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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天下之农门弃妇-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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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周遭都弥漫了一种氛围,充斥着暴躁又易怒的气息,叫人心里难以安定下来。

    亏得秦羽瑶前世的经历,虽然心里有些打鼓,却也没有怕得跟其他人似的。

    只因为,虽然这里是皇宫,是封建阶级特权的所在之处,宇文婉儿有绝对的权威发落她。虽然秦羽瑶心里装着宝儿,有着浓浓的牵挂。但是骄傲和尊严如两座稳重的山岳镇在秦羽瑶的心中,使她不论何时都不曾惧怕。

    不多时,秦羽瑶随在青儿的身后来到宇文婉儿的英华殿,只见宇文婉儿坐在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柄长鞭,微微垂着眼睛,一张明艳的面孔本该明媚无比,却偏偏散发着浓浓的阴郁。

    宇文婉儿的脚边,宫女红儿跪在地上,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给宇文婉儿捶着腿。整个殿里,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氛围。

    “禀殿下,秦绣娘带到了。”宫女青儿在殿中站定脚步,低头答道。

    宇文婉儿这才抬起眼睛来,秦羽瑶连忙福身道:“公主万福。”

    “嗤,你倒是聪明。”宇文婉儿开口说道,脸上的阴沉倒是散去一些,谁知下一句话却道:“跪下!”

    秦羽瑶张口刚想像昨天那样岔过去,谁知宇文婉儿根本不吃这一套:“昨日被你逃过去了,你今日还想躲过?从没有人见本公主的时候,不跪着行礼的。”

    “从没有人如此过吗?”只见宇文婉儿不饶,秦羽瑶索性抬起头,直直地望过去。

    宇文婉儿似是没想到,秦羽瑶居然如此大胆,直是冷哼一声:“有过,不过都死了。”说完,仿佛才觉着秦羽瑶这个样子有些值得玩味,她换了个姿势坐着,然后说道:“不肯跪我的人,都是家中有些官名的,不服我罢了。你却是奇怪,不过一介平民,是什么给了你胆子,竟敢如此?”

    我是你皇叔的未来老婆,你知道吗?秦羽瑶心道,按照规矩,宇文婉儿该唤她一声皇婶的。然而她既不曾给宇文轩好脸子,此刻便不好借他的名头。何况,世人皆不知宇文轩还有个女人和孩子,秦羽瑶也不能就这样捅出来。

    想了想,说道:“我不是不跪。而是,公主没把我逼到那个份上。”

    宇文婉儿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还有人把心里话直说出来的?这不是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吗?一时又觉着有趣,便问道:“那么,什么才能把你逼到那个份上?”

    “我也不知。”秦羽瑶想了想,摇头说道。

    如果以生命做要挟,她多半是不肯的。而除却生命之外,也只有以宝儿做要挟了,或许能够打破她的骄傲和尊严。想到这里,忽然笑了,抬头对宇文婉儿说道:“公主不如叫人拖了我下去,先给我一顿板子,也许打着打着,我就软了呢?”

    “噗——”宇文婉儿刚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闻言不由得喷了出来,大大的美目里面,此刻有些愕然。只见秦羽的眼中毫无惧色,虽然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然而竟仿佛是当真的来说的。宇文婉儿甚是不解,便问道:“你当真如此觉得?”

    秦羽瑶点头道:“我曾经跪过父母、跪过师父、跪过县太爷,甚至跪过仇人。可是这几年不知怎么了,很不爱跪人。”然后,笑着说道:“希望公主能够治好我这个病,且是在留我一命的份上,秦羽瑶在这里谢过了。”说着,双手抱拳,深深拜了下去。

    宇文婉儿拨开红儿,从榻上起身,往秦羽瑶身前走了过来。手里拎着鞭子,围绕着秦羽瑶边走边打量起来。

    “你这人,倒是有意思。”宇文婉儿甩着鞭子说道,“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既大胆又坦白的人。”

