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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猫爪相映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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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滟来总觉他话中有嘲讽之意,然而看他神情,却是一脸真诚。若非今早刚被他嘲弄过,滟来还真信了他的邪。
  日头越升越高,天也热了起来。
  缙卫相帮着茶寮老汉将被打翻的几案杌凳摆好,老汉出来招呼道:“天儿越发热了,几位大人若不忙着赶路,进来喝杯茶吧。”
  宫越看了眼天色:“我急着回城交差,先告辞了。”他朝连无瑕和周纯一一作别,又对滟来点点头,便翻身上马,与几名缙卫一道去了。
  待他去得远了,连无瑕笑意吟吟对滟来说道:“端娴殿下,可要到茶寮坐坐?同在京城,我们与宫卫长总免不了见面的,对不对,周纯?”
  周纯忙道:“是,是啊,经常遇见。”
  滟来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这个威胁自己的机会,无奈地笑笑,转身入了茶寮。
  老汉见识了滟来的威武,忙奉上最好的热茶,并说为谢她擒贼,不收银钱。
  “这样的凶徒,最好都抓到牢里去,我们才能过安生日子啊。”
  滟来活了这么久,平日听多了阿谀奉承,还从未感受过如此真诚的谢意,心中顿时一暖,唇角漾开一抹笑意。
  老汉指着茶气氤氲的碗,说道:“这是我这儿最好的茶,香片龙井,乃是一半香片一半龙井沏之,姑娘且尝尝。”
  粗瓷茶碗中,幽碧的茶叶在水中沉浮,一股淡淡的香气袭来,有香片的浓郁和龙井的清苦。
  滟来虽说常出府,但素来极少在酒肆食肆用饭,纵然要用,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肆,似这样的小茶寮,她惯常不去的。她平日里什么好茶没饮过,香片龙井倒没听说过,闻着味尚可,但这粗粝的茶碗实在让她有些难以入口。
  不过,老汉的真诚笑意让她难以拒绝,遂抿唇品了口。味道淡淡的,带着一丝涩然,入口细品,又有一股甜香。
  滟来颔首笑道:“不错,味道极好。”
  老汉满意地笑了,又为连无瑕和周纯斟了茶,方才离开。
  连无瑕端着茶碗,在氤氲茶气中眯眼:“我倒没想到,端……姑娘也能在这样的茶寮饮茶。”
  滟来又浅尝了一口,嫣然笑道:“小侯爷想不到的事只怕多了。”
  “那倒也是。”连无瑕神色闲适悠然,转着手中的茶碗,又问,“想不到殿下这么快就与宫卫长成双入对,只不知宫卫长知悉你身份后,是否还会待你如初。”
  滟来收起笑容,正色道:“连无瑕,成双入对可不是这样随意用的。你与周公子同宿一座别苑,同乘一个马车,是否可以说你们双宿双飞?”
  这两人说话打机锋,周纯原本听得就有些不安,忽听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顿时如坐针毡,一位是公主,一位是小侯爷,他可是谁也得罪不起的。
  他丢下一句这屋里太闷了,我出去饮茶,说完端起茶碗溜了出去。
  连无瑕轻轻叹息一声,用极其遗憾的语气说道:“我倒觉得你们很般配。”
  滟来真不知他遗憾什么,蹙眉说道:“我并不想他知晓我的身份,还请你和周纯保密。”
  “这是为何?”连无瑕扬眉。
  滟来自然不能将学武之事告诉连无瑕,他是连皇后的侄子,告诉他等同于告诉连皇后。她寻了个借口:“如今我有事拜托他相助,不便让他知悉我的身份。”
  “原来如此!”连无瑕点点头,展眉一笑,“倘若殿下有事,可来找我相助,我不会因殿下的身份袖手旁观。”
  滟来冷哼一声,她自然晓得他不会袖手旁观,他只会落井下石。或许,更确切说,给她带来灭顶之灾的,或许就是他本人。
  滟来面上笑盈盈的,端起茶碗,又饮了几口茶:“这么说,小侯爷是答应了,还望莫失言。”她又唤了周纯进来,也得了他准话,才放了心。
  说话间,棋烟自外面入了茶寮,说公主府的马车到了。这会儿也不用急着赶往赌坊了,滟来便改乘马车,与连无瑕的马车一前一后,向城内而去。
  临近晌午时,马车入了城,滟来惦记着皇姐萧柔,没回自己府上,一路去了惠宁公主府。
  ******
  连无瑕与周纯作别后,便回了连府。
  正是晌午用膳时分,留在府内的侍女金蔓过来禀告,说连夫人先前派侍女过来,说让他回府后去见夫人。
  连无瑕点点头,知晓有些人总是要面对的,匆忙换了衣衫,便去了连夫人的院里。
  连府是连晟封侯后新起的宅子,处处透着富贵逼人。昌平侯夫人的院落自是阖府最气派的,院内栽种着名贵花木,屋内一水儿精雕细刻的红木家具,每一个摆件都价值不菲。
  这是连无瑕第二次到这个院里,第一次是刚回京那日,连晟引着他来的,屏退了院内所有伺候的下人,说是十年不见了,让他们母子好好唠唠。
  连夫人听闻他回来,早已自屋内迎了出来。
  徐娘半老的妇人,模样端庄,瞧见他先是一怔,继而更加怔愣。
  连晟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便上前唤了声母亲。连夫人一把抱住他哭了起来,连连问道:“当真是我儿吗?是无瑕吗?”
