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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宅悍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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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正欲进院,却被萧如初拉住了,两人站在外墙根下听了起来,只听玉露道:“摘一枝花儿又怎么摘不得了?可别是金镶的叶子玉做的花罢?我今儿还偏就摘了,我不止摘,我摘了还给搁瓶子里放起来。”
另一个没听过的少女声音怒气冲冲道:“这院子里的花儿都不能摘!你放下!”
玉露向来嘴硬得很,寸步不让:“凭什么?我们小姐是院子里的主子,当家的夫人,她喜欢一枝花儿,还要你来指手画脚?这院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她还做不得主了?”
萧如初这才想起来,早上伺候她梳妆时,玉露确实问过她是不是喜欢墙角那一丛迎春花,还说要为她折来养在屋子里。
那尖细的少女声音冷笑道:“还主子夫人呢,可别笑死我了,这花儿是三少爷种下的,谁也不能摘,你若是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倒是不客气给我看呀!”
那尖细的少女声音冷嘲热讽道:“也不知是哪来的葱搁这儿装大头蒜,若不是三少爷如今不在府中,哪儿轮得着你们小姐进门来?”
听罢这话,玉露顿时勃然大怒:“你敢看不起我们小姐?!”
那少女冷嘲热讽:“哼,说不得哪天三少爷回来便休了她,想当我们明清苑的家,劝你们可趁早死心吧!”
“你竟然敢看不起我们小姐?!”玉露怒气冲冲的声音里隐隐含着几不可辨的哭腔:“我、我——”
萧如初顿感大事不妙,玉露平日里虽然活泼跳脱,却是个狠烈性子,逼急了兔子也能咬人,更何况是玉露?
她与玉缀立刻不约而同转身便往正院门口走,然而动作到底是慢了,只听院子里传来悲愤的一声嚎:“我挠死你个小贱蹄子!敢骂我们小姐!挠你个满脸开花!”
霎时间尖叫声响彻了整座院子,鸡飞狗跳,哭喊声叫骂声,直上云霄,一地鸡毛……
待萧如初进了院子,只见玉露扑到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身上,又是抓又是挠,动作既狠又准,招招都没落空,她向来机灵,从前也是有过经验的,专门挑那些明眼上瞧不见的地方使劲儿,扯头发拧胳膊肉,那丫鬟明显是个没动过手的,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头发被扯得后仰着头,伸出手去,几次都没抓着玉露的脸。
玉露嘴里还一边哭一边骂:“呜呜呜……叫你嚣张!呜呜呜……叫你瞧不起我们小姐!呜呜呜……今儿挠不死你我玉露的名字倒着写!呜呜呜……”
语气之悲愤,情绪之激烈,倒仿佛吃了亏的那个人是她一般。
另外院墙下还站着一个小丫鬟,似乎被这一突发状况给搞懵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去拦架,眼角瞥见萧如初正站在院门口,动作不自觉就慢了下来,口中弱弱劝道:“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少夫人回来了……”
玉露虽然情绪激动,但是耳朵还算灵敏,到底是听见了这句话,立刻松了手,与她打架的丫鬟没听明白,见挣脱了桎梏,立刻手一伸,给玉露脸上狠狠来了一下子,登时几道血印子现了出来。
萧如初眉头一皱,玉露只是吃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也不管她了,只是捂住了脸,向萧如初小声道:“小、小姐……”
“做什么呢?闹得鸡飞狗跳的。”萧如初皱眉看着两人,打了一架之后,自然是形容狼狈,玉露倒还好,她身手敏捷灵活,除了最后脸上那一下,几乎没挨着什么,倒是被打的那个丫鬟,低着头,一边的发髻都被扯散了,垂落在一边。
玉露还企图掩盖事实,遂小声回道:“没、没什么……”
萧如初不看她,望着那个丫鬟,道:“你叫什么名儿?”
过了一会,那丫鬟才低着头答道:“奴婢叫吹绿。”
萧如初又看向之前试图劝架的那名丫鬟,道:“那你便是疏桐了?”
那丫鬟细声答道:“回少夫人,奴婢正是疏桐。”
“她们俩个因为何事而起了争执?”萧如初问道。
疏桐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避重就轻道:“回少夫人,是因为玉露姐姐要摘院子里的迎春花儿,吹绿不让,两人这才了争执。”
“你胡说。”玉露捂着脸,瓮声瓮气地反驳。
疏桐被她这一凶,立刻闭上嘴,不敢再吱声,萧如初看了玉露一眼,道:“你先别说话。”
玉露再次老实了,萧如初又看向垂头而立的吹绿,轻声细语地道:“吹绿,你来说说,当真是如此?仅仅只是为了几枝花儿?”