    往日见过的,要么是愤慨却不敢言,宁死而不肯屈的。要么是小心谨慎,半句话都不敢讲的。要么是阿谀奉承,半点脸皮也不要的。似秦羽瑶这般,挺直脊梁说出心里最坦白的话,以退为进,以进为退,倒是从未见过。

    “啪!”宇文婉儿甩了一下鞭子,抽打在大理石地面上,顿时发出响亮的一声。

    秦羽瑶已经直起腰身,双手交叠搁在身前,微微垂着眼睛,对此半点异样都无。

    宇文婉儿是多么尖锐的眼睛,只见秦羽瑶半个寒颤都不曾打,比她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们不知强了多少倍,心里更是稀奇:“你不是农妇出身吗?怎么养成这样的胆子?”

    秦羽瑶便笑了一下,答道:“公主大概不知道,我从前不是这样的。”

    “哦?”宇文婉儿闻言,不由有些来了兴致,“你讲。”

    秦羽瑶便道:“我从前是再懦弱也不过的了。我是弃婴,听说我养父母捡到我的时候,才出生没几日,险些就死了……”于是,秦羽瑶将孙氏、刘大柱一家子从前是如何欺负秦氏的情景讲了出来。

    “后来被顾青臣休弃后,带着儿子在村尾的老屋里过活。因为我长得不错,所以常常也被男人欺负,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如今的脾气。横竖我若不强硬起来,别人不仅欺负我,还欺负我儿子。”秦羽瑶也不怕耽误时间,一桩一桩全都讲了出来。

    宇文婉儿听罢,倒是默不作声了。手里的鞭子也不舞得虎虎生风了,收起来缠回腰上,一时间眸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从前见的人、看的话本,也有那极苦难之人,但是多半懦弱不堪,十分无用。又或者清正不阿,宁死不屈。前者在宇文婉儿看来,无异于蠹虫。后者在宇文婉儿看来,便是愚不可及。似秦羽瑶这般,宇文婉儿觉得,她是个奇人。至少,她是个聪明人。

    这世上的聪明的女子不少,但是在宇文婉儿看来,却没有几个人能够入眼。而秦羽瑶,才见过不到两面,便让宇文婉儿直觉,她是个极聪明之人。一时间,心中生出浓浓的占有欲:“你可愿跟着我做事?若你全心全意跟着我,我为你收拾了顾青臣也无妨。”

    秦羽瑶有些惊讶:“公主如此抬举我,我十分无措。”

    “你却不必无措。”宇文婉儿转身走回到榻上,坐下说道:“你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想做的事情有很多,如果没有强大的靠山,前路障碍无数。我可为你扫障碍,你则跟着我,如何?”

    听了这话,秦羽瑶的心中直是,有些后悔莫迭。早知道她一开始就乖乖跪了,何苦招得宇文婉儿看重她?这下可好,更难脱身了。

    “你不愿意?”宇文婉儿是多么敏锐的人,只见秦羽瑶没有立时谢恩,便知道她心中另有打算。登时,原本笑开了的如桃花绽放的面孔,又变得阴沉起来。

    坐在榻下,为宇文婉儿捶腿的红儿,察觉到宇文婉儿又阴沉下来的情绪,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秦羽瑶道:“不知公主欲让我做何等事情?”

    “怎么,你还看菜下碟?”宇文婉儿的语气十分不悦。

    秦羽瑶道:“能够为公主效力,是我的荣幸,我是十分愿意的。”

    “嗯?”宇文婉儿听她的口气,便知道她后面还有。

    只听秦羽瑶又道:“只不过——”她说到这里,忽然挺直了背脊,扬起下巴说道:“恕我斗胆,我愿为公主做事,万死莫辞,只不过却不是以仆人的身份。若公主肯,则秦羽瑶此生便忧公主之忧,喜公主之喜!”

    闻言,宇文婉儿不由得眯起眼睛,却是忽然抬起腿,一脚踢开给她捶腿的红儿:“退下!”

