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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天下之农门弃妇-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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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花灯是幽幽一片梅花红,大朵梅花三盏,小朵梅花骨朵六盏,梅花骨朵围聚着冷艳梅花,说不出的美。
不远处那对年轻男女也看向花灯,对小伙计道:“你快出谜题吧。好叫我们瞧瞧,有些口出狂言的人,到底答不答得上来?”
秀茹不由撇嘴,小声道:“总比某些丑八怪草包厉害。”
今日本是桂花节,人人皆乐的日子,来点比斗是气氛,然而若是争执起来便不合适了。那小伙计不欲客人们斗得不可开交,连忙抛出了谜题:“恰似天地各一方。打两个字。”
“吞吐!”小伙计的话音刚落,宇文婉儿的答案紧随其后。速度之快,甚至等她说完之后,竟然无一个声音紧随。
顿时间,人群中一片寂静,纷纷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只见答谜题的女子戴着凶恶的老虎面具,然而声音清媚,似是年轻漂亮。且才思敏捷,非同凡响,不由得好奇起来。
隔着数人之外的那对男女,嘴巴才刚刚张开,声音都没有发出,便听宇文婉儿的声音已落,不由得愤愤。然而到底技不如人,便回头瞪过来一眼,冷笑道:“才两道罢了,得意什么?”
宇文婉儿根本连余光都懒得瞥她,只是望向台上的小伙计。
“答对了。”那小伙计便笑着将花灯递下来,让其他小伙计送了过来。
宇文婉儿仍然未接,只是淡淡地对秀茹道:“你替我拿着吧。”
“好嘞!”秀茹喜滋滋地接过来,与方才那盏拿在一起,直是满面欢喜与得意,仿佛出风头的是她一般。
“这位姑娘实在才思敏捷,令人佩服不已。下面我再出一道,却比方才更难一层,姑娘且听好。”小伙计笑着说罢,便又念出一题来。
谁知话音未落,宇文婉儿的答案又给了出来,仿佛想也没想,随口就答出来了。
顿时间,一道道明亮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人人心中纷纷暗道,这位戴着老虎面具的姑娘,不知竟是什么来历?青阳镇上,竟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名才女?
又有人看向方才与宇文婉儿作对的两人,只见两人面上极难看,便纷纷目露看好戏的神色。甚至有人的面上露出痛快与赞赏之色,仿佛对于宇文婉儿打两人的脸,竟然喜闻乐见似的。
宇文婉儿并未注意这些,她只是望着台上的小伙计,等他出下一道谜题。
然而小伙计在这里出题、赠花灯,却是以逗趣为主,并未立即抛出下一道题。
反而是人群中,响起一声口哨:“老虎姑娘,你真厉害!倘若你一连答对七道谜题,我亲自把你抱上去!”说话的人,是一名年轻的男子,穿着碧青长衫,长身玉立的模样。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便有一位同伴笑道:“你这主意打得精,占人便宜还想叫人高看你一眼么?”
“你若当真有诚意,不如跪在地上,叫那位姑娘踩着你的背上楼梯,这还像话。”在两人旁边,又有一名男子调笑道。
如此轻薄的言语,令老虎面具下的宇文婉儿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有些恼意。然而这里毕竟不是宫里,且她的侍卫都留在秦羽瑶的家里守门了,便压下那股不快,只是不瞧他们。
人群中一时间热闹起来。恰时,那小伙计似乎觉得差不多了,便又抛出谜题:“九九重阳。打两个字。”
谁知,这一回宇文婉儿又是张口就来,丝毫犹豫都没有:“旮旯。”
“这位姑娘又答对了。”小伙计只见宇文婉儿一连猜中四道,且是极轻松,不由得也是兴致高昂。又接过一盏更漂亮的花灯,张口念了一道更难的谜题。
然而他念一道,宇文婉儿解一道。张口就来,丝毫空隙都不留。
仿佛,这满大厅的人与物,只是为了衬托宇文婉儿而存在。哪怕小伙计念得慢悠悠,故意给了其他人机会,宇文婉儿也总是第一个开口,只叫其他人只有眼睁睁看着的份。
此刻,秀茹直是接花灯接得手软,一只又一只漂亮的花灯握在手里,已是沉重得有些握不住,小脸儿上已经冒出晶莹剔透的汗珠儿。然而抬头看见其他人羡慕的眼神,直是骄傲得不得了,一点儿也不觉着累。
旁边,坐在思罗脖子上的宝儿,此刻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宇文婉儿,敬佩地道:“姐姐真厉害!”
