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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天下之农门弃妇-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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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记起不久之前,有一名年轻清俊的男子来找秦羽瑶,似乎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渐渐的,面面相觑,全都唏嘘起来。
“你胡说八道!我们夫人怎么可能是那种人?”秦记布坊的台阶上,秀兰双眼瞪起,提起裙子便猛地冲过来。
只见秀兰满面怒容,对准木掌柜的身前,便狠狠撞过来:“我们夫人有世上最俊雅的夫君,有世上最活泼可爱的小公子,有世上无人能敌的容貌才华,有世上最忠心耿耿的丫头。人人敬重她,爱慕她,岂是你一番胡言乱语就抹杀的?”
话音落下,秀禾与秀茹随后走下台阶,站在秦羽瑶的两边:“说得是,你休要倚老卖老,胡言乱语!”
顿时间,秦羽瑶心中一暖。是啊,她有宇文轩,她有宝儿,她有方承乾、任飞烨,她有宇文婉儿、三秀,如此多的优秀又可爱的人物都在她身边,她为何要难过?
便说前世,不也有慕秋寒的依赖与关心吗?父母之情,既然与她无缘,便该抛开了去,不再为此感到烦忧。毕竟,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什么都想要,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秦羽瑶微微抿唇,内心感慨之际,只见秀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木掌柜,扬起下巴高声说道:“我们夫人最是仙女一样的人物,做出来的东西没有不受追捧的!闲云楼的‘秦菜’便是我们夫人做出来的,顾老爷为此跟其他人打架也要抢得一盘,大家都听说过吧?至于曲裾,大家都知道,前边这位木掌柜不要老脸也要偷学了去,更是我们夫人设计出来的!”
“得了我们夫人的好处,又反过来污蔑我们夫人,木掌柜的脸皮是城墙做的么?”秀茹的嘴巴又快又利,这一番话清脆无比地说出来,登时让围观的众人哗然起来。
闲云楼的“秦菜”,是桂花节时推出的,经过顾老爷与苏老爷等人赤膊干仗之后,便在青阳镇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场的不少人都尝过“秦菜”的辛辣滋味,此刻听了这番话,不由得人人惊怔。
原来,竟是秦羽瑶做出来的么?
“秦夫人当真是女中豪杰!”有人不禁感叹道。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感慨道:“实是令人敬佩。”
刚才被秀兰狠狠撞在身前,撞得胸骨生疼的木掌柜,只见方才一番话既出,除却让秦羽瑶脸色微变之外,竟然没给秦羽瑶带来任何不利,直是气得手指头都哆嗦起来。
木掌柜指着秦羽瑶,粗声喘了一会儿,忽然又冷笑一声道:“你们再替她辩驳,也掩饰不了她不孝不义的本性!”
说着,一指城外秀水村的方位,高声说道:“秦氏,你那养父母虽然待你刻薄,但是总算也将你抚养长大,又送你上花轿成了亲。可是你如今发达了,怎么不知道回去救济一下你那养父母?”
这是什么言论?众人闻言,不由愕然。有人看不过去,便上前一步,为秦羽瑶出头道:“那养父母既然待秦夫人刻薄,从小没有给过秦夫人关爱,秦夫人为何要让他们一同享受尊荣富贵?”
木掌柜便嘿嘿冷笑起来,又道:“你们不知,这位秦夫人都干了什么好事。她后来发了财,她养母问她讨几两银子,她竟然不应。指使有毒的宠物咬伤养母,待得养母无金银看病,将她告上衙门,你们可知她如何做的?”
说到这里,木掌柜顿了一下,眼中又闪过得意的色彩。之前为了偷师,木掌柜把秦羽瑶查了个透底,此时正好用来泼脏水。胆敢打他的女儿,他定叫她再也翻不了身!
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扬声继续说道:“她花钱打点了县太爷,叫县太爷打了养母几十个板子,回到家后第二日便死了!她哭一声都不曾,当日又买肉又宴客,竟是庆祝起来了呢!”
