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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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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此时司夜染和兰公子都不在京师,便正是下手的良机。等他们回来,梅影尸骨已化成了灰……就算他们想追究,也晚了。”
  。
  凉芳毅然而去,僖嫔随即便平静了下来,淡然举袖擦了擦泪。
  唇角悄然一挑,轻哼一声,走回寝殿去。
  湖漪瞧见了,忙跟上来,吃惊道:“娘娘这是怎么了?瞧眼睛都红了。娘娘可是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说着,急忙叫江潆去取冰水来,绞了冷手巾替僖嫔冷敷着。
  江潆因湖漪又故意支使她,僖嫔娘娘又不管,便眼角眉梢都不由得带了些埋怨。
  僖嫔由着湖漪给冷敷,目光却飘向江潆。湖漪会意便冷冷道:“江潆你出去吧。娘娘这儿有我伺候着就好。”
  江潆便只好愤愤而去。
  湖漪咬咬唇道:“娘娘眼睛这个样儿——叫江潆看见了,真是不妥。都怪奴婢方才一时心急,竟然叫她进来送水。她这会儿出去,还不定会编排什么。”
  僖嫔调回目光,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道:“你是说江潆平素总爱讲说本宫短长?”
  湖漪佯作一惊,急忙跪倒请罪:“娘娘恕罪,都怪奴婢多嘴。江潆讲说的也不只是娘娘,而是这阖宫上下不管谁的事她都讲说的……”
  僖嫔便冷冷笑了:“原来如此。怪不得梅影会那么巧站在角门外呢。”
  湖漪藏住眼底喜色,深深垂头。
  僖嫔抬眼望着湖漪发顶:“贵妃得宠,她昭德宫里也有得力的人,所以她才会这么多年而不倒……咱们万安宫若想有朝一日取代了昭德宫去,本宫手下便也要有一样得力的人。贵妃身边有梅影,本宫庆幸身边也有一个你。”
  湖漪感激涕零,垂泪叩头:“娘娘放心,奴婢肝脑涂地,才能报得娘娘大恩。”
  目送湖漪抽泣着退出去,僖嫔淡然丢开菱花镜。
  凉芳能帮她杀了梅影,真是太好了。原本她还担心,凉芳也在贵妃身边伺候,又忌惮着司夜染,不敢对梅影如何;此时看来,她倒小看了他。
  贵妃身边该砍掉一方羽翼,她身边也该剔除个毒瘤了。
  。
  湖漪要“做事”,凉芳也要“做事”,僖嫔自忖此时不宜留在宫中,便重新梳洗了,去清宁宫陪伴太后。
  在清宁宫里,恰遇见也同是前来请安的吉祥。
  -
  【明天见~】
  谢谢如下亲们:
  4张:暮雪未祀
  2张:八百地藏
  1张:615730154

☆、51、她早该死②

  两人早都彼此认得,各自对对方也早多留了意,彼此的根底也早都暗下里打听了许多。
  只是正式结识的机缘还未到,兼且各自心下还难免怀一丝防备,于是一直都是借着身份的差别,在清宁宫擦肩而过,不曾说过话。
  而今天,两人不由得都各自停步。
  吉祥便首先上前来跪拜:“奴婢吉祥拜见僖嫔娘娘。僖嫔娘娘万福。”
  僖嫔忙走向前,躬身,亲手搀扶:“姑娘请起。本宫早听闻过姑娘气节,十数年来独在冷宫陪伴吴娘娘,本宫心下也颇感钦佩与感动。僳”
  吉祥一脸的受宠若惊:“不敢想,奴婢的小小经历,竟得娘娘垂眸。”