    红儿一声儿也不敢吭,捂着被踢得火辣辣的肩膀快步退了下去。然后,大殿中只剩下宇文婉儿和秦羽瑶两人。

    “你方才所说,具体何意?”宇文婉儿不再是懒洋洋地躺在榻上,而是坐了起来。身具皇室血脉,遗传了皇帝的大部分脾气,从小骄宠长大的宇文婉儿,正经起来的时候十分具有皇室威严。

    秦羽瑶也不怕,正经说道:“我确实如公主所说,有许多事情要做。而我身后又没有什么势力,所以跟人谈生意的时候总吃亏。若是有了公主当做我的靠山,则我前方的路会顺畅很多。而为了报答公主,我会尽我全力,为公主分忧解难。”

    宇文婉儿眯着眼睛,冷冷地道:“再坦白一点。”

    秦羽瑶便笑了:“好,公主叫我坦白,那我就坦白了。我想跟公主做朋友,做伙伴,却不想做主仆。”秦羽瑶从不曾把这个小自己许多岁的小姑娘,当做真正的小女孩看待。通过宇文轩的描述,以及进宫后的体会,秦羽瑶深深地知道,宇文婉儿之聪慧,简直难有人比。

    如果真的与宇文婉儿合作,秦羽瑶决不希望是主仆。可以说,她不可能为任何人的奴仆。哪怕天王老子都不行。

    所以,如果宇文婉儿想收服她,是决计不可能的。想要她为宇文婉儿办事,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宇文婉儿以待师之道、待士之道。但是,这又是不可能的。首先,宇文婉儿的年纪摆在这里,她才不吃那一套。其次,宇文婉儿只是公主,若真的拜师、重士,只怕皇帝要怕了。

    故而,便大胆提出这一种偏向于过家家的玩闹性质的提议,叫宇文婉儿回答。

    “果然大胆!”宇文婉儿重重拍着桌子,森然说道:“你只不过是一个民妇,何敢扬言与本公主做朋友、做伙伴?”

    “那么,公主想要什么样的人做朋友,做伙伴?”秦羽瑶丝毫不怕,扬头反问道。

    宇文婉儿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冷森森地道:“本公主不需要朋友!”

    “不,所有人都需要朋友。”秦羽瑶也不藏着掖着了,总归方才都说了那么多,也不差这几句:“朋友和仆人的区别就在于,倘若你受了伤,生了病,或者心里不痛快的时候。仆人担心你,一定是怕自己伺候不利,遭到灾难;而朋友担心你,则是纯粹地担心你,想尽办法叫你好起来,不求任何回报。”

    “难道公主这一辈子,便只想要身边围聚着一群,每日战战兢兢地伺候着你的,所做的事情本质上都是为了自己的,胆小卑微的仆人?”最后,秦羽瑶又胆大包天地补了一句。

    此话一出,宇文婉儿的神情更加阴沉起来。

    秦羽瑶就站在殿中,毫不退缩地扬着头,定定地看着她。

    “本公主身份尊贵,便是要找朋友,也不是你这等小农妇。”半晌后,宇文婉儿阴沉地开口。

    秦羽瑶便笑了:“如果公主找得到,比我更聪明,更活泼,更会讨你开心的人的话。”

    如此大言不惭的话,使得宇文婉儿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然而她一只手扶着案几,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与秦羽瑶的眼神对视着,渐渐的面上的阴沉消去了。而后,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错,比你更聪明、更会逗趣儿的人确实没有。”

    京中的官家小姐,宇文婉儿宴请过许多,见到的虽也有聪明伶俐、活泼可人的,然而就是不如秦羽瑶这般令她觉得舒适。

    罢了,“朋友”这个词儿听着新鲜,便就先如此吧。大不了玩够了,再丢开去便是了。因而宇文婉儿站了起来,笑吟吟地道:“走,朋友,陪本公主逛一逛园子。”

    秦羽瑶点头应下:“是,我还没有瞧过皇家的园子呢,不知道都栽了什么花?”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英华殿,直叫守在不远处的一干宫女和太监,纷纷惊得使劲揉眼珠子,天啊,他们是眼睛花了吗?公主竟然,对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民妇笑了?