宇文婉儿心中得意,却不言语,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
秦羽瑶便扭过头对宝儿道:“宝儿也跟姐姐学,多读书识字,懂得许多别人都不懂的东西,好不好?”
宝儿认真地点头:“嗯,宝儿要像姐姐一样厉害。”
秦羽瑶便笑着夸他有志气。旁边,宇文婉儿听着心里也十分舒服,只觉得秦羽瑶每夸宝儿一句,都似乎一并连她也夸了。
“这位戴着面具的姑娘,已经一连答对六道。再答对一道,便赢得二楼雅座的资格。且,与这位姑娘一道的朋友,都可以获得这个资格。”那小伙计伸手又接来一盏花灯,只见却是一朵牡丹花的样式。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朵,并未有其他衬托。然而绝就绝在,这花灯是以晶莹剔透的琉璃制作,每一瓣都近乎透明,且又散发出瑰丽的颜色,隔着数十步远,似乎连花蕊都能看得见,可见制作之精美。
秀茹只看了一眼,便惊呆了。而大厅中的其他人,也都纷纷发出惊叹的声音,人人都跃跃欲试起来。甚至就连宇文婉儿,眼中也露出一丝兴味。
就连宇文婉儿都看在眼里的东西,又能差到哪里去?自然,不远处那对男女也看中了,只不过方才的谜题都被宇文婉儿屡屡答对,竟叫他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此刻已是急了,只听那女子道:“仁哥,你一定要把这盏灯与我抢过来!”
那名男子尚未答话,便只听一个讥笑的声音道:“别想了,我们家小姐饱读诗书,这么点子小谜题,是难不倒我们家小姐的。至于你们,根本连开口的份都没有。你们呀,就干瞧着好了!”
如此激动的声音,自然是秀茹的。从一开始,她就想给宇文婉儿喝彩,然而秀兰按着她,不叫她开口。只说,如果她现在把场合闹大了,倘若待会儿宇文婉儿答不出来,岂不是面上难看?
然而只见宇文婉儿轻轻松松就答出六道,傻子也知宇文婉儿才学不俗,秀茹便再也忍不住,跟那两人呛了起来。
宇文婉儿也不斥她,反倒有些喜欢秀茹的识时务。毕竟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哪有几个不爱显摆的?往日里在宫中,因着只有她一个公主,故而所有人都宠着她,惯着她,便连一个斗气的人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出风头的机会了。
因为,所有的风头都是现成的,根本不需要她去争抢。便如此时,凭着自己的才华赢得风头,却叫宇文婉儿十分喜欢。不由得有些自得,要知道在宫里面,就连太子宇文景的学问都没有她的好。
这却是皇帝宠爱宇文婉儿的另一个理由了,那便是宇文婉儿是真的聪明,不论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且触类旁通,举一反三,是真正心思剔透的人儿。能够有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儿,哪怕她的性格稍微顽劣些,又有什么?