“你胡说!这不可能!”秀兰气得眼睛都红了,又要上去打他。
木掌柜后退两步,道:“我胡说?不信大家尽可以去问!秦氏没脸在秀水村混下去,便来了青阳镇,如今发达了,可曾理过昔日帮你助你之人?哼,一个狼心狗肺,不孝不义之人,有什么可值得吹捧的?叫我说,就连曲裾,也不知是她从哪里骗来的呢!”
木掌柜说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不再继续抛料。抬起头洋洋得意地看着众人,等着众人批判奚落秦羽瑶。然而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周围的掌柜们与伙计们并未攻击秦羽瑶,而是满眼疑惑。
“不对吧?哪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人?”有人忍不住问道。
“就是,太不可思议了!”有人皱眉道。
“我们夫人才不是这样的人!就是木掌柜胡说八道,眼看着绿荫阁的生意做不过秦记布坊,便来污蔑人!”秀兰高声道。
随即,秀茹、禄儿的高声响应:“我们夫人最是恩怨分明,人人都看得清楚,你想往我们夫人身上泼脏水,也编些可信的谎话来!”
木掌柜抬了抬眉头,说道:“我编谎话?你们尽可以去打听!秀水村便在城外不远处,谁都可以去打听的!”面上一副所说之言,尽为实话,不怕任何人拆穿的模样。
秀兰等人气得要命,直对小黎道:“把他丢出去!这个混不要脸的赖皮,我们听他胡沁呢?”
“你们既然不心虚,又何必赶我?”木掌柜却不怕,面上反而更得意了些,挑着眉头笑得十分挑衅。
“好了!”终于,秦羽瑶开口了。她面上神色依旧淡淡,只不过较之刚从店里出来时,多了三分冷意。平平地盯着木掌柜,一双漆黑而沉静的眸子,此刻浑然就如初春的溪水,于清澈的溪水中又隐隐浮动着碎冰。
“想来你是下了大工夫,只为了调查我。”秦羽瑶道。
木掌柜并不怕,只道:“青阳镇上出了如此一个厉害人物,不打听清楚怎么行?”
秦羽瑶便冷冷地道:“只可惜,你打听错了人。”
“怎么?秦夫人还不许人打听了不成?那些龌龊事,那些狼心狗肺的事,就只许你做得,不许别人说得?”木掌柜更加得意洋洋地道。
秦羽瑶握着手掌,此刻胸中已然快要压制不住怒火。若放在从前,倘若有人敢查她、敢下她的脸,她何曾给对方活命的机会?只可惜,当下正是众目睽睽,她却不好动手。只叫木掌柜把她揭了底,又坏心地歪曲许多事实,将她的名声糟蹋了个尽。
秦羽瑶相信,这番话倘若传扬出去,不论她后来如何更正,都是弥补不过来的。流言、人性便是如此,没有人会给她清白的机会。倘若要一个清白名声,说不得只能否认过去了。
想到这里,便道:“我行得正,坐得端,事无不可对人言。凡是我所做过的事,绝不怕别人说道。只不过,木掌柜方才所说的人,却不是我。”
“哟?还不怕人说呢?我才说了几句,你就否认了?我还没说更难听的呢!”木掌柜拔高声音,又说道:“大家可知道,面前站着的这个女人,她是一个人尽可夫的人物!先头嫁了个男人,是前科状元郎,只不过她不惜福,竟然跟野汉子苟合,生下野种被人休弃!就连娘家都不肯认她,村里人人提起她都要‘呸’一声!”
这番话既出,秦羽瑶的面色“唰”的沉了下来。
木掌柜,还真是花了不少工夫,打听到这么多!野汉子?偷人?是她干过的事么?不论秦氏还是她,都不曾做过!秀水村的人,当真这样认为吗?并不是!当日顾青臣的休书一出,整个秀水村竟没有一个人信的,只因为秦氏为人正派,绝不是那种人!
