远搂着徐氏,轻轻柔柔道。

    徐氏的肩微微颤了颤。

    “溪溪”这个名字,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

    她曾最是喜欢听嶙哥这般唤她,可后来因为她害怕再听到这个名字,嶙哥便没有再唤。

    有多久了?

    怕是有二十二年了吧……

    离夏府渐行渐远的马车里,夏温言轻轻握住了月连笙不住发颤的手。

    月连笙抬头看他,他将她轻轻揽进了怀里来。

    只听他轻轻柔柔道:“爹说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有青山有绿水,是一个安宁的地方,那儿一定很漂亮,连笙应该会喜欢的。”

    “只要能和温言在一块儿,不管在哪儿,我都喜欢。”月连笙靠着夏温言的胸膛,亦是轻声回道。

    夏温言用下巴在她额上轻轻蹭了蹭。

    她的手在轻颤,他的亦然。

    唯有依偎在一起,似乎才能让他们彼此心安。

    “温言,娘烧的饭菜真好吃,我都不知道娘厨艺这么好。”月连笙握着夏温言的左手,用指尖在他手心里画圈圈。

    “都是娘年轻的时候为了爹特意学的。”夏温言道。

    “我虽然会烧菜,但是烧得不好吃,那我以后要和娘多学学,好烧给温言吃,我是温言的妻子呢,不能总让娘给温言做饭吃,不好的。”月连笙又道。

    “好。”夏温言微微笑了起来,“我还没有尝过连笙的手艺,待爹和娘来和我们一块儿了,你就可以和娘学了。”

    “嗯!”月连笙用力点点头,握紧了夏温言的手。

    他们谁都没有说夏哲远与徐氏是否会与他们会合的问题。

    他们心中的答案,只是他们一家人一定会再次生活在一起。

    天色愈来愈黑沉,雨愈下愈大。

    人们已经在哗哗的夜雨声中沉睡。

    青州大地除了黑暗,就只剩下雨声。

    不会有人选择在这样的大雨夜天走动,哪怕是旅人。

    但此时却有一名身披斗篷,头上拉着兜帽的人来到了夏府门前。

    来人头上的兜帽拉得低低的,看不见其容貌。

    不过从身形可以看出,这是名女子。

 第65章 过往【二更】

    “叩叩——”跟在女子身后同样身披斗篷头戴兜帽的人上前来; 敲响了夏府紧闭的沉重大门。

    大门前的风灯在伴着雨水的夜风中摇晃得厉害; 灯火摇摇晃晃; 将这漆黑的夜映得有些莫名可怖。

    敲门声在雨声里显得并不大; 甚至大有被雨声湮没的感觉,但这样入耳已然不甚清晰的敲门声落进徐氏心里; 却像是擂子用力打在了鼓面上一样,震得她肩头猛地一颤。

    从偏门那儿回来后; 她与夏哲远都没有回屋,也没有到前厅坐着; 而是到了府邸正大门后边来。

    偌大的府邸里依旧没有掌灯,只有夏哲远手里有一盏照明用的风灯而已。

    他们到这儿来; 似乎就是为了等待这一道叩门声响起。

    但明明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听到叩门声时; 徐氏的面色还是蓦地变得难看,使得她不由得紧紧抓住了夏哲远的手腕。

    夏哲远则是抚抚她的手背,温柔地看了她一眼; 示意她别慌; 而后将手中的风灯交到了她手里,迈开脚欲上前去开门。

    谁知徐氏却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 “嶙哥……”

    夏哲远再一次抚抚她的手,低声道:“别怕,我都在你身边的。”

    徐氏咬咬苍白的唇; 点了点头; 松开了夏哲远的手。

    门闩打开时; 徐氏的心跳快得就要蹦出嗓子眼。

    沉重的门扉慢慢打开,徐氏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女子。

    虽然她头上拉得低低的风帽让她根本看不见她的脸,可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徐氏的双腿还是不由得一软,险些站不稳。