  僖嫔摇头:“……说句不当讲的话,本宫实则心下羡慕吴娘娘。吴娘娘虽以元皇后之身贬在冷宫,可是她身边却有姑娘你忠心耿耿陪伴。倒不似本宫,出身寒微,在这深宫里孤苦无依,纵然身边人……克”
  僖嫔是江南女子,本就生得体态娇弱,此时说着说着不由得眼角含悲,便更显得我见犹怜。
  “……本宫身边人,竟都不可尽信。”
  僖嫔的话说得很明白,吉祥也听懂了。
  这堂皇东西六宫,每一处实则都是一个红墙战场。宫里的宫女是由女官执掌的六尚局排遣而来,内监则是由太监执掌的司礼监派来……除此之外难免还有太后、更高位份的主位赐给的,于是小小院墙之内,人心多出,各自叵测。
  即便是身边伺候得最久的人,也不能全信。
  吉祥便道:“娘娘眼下已贵为嫔位,来日何愁没有封妃,甚至更高位份的一天?到时娘娘尽管挑选自己合用的人便是。”
  僖嫔便笑了,派派吉祥的手背:“好姑娘,本宫倒希望能多遇见几个如你一般的人物才好。”
  两人说了这一会儿话,通传的早禀报到了里头去。怀德亲自迎出来,朝僖嫔见礼。
  僖嫔见了便笑:“德公公快请起。本宫还没给德公公道喜呢。”
  清宁宫的总管太监原是那个周太监,上回受罚之后,太后自忖此人不可再用,便一纸懿旨送到司礼监,贬了周太监出宫,去守皇陵。原本清宁宫里资历最老,却始终被那周太监压着一头的怀德终于得了出头之日,正式被擢升为清宁宫的总管太监。
  怀德连忙谦辞:“老奴岂敢,岂敢。”
  僖嫔便舍了吉祥,率先跟着怀德一起入内。吉祥拉开距离,小步跟在后头。小小身影蜷在阳光底下,掩住唇角微微笑意。
  废后既已心如古井,再无复宠之意,她便必须得寻找一个下家儿。她每日里都借着废后的名义来清宁宫给太后请安,于是五回里倒有三回能遇见僖嫔,由此便渐渐揣度出僖嫔的分量来。
  况且太后想扶持僖嫔夺宠,以此削弱贵妃的用意,实在是太明显。她想看不明白都不行。
  如此,僖嫔自然便是她的最佳选择。
  更何况……她跟凉芳过从甚密,而凉芳也正是灵济宫送进来的人呢。
  。
  凉芳回了昭德宫,梅影便尾随而至。
  凉芳不慌不忙,各自派了方静言和薛行远的差事,将他们二人远远支开,才自己淡然坐下。也不请梅影坐,更没有茶。
  他姿态悠然,却语声清冷:“有什么指教,梅姑娘便直说吧。”
  这昭德宫上下,原本梅影只是一人之下,从前连长贵都不敢跟她这样儿。而这个凉芳,进宫来才多少日子,却眼睁睁瞧着他一日一日地倨傲起来,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梅影气恼不打一处来,便呵斥道:“别忘了,你总归是灵济宫送进来的人。”
  凉芳美目凉凉一转,满是奚落:“哟,我怎么忘了,梅姑娘此时已是灵济宫主母,此时便是摆主母的架子来呢。”
  梅影咬牙:“你若还当真记着灵济宫,你便不该直到此时还与我这样说话!你该明白,我是为你好,就算是为了维护灵济宫,我也得设法替你周全!”
  凉芳偏首来冷笑:“主母想替我周全什么?”
  梅影怒道:“你还明知故问!我说的,自然是僖嫔之事!”
  凉芳轻挑眉尖,摆了摆衣袖:“我与僖嫔娘娘怎么了?”
  梅影大怒:“你还不说实话?!”
  凉芳眉眼之间绽开一片妖冶之色,娆丽却轻蔑:“……莫非主母在灵济宫里独守空闺日久,便看不得旁人略作亲密之态?”
  这是梅影心上最触碰不得的伤,她便上前抬手,想要扇在凉芳面上。
  手腕却在半空里就被凉芳攫住。
  凉芳手指用力,掐痛了梅影。目光更是冰冷如刀,刺向梅影来:“主母,何不直接下蛊杀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梅影闻言一怔:“什么蛊?你说什么?”