  她哭得满脸是泪,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十年不见,怎会不牵挂。
  只可惜,他不是她牵挂的人。
  连夫人哭够了,抹去眼角的泪花,细细打量着连无瑕,她摸着他的脸,一寸寸查看,又撸起他的袖子,瞧了瞧他的胳膊。
  她望着他的目光霎时变了,嘶哑着声音喊道:“你是谁?这儿的胎记呢?”她紧紧掐着他胳膊,指甲陷进了肉里,“你不是我的无瑕,你是谁?”
  他没感到意外,毕竟,母亲哪会不认识自己的孩儿。
  连晟上前一步,拉开她说道:“夫人,你连自己的孩儿都不认识了吗?”
  “他不是!”连夫人歇斯底里地喊道,“我难道连自己的孩儿也认不出吗,别说十年不见,便是二十年不见我也认得。你从哪里找来的赝品,便是生得再像,我也晓得不是。”
  连晟还要再辩解,连无瑕拦住了他:“此事恐怕瞒不住,倘若日后被拆穿,闹将出来人尽皆知,不如趁早如实告知夫人。”
  连晟点点头。
  自那日起,连夫人便病倒了,连晟对外称因太过欢喜而犯了病。
  后来,他便没再进过连夫人的院子,只奉命做连无瑕。
  连无瑕厌恶谁,他也要厌恶。
  连无瑕亲近谁,他也要亲近。
  他依照连晟的指示和设定,重新结交了连无瑕十年前的狐朋狗友,他要亲近他们却又不能再与他们同流合污。
  他要既像连无瑕,又不能太像,毕竟十年之后的连无瑕,不能与十年前一个样,他要做一个改过自新惊才绝艳的连无瑕。
  连晟说他与连无瑕相貌只有三四分相似,好在隔了十年,自半大孩子到弱冠,其实是变化最大之时,旁人只会道他变化甚大,不会疑心换了人。
  侍女遥遥见他进来,忙打起了帘子迎他进去,说道:“夫人在饭厅。”
  连无瑕嗯了声,便在侍女引领下去了饭厅。
  八仙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连晟不在,只有连夫人端坐在上座,面色端凝。听见他进来,抬眼挤出一抹笑意来,淡淡吩咐侍女:“你们都下去吧,我们母子有些体己话要说。”
  侍女们纷纷告退。
  连无瑕施礼后在连夫人对面落座。
  “你原本叫什么名?”连夫人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撒红包,亲们多留言额。
文文目前收藏不太好,我本人很喜欢这个故事,会努力写下去,亲们如果喜欢的话请一定要收藏奥,感谢各位的支持。谢谢。

  ☆、亲近

  病了些日子,连夫人明显憔悴了不少,原本丰润的脸瞧着很慈和,而今却因消瘦的缘故,看上去有些刻薄,盯着连无瑕的目光沉沉的。
  连无瑕朝她淡淡一笑,说道:“连夫人……不……母亲,无论我是谁,如今你只能当我是连无瑕。”
  连夫人沉着脸没言语。
  其实,这些话也就是说说而已,连夫人不会当他是她的孩儿,就如他也不会当连夫人是自个儿的母亲,但是,人前,母慈子孝还是要演的,彼此之间最好能和睦相处。他想,连夫人今日唤他来,应当也是这个意思。毕竟,真正的连无瑕已经不在世了,为了家族利益,哪些事该做,她应当比他更清楚。
  果然,连夫人的面目神情终于柔和了些,她抖着手夹了块鱼肉放到连无瑕面前的碟子中,笑道:“好,那我便当你是我的孩儿,有些话还是要告诫你的。”
  连无瑕放下手中银箸,说道:“母亲请说。”
  “做母亲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儿出人头地。可无瑕自小是个不成器的,当年他闯了祸,被宫里那位一句话流放到了岐山。我日日盼着他能因此改过,却没想到他会先我而去。”连夫人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眼圈也红了,孩子再是纨绔,也是母亲的心头肉。