宇文婉儿眼瞧着那小伙计又在酝酿气氛了,便扭过头对秦羽瑶道:“阿瑶,你且再等一时,等我答对下一道题,就带你们到楼上雅座去坐着。”
秦羽瑶便拱手作揖:“如此,可就多谢小姐了。”却是学了秀茹的称呼,打趣宇文婉儿。
因着宇文婉儿一连答对六道题,且声音清媚悦耳,故而虽然此刻戴着凶恶的老虎面具,其他人却早已将她看做才女、美女,故而硬生生地往周围挤了挤,给她留出一丝空地来。否则,秦羽瑶莫说作揖,便连转身说话都困难的。
宇文婉儿不由得撅嘴,偏偏她此刻戴着面具,竟丝毫也显不出来。她自己不记得了,便对着秦羽瑶半是撒娇半是骄傲地道:“你就瞧好吧!”
“大家伙儿听好了,小的这便念题了。”终于,台上的小伙计挥了挥手,顿时下方的七嘴八舌的声音变得安静下来,只听他清了清嗓子念道:“高台对映月分明,打一字。”
顿时间,人群中安静了一瞬间,便只听一个清媚的声音答道:“是‘昙’字。”
“这位姑娘又答对了!”那小伙计将手里的牡丹花灯举高,面向众人转了一圈,而后笑吟吟地递下来,交给在下面等着的另一名小伙计,道:“恭喜这位姑娘一连猜中七道,请姑娘上楼去,到雅间里坐着罢。”
因着茶肆里的规矩,倘若有人连中三题,则下一题的难度层层递进,直到那人全部答中或者中途答错,再从简单的谜题开始来。故而,宇文婉儿一连中七道,且是如此轻易,不由得惹来一道道惊艳的目光。
然而,也免不了有些小人眼红,只听最初便与宇文婉儿过不去的那女子,此时张口吐出刻薄的声音道:“这不可能!怎么有人如此轻易便答中了?是不是你们茶肆与她有勾结?我不相信,重来!”
答都答过了,怎么还有重来的道理?人群中,此刻纷纷发出嘘声。
台上的小伙计便解释道:“今日是桂花节,咱们不过是图个乐子,做那些虚假动作又有什么意思呢?且,不过是几盏花灯而已,不论是我们茶肆还是那名姑娘,都不至于为此作假。”
那女子便冷笑道:“谁知道呢?有人丑得很,却穷得只买得起木质面具了,这些花灯足够她一辈子稀罕呢?”说话间,那拎着花灯送过来的小伙计,恰好走近了。她眼中恶毒一闪,竟是抬脚就朝那漂亮的牡丹花灯踢过去。
这一脚力气很大,若是踢中了,那琉璃制成的花灯,只怕要碎裂了。偏偏提着花灯的小伙计没有注意,只是拨开人群朝宇文婉儿走去。
竟是一直盯着花灯看个不停的秀茹看见了,顿时怒道:“喂,那丑八怪,你做什么?自己得不到便也不叫别人得到,你的心怎么如此黑呢?”秀茹气冲冲地想要冲过去,偏偏人群重重,竟是急得干跺脚。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秦羽瑶面上一寒,在怀中的木质面具上一掰,顿时掰下指肚大小的一块,而后弹指一飞,顿时间,那木块便打到试图使坏的女子的膝盖上。
“啊!”那女子的脚伸到半截,忽然只觉膝盖一痛,踢出去的脚顿时无力,不由得弯腰抱着膝盖痛呼起来。
这一声尖锐而突兀,很快惹得其他人的注意,纷纷朝这边看过来。不消片刻,人人都发现了她的意图,不由得纷纷鄙夷起来:“不过就是一盏花灯,自己得不到就罢了,怎么却毁别人的东西呢?”
“就是,眼皮子实在浅得很。”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木家也算家大业大,怎么出了如此心胸狭窄的妇人?”
“谁?谁在说话?”那女子抱着膝盖,已然痛得汗水都流下来,却是白着脸抬起头看向人群中。
偏偏此地人多,竟是找不出那说话的人是谁。木姓女子便冷笑一声,道:“有胆子说却没胆子认,羞也不羞?”