    女子没有说话,甚至头都没有抬,就这么径自跨进了夏府大门那高高的门槛来。

    “这边请。”夏哲远朝女子恭恭敬敬地做了个里边请的动作,语气亦是恭恭敬敬的。

    女子不点头也不反应,只见她身后的人撑开油纸伞,撑到她头顶上的时候,她才继续往前走。

    夏哲远亦打着伞,与徐氏走在前边为女子带路,可徐氏双腿虚软,走得并不稳当,还是夏哲远扶住她,给她支撑的力量,她才有力气往前走。

    黑漆漆的夏府,渐如瓢泼般的雨水,打湿了女子身上那布料上乘的斗篷,更打湿了她的绣鞋,可她却一点不在意。

    平常觉得很近的路,徐氏此时此刻觉得太远太远,不过是从府门到前厅而已,她觉得她已经走了许久许久。

    仲夏夜的大雨带着些凉意,随着风扑打到徐氏脸上身上,可她额上背上沁出的冷汗,却比这夜雨要凉要寒。

    前厅到了。

    夏哲远将手中油纸伞收起,靠在了门边上,从伞面上淌下的雨水很快便积成了一个小水滩。

    “请上坐。”夏哲远将女子请到了主人家的位置上。

    入了前厅,那一直为女子打灯为其撑伞的人这才替女子将身上早已被雨水扑打湿的斗篷解开取下来。

    柳黛眉,丹凤眼,眼波流转,妩媚生姿,风韵款款,不是那要取月连笙性命的美妇人还能是谁?

    那总毕恭毕敬跟在她身后的人,正是名唤阿南的妇人。

    “草民见过贵妃娘娘,娘娘金安!”在阿南替美妇人将身上斗篷取下时,夏哲远看都未看她一眼便朝她深深躬下身,随即又改口道,“皇贵妃娘娘金安!”

    “二十多年未见,倒不想夏老爷竟还记得本宫。”美妇人轻轻一笑,更显风韵妩媚,然她话又忽然一转,“称夏老爷怕是不妥,本宫应该唤你一声薛老板,又或是——”

    “妹夫更为准确?”美妇人说这话时在椅子上落座,同时抬起那双美艳却又总带着一股懒洋洋妩媚的眼睛,却不是看向夏哲远,而是看向徐氏,“本宫说的对么,小妹?”

    “娘娘……”徐氏面上的血色已然褪去,只留下苍白,她的唇色已是发白得厉害,只听她声音颤抖不已,亦艰涩惶恐万分,“姐……”

    “二十多年不见了啊小妹……”美妇人看着徐氏,语气感慨,她那双美艳的眸子,仿佛从徐氏身上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还是她们最美年华的时候——

    ‘姐,你真的要给二皇子当侧妃吗?听说二皇子妃很不好相与的。’十五岁的青溪托着腮看十六岁的青澄绣荷包。

    姐妹二人生得貌美如花,就像青澄荷包上绣的荷花一样,正是亭亭玉立的年岁。

    只听青溪又道:‘而且二皇子比姐你要年长十几岁呢!’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青澄轻轻一笑,似乎并不在意,‘你我要嫁给谁人,从来都不是你我能做主的。’

    ‘为什么我们的婚事我们不能做主?我不要,我才不要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小妹你还小,还有很多事情不懂的。’

    ‘我不小了,明年就及笄了,姐你也才年长我一岁而已啊。’青溪撇撇嘴,‘不过姐一直比我聪明,也比我懂得多多了就是了。’

    ‘傻小妹,有时候懂得多反倒不是好事。’

    ‘是吗?我看姐你就很好啊,二皇子能娶到你,那可是他天大的福气,就是委屈了姐你要给他当侧妃了。’青溪替青澄抱不平。

    青澄只是笑笑,不再说什么。

    *

    ‘姐,我一点都想不到二皇子竟然会当上皇上。’本还是十五岁的青溪,已经长成了十九岁的大姑娘。

    ‘小妹你可小点儿声。’青澄没有责怪青溪的口无遮拦,只是轻声嗔了她一声而已,‘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去了,对你我都不好。’

    青溪赶紧捂住嘴,然后才小声道:‘我知道了姐,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姐,你这么聪明,是不是早就料得到这场皇权角逐,二皇子会是赢家?’青溪小小声地问。

    青澄没有回答,只是拈了一块甜饼塞进青溪嘴里,笑道:‘尝尝厨子新做的甜饼好不好吃。’

    ‘唔……好吃!’青溪嚼了一口甜饼,赞不绝口。

    吃了甜饼后,她又好奇地问道:‘姐,二皇子……哦不,当今皇上他对你挺好的吧?’

    ‘他对我很好。’青澄微微笑着,端庄大方。

    ‘要是姐再给皇上生个一儿半女的,就更好了。’青溪忽然有些忧虑,‘姐,你已经伺候皇上四年了,怎么肚子还没见个动静?’

    这显然是青澄心里的一道疮疤,只见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也不晓,御医与江湖大夫都瞧过了,药也吃了无数,却还是不见有动静。’

    ‘姐你也别太着急,娃娃总会来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