  凉芳摇头冷笑:“主母做戏做得可真像,连我都忍不住要信了呢。”
  梅影狠狠摔开
  tang凉芳的手,“凉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凉芳长眸染凉,若带醉意:“……你不知道,又有谁该知道?梅影,我以为你是个敢作敢当之人,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真是叫我失望。”
  外头传来柳姿的动静:“梅影,你在这边么?娘娘叫呢。”
  梅影急忙应声,扶着自己手腕回头冷冷睨凉芳:“……我只警告你,不要给灵济宫和六哥惹祸。否则就算六哥不在京师,我也不饶你!”
  梅影去了,半晌,方静言才回来。觑着凉芳的神色,便敲边鼓:“师父又跟梅姑娘吵起来了?”
  凉芳转眸望方静言:“……上回她提铃,你的差事竟然只办了一半。你这笔账,我还替你记着。”
  方静言便面色一变:“师父这回打定主意了?”
  凉芳冷笑:“怎地,你害怕了?”
  方静言忙道:“不是奴婢害怕,而是奴婢要替师父着想——想除梅影容易,难只难在如何应对贵妃。以梅影在贵妃心中地位,贵妃娘娘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也只有叫贵妃娘娘先厌憎了梅影,她的死才不会在宫里引人怀疑,甚至反倒能将责任转嫁到贵妃身上去……”
  凉芳冷冷盯着方静言,直将他盯退数步。凉芳这才咯咯笑起:“不错,我也正是这般想的!方静言,你跟在我身旁,果然长进了许多。”
  凉芳长指头捏住茶盅,幽幽道:“贵妃娘娘最在乎的,只是皇上。贵妃娘娘最痛恨的女人,只是胆敢与她争宠的……于是咱们只需叫梅影勾。引皇上,然后正巧叫贵妃娘娘撞见,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方静言恻恻一笑:“宫里那些药多着,师父就擎好儿吧。”
  。
  杭州。
  翌日一早,兰芽便早早捉着月船去杭州府前晃荡。
  月船说不忙,捉着她去吃早点。
  兰芽哪儿有心思吃什么早点,半副身子都吊在窗子上,一双眼睛只盯着杭州府衙门口的动静。
  反观月船倒是坐姿标致,一口一口吃得淡定又文雅。
  虽则皮囊实在差了些,不过这坐姿和吃相却还是一不小心透露出原本的性子来。一走一过的客人都忍不住纳闷儿地盯上一眼。
  兰芽渐渐有些不能熟视无睹,便转身回来瞪了他一眼:“月船这样的,有你这么坐着,这么吃饭的么?”
  兰芽想起从前在南京,第一回瞧见月船跟虎子一桌吃饭时候的情形——那次第,也简直猥琐得不露半点破绽,才将她也都糊弄过去的啊。
  月船却抬眸瞟她一眼,淡淡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
  兰芽一时没听懂,以为他故意抬杠;见他说完之后错开目光去,竟仿佛不敢与她对视……她才又思忖了一刻。
  心下一角,便悄然软塌下来。
  妈蛋,她听懂了。
  她忍着脸上的燥热,笑骂道:“你若非要这般在乎自己的仪态,好歹咱们要个雅间,躲过这人来人往的眼光才好。”
  他轻哂:“便是我这等猥琐的道人,又如何有银子去坐雅间?那反倒更引人白眼。”
  兰芽便转过头去,深吸口气道:“其实,我不在意的。你就算依旧还是南京那时的模样,我却也觉得,嗯,好看……”
  时光宛若静止,六月的晨阳氤氲拢起光雾。
  他蓦然抬首,目光横过桌面,坚定而炽烈地望来。
  她心下便骤然之间宛如百爪挠扯,六神乱主。
  “嘁~”
  他知道她窘迫,便轻哼一声,随即垂下眸去。
  方才那一瞬的压迫,终于化作流星,璀璨散去。
  兰芽这才赶紧又起身,想逃回窗口去。
  却在起身的刹那,手上一紧……原来在桌面下,他早已伸手,攥紧了她指尖。

☆、52、似曾见过

  正在微妙间,楼下一片响亮的铜锣筛起。
  兰芽忙跟捉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抽回手,返身跑向窗口。
  果然是杭州府的衙役出来张贴榜文,并大声宣读,以叫不识字的百姓也能知道官府所发为何事。
  ——正是为那几个官兵征召郎中。
  兰芽便欢喜得回身,扯住月船就走。
  却没想到来揭榜的人这么多,为抢那一张榜文,当场差点没厮打起来。兰芽连那榜文的边儿都没摸着,就被别人给抢走了臌。
  兰芽急了,扭头瞪着袖手旁观的月船:“你还不快去抢?”