闻言,吹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微微一抖,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萧如初就在她面前,穿了一件绛红的衣裙,站在背光的位置,阳光漫漫地照落下来,将那绛红的颜色照得仿佛发了光似的,刺目得令她不敢直视。
吹绿迎着朝阳,看不真切萧如初面上的表情,然而即便是如此,她也觉得有些压力慢慢地爬上心头,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之前说那些话时的嚣张气焰顿时不再,她到底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罢了,而萧如初虽然从前过得并不如意,但是在萧家,庶出的小姐,那也是当小姐来教养的,出身到底是不一样。
第7章
萧如初身上带着的气势,让吹绿有些不安,她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倘若回答是,那这事儿未免也太荒唐了,仅仅是为了一枝花儿打得鸡飞狗跳,若是遇上个脾性不好的主子,只怕即刻便要被发落出府去,但是若回答不是,她要该如何作答?
此时她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然后将当时自己说话的嘴给缝上才好!
更何况,她还不敢肯定,萧如初进来得这样快,之前院子里的话,她究竟有没有听清楚,仅仅只是这样一想,她便觉得背后有冷汗密布,打湿了内裳,她打小是在唐府长大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唐府的规矩了。
直到现在,她也想不通,当时的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竟然胆敢那样说话?
如今萧如初问起来,她不免有些六神无主,只觉得如芒在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日头上来,天气便热了起来,白花花的太阳照得人眼睛发花,不知煎熬了多久,豆大的汗从鬓角滑落,吹绿才终于听萧如初道:“都先去收拾一番,这副模样,成什么体统?”
她说着,摆了袖子往正房走,随口吩咐道:“待收拾齐整了,再来回话。”
“是。”三人忙不迭齐声应了。
萧如初走了几步,便低声吩咐玉缀道:“去取药膏来,悄悄给玉露拿去,怎么年纪越大,反倒越是沉不住气了?”
玉缀压低声音笑了,道:“小姐心善,玉露那丫头,向来便是如此,脾气简直没得救了,不过也是心怀小姐的缘故,听了那些话,便是奴婢也差点沉不住气,更不要说她了,只怕没把人挠个满脸花,就已经是忍得住了。”
萧如初摇摇头,无奈道:“你去看看她,顺便把疏桐叫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因一路走来,日头又大,忙了一早上,萧如初回了正房后,便挑了一件家常素色衣裳换上了,才在妆台前坐下,便听见门被敲响了,疏桐细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三少夫人,您找奴婢?”
来得倒是挺快的,萧如初拔下发间的一枚花簪,随口道:“进来罢。”
疏桐应下,便进了屋子,垂头向她见礼:“三少夫人。”
萧如初放下手中的花簪,转过身来,打量了她一眼,这才和气问道:“你在明清苑多长时间了?”
疏桐小心地答道:“回三少夫人的话,奴婢在院子里伺候已经有三年了,再过两个月,就该满四年了。”
“今年多大了?”
疏桐细声细气道:“十四了。”
“和玉露玉缀差不多的年纪呢,”萧如初笑道:“她们刚来,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还要你多多费心,提点提点她们。”
她把话说得极为客气,疏桐哪儿听过主子这样的,不免有些受宠若惊道:“少夫人言重了,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萧如初笑了一声,又道:“玉露的性子有些冲,脾气急,但是平日里也是好相处的,心眼不坏,你不必怕她,日后你们一同处事,自然便知她的性格了,我如今光是嘴上说了,也是不算的。”
听她这样说,疏桐方才对玉露生出的忌惮,虽然没有完全散去,但是到底也减少了一些,对萧如初腼腆应道:“奴婢省得。”
她说着,又踌躇了片刻,向萧如初道:“吹绿她……她也是伺候三少爷的老人了……不免有些……有些……”
疏桐措辞太过小心,话茬便有些接不上,萧如初倒也不催促她,只是认真地听着,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疏桐心中稍定,说话也通顺了些:“吹绿她伺候三少爷也有三年多了,往日很是听话,今日的话,她也是情急之下才口不择言的,请少夫人恕罪。”
萧如初听罢,看了她一眼,忽然就笑了:“你怎么就如此肯定,我听见了她们的争执?”