  “侯爷为何要给你找个身份,是有他的考量的,你可晓得?”连夫人又问。
  连无瑕心中清楚,却并未说话。
  连夫人见他没反应,继续说道:“我们连家没有姑娘,除了你还有两个不成器的庶子,皇后娘娘自不会瞧上他们。听闻你那次进宫,她很满意,日后,你便多与桐兰妹子亲近些。”
  话说得不能再明白了。
  连家权势熏天,连晟在前朝说一不二,但这还不够,连家还要与皇家联姻,要娶连皇后的亲女。这件事,需由他这个“嫡子”来做。
  连无瑕点头称好。
  连夫人又道:“听侯爷说你要参加秋闱之试,当朝太傅姚远曾是太子之师,朝中有不少官员都是他的学子,他又与侯爷不对付。秋闱之试他是主考官,以你如今的身份,若无真才实学,只怕很难取得三甲,倒不如托人举荐。”
  连夫人这么快便接受了他,甚至替他谋算起来,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他淡淡一笑:“母亲多虑了,我听闻姚太傅此人极爱才,宁愿一试。”
  一顿饭,这对伪母子用得倒也顺当。
  但惠宁公主府的午膳便有些热闹了。
  ******
  马车在街上缓缓而行,滟来掀开车帘欣赏着街上景致。临近日中,街上行人并不多,快到惠宁公主府时,好巧不巧,便让她看到了驸马郑祐。
  郑祐生得不错,身量挺拔,五官端正,行走间颇有翩翩风致,只从相貌,哪能知晓他居然有龙阳之好。滟来瞧见他心情便有些不好,正要放下车帘,便见他朝身畔的人笑了笑。
  其实笑没什么,谁心情好时还不能笑一笑。只是,他这笑容别有意味,颇有深情脉脉之意。他身畔是个男子,身着侍从服饰,模样极是清秀,唇红齿白,含羞带怯。
  倘若是以前,滟来也许不会疑心,但自从在水月阁见过朱弦,又见过蓝玉后,滟来一看这侍从看人时的神情,便知他与朱弦蓝玉是一类人。
  正常的侍从会含羞带怯看一个男人吗?
  正常的男人会深情脉脉看自己的侍从吗?
  这是被自己打了后,不敢再去妓馆,直接在府里养起来了?
  马车在惠宁公主府门前停下,青樱和棋烟先下了马车,滟来等不及两人放好马凳,纵身便跳下了马车。
  郑祐和侍从已经入了大门,滟来随后跟了上去。门房的仆从看到她,慌忙施礼,端娴公主多日不来府上,这忽然造访,他们心中都有些不安。
  “请公主殿下稍候,驸马爷刚进去,奴去知会他一声。”仆从陪着笑脸说道。
  滟来横了他一眼,冷哼道:“我来皇姐的府上,用得着去知会他?让开!”
  仆从吓得慌忙闪开,滟来径直入了府。
  遥遥看到郑祐和侍从沿着府内的青石路慢悠悠走着,入了府,倒更肆无忌惮起来,两人并着肩,时不时对望一眼。
  滟来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急走两步,喊道:“姐夫慢走!”
  郑祐听到有人喊他姐夫,疑心自己幻听,端娴公主好久没来府内了。
  “姐夫!”
  又一声轻唤,明明是清亮雅丽的声音,郑祐却仿若听到了魔音,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他身畔之人却不知大难将至,浅笑着试图去拉他的手。
  郑祐一把甩开他的手,回过身朝着滟来热情地笑道:“呦,皇妹来了啊,快里面请。你皇姐日日都念着你呢,你可有日子没来了。”
  滟来强行压下心头的火气,笑了一声:“皇姐念着我,看来姐夫并不想我来啊。”
  “哪里,瞧妹妹说的,快进去吧。”郑祐表面上若无其事,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慌乱。
  滟来瞥了眼他身畔的侍从,问道:“姐夫,这是谁啊?”