然而不论她怎么说,就是没有人应声。大家都不是傻子,既然明白她家大业大,必然是招惹不得。趁着人多,说两句奚落一顿也就罢了,谁敢站出来呢?
而此时,那牡丹花灯已经送到秦羽瑶等人身前。自然,宇文婉儿不接,于是花灯便又到了秀茹的手里。
秀茹此刻左手拿着三盏灯,右手拿着四盏灯,娇弱的身子已然吃不住力,却还是贪婪地想要全都拿住。被秀兰一通嘲笑,才依依不舍地分出去三盏。
于是,秀兰提着三盏,秀茹提着四盏,跟在秦羽瑶与宇文婉儿的身后,往楼上的雅座行去。
对于那试图使坏的木姓女子,秦羽瑶与宇文婉儿都不屑理会。秀禾又是沉静的性子,除却听到那句“木家也算家大业大,怎么出了如此心胸狭窄的妇人”时,目光闪了闪之外,竟是半点异样也不曾有。
倒是秀茹心中不忿,踏上楼梯之前,回头冲那木姓女子投以得意洋洋的眼神,而后提着漂亮的花灯,美滋滋的往楼上去了。
二楼的雅座,因着专程空出一部分给连中七谜的客人,故而并不显得拥挤。且,来这里落座之人,皆是有素养之人,故而都不曾大叫大嚷,只是坐在位子上,或推窗往外头看去,或扶着栏杆看向一楼大厅中的热闹,倒是显得雅致清净。
秦羽瑶等人选了一处远离栏杆,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而后点了两壶好茶,并几碟点心,才纷纷落座。
宇文婉儿自然是挨着秦羽瑶坐的,宝儿也不肯离了秦羽瑶。秀茹因为出门时被宝儿冷落了,故而挨着宝儿坐下,打量着一会儿逗逗他。秀禾与秀兰都很随意,怎样坐都无所谓。
至于思罗,则是不肯坐下,站在桌子外缘,倚着墙壁面无表情地扮雕塑。宇文婉儿对他这副冷冰冰硬邦邦的表情,倒是十分来趣儿,连连看了几眼,才收回目光来。
此时,茶水和点心已经上来了,宝儿和秀茹是见不得好东西的吃货,一齐欢呼着伸爪子朝盘子里抓去。秦羽瑶刚刚张口,想喊宝儿擦一擦手再去抓吃的,可是见他今日实在兴奋得紧,浑然忘了这一茬,转念一想便没有提。
总归如果吃痛了肚子,也是他自个儿难受,不吃一回教训是记不住的,便随了他去。而后转头看着宇文婉儿,笑道:“婉儿今日可是出了大力,叫我们也跟着享福了。”
宇文婉儿浑然忘记还戴着面具的事,白白嘟起嘴做出撒娇的模样,却没有人看得见:“你怎么不答?你这样厉害,猜谜这种小事必然难不倒你的,却总是藏着掖着做什么?”
秀茹刚刚咬了一口糕点,闻言连连点头:“说得是。夫人会写字,会打架,会做菜,会画衣裳,夫人什么都会,怎么独独猜谜不会了?必是骗人的,夫人真坏,若非小姐,我今日竟是一盏花灯都捞不着了。”
却是经过方才猜灯谜一事,显然已经叫宇文婉儿小姐很是熟稔了——宇文婉儿得了七盏灯都给了她,不是喜欢她又是什么?粗神经的秀茹,此刻已经将宇文婉儿列入自己人的范围内,竟是一点也不拘束了。
秦羽瑶只见她如此随性,心里倒是好笑,只想着若是宫里的宫人们得知,居然有人把宇文婉儿看做如此好相处的人,不知会是什么表情?随即又想到,宇文婉儿的性子,近来很是好转,却是不能再用从前的眼神看她了。
何况,秀茹原本就是个粗神经,从她能够骑在思罗的脖子上,手舞足蹈地指挥小黎烧锅,便可见一斑。便笑道:“我就是因为会了那些,所以才不会这些的。否则,倘若我什么都会了,又怎么是如今这个样子?早就名扬天下了。”
秀茹不信,只是撅嘴:“夫人最会哄人。”
这一句,却是说进了宇文婉儿的心坎里,忍不住点头不已。她总是觉着秦羽瑶会的极多,偏偏藏拙,竟叫人摸不着深浅。因而有些不满,只道:“阿瑶,你竟不把我们当自己人么,什么都瞒着我们。”
秦羽瑶满面苦笑,直喊冤枉:“我是粗人,叫我打架我擅长,叫我玩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我是真的不通。不信你们问思罗,他可曾对这些事情感兴趣?”说着,便对思罗道:“你会猜谜么?”