那么,木掌柜说的这番话,竟是怎么来的?绝不是秀水村的人说出来给他听的,必然是他为了污蔑自己,为了打倒自己,所造出来的谣言!如此心思,实在歹毒!
不论是为了活着凄苦,死后无名的秦氏,还是为了自己,秦羽瑶都不能容忍木掌柜再活下去!一丝杀意在秦羽瑶的眼中流转,她缓缓转动目光,朝木掌柜看过去。
这一眼,便仿佛那地狱中走出来的罗刹,带着一丝阴寒之风,从地底而来。木掌柜方才得意自己调查的工夫做得到位,很快就要将秦羽瑶打入地狱不得翻身,骤然只觉一股寒意袭来,并且仿佛裹着身体流动,不由打了个激灵。方才的得意,刹那间消失无踪!
就在这时,忽然一股劲风袭来,猛地打在木掌柜的身上。木掌柜只觉胸中一闷,整个人不由得“噔噔”倒退几步。然而这一下并不痛,且又将他从方才的诡异寒气中打出来,故而木掌柜并没有生怒,只是站稳后朝四周看去:“是谁?是谁打我?”
明明并未听到什么声音,然而人人都感觉到背后有一个人正在缓缓走来。不由自主地全都回头,朝身后看去。只见街道上,一名身着素衣的年轻男子走来,面容是说不出的俊雅高洁,竟比画上走下来的人还要好看。
仿佛,竟是天上落入凡间的谪仙,带着一丝不属于人间的高洁与疏冷。这人是谁?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呆了去。秦记布坊的门口旁边,抱团站着的一众掌柜与伙计,全都扭着头往后看去。
随着那名男子的走近,而一点点转过脖颈,直到他走到秦羽瑶的身边,将秦羽瑶揽进了怀里,才纷纷瞪起了眼珠子!
宇文轩轻轻揽着他的女人,面容冷洁疏淡,看向木掌柜道:“你方才说,她是什么?”
声音质如冷玉,令闻者无不敬畏。哪怕方才说秦羽瑶坏话的人并不是众人,也忍不住纷纷打了个冷颤。
而木掌柜,此刻被一股特殊的感受包围,好像浑身轻飘飘的,一时间似要离了这人间。然而,胸腔里的一颗心脏又在剧烈飞快地跳动,震得他脸上发热发胀,仿佛一张口便能把心脏吐出来似的。
木掌柜这一生经历过无数事情,大事小事,从未有过如此奇异的感受。似惧怕,似惊恐,似绝望,又仿佛灵魂和身体已经分开了,被宇文轩平静的眼神望过来,竟然连答话都做不出来。
落在旁人的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感受了——这木掌柜,莫不是吓得尿裤子了吧?
宇文轩只见对方不答,他心里明白对方为何不答,面上却问道:“你方才,说我夫人什么?”
这一回,木掌柜张了张口,倒是想回答来着。然而毕竟慢了一刻,只听秀茹飞快的声音响起道:“爷,这人污蔑我们夫人,将她说成一个不孝不义不贞不洁之人!”
“人尽可夫”“偷汉子”“生下野种”等字眼,对于秀茹来讲,便是学舌都懒得!她更知道,这种字眼是侮辱了秦羽瑶,绝不肯亲口说出来!何况,宇文轩对秦羽瑶是多么珍重爱惜?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污蔑,都足够让木掌柜死上一百遍了!
果然,只见宇文轩的面上微微沉下来,薄唇轻张,质如冷玉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青阳镇木家,窃取秦记布坊之构思,犯了盗窃之罪。因情节恶劣,影响较广,判处牢狱三年。其中所得银两,悉数还与秦记布坊。且,另责罚两倍银两,作为秦记布坊的赔偿。”
一番话落,所有人都惊呆了。什么?就因为木掌柜窃取了秦记布坊的衣裳样式,就罚他坐牢三年?而且,除却卖曲裾所得的银两都要还给秦记布坊之外,另责罚两倍的银两?也就是说,如果绿荫阁卖曲裾赚了三千两,那么就要赔给秦记布坊九千两?