  月船一脸扭曲:“……你说,要我跟那几个去——抢?”
  凭他身份,从小到大有什么需要这样粗鲁动手去抢的?更何况是跟这一群平庸无用的鼠辈。
  兰芽便一瞪眼:“若不去抢,咱们怎进得去?”知他性子执拗,怕他不肯就范,兰芽还趁他不备,抬脚蹬在他P股上……
  若以功夫论,兰芽连跟他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他绝没想到她会这么“自不量力”。这一脚被踹上,他虽则能极快稳住身形,没有跟离弦的箭一般直扑入人群,却也终究因一个小小趔趄,一不小心踩到了旁边一个郎中的脚。
  那帮郎中原本正打成一团,他的踩脚便被视为争斗,于是那个郎中回身就朝他扑来——整个局面登时乱了。不管他想不想,却都不由自主被卷进了漩涡。
  兰芽却在一旁拍着巴掌含笑观战。
  她信他。别说眼前这一帮乌合郎中,就是再来些倭寇,也不是他的对手。
  只见一个郎中甲朝他扑来,原本架势该是妥妥地将他拦阻,却不知怎地他身形左一转,右一晃,道袍宽袖缭乱闪动,眼花之间他已避开那郎中甲,顺带扯了另一边的郎中乙送进郎中甲的怀中,手腕略推,送他们两个抱作一团。而他自己,早已翩然前去。
  郎中甲乙彼此抱着,便大眼瞪小眼,互相叱骂:“还不快点放开?老子没有龙阳之好!”
  兰芽便忍不住笑,挑眉瞧他如法炮制,已然穿越人丛,就到了榜文前。
  郎中甲乙也瞧见了,登时放下彼此,联袂高喊:“不能叫他得着!”
  一呼百诺,几十个郎中一窝蜂朝榜文扑去——
  官家榜文纵然用的是韧劲儿十足的桑皮纸,却也禁不住这几十个人的拉扯。纵然月船尽力维护,却也双手难敌数十拳,他只能眼睁睁瞧着那榜文在众人手中被扯碎。
  各自抓住一块碎片,月船左右看,一群郎中都瞪着眼珠盯着他,仿佛将他认定为罪魁祸首。月船叹息一摊手:“算了,不用玩儿了,现下咱们谁都没揭成榜文。只好叫官家重新再贴一张。”
  看守榜文的杭州府衙役却不干了,上前就要抓人:“擅毁官府榜文者,当杖责二十!”
  月船朝大家一眨眼:“听见了吧,咱们人人手里都有一片儿,就谁都摘不干净。你们——还不跑?”
  兰芽便乐了。
  这是月船的诡计,一旦那些郎中自己跑了,他自己就能凭手里那一小片,也能跟衙役计较,说是他揭了榜文的——再小的一片,那也是榜文的一小片啊~
  兰芽便抱着手臂坐等那些郎中自行上当,却没想到那些郎中竟然没有一个离去的。非但不离去,反倒都齐刷刷盯着月船手中那一截榜文,恨不能扑上来抢过去一般。
  月船一看情形不对,赶紧将他手里的榜文揣进怀里,另一手拦住那帮人:“各位,这可是杭州府衙门口,你们可别胡来~”
  那几个衙役也恼了:“都想吃板子是吧?还不退去!”
  那一帮郎中呼啦转头,都朝官兵抱拳:“差官,咱们都是揭榜之人?差官请看,咱们手里都有榜文!”