疏桐不由一窒,见她面上没有怒意,这才小心道:“吹绿她们争执的那个位置,说的话虽然在宅门口是听不见的,但是一旦过了影壁,便能听得清清楚楚,少夫人又进来的那样快,想来应该是已经过了影壁,自然……自然是听见了那些话……”
然而如今看着萧如初的言行,又想起吹绿今日在院子里说得那些混账话,即便是温吞如疏桐,也不由有些汗颜,心里直道这位新少夫人的脾性好,倘若换了自己被人这样讽刺,只怕要气坏了。
萧如初想了想,笑道:“我今儿什么也没听着,这事你也别往外说,尤其是院子外边,你可记住了?”
疏桐自然立刻应了,眼见气氛缓和起来,萧如初又问道:“明清苑中只有你同吹绿两个人做事么?”
疏桐连忙回道:“还有一位李嬷嬷,不过她今日告了假,回家探亲去了,不在府中,约莫要明后几天才能回来。”
听了这话,萧如初面上若有所思,问道:“这位李嬷嬷,也是老人么?”
疏桐遂答道:“她不是的,李嬷嬷是去年年初才拨过来的,少爷去年也不大在府中,所以她伺候少爷的时间倒也不长。”
“她平日里待你们如何?”
萧如初问及此处,疏桐便有些支支吾吾:“还、还成……”
见她如此,萧如初便料想那李嬷嬷的人品也不怎么样,这么想着,她便道:“我知道了,日后你有旁的事情,或是受了什么委屈,尽可以同我说。”
疏桐心中一暖,虽然以她的性子,若真是受了什么委屈,必然做不出来找萧如初告状的事情,但是听见新晋夫人能这样和颜悦色地待她,她便也觉得心里十分的熨帖了,也一一应下。
话毕,萧如初想了想,又从一旁的抽屉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来,递给她道:“这是跌打的药膏,你且拿着,玉露动手,偶尔也会没个轻重,吹绿若是哪里伤着了,你也可以给她用上。”
疏桐的面上有惊讶一闪而逝,而后立刻恭敬地接了那药,萧如初又道:“你先去罢。”
疏桐才走,玉缀便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玉露,语气不可思议道:“小姐,她骂你,你竟然还给她赐药?”
萧如初正对着菱花铜镜,继续拔头上的花簪,没答她的话,反而问道:“脸好了?”
听得此问,玉露立刻拿手捂住右脸上的血道子,瓮声瓮气道:“还、还没……”
试了几次,那花簪的棱角卡住几缕发丝,怎么也取不下来,反倒是头皮扯得生痛,萧如初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玉缀见了,连忙过去帮忙。
萧如初索性放下手,这才道:“怎么总是不长记性?你打得过她么?“
玉露不服气道:“怎么打不过?她今儿也没讨着好去。”
萧如初还没说话,玉缀便轻唾了她一句:“可赶紧闭嘴吧,你打得过一个吹绿,还能再打一个疏桐?疏桐你看着倒也确实能打过,再来一个李嬷嬷呢?这个院儿来回就这几个人,成天见儿打架吵闹,不得安宁,让别人怎么瞧我们小姐?”
说到这里,纵然向来是好脾气的玉缀,也忍不住翻了她一个白眼:“你脖子上那个东西就是为了瞧起来好看些么?”
挨了这一通数落,玉露这才知道今日这事,自己确实是没用脑子,她扁了一下嘴,差点没哭出来,眼圈儿都红了,抽搭了一下,对萧如初道:“小、小姐,对不起……奴婢又给您惹麻烦了……”
她双眼通红,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得萧如初直想笑,到底还是忍下去了,温声安慰道:“这回便罢了,咱们自己院里,平日也是要长久相处的,闹得难看了,总归是不好,虽说你随我陪嫁过来的丫头,但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叫他们知道了,要拿你的错处,发卖出府,又或者拨去别的地方,便是我也没有法子了。”
听了这话,玉露立刻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也似,惶恐道:“千万别,小姐,我不想去别的地方!”
玉缀便插话道:“那你日后可要好好的,万事须得谨慎小心才是,切不可以再如今日这般任性行事了。”
玉露连忙点头应下,萧如初与玉缀两人一唱一和,可算是把她给唬住了,日后说话行事,果然收敛了不少,虽然依旧比不得玉缀,但也算是有所长进了,叫萧如初放了不少心。
再说疏桐回了屋子,见吹绿正坐在窗下,呼哧抽着冷气掀起衣袖,露出胳膊肘来,遂关切问道:“怎么样了?可还疼得紧?”