他们没有听错吧?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时,木掌柜也反应过来,瞪起眼睛冷笑道:“呵呵,你以为自己是谁?是县太爷啊?告诉你,县太爷都没胆子罚我!”
宇文轩冷冷瞥他一眼,竟是理也不理,搂着秦羽瑶便走。临走之前,说道:“我的夫人,与秀水村的秦氏,并非同一人。”
声音冷清疏淡,如一根根冰针,将这几个字刺进了在场众人的心中。人人无不铭记,日后万万不可说错。这种下意识的恐惧与遵从,却没有招到任何人的嘲笑。只因为,他们全都相信,那个气势迫人的男子,并不是说来玩玩的!
“你以为自己是谁?装得冷酷就能唬住人么?别人怕你,我却不怕!”也不知是为了壮胆还是什么,木掌柜跳脚起来,对着宇文轩的背影喊道。
秀茹冷笑连连,道:“他是谁?他就是——”话没说完,被秀兰死死捂住嘴巴,严厉地瞪了一眼。秀茹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暗道自己却是莽撞了,宇文轩的身份如何能说出来呢?便扒开秀兰的手,朝木掌柜做了个鬼脸:“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木掌柜没有等到答案,皱了皱眉,冷笑道:“他就是谁?难不成还是天王老子?可笑!”又对着宇文轩与秦羽瑶未走远的背影,喊道:“有些人便是不孝不义,不贞不洁!江河洗不清你的罪名,雨雪涤不净你的脏污!以为堵住悠悠众口便能掩盖么?呸!”
这一声落下,又没有人理他。三秀都知道,此事既然被宇文轩知道了,则必不会轻轻放过他的。
至于宇文轩临走之前说的话,没有人认为那是一句戏言。宇文轩的身份是谁?小小一个木掌柜,弄死他跟玩似的。人人都等着,木掌柜被抓去大牢,与鼠蚁为伴呢!
至于罚银,对三秀等人来说,却是不放在心上。才多点银子?若是把木掌柜抄了家,她们兴许还多看两眼。只见秀禾一挥手,道:“禄儿,锁门吧,今日打烊了!”
禄儿应了一声,便跑进去收拾东西,准备锁门。旁边等着图纸的一干人,则是乱了起来:“我们的图纸怎么办?”
“是啊,秦夫人答应叫我们等着领图纸呢!”
秀兰白了他们一眼,道:“没看见我们夫人被那个死无赖气走了?”说着,一指还未走远的木掌柜说道。
秀茹则接过话茬道:“就是,早些时候干什么了?就干等着别人欺负我们夫人呢,别说今日不给你们,等明日也不叫夫人给你们!”
话音一落,顿时哭丧着求饶的声音便高高低低地响了起来:“我们心里都是向着秦夫人的,可是我们不敢跟木掌柜作对啊!”
“就是,木掌柜家大势大,我们如何敢跟他硬来?”
秀兰冷哼一声道:“我们夫人心里也是想把图纸给你们的,只不过她实在太伤心了,有心无力。你们就等着吧!”
发生了这样的事,秦羽瑶都走了,三秀更没心思做事了。便关门打烊,携着手儿回家了。谁知,等三秀回到家后,本想看秦羽瑶如何了,却发现秦羽瑶根本不在!
问起陈嫂,则说道:“夫人从没回来过,爷不久前出去了,也没有回来。”
众人便都皱了皱眉头,心里思量着,两人去哪儿了呢?却是并没有人担心,只因为秦羽瑶的功夫是不错的,而且有宇文轩在,还怕什么?