  竟然都来这一招……
  月船咬着唇,忍住笑,回头瞄向兰芽。
  兰芽也没想到,便也笑了,赶紧蹲下,从众人腿脚下自行寻找碎纸片。未果,便干脆上前,将月船手中那一截本来已小的可怜的纸片,又撕掉指甲盖大一块,也义正词严朝那衙役扬起来:“差官,小人也有榜文……”
  那场面……这个乱哟。不但一群人撕了榜文,这更在衙门口开始咆哮官属,这都是罪,得治。只是人太多,一不小心就容易引起哗变。
  衙役自己有些担待不住,急忙进去禀报。
  杭州知府步云青正在喝茶。他是福建人,虽任在杭州,却不爱龙井,喝茶依旧喝福建的铁观音。听了衙役的禀报,步云青将茶盅一放,咂了咂舌根回甘,咯咯一乐:“这是好事,慌什么?那几个官兵伤得诡异,本府正愁一个郎中怕眼界不够;既然来了这么多,个个手里又都有一角榜文,那几叫他们都进来吧~”
  衙役忙答应,出去将乌央乌央几十号人一同带进了后堂。
  步云青喝顺了茶,背着手出来,挨个瞧了瞧这一群郎中——以及当中夹着的道士(月船)、一个青涩儒
  tang生(兰芽),“嗯”了一声:“各位都辛苦了。一共五位伤员,各位就也分成五组。不过伤员经不住各位折腾,本府也不便叫各位挨个都诊脉——不如这样,就请各位看诊,谁能看出门道来,说得有理,那本官就准谁上前诊脉。”
  众人各自摩拳擦掌,只有兰芽有些没底气,偷偷瞄了瞄月船。
  月船却高抬下巴哼了一声:“别看我,我是不会给你放水的。”
  兰芽恼得握拳:“……那师父至少告诉我,他们究竟是怎么受的伤啊?难不成真是‘乱波’动的手?”
  前边的郎中已然迫不及待走进内堂去,月船便也耸了耸肩膀,没回答她,也跟着走进去。
  兰芽恼得冲他背影咬牙切齿。
  步云青随机分组,月船和兰芽被分到两个组里。
  进了房间,兰芽再顾不上跟月船斗气,全副精神都放到病榻上的伤员身上去……昨晚天色暗,她又隔着一段距离,虽然也觉惨烈,却不过是隔岸观火——可是此时,只见伤员面色如纸,眼睑不时上翻,神色中尽是死亡之色,兰芽的心还是被狠狠扯得一疼。
  她昨夜本就在左近,可是她却没能救助他们,眼睁睁瞧着他们伤重若此。
  纵然她再没有能力,今日也必须尽心。
  她没有半点医术,便尽量躲在队伍最末。那些郎中本就雀跃,便也都抢先上前。第一个郎中上下仔细看了,便叹气道:“这斜贯前xiong的,正是刀伤。从伤口情形可约略瞧出刀刃薄厚、刀口长短。正是一刀斜劈而下,势大力沉。”
  第二个郎中马上借口:“谬矣!若只是刀伤,只需用些外用的金疮药散,可是你瞧这位伤员分明已生气不足,说明这伤看似在表层,实则却是内伤致命!”
  第三位郎中便道:“我看二位说的都有道理,却也都不全。这位伤员外伤内伤皆有,只是这最严重的乃是血虚……目下最急的,当是为这位补血。”
  第四位郎中扒着前面三人的肩膀,瞧了半晌——“难道三位同侪,就不觉得分明是中毒之症么?”
  四人四个说法,莫衷一是,谁也没办法说服得了谁。
  兰芽都细细听了,趁着他们四个争论,她安静走到那伤员面前。
  那伤员已是奄奄一息,说活着,却只不过比死尸只多一口气罢了。
  兰芽忍住难过,仔细瞧那情形。她不善医术,本以为自己瞧不出来什么,已是打定主意稍后便向步云青胡诌一番,只管将屎盆子都扣到“乱波”身上去。
  只需这样一个口实,朝廷便可对倭国进贡使团严加监控,就此割断天龙寺船与杭州城内海贼的联络,叫他们失了彼此的倚仗,便如断其手臂。
  可是这一眼一眼地看下来,兰芽却看见了叫她曾经熟悉的一幕又一幕!