吹绿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可不疼么?换你来试试?那死丫头,下手简直是狠毒。”
她刚受了气,语气自然不好,疏桐也不甚在意,过去一看,果然见那白生生的胳膊上好几个红印子,其余的倒是没别的了,便小声道:“没紫呢,想是过几天便好了,我这里有药,你先敷一敷。”
“没紫?!”吹绿瞪圆了眼睛,语气愤愤:“你还盼着紫呢?我还没说你,眼看着我被那死丫头掐着打,怎么不上来帮一帮我?”
第8章
疏桐弱弱道:“我是想劝来着,只是一下没反应过来罢了,再说少夫人回来的又快……”
“少夫人?”吹绿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仿佛是听到了重点一般地盯着她瞧,随后冷笑一声,讥嘲道:“这才多会的功夫,只是去了正房一趟,连少夫人都叫出来了,你倒挺会说话的。”
她的话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疏桐顿时涨红了脸,低声辩解道:“她本就是明媒正娶的三少夫人,我又没说错。”
闻言,吹绿不禁翻了一个白眼,不屑地哼道:“又不是少爷亲自答应愿意娶她的,趁着少爷不在,混进来享福罢了,还跟一只公鸡拜了堂,我牙都笑掉了,你且看着,等来日少爷回了府,肯定会把她扫地出门的。”
“吹绿!”疏桐的面上难得浮现一丝怒气出来,然而她性子向来和软,即便是生了气,这会儿也说不出来多么强硬的话,只是强调道:“少夫人是个好人,你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哟呵,”吹绿自然不怕她,只是冷笑着道:“我说了又能怎么着?你别听不就成了?我也算看明白了,她这才刚进了门,你就巴巴地凑上去抱人家的腿,也不嫌作态难看。”
她话说得实在是难听,疏桐气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深吸了一口气,使劲憋着,最后骂道:“那你日后别在我跟前说!我不想听,你甭以为你成日在背后嚼人的舌根子,就没人知道,从前你偷偷说肖姐姐的那些话,她心里门儿清,只是不与你计较罢了,倘若她出府的时候,与少爷说上几句,只怕你才要被扫地出门了呢。”
肖姐姐从前也是在院子里伺候三少爷的,她资历比疏桐和吹绿都要老,三人共事了小半年,吹绿总是瞧她不惯,私下里不知与疏桐说了多少坏话,后来肖姐姐年纪到了,三少爷放她出了府去,走时无意间与疏桐说起这些,便嬉笑道,吹绿说了什么话,她约莫是知道不少,只是一直没有说罢了。
疏桐震惊之余,问她缘由,直到如今,她还记得肖姐姐当时面上表情,还有当时说的那些话:“她年纪小,又来了这清闲没事儿做的明清苑,也没旁的龃龉,三少爷又向来是个和善宽容的性子,这眼瞅着,她的脾性日渐长了不少,但是可要记得,唐府可不止三少爷这一个院子呢,她在这里嚣张放肆惯了,待来日出了这明清苑,她又养成了那副性子,一时半会必然改不过来,唐府的人,上上下下,不论主子奴才,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自然有人收拾她,何必我去费那等功夫?”
肖姐姐神情似笑非笑,瞧在疏桐眼里,心中不由便是一寒,自那之后,她行事便更是谨慎了,即便是在明清苑,她说话做事,也是无比小心,力求稳妥,不被人指摘,肖姐姐走后,来了个李嬷嬷,吹绿被她捉了好些岔子,当面指着骂过,反倒是疏桐,无论是做什么事情,少有纰漏,这是别话。
如今见吹绿毫不知错,说话也一如既往的难听,疏桐便有些忍不住了,她道:“今儿你在院子里说的那些话,少夫人也是听见了的,只是她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况且你说的,即便她不是三少爷亲自娶进门的又如何?三少爷如今不在,她在明清苑,就是当家的主子,要发落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待三少爷回来,只怕你早就凉了。”
她说着,又继续道:“日后你要再说这些混账话,只对着墙壁说去吧,我怕听得多了,坏了我的耳朵。”
闻言,吹绿惊愕地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疏桐能说出来的话一般,疏桐却懒得再与她啰嗦,说完转头便走,才将将走到门口,又折返过来,将袖袋中的白瓷小瓶搁在桌上,语气隐怒道:“这是少夫人给的,别的不说,你与她的贴身丫鬟打架,抓花了人家的脸,主子还给你赐药,这种事情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只盼你自个儿仔细想想,日后好自为之罢!”