且说此刻,秦羽瑶与宇文轩正出了青阳镇的城门,往秀水村的方向行去。两人虽然都有轻功在身,却谁都没有使用,只是一步一步如常人那般走着。
一路上,只见两边栽种的柳树不再郁郁葱葱,枝桠稀落,已经没有多少叶子。且,一片片枯黄的叶子被风一吹,便悠悠地飘落下来。一片叶子落在秦羽瑶的发心,被宇文轩轻轻拂去。
秦羽瑶察觉到他的动作,眼神微动,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瑶儿为何叹气?”宇文轩温柔的声音问道。
秦羽瑶摇了摇头,然后笑了起来,抬头问他道:“方才你怎么来了?”
宇文轩道:“在家里待得倦了,便出来走走。”其实,他是放心不下,才过来看一看的。
秦羽瑶没有揭穿他,只是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一些。然后问道:“你是打算改一改律法么?”
方才宇文轩拟定的那道旨意,别人只以为是宇文轩为了替她出气,才故意说出来罚木掌柜的。秦羽瑶却知道,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当下的律法之中,盗窃罪中是不包含这一条的。也就是说,如果宇文轩要用那条罪名来罚木掌柜,则必须在律法上添加一笔才行。
宇文轩点了点头:“律法不完善,于民生无利。”说完,又低下头加了一句:“瑶儿放心,明日我就叫他自尝苦果。”
他可是王爷,想治一个人,还不容易吗?律法可以慢慢完善,但是胆敢欺负他的女人,必须马上就惩治。
秦羽瑶便道:“不着急。等到律法完善后,再惩治他不迟。总要名正言顺一些才好,也免得堕了你的威名。”
妻管严的名声,到底是不大好的,秦羽瑶也想在人前给宇文轩做足面子,便说道:“反正你已经给了他一掌,我寻思着,竟是厉害得很。”
宇文轩刚来时,曾经给了木掌柜一掌,将他推开了几步。看似轻飘飘的,实际上却是用了暗劲。秦羽瑶的功力不足,看不太透,然而直觉并不是多么平凡的一掌。
宇文轩便淡淡地道:“他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秦羽瑶不由得一怔:“你要杀了他?”
宇文轩道:“是他自己不小心,洗完澡一跤跌在地上,磕死了。与我何干?”
秦羽瑶又是一怔,随即隐隐有些明白过来。宇文轩的那一掌,大概是摧毁了木掌柜的肺腑内脏。只要木掌柜略有不小心,这条小命便立时没了。
宇文轩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而秦羽瑶也没有什么触动。只因为,他们两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于宇文轩而言,秦羽瑶就是他的眼珠子,别人对她有一丝不敬,他便要百倍还之。于秦羽瑶而言,木掌柜今日做的事,不可谓不恶毒。亏得她不是真正的秦氏,否则还不被他羞辱而死?
偏偏就是气死了,也跟木掌柜没关系,旁人谈起来,他也只会说:“她若没有做亏心事,做什么气死了?”又或者是:“我只不过是将她所作所为说出来罢了,是她自己要死的,总不过是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羞愤自尽,与我何干?”
所以,哪怕宇文轩今日不出手,事后秦羽瑶也会出手。即便木掌柜罪不至死,秦羽瑶也不会放过他。她从不是一个好人,她只会凭着自己的心意做事。而且,她之所以努力,就是为了有这一日,可以在受了气愤委屈之时,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
哪怕别人知道,为此指责她不仁,她也不会有半句解释。因为,她就不是广义上的好人,她只是一个忠于自己的信念的人。
两人携手走在落叶飘飞的小道上,脚下踩着枯枝落叶,偶尔发出折断的脆响,倒是颇有意趣。秦羽瑶抬头,但见秋日晴空,前方明媚,不由得心中生起一股豪爽来:“咱们来比试比试罢!”
已经有些日子,秦羽瑶没有同人动过手了。每日只是凑着清晨的空隙,打两套拳法,竟不知道如今的身手如何了。便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宇文轩。
宇文轩如何忍心拂她的意,便道:“好。”说着,往后退开半步,摆出交手的架势来。
秦羽瑶便精神一震,双目神采奕奕,盯着宇文轩摆出的架势,也摆开攻势朝他攻击而去:“看招!”