  兰芽心中忽地翻涌,一股恶心感从胃底兜头而起,她急忙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那四个争论不休的,虽将大部分精力都用在说服那三个去,可是却也还留着最后一分神来盯着兰芽。
  兰芽的怪异神色便吸引了那四人,他们四个也不顾吵了,都围上来。看兰芽年纪轻,又穿儒衫,便道:“这位小哥儿是怎么了?可是瞧出了什么?一看小哥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不会看病的……无妨,来来来都说与为兄,为兄到时免不得将功劳分你一半就是!”
  兰芽抬眼盯了他们四个一眼,便一跺脚,伸手推开他们,扭身就跑向门外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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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皆出虫祸

  兰芽蹲到树下去干呕,拍着心口。早晨本就没吃什么,这一刻恨不能将胃底的酸水都呕将出来。
  其他人都顾着看诊伤员,月船却原本正看到妙处,立在他那一组郎中当间儿口沫横飞地讲得正得意呢,却忽地停下。目光斜掠出窗,便伸手树在半空:“……贫道已然讲了太多,不能继续说了。否则你们该都偷师了去~”
  那几个郎中闻言拂袖:“切!”
  月船也不以为忤,自顾得意洋洋背着手出了门儿。
  小院无声,阳光照得人头晕渴。
  他盯着她小小发顶,忍住叹息,弯腰过来:“……若不是这一路上我深知自己有多敬重钦差正史,否则我真要忍不住以为——这是喜脉。”
  兰芽回头瞪他:“你滚!纸”
  他便涎着脸笑起来,与她并肩蹲着,不慌不忙问:“你,发现什么了?”
  兰芽却咬着唇不肯说,两手扒着膝盖,小小执拗道:“我想回船上去一趟,现在。”
  月船偏头望她:“那几个伤员的伤情不等人,我若走了,他们熬不过半个时辰。”
  兰芽转头来盯住他眼睛:“我是说我走,你留下。”
  月船面上的笑容便蔫儿了,不乐意地挑眉盯着她:“你回去,想找谁?”
  兰芽只得悄然叹一口气,放柔道:“我去找叶黑,有些话想问。”
  月船转头迎着兰芽的目光,缓缓纾了一口气。
  她果然发现了。
  或者说她早已有所察觉,才会特地带着邢亮和叶黑两个一同南下。她分明是这一回非要弄清心头迷惑不可。她想做的事,便从来都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他便垂下头去:“不必来回周折,你现下问我也是一样。”
  兰芽便别开头去,看那一片被阳光晒成炽白的地面。
  “这一年多来,我经过了许多次命案。冯谷的、京师那些心甘情愿而死的草原人的、曾诚的、周灵安满门七十二口的……他们死因各异,却也彼此隐有关联,他们的死实则都与一样东西分不开。”
  兰芽说着回首来望他。却见他目光宁静。
  “……那便是虫。”
  “冯谷和那些草原人死于嗜血虫,曾诚和周灵安满门却是死于蛊。无论嗜血虫还是蛊,它们同样都是虫!”
  月船挑起唇角:“嗯,你说得对。”
  兰芽深吸口气:“我发现了这一点关联,而今天,我又发现了另外一点相同。”
  “相同?”他抬起头来,目光飘向青天:“你说。”
  那股恶心感便又浮涌而起,兰芽忙又捂住了嘴。
  “……他们的眉毛和胡须,都诡异脱落。从前我在冯谷面上见过,却没在意,以为他本是内监,毛发稀疏也是正常的;后来又在那些草原人面上见过,我也以为是他们南来中原,水土不服所致。”
  “接下来便是周灵安满门……周家男丁不是内监,也不是远方来客,他们再眉须脱落便说不通了。这些尸首里,我唯一没有细细看过的只有曾诚,可是叶黑却见过——所以我要回去问问叶黑,看我的推测是否对了。”
  。
  院子里静静的,却还是能听见房间里那一群郎中还在彼此争论的嚷嚷;也唯因有他们那无头苍蝇似的嗡嗡,才显出这院落这一刻的宁静。
  静得叫她有些心慌。
  她知道她已站在了一个很微妙的位置上,她想得到的答案不止是关于命案,更是关于——他心里的那个秘密。
  吉祥。
  她早已猜中了它,可是她却更想从他那里听见这个答案。
  她想知道在他心中,那个答案所代表的取舍、轻重,究竟会是何样的结果。
  她话音刚落不过片刻,可是她却觉得仿佛渡过洪荒漫长。他目光静静落下来,却没出声。
  她便蹲不住,霍地起身,闷闷道:“那我回船去了。总归,这一回我非要向叶黑问个明白!”