    唯有秦羽瑶知道,她方才有多么惊险。

    宇文婉儿这等脾气无常之人,秦羽瑶方才是捏着一把汗,才将将哄住了她。什么万死莫辞,什么忧公主之忧,喜公主之喜,都不过是幌子罢了。与皇室中人做朋友,宇文婉儿敢,秦羽瑶还不敢呢。要知道,出身皇族,人人都精得跟几百年的狐狸似的,又哪里是她斗得过的?

    不过,眼下却不必太过害怕。总归宇文婉儿虽然残暴,然而正是青少年时期,好奇心比较重。秦羽瑶哄着她,也能应付一时。

    何况,宇文婉儿如此聪明天资,委实让秦羽瑶有些惜才。心中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能够把宇文婉儿掰正了,变成阳光向上的好青年,该是多大的助力?

    仔细想来,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宇文婉儿才多大的年纪,今年只不过十六岁吧?饶是再聪明,她的社会经验摆在那里。甚至在宫中被诸多贵人宠坏了,连自己的梦想、理想、喜好都未搞明白。这样质量上乘的一张白纸,还不是秦羽瑶想画上去什么,便画上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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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就要过去了,马上又要上班了,好忧桑~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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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章 觊觎

    宇文婉儿带着秦羽瑶,出了英华宫后,一路往御花园的方向行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宫女太监,当看到宇文婉儿竟然对着一个并未穿着宫内服饰的年轻妇人又说又笑时,不由得全都惊呆了。这女子,是谁?好大的本事,居然跟公主有说有笑!

    宇文婉儿是什么样的人?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往年宴请官家小姐的时候,哪怕是国公家的小姐、尚书家的小姐,宇文婉儿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嘴角挂着似讥似笑的神情,极少有过这样展颜的时候。

    这位穿着从未见过的漂亮裙子的年轻妇人,瞧着打扮似乎并非官家夫人,莫非竟是民间来的?所有人都知道宇文婉儿最喜欢搜罗些奇异人士,常常往宫中领,想来秦羽瑶也是如此,倒不觉得诧异。

    他们唯独诧异的是,秦羽瑶生着三头六臂,舌绽莲花不成?竟然与宇文婉儿相谈甚欢,和平共处,实在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令见者无不诧异。

    于是,“宫里来了一个跟公主有说有笑的民间妇人”的消息,如风卷一般刮过各宫各殿。许多小宫女小太监四下奔走着,打听着这位民间妇人的来历。

    宫中没有新鲜事。很快,“公主昨日接了一位民间的绣娘进宫”的消息,传到了各宫各殿的主子耳中。而宇文婉儿的母妃,华清宫的李贵妃此刻也得知了消息,闻知秦羽瑶便是给女儿做高跟鞋的那名民间绣娘,却是笑了:“此妇却是个人才,以婉儿的聪慧,必能收服得住。”

    此时,秦羽瑶伴在宇文婉儿的身边,逛入了皇宫的御花园中。只见假山水池,奇花异草,端的是气派美丽。秦羽瑶从前旅游时,见识过江南的园林,那叫一个美不胜收。故而此时,对这座赏心悦目的皇家花园,倒也不是多么惊讶。

    当然,为了维护一下宇文婉儿的皇家尊贵,秦羽瑶还是适当地表现出了一些惊叹:“不愧是皇家的花园,这些花儿在民间都已经凋零了,在这里却仍旧开得正好。”

    宇文婉儿心中受用,微微点头笑道:“那是自然。皇宫可是集天下灵气之地,在龙气的滋养下,这些花木自然都长得好。”

    秦羽瑶在心里撇嘴,面上却很是羡慕:“今日有幸见到,真是不枉活一回。”

    “扑哧!”宇文婉儿心里灵透,又如何猜不到秦羽瑶是哄她呢,只不过既然有人愿意哄她,恰她心情好,便听着就是。眼珠儿转了转,却道:“若叫你日日住在这里呢?”