两人你来我往,就在人迹不多的城外小路上,脚下踩着枯枝与落叶,融入在明媚而鲜亮的秋日里。背后是湛蓝的天空与绵白的云朵,随着两人忽高忽低,身形交错,动作格外流畅优美又带着飒爽英姿的交手,竟是鲜艳如画。
两刻钟后,两人才收了手。
秦羽瑶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她不以为意地抬袖拭去,颇为痛快地道:“好爽!”
宇文轩但见对面的人儿,双颊浮上淡淡的霞色,双眸晶亮有神,竟是消去了以往的清冷薄淡,不由得也觉得格外可亲。便温柔一笑,道:“倘若你喜欢,咱们每日都交手一番好了。”
秦羽瑶便真的犹豫起来,她是个武痴,当真喜欢这些。只可惜俗物在身,竟是不痛快。想了想,心中竟冒出一个念头来,半开玩笑地道:“等到日后闲暇了,不如我开办一所武馆?”
宇文轩只是笑道:“你喜欢便好。”
两人略做休整,便又往秀水村的方向而去。却是踩了小路,绕过村落,来到秀水村尾的地方。只见从前居住的那座老屋,比之前更为破旧了。秦羽瑶心中叹了口气,绕过这座破旧的院子,继续往深处行去。
宇文轩便默默地跟在后面,一直来到山中深处,一座简陋的坟丘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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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轰动
离开秀水村之前,秦羽瑶曾经给秦氏立了一座衣冠冢。就在秀水村后的天珠山,其中的一座峰顶之上。
因着秦氏所拥有的东西并不多,故而秦羽瑶便只取了一套秦氏的破旧衣裳,以及秦氏惯常挽发的一根已经磨得看不清纹理的木簪子。又取了一块木牌,上面刻着数字:“秦氏之墓。”
并没有冠以头衔,譬如贤妻、良母等等。因为秦羽瑶思来想去良久,终是觉着自己没有资格。故而,当日立起坟冢之后,秦羽瑶便暗暗对秦氏说道,等来日请得宇文轩,让宇文轩为她立碑。而今日,机会却是恰好。
因着木掌柜的一番搅合,秦羽瑶不得不抛开秦氏的身份,日后再不承认是秦氏,而是以新的身份立足于人前。巧而又巧的是,恰好这时宇文轩来了,为她解了围。且,秦羽瑶已经将自己的来历,告诉过宇文轩。最大的阻碍已经不存在了,故而这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于是,秦羽瑶心念微动,走出布艺一条街之后,便领着宇文轩一路往城外走去。宇文轩竟也未问她,仿佛不论她领着他去哪儿,他都应从。
于是,秦羽瑶一路领着宇文轩来到秀水村,又绕过村民们居住的地界,往山上为秦氏立碑的地方而去。两人都有武功在身,爬山并非难事,很快便来到峰顶。站定在一片粗粝山地上,宇文轩低头看着地面上,高度只及膝盖处的一块凸起,以及那块刻着字的木牌。
秦羽瑶带他来这里做什么?宇文轩看着身前脚下的坟丘,心中疑惑。待得定睛一看,辨清上面的字迹后,才知这里原来竟是秦氏的墓。微微怔了一下,偏头朝秦羽瑶看过去。
秦羽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指着秦氏的墓,对他说道:“你欠她一个道歉。”
宇文轩愕然一下,看着她,久久没有开口。
秦羽瑶不由有些讶异,问道:“你不向她赔罪吗?”