思罗摇头。
“你会写诗么?”
思罗又摇头。
“你喜欢念诗猜谜么?”
思罗继续摇头。
“你喜欢打架么?”
思罗点头。
“瞧?我与他是一样的。”秦羽瑶下结论道。
宇文婉儿便又嘟起嘴,心里只觉得秦羽瑶必是藏着掖着,可是秦羽瑶的性子,她也知道,那是倘若想瞒着什么,谁也挖不出来的。便没有追问,倒了杯茶,往口中灌了起来。
茶杯端在嘴边,才发现面上还戴着面具,不由得十分发窘。方才她便是戴着这玩意,对着阿瑶又是嘟嘴又是皱眉的么?难怪阿瑶一点不给她面子,对着这一张脸,能怜惜得起来才怪。
宇文婉儿拿下面具,只见那老虎头的面具凶神恶煞,不由得面上做出一模一样的凶色来。随即,又笑了起来,摸着这只面具,心里面很是满意。嗯,她便似这凶神恶煞的老虎一般,倘若谁给她不痛快,她便给那人不痛快。
又想到方才楼下曾屡次惹她不痛快的木姓女子,不由得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眯了起来,姓木是吗?
楼下,那木姓女子仍未离开,她催促着身边的男子,想要他也连中七道谜题,也上去雅座里坐一坐。谁知,那男子最多只能抢答四道,竟是突破不了。
膝盖上隐隐作痛,木姓女子很快乏了,道:“走了!没劲!”就连方才得的花灯,也都随手丢在地上,又不痛快地抬脚踩了一通。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此对待漂亮的花灯,直叫其他人纷纷皱起眉头,嫌恶地离她远了一些。唯独木姓女子身边的男子,仍旧是十分耐心,百般哄道:“眉儿,咱们再等一等,这里极好玩的。”
“有什么好玩的?”木姓女子气恼不休地抬起头,往楼上瞧了一眼,“看她们不痛快才好玩,如今是她们痛快而我不痛快,有什么好玩的?”
那男子闻言,眼睛闪了闪,凑近木姓女子耳边,低声说道:“眉儿不想叫她们痛快,原是极容易的事。难道眉儿不知道,她们就是秦记布坊的人么?”
“什么?”木姓女子惊讶地挑了挑眉头。
只听那男子继续道:“秦记布坊的掌柜的是一名十六岁的女子,不仅管着生意,而且管着刺绣。且她有两位姐妹,长得同她一般模样,竟是一胞三胎。在咱们青阳镇,早就出名了。方才那群人里头,便有三名年轻女子生得一模一样,必然是秦记布坊的人,无疑了!”
“好,好!”木姓女子的眼神闪了闪,神情浮现出一丝恶毒:“听说秦记布坊试图跟咱们绿荫阁抢生意?哼,这回叫她抢!”