    秦羽瑶立时吓了一跳,连忙道:“公主切莫难为我,我这样粗手粗脚的性子,别糟蹋了这好地界。”

    宇文婉儿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道:“竟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宫里有何不好,一切都不需你打点,只要陪我就行了。”

    就是因为什么都不能做,所以秦羽瑶不愿意待下去。她可是个闲不住的人,若不做点什么,只觉得大好时光都浪费了。

    只见秦羽瑶低头不语,宇文婉儿又哼了一声,也不再提,反而问道:“再有几日,便是桂花节了。那日我预备宴请许多官家的小姐,你觉得我穿什么好?”

    秦羽瑶便笑道:“公主生得这般明艳无双,便是穿什么,都将那些官家的小姐们比了下去。”

    “少来哄我。”宇文婉儿斜眼瞪她,往常别人这般哄她的时候,她只会心里烦躁无比,偏偏秦羽瑶哄她的时候,竟然觉得有些快活。这就是“朋友”吗?

    秦羽瑶听得出宇文婉儿并不是真的生气,便又笑道:“我哪里是哄你?分明说的是实话。我活了这些年,竟从未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女子了。”倒是有位男子,生得竟比宇文婉儿还漂亮些,想到这里,秦羽瑶顿了一下。

    这一瞬间的停顿,却被敏锐的宇文婉儿抓住了,她冷笑一声道:“还说没有哄我?若不是哄我,你又停顿什么?”这一回却是又生气了,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公主,我当真没有哄你,我却是未见过比你更好看的女子。只不过,却有名男子生得,竟比公主还好看一些。”秦羽瑶便忙把公孙若尘给卖了,总归他不是自己一方的人物,卖就卖了罢。

    公孙府中,此刻正在看账簿的公孙若尘,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看着关得严实的窗户,分明一丝冷风也吹不进来,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而听了秦羽瑶描述的宇文婉儿,则不由得有些惊讶:“竟有男子生得如此美丽?”此刻也顾不得怀疑秦羽瑶是否说谎了,因为秦羽瑶连姓名都说出来了,且太子宇文景有个侧妃是姓公孙的,宇文婉儿隐约知道。不由大为好奇:“改日本公主一定要见一见这号人物!”

    秦羽瑶便打趣道:“当真如此,公主可别被他迷倒才好。”

    这话却有些逾矩了,然而宇文婉儿满心都是好奇,便也没往心里去,只是笑道:“这世上能迷倒本公主的人,还没有出现呢!”说罢,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又变得阴沉起来。

    秦羽瑶在心里叹了口气,伺候这样一个性情阴晴不定的主儿,难怪英华宫中的宫女和太监都那般小心翼翼了。便换了一个话题,说道:“离桂花节还有六日,院子里又有许多绣娘在,足够给公主做三套衣物了。不知公主有何要求,我画设计图的时候按照这些要求来?”

    “昨日你送我的那套就不错,只不过颜色不够艳丽,显不出本公主的尊贵来。你再做两套出来,一套大红色的,一套明紫色的。然后再做一套时下流行的样式,届时我比较一番,再定哪个合适。”宇文婉儿便提出要求。

    秦羽瑶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两人在花园里一边走着赏景,一边讨论着桂花节时宇文婉儿的打扮穿着。不多久,忽然只听花丛小径那头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青臣近来是委屈了,朝中许多人都暗中与他不快,玉阑改日见了他,也替本宫劝一劝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叫他别往心里去。”

    随即,一个较为温润的声音答道:“青臣的事,劳太子殿下费心了。臣妹近来一直在宽慰他,只可惜收效甚微,那些人虽然明着不与青臣难堪,然而暗地里总有些小动作。譬如苏少卿,再譬如胡侍郎,背地里的话实在难听得紧——”