可以说,若非宇文轩做出那件事,秦氏未必就是今日的下场。没有宝儿的出生,哪怕顾青臣依然休了秦氏,那么秦氏也能够再嫁,说不定还能过上不错的日子。而不是带着宝儿辛苦三年,最后被一个下人踹在胸口,脑袋撞在墙上毙命。
然而,宇文轩的薄唇抿了抿,却道:“我没有对不起她。”
宇文轩已经知道了,秦羽瑶带他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她想叫他向秦氏道歉。
瑶儿,可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宇文轩心想。她对占据了这具身体,一直心中愧疚,便想尽力弥补这具身体的原主。比如,叫他向原主道歉。
可是,宇文轩并不觉得亏欠秦氏。如果秦氏落入水中的那个晚上,他没有救起她,那么她已经死了。是他,多给了她几年的生命。他救了她一条命,只是要她一晚,算起来秦氏并不吃亏。
何况,难道秦氏是清白的,就能有好下场吗?秦羽瑶对于古人的认识,终究不够透彻。而宇文轩作为大顺朝土生土长的男子,且是身家利益为重的皇家,对人心的凉薄与黑暗最是懂得。
顾青臣既然考得上状元,就必然会被蒋明珠看重。而秦氏生了“顾青臣”的儿子,虽然蒋明珠想害死她,却不得不顾忌顾青臣的面子,只败坏她的名声休了她,却不敢立即杀死她。
倘若秦氏并没有生育,则顾青臣对她必然毫无感情,连一丝面子情也不会有。基于顾青臣的这般态度,蒋明珠会如何做,便一目了然了。故此,秦氏能够多活三年,是因为宝儿之故,也是因为宇文轩之故。
在宇文轩的眼中,他对秦氏的恩,远远大于歉。所以,叫他向秦氏道歉,他做不到。
哪怕再相熟的人,也不见得就全无隔阂,永远观念相似,立场一致。何况,是隔着遥遥空间与时间的两颗灵魂?
秦羽瑶只见宇文轩这般态度,便心下明白了,他不肯道歉。
宇文轩便是这样的人,他不耍花腔,不拿架子。从来都是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譬如秦羽瑶叫他做什么,他若认为好,点了头就去做。而他若认为不好,再如何劝他也必是说服不了他。
便如此刻,他打心底里认为自己没错,并不亏欠秦氏,那么秦羽瑶叫他道歉,他是不肯的。
山顶的秋风有些剧烈,呜呜的声响在耳边盘旋。卷着一团又一团的树叶,打在秦氏的墓碑上。秦羽瑶默默收回视线,看着秦氏的墓碑,心下歉然。
诚然,倘若秦羽瑶拼尽手段,叫宇文轩道歉也是能够做到的。可是,那样是牺牲了她的尊严,也折了宇文轩的尊严。宇文轩爱她、敬她、重她,是有着一定基础的,那便是凡事不能超出他的行事准则与底线。
于宇文轩而言,他天生是一个骄傲的人,是非对错在心中自有一番衡量。叫他以王爷之尊,向一名小农妇道歉,而且是他施恩大于索取的小农妇,他是做不到的。哪怕,那名小农妇原应该是太傅之女。
宇文轩以为,让他向秦氏道歉,是侮辱他。这看起来似乎是他瞧不起秦氏的身份,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当初宇文轩与秦羽瑶相识之时,便对农妇身份的秦羽瑶有些看重,可见他并不以身份看人。
而是他思索前后,对软弱可欺、无能平庸的秦氏,毫无好感!甚至,宇文轩对秦氏很不满——有这样的母亲么,苛待自己的儿子,而去孝敬养母?
明明宝儿应该过上更好的日子,偏偏因为秦氏的软弱,而叫宝儿吃了许多苦头。这一点,每每想起来,都叫宇文轩对秦氏极为不满。
虽然他自己也有过错,但是那是因为他不知情,等到知情后他自是百般弥补。所以,综合各方各面,叫宇文轩给秦氏低头赔罪,是对他极大的羞辱!也就是秦羽瑶说了这句话,换了别人,宇文轩立马翻脸!
终究,秦羽瑶没有逼迫宇文轩。诚然,她负了对秦氏的誓言。可是,死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走下去。为了秦氏,让秦羽瑶跟宇文轩起龃龉,秦羽瑶是不肯的。
便在心底对秦氏默默地道:“是我对不起你,我负了对你的誓言。你怨我也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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