她说完这些话,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留下吹绿一个人盯着那瓶子看了半天,才伸手一把抓过,粗鲁地扔进了抽屉里,哐当一声合上了。
寂静的屋子里回荡着她愤愤的话:“什么玩意儿!”
午后的阳光照进屋子里,在地砖上反射出一片光来,隔着轻纱的屏风,整间屋子便亮堂起来,空气微暖,外面有清风吹拂而过,婆娑的树影投在窗扇上,热闹的动静中倒显出一番宁静来,萧如初坐在窗下的榻边,正在仔细地抄诵佛经。
一旁的小几上点着一炷檀香,一缕青烟缭绕而起,影子幽幽地落在地上,仿佛是女子妖娆的指尖,柔若无骨,上升至最高处,然后再丝丝缕缕地散开,消失在空气中,徒留一点沉沉的香气在屋子里逗留不去。
玉缀双手端着茶盏,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来,把一旁早就凉透了的茶水换下,此时檀香正好燃尽,萧如初抄写的笔也停了下来,玉缀打眼一看,便知道这是抄完了。
旁边搁着一叠已经抄好的经书,她连忙过去帮忙整理,口中问道:“怎么点了这个香?小姐不是不喜欢么?”
萧如初放下笔,揉了揉指尖,轻轻一笑,道:“这个提神,偶尔用一用,倒还是不错的,免得我一边抄,一边睡着了。”
她说着,随手取了一旁的茶盏,暖暖的茶香气霎时间蔓延开来,茶味微苦,萧如初望着玉缀细心地将那些纸张一一收好,素白的手指衬着泛黄的宣纸,在阳光下显得异常好看,不知怎么,便有些走神了。
直到玉缀忽然问道:“什么时候我们回去萧府?”
萧如初微微一愣,便见玉缀拿起她的手来,语气中有些疼惜道:“整日里这样抄写,也不是法子。”
萧如初的手生得好看,骨架纤细,指如剥葱,皮肤细白,只是由于方才长时间抄写的缘故,右手的手指内侧便印上了红痕,衬着白生生的皮肤,看上去确实有些触目惊心。
听玉缀这样说,萧如初低头看了一眼,笑得不以为意:“倒也还好,从前也不是没抄过的,况且,”她面上有狡黠之色一闪而逝,道:“今日抄得这一叠,能用上好些时候呢,你可要好生替我收起来。”
“是是是,奴婢定然仔细收好,看得比自个儿身家性命也要重要才是。”玉缀笑容无奈。
萧如初轻笑起来,顿了一会,才道:“这话却是错了,佛经抄一抄便是,玉缀可比它要金贵得多,至少佛经又不会给我点香沏茶,嘘寒问暖,没有玉缀来得可心呐。”
她说罢,两人又是笑了起来,待玉缀整理好了那些佛经,仔细收入木匣内放好,萧如初便问道:“对了,夫人今日早上说,送家训过来,可送来了?”
玉缀一边将木匣放入抽屉,一边回道:“方才已经送来了,只是奴婢看小姐在忙,便没有打扰,先放在奴婢那呢,过会子便给小姐拿过来。”
萧如初点点头,捧着茶盏喝了一口,又想起一事,道:“她们说,近来要修整院落,虽说是各管各的,不过我瞧着,夫人那边或许还有话发下来,倒是先不急。”
玉缀道:“这事我问过了,往年都是府中请一批匠人来修整的,现如今老太太说不管,但毕竟是后宅,请人也是多有不便,稍不注意,便会出岔子,反倒不好说了。”
萧如初微微蹙着眉,琢磨了一会,道:“老太太不管,夫人必然会管的,此事先不说,我估摸着花费定是从各房各院出的。”
她说着,面上若有所思道:“你可还记得从前在萧府的那个小丫头?在后厨帮做过事,后来在绣楼打扫的那一个。”
玉缀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一个丫鬟,遂道:“叫画罗?”
萧如初点头道:“不错,正是她,我从前与她说话时,听闻她家中世代都是匠人,连女流之辈也会这一门,只是她身体弱,做不得这个,只得出来给人做丫鬟了。”
玉缀疑惑道:“小姐的意思是?”