    两人从花径那头走过来,蓦然瞧见这头的宇文婉儿与秦羽瑶,连忙住了口。

    “大皇兄好雅兴,竟然带着臣子逛花园了。”宇文婉儿只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笑盈盈地对走在前头的穿着一身华丽锦服,腰间佩戴青龙玉佩,头上戴着黄金冠的极为俊朗的男子说道。

    “婉儿也好雅兴。”这年轻俊朗的男子正是太子宇文景,他倒不介意被宇文婉儿听到他与臣子谈事,总归也没说什么了不得的。何况就算说了,宇文婉儿只不过是一个公主而已,又怕得什么?便只是笑着走近了,面上不露丝毫异常。

    而他身后,另外一名男子则单膝跪下:“臣蒋玉阑,参见公主殿下,公主金安。”

    宇文婉儿垂下眼皮,道:“起吧。”然后看向宇文景道:“既然大皇兄有事,婉儿便告退了。”说着,便挥手欲带秦羽瑶下去。

    谁知,宇文景却伸手拦道:“总归是你们先来的,没道理我来了便撵走你们了,被父皇知道,一准教训我欺负婉儿。”

    宇文婉儿便似笑非笑地道:“总归大皇兄被父皇教训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便受着吧。”

    如此噎人的话,也只有宇文婉儿说得出来,宇文景却仿佛一点也不生气似的,笑了笑,指着宇文婉儿身后的秦羽瑶道:“婉儿身边的这位是?瞧着甚是面生。”

    “是我新请来的绣娘。”宇文婉儿答道,随即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宇文景:“怎么?大皇兄看上了?”

    “哪里!婉儿说得什么话?”宇文景大笑一声,然而怎么听着都有些遮掩的味道。

    宇文婉儿笑吟吟地道:“别客气,总归大皇兄生冷不忌,我是知道的。自然,父皇也是清楚的,大皇兄不必顾忌什么。”

    宇文景的余光瞥了秦羽瑶一眼,只见对方始终低头垂目,看不清全貌,只是觉得那肌肤白生生得仿佛剥了壳的鸡蛋,心里很是痒痒。然而宇文婉儿明着戳穿,他却不好应了,便唬起脸道:“婉儿愈发言语无忌了,都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能说这种话?”

    不等宇文婉儿再什么,便对身后的蒋玉阑道:“既然公主在这里逛园子,我们便去别处吧。”

    宇文婉儿立在一株月季花旁,也不挽留,手里拨弄着一朵开得正好的月季花,扬着头就这么瞧着他们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远了,才冷笑一声,将揪下来的花瓣丢在地上:“我的人也敢觊觎?”

    秦羽瑶这才敢抬起头来,手心里有了一些汗迹。如果她没猜错,方才跟在太子身后的男子,便是蒋明珠的兄长了。瞧起来是个正人君子的模样,可是方才他对宇文景说的那番话,却是暗中给苏少卿、胡侍郎上了眼药,端的是心思缜密又阴狠,杀人于无形。

    “谢公主对我的维护。”秦羽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方才宇文婉儿分明是在替她开脱,便认认真真地对宇文婉儿福身一礼。

    宇文婉儿“哼”了一声:“还是不愿意跟着我么?”

    方才若不是她,而是宫中其他的妃子或皇子,只怕秦羽瑶便逃不过了。宇文景之荒淫,几乎人人皆知。连远在南方抚州的公孙家的小姐都能被他搜罗到,并弄到手里,由此可见一斑。

    偏偏宇文景是太子,是皇帝金口玉言定下的接班人,旁人只有巴结的份,没有得罪的胆子。他爱女色,便有无数漂亮少女源源不断地送给他。宫里装不下了,便在宫外置了宅子养起来。但凡他看上的女人,还从没有失手过。

    秦羽瑶从宇文轩的口中,已经了解到这些。且宇文轩曾说,进宫后只要不遇见太子,以秦羽瑶的城府,几乎无麻烦。而若是碰到太子,则麻烦就找上头了。秦羽瑶看着宇文婉儿略带得意的目光,苦笑一声,深深弯腰道:“恳请公主收了民妇吧!做牛做马,凭公主一句话!”