楼上雅座,宇文婉儿刚刚逗了宝儿一通,转过脸来要跟秦羽瑶说话时,却只见秦羽瑶望着窗外,目光有些怔怔,不由得好奇看去。
此处位置极高,因而看得远。只见热闹不休的大街外头,一条窄小昏暗的巷子里头,站着一名素衣青年。身形颀长,负手而立。面上罩着一只银白色面具,并未缀着纹饰,素得有些凄清。
而秦羽瑶的目光,便是落在他的身上。
“阿瑶?”宇文婉儿碰了碰她。
秦羽瑶才回过神来,看向宇文婉儿:“嗯?”
“那个人,是皇叔?”宇文婉儿指了指外面站在巷子里的身影,有些惊诧地道。
秦羽瑶便又把目光投向窗外,只见那条昏暗窄小的巷子里头,宇文轩仍旧站在那里。目光正是朝这边望过来,不知道来了多久了,仿佛他一直在那里,仿佛他一直也不会走。
“嗯,是他。”秦羽瑶不由得叹了口气。原以为他生气了,这几日都不肯见她的。没想到,他竟然在今日出来了,且是这样一副打扮。
心中隐隐有些明白,宇文轩的意图。想了想,秦羽瑶站起身来,抓过方才在街上小摊买的涂着蓝漆的蝴蝶面具,道:“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说着,揣好面具,起身往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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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坦白与亲吻
桂花节的夜晚,最是热闹不休。大街上人挤着人,笑声叫声不歇,竟冲撞得四下的灯光都摇曳晃动不已。
就在大街外的一条窄小巷子里,因着灯光打不进来,便显得幽暗寂静,与热闹的街道格格不入,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般。
宇文轩站在巷子深处,面上被一张银色面具遮住,只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睛,安静沉着,望着从人群中挤过来的纤细身影。
那身影与他一般,面上戴着一张面具。不同的是,那面具只有一半,形似一只展翅飞舞的蝴蝶,遮住了那双他最喜欢的漆黑眼眸。
只露出挺翘的鼻梁,与柔软的嘴唇。洁白莹润的肌肤,被四下里交错的灯光打上来,愈发光洁柔腻,好似剥了壳的鸡蛋,又像是最细腻光滑的瓷器。
宇文轩负着双手,站在巷子深处,等着那纤细人影走近过来。
终于,秦羽瑶艰难地从街道上挤挤挨挨的人群里钻出来,顿时间忍不住呼吸了好大一口气。没了人群的拥挤,街道边上吹来的风有些凉,使得挤出一层薄汗的秦羽瑶,忍不住有些凉意。
她望着巷子深处静静伫立的颀长身影,抬起手摸了摸面上,只觉面具在方才的拥挤中被挤得有些歪,便扶着正了正。而后定了定神,抬脚往巷子深处走去。
一切喧嚣,都被秦羽瑶甩在了身后。她走进寂静幽暗的巷子里,越走越深。惊动了沉睡的风,随着她的走进,呼呼地全都擦着身边往外飞去。
终于等到秦羽瑶站在宇文轩的面前,那呼呼的风已经全都飞走了,只余下清凉的秋意与深深的寂静。寂静得仿佛就连心跳,就连耳边的脉搏跳动声,都能够听见。
秦羽瑶微微仰头,看着那张在幽暗中若隐若现的银色面具,欲要张口,然而望着那双幽深的眼眸,却不知为何,竟然微微紧张起来。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就在这一瞬间,忽然全都脆弱地被击散了。此刻心中一片空白,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秦羽瑶定了定神,终于开口道:“一起过节吗?那边有许多热闹可瞧,方才婉儿赢了七盏花灯,十分漂亮。宝儿也在,很是欢喜呢。如果你也一起,他必然要开心得不得了。”
宇文轩只是开口问道:“你是谁?”
你是谁?以什么身份站在我身前?
你是谁?以什么身份邀请我?
我曾经护着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我心仪的那聪慧狡黠的女子,真正面目是什么?
甚至,你是谁,凭什么我的儿子唤你娘亲?