萧如初道:“你去打听一下,倘若她说的属实,便请一位来府里,估算一下修整明清苑的花费,我们心里也好有个数儿,不至于两眼一摸瞎。”
听了这话,玉缀便应下,将香盘收了下去,又取出另一种香来,投香炉中,不出片刻,冉冉的香气便浮了起来,整间屋子里都是那香气,微醺,却又微微泛着些清冷,如同盛放的梅花蕊中,堆积的一点晶莹的白雪,叫人嗅着便觉得心中舒畅。
萧如初最喜欢的便是这个香了,乃是她自己调配的,还取了个雅致的名儿叫青山贯雪,如今见玉缀拿了出来,遂笑道:“你竟连这个也不忘带过来。”
玉缀掩唇一笑:“小姐喜欢的,只要玉缀背得动,自然是什么都能带上的。”
她将屋子收拾妥当了,口中道:“小姐初来唐府,奴婢脑子愚笨,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力让小姐过得舒心些,不必为这些琐事所扰罢了。”
她说着,转身向萧如初展颜一笑:“小姐欢喜,奴婢心中便高兴呢。”
第9章
待到了下午,眼看着天□□晚,萧如初便收拾了十页抄好的佛经,准备送往佛堂,因玉缀出府寻匠人去了,所以便带着玉露出了院子。
一路上,玉露疑惑道:“小姐,送佛经这种事情,让奴婢来便好了,何必要您亲自跑一趟?这佛堂瞅着也远得很,走一趟下来,也要不少时间呢。”
听罢这话,萧如初只是笑道:“老太太既吩咐了这事情,可见是早就安排好的,我也要妥帖做好才是,今儿算是头一遭,无论如何,也不能落了话柄。”
玉露恍然道:“原来如此,还是小姐思虑周到,奴婢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呢,该打。”
她说着,便作势要去打自己的脸,萧如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副十分了然的模样,并不阻拦,口中还调侃道:“你倒是打下去啊。”
玉露嬉笑:“疼得紧呢。”
萧如初促狭嗔道:“尽会在我这卖傻。”
玉露嘻嘻一笑,两人正说着话,一面顺着游廊转过去,迎面便碰上一个人,那人脚步匆匆,待见着萧如初,便停了下来,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笑眯眯地唤道:“三嫂嫂,好巧呀,又见着你了。”
萧如初微微抿了抿唇,道:“四弟。”
那人正是唐怀瑜,折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手心,上下瞄了她一眼,笑容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三嫂嫂这是要去哪儿呀?”
萧如初答道:“正要往佛堂去呢,四弟刚从外边回来?”
闻言,唐怀瑜的目光便落在了玉露捧着的经书上,他愣了一下,仿佛略带些讶异地道:“三嫂嫂还信佛?”
萧如初想了想,含糊地回道:“略信一点。”
唐怀瑜敲折扇的动作微微一滞,眼中有了些许审视,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眼,了然道:“这又是老太太吩咐的?”
萧如初沉默了一下,才答道:“老太太说,抄诵经书可以为……夫君和唐府祈福。”
“祈福?”唐怀瑜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嗤笑一声,不屑地道:“为我三哥?她怕是要为唐府祈福才是真。”
这话萧如初听着,只是不言语,唐怀瑜的目光又落在她面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终于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神态,正色对她道:“唔……你应付应付她便得了,不必放在心上。”
他说着,又想起一事来,笑道:“今日早上还多亏了三嫂嫂为我说话,这情我承了你的,来日三嫂嫂有什么难处,只管与我说,定然为三嫂嫂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说到这里,他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神态,吊儿郎当的,说着还恭敬作了一个手势,笑嘻嘻道:“三嫂嫂先请。”
萧如初微微侧身,便与他告辞,带着玉露继续往佛堂的方向走了,才走几步,玉露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那鸦青色衣袍的背影匆匆往西厢院子去了,青年走路带风,袍袖翻飞,别有一番潇洒意气,除了行事轻佻些,这唐怀瑜倒也算得上是翩翩儿郎。
玉露看了几眼,回过头去,与萧如初道:“这四少爷怎么这般……这般……”
她想不起词句来形容了,不由困扰地挠了挠鬓角,萧如初看了她一眼,笑着低声接道:“不正经?”
“对,对,”玉露连忙道:“正是这样,四少爷虽然方才说的话并无不妥,但是……”就是让人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萧如初想了想,并不在意,只是嘱咐道:“这话你看在眼中,心里知道便是,不必往外与人说道,我们初来乍到,待往后日子长了,自然便知道其中端由,圣人说,敏于行而慎于言,总是有道理的。”
玉露忙脆生生地应了:“哎,小姐,奴婢省的。”
这事便放下了,两人过了垂花门,须得从花园中穿过去,唐府的花园修得大,看上去定然是下过一番功夫的,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皆是精雕细琢,就连萧如初都差点迷了路,曲折的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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