    “去!”宇文婉儿气得跺脚,指着她道:“我收了你做什么?我又不是男子!你这人,却是好没良心,我护着你不被欺侮,你却这样敷衍我!”

    秦羽瑶本已直起腰来,闻言又深深地弯了下去,诚恳地道:“我愿为公主做一辈子的漂亮衣服,漂亮鞋子,来报答公主今日的守护之情!”

    宇文婉儿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饶是她聪明剔透,却当真没见过秦羽瑶这样的人。被如此一哄,直是好笑又好气,咬着嘴唇,指着秦羽瑶,竟是觉着没法子。跺了跺脚,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

    “遵命。”秦羽瑶直起腰来,面容严肃地道。

    宇文婉儿这才有些满意,轻哼一声,道:“好好的心情,都被那两人搅坏了,咱们回吧。”

    要说秦羽瑶,旁的本事不说,只说前世活了那许久,哄一哄小姑娘的本事却是有的,端看她乐不乐意了。而此刻,宫中最难相处的宇文婉儿,在她的诱哄下竟然也没屡屡翻脸。这一幕,落在各宫各殿的主子派来盯梢的小丫鬟、小太监的眼中,直是惊掉了一地眼珠子。

    很快有人将此传了回去,其他宫殿的主子们纷纷感到稀奇,而华清宫的李贵妃则更加好奇。这可不像她女儿的作风,于是李贵妃派了身边的小宫女道:“去,请公主来。叫她捎带上那名民间来的绣娘,本宫倒要瞧一瞧,生得什么模样,能把本宫的女儿哄得服服帖帖?”

    从御花园回来后,宇文婉儿便入殿内歇着了,而秦羽瑶则捧了宇文婉儿给的笔墨纸砚,往东南角上的小院里去了。

    此刻,众绣娘们只见秦羽瑶久久不回,有的表示担忧,有的则露出冷笑。譬如孙绣娘,此刻冷笑着道:“她那样的脾气,竟比公主的还大,谁能忍得了?便是被公主整治了,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你快住口吧!”闫绣娘沉着脸喝道。

    “怎么?她做得出,还不许人说了啊?”早上被秦羽瑶骂了一通,又跌倒摔尽了颜面,孙绣娘对秦羽瑶可谓恨之入骨,只盼宇文婉儿将她打一顿撵出宫去才是好的。

    “我却不知,我做了什么,叫孙绣娘对我这么大的怨念?”孙绣娘的一番话,恰好被回来的秦羽瑶听到。

    “你回来了?”闫绣娘站起身,迎了出来,上下将秦羽瑶打量一番:“没事就好。”

    闫绣娘虽然面上冷冰冰的,然而秦羽瑶却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担忧,便笑道:“公主邀我逛园子,这才回来呢。”

    闫绣娘点了点头,又看着秦羽瑶抱着的东西,有些诧异地道:“这是什么?”

    此时,其他绣娘们也都从屋里走出来,有的站在屋檐下,有的则直接走了过来。当看到秦羽瑶怀里抱着的东西,直是惊讶地道:“秦绣娘抱着这些笔墨纸砚做什么用?”

    其他人闻声,也纷纷朝秦羽瑶的怀里看了过来。秦羽瑶便解释道:“公主叫我给她画几张样子,便将这些给我了。”

    “秦绣娘还识字?”其他人纷纷诧异地道。懂得使用笔墨纸砚的人,多半都是男子,于女子而言是极少的。即便是有,也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们了。

    这些绣娘们却是出身平凡,平日里见这些东西都少,更遑论使用了。于她们而言,画东西与写字是一样的,都是读书人才懂得的学问。

    秦羽瑶点了点头:“略懂一些。”

    “哼!”一声不屑的冷哼不合时宜地响起,只见孙绣娘冷冷瞥来一眼,而后转身进屋里去了。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折身往屋里回了,闫绣娘则道:“你回你屋吧。”

    平日里做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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