  她抬步就想跑,腰带却被蓦地扯住。于是只见她四肢在半空中徒劳地做出奔跑的动作,可实际上却还留在原来的位置上。
  她便恼了,回头狠狠瞪他。
  “你放手!”
  艳阳炙眼,他一双黑瞳在这样的光芒里深幽得宛若古井。
  “……我已然将答案都摊在你眼前,你又何必还回去问叶黑?”
  兰芽心下猝然一抖,她却装作不懂,兀自攥起拳头:“你说什么?”
  他瞧她又竖起防备的模样,非但没急,反倒彻底从容下来。垂首傲然地欣赏自己的指甲——可惜不是司夜染的指甲,而是伪装过的月船的指甲。那十根指甲兰芽可是记忆犹新,从前在南京的时候,还用这长得像鬼的指甲抠着月桂楼的点心偷偷送进嘴里过呢……
  于是这一幕本该很美,这一刻却怎么都叫兰芽觉着不舒服。
  兰芽便只好跺脚
  tang问:“你究竟说将什么都给我摊开在眼前?”
  月船缓缓抬眼,满眼满身的清傲,透过这一身月船的皮囊,嗖嗖地冒着寒气朝兰芽刺来。
  “我叫你亲自去送酒,我叫你亲眼看清这些伤员的受伤过程以及伤情……别告诉我说,你直到此时还不知他们究竟是怎么受的伤。或者你也想推给‘乱波’去?”
  兰芽心下颤抖愈烈。
  她忍着手脚冰凉,抬眼盯住他的眼睛:“……我知道不是乱波动的手,是你。叫官兵受伤的,是你葫芦里的酒。那酒香太过醇香,便是为了掩盖酒里格外添加的东西——”
  他微微转了转颈子,傲气微凉:“……说~”
  兰芽抵挡不住他的气场,只得微微闭上眼睛:“……若我没猜错,是蛊!”
  蛊为毒虫,自古以来又是“巫蛊”并称,于是她怀疑有蛊必有巫:蛊之为患,不光是用蛊虫自身的毒,也是受巫术的控制。便如曾诚之死,蛊虫早就埋在腹肠之中,却不发作,只到那个能控制蛊的人需要之时,才以巫咒之术唤醒蛊虫——那杯酒,不过是引子。
  那几个官兵受伤之时,周遭并不见真正有人动手;反观月船彼时却躲在暗巷之中,不肯现身之余,更曾长时间静坐,口中喃喃有词……
  兰芽深吸口气:“蛊虫神秘,可受控于人,于是大人施法促动那些蛊虫,造成五种不同的伤法。看似如刀伤、缳首各自不同,用以掩人耳目。”
  她说得自信,眼中面上自然扬起珠光。他凝视着这样的她,长眸中光芒潋滟。
  却只回以一声淡淡的:“……嗯。”
  。
  虽则只是淡淡一声回应,却也是给了她正面的、肯定的答复!
  兰芽心下大勇,忍不住伸手攥住他手臂:“大人从小受蛊所害,于是多年苦研医术,如今已懂用蛊,与克制蛊,对不对?”
  他挑了挑眉,迎着她的目光:“大抵如此~”
  兰芽深吸一口气,不肯松手:“……大人跟谁学的?宫里出自大藤峡的人并不多,大人那个师承之人,可是,可是——吉祥?”
  司夜染凝着兰芽的眼睛,无声叹了口气。
  “……是。”
  。
  他认了!
  他终于肯当着她的面,认了……
  兰芽心底狠狠一酸,眼中一片滚烫。她连忙背过身去,使力吸气。
  只是这个答案却不能解开她心底所有的疑问。
  吉祥为何要杀曾诚?难道曾诚之死,当真是司夜染授意的?
  那周灵安满门呢?是不是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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