这简单的三个字,却问出了无数的含义。故而,秦羽瑶一瞬间就被问得噎住,张口想要答,却发觉竟是困难。
她心中有微微的叹息,这个男人,根本是眼睛里不揉沙子。他倘若不曾问出便罢了,只要他起了疑,决意弄明白,那么是决计糊弄不了的。便只是道:“我就是我,秦羽瑶。”
她谁也不是,她就是她自己。从前是秦羽瑶,如今是秦羽瑶,往后还是秦羽瑶。一如既往,从未改变过,就是他心中所知道的那人。
然而这个答案,宇文轩并不满意,他心中记着一个名字,让他醋意浓重,不能释怀的名字:“子清是谁?”
秦羽瑶不由得心中一顿,哪怕过去了很久,哪怕死而复生,哪怕又经历了许多其他事,再次在清醒理智的情形下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阵异样。
不再仰着头看他,而是微微别过头,看向一旁,轻声答道:“他杀了我。”
宇文轩听到这里,不由得双目微睁,极是愕然。他原以为,她的答案会是别样,竟没想到,却是如此么?
只听秦羽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飘忽,虽然一如既往的清冷,然而那冷硬的音色不过是壳子,其中竟然夹杂着易碎的柔弱:“我从遥远的地方而来,被一个曾经十分信任的人所杀。”
话到这里,几乎已然全部明朗。
宇文轩不是寻常人,他并不需要秦羽瑶一字一句的解释。因为他在许久之前便开始怀疑,甚至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之所以非要秦羽瑶亲口说出不可,其实更多是因为她在睡得不清醒时,以缠绵的语气道出了“子清”这个名字。
而如今,听了秦羽瑶的回答,再结合秦羽瑶一直以来不肯给予他回应,直到今日在宫中他出面护她,才让她主动牵了他的手,宇文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因而抬手摘了面具,塞入怀中,露出那张俊雅高洁,仿若谪仙落人间的面孔:“原来如此。”
虽然早已经见过多次,然而乍一瞧见,这张俊雅灵秀的面孔,秦羽瑶还是不禁有些失神。低下头也取下自己的面具,却没有塞入怀中,而是拎在手里。
“那我,之于你,又算什么?”宇文轩低头看向身前的女子问道。
因为心结已除,面具亦摘,故而此刻说话的语气,竟然有些哀怨和撒娇的味道。
秦羽瑶的眼中涌上一丝笑意,答道:“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宇文轩不由得皱起眉头,“只是朋友而已吗?”
他俊雅灵秀的面孔,因着这一丝不满,且有些撒娇的味道,便显得格外可爱。
秦羽瑶险些没有笑出声来,便抬起眼睛,微微侧头说道:“在我从前那里,如果一对单身男女互相倾慕,便先做男女朋友。如果处得好,甘愿共度一生,祸福不弃,便更进一步,结为夫妻。”
“那‘子清’与你是什么关系?”宇文轩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瞬间便脱口问出。当看到秦羽瑶的面色微变,刚刚升起来的轻松与笑意立即隐去,不禁有些懊恼。
他素来以冷静隐忍著称,可是每每面对她时,往往失了自制。这种时机很不该问出这种话,因为不论是名叫“子清”的那混蛋曾经杀了瑶儿,还是如今他们天人相隔,都说明他们再也没有缘分。在秦羽瑶的心中,绝然再无他的角落。
然而,既然问了出来,索性便问了。总归如果不问清楚,他心中始终无法舒展。故而,宇文轩抿着唇,并未为方才的冲动而道歉,只是低头凝视着她。
秦羽瑶低声道:“我们曾经是夫妻。”
说出这句话,让她的心中顿时如被针扎了一下。不论是一腔真情错付,还是有眼无珠将恶狼认成小绵羊,都叫她无法原谅自己。
忽然只听“喀”的一声脆响,从手中传来,紧接着一声“叮”的落地声。原来秦羽瑶方才不知不觉捏紧了手,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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