  郑祐面上一僵,故作平静地介绍道:“这是我的侍从,冯南。”
  冯南朝着滟来施了一礼,微微抬眼,目光与滟来灼亮的目光相触,吓得微微瑟缩了下,并不敢言语。
  滟来哦了声,她一抬手,青樱适时地将她的金鞭递了过去。
  正是那条缠绕着金丝的长鞭,在日光映照下闪耀着妖娆夺目的光芒。这光芒看在郑祐眼中,却犹若死神的目光。
  郑祐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这把鞭子的威力他是尝过的,这会儿再次见到,很有些心惊胆战。
  滟来也不说话,只绕着冯南慢悠悠地踱着步,偶尔拿鞭柄在掌心轻轻敲击。轻微的咄咄声,分外响亮,入耳竟宛若催命的鼓点。
  “冯南是吧?生得不错啊!”
  滟来笑吟吟说道,下巴微扬,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影。
  郑祐试图负隅抵抗:“他这模样也就是普通人,殿下怎么觉得他生得不错了。”
  滟来挥了挥手中鞭子,笑得愈发冷冽:“姐夫,敢情你如今喜欢模样普通的?”
  郑祐抬眼瞥着她,或许是为了保护心上人,居然也硬气了起来,“殿下说什么呢,我早就改了,不信去问你皇姐。”
  “好,我便再信你一回。既然你说了他只是侍从,那就好说。我府里如今正缺侍从呢。”滟来走到冯南面前,用鞭柄托起他尖尖的下颌,问道,“姐夫可肯割爱?”
  郑祐眉头皱了又皱:“皇妹开玩笑吧,你府里还会缺侍卫吗?”
  冯南这会儿也知晓滟来是谁了,他从未见过滟来这等狂妄的女子,也曾耳闻过她暴打郑祐之事,知晓自己若是被她带走,只怕凶多吉少,腿一软便跪下了,求饶道:“求主子开恩,千万别把奴送人啊。”
  郑祐忙道:“皇妹,你就别为难我了。”
  滟来蹙着眉头:“不过一个仆从,姐夫不会这么小气吧,我可从未向你开口要过东西,姐夫若觉得亏了,不然我也送你一名侍卫,如何?”
  这是铁了心要将这个侍从带走了。
  冯南眼看郑祐似有些意动,又朝滟来磕头求道:“求公主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滟来忍不住笑道:“你又没做错事,要我饶你什么?又不敢做什么?”
  她的鞭子甩了又甩,说话的声音分外和气,但其实心中的火气已经压不住了。
  郑祐也太不将皇姐放在眼里了,居然将人带回了府,这也太过分了。她一脚踢开冯南,抬手挥鞭,鞭影纷飞,郑祐便挨了一鞭。
  虽不重,但足够让衣衫破口,肌肤受伤。
  滟来心中很清楚,冯南就是干这行的,只要郑祐不改,她便是杀了冯南,还会有冯北,冯西。所以,他只朝着郑祐挥鞭子。
  郑祐抱头喊道:“殿下饶命啊!”
  “饶命?”滟来冷哼道,“你还有脸喊饶命?当日你是如何向我保证的,如今又是如何做的?”
  皇姐温柔闲雅,就活该被如此欺凌吗?
  郑祐挨了几鞭,知晓滟来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喊道:“我是混账,可你皇姐就好了?她心中念着旁人,从不许我动她,我敢在府内如此,也是她纵容的,莫说我找一个,便是将倚红楼搬回府,她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滟来简直匪夷所思,这是还觉得自己委屈了?
  ******
  滟来命人将冯南赶出府,押了郑祐去寻皇姐。
  园子最西边花木掩映着一座二层小楼,黛瓦白墙,飞檐翘角。
  此时,楼前的花厅里,惠宁公主萧柔端然坐在藤椅上。她面前摆着一张大条桌,摆着十几个玛瑙碟子,里面盛着各种美味菜肴。清月侍立一侧,正在为萧柔布菜:“殿下,这道菜厨上新出的,味道别致,您尝尝。”
  滟来命郑祐侯在花厅外,自己漫步入了花厅。
  她在府内一番闹腾,想必早有人报给皇姐了,她也不多说,只问:“皇姐,郑祐之事,你当真知道吗?”
  

  ☆、姻缘不可期

  萧柔静静瞥了滟来一眼,并未答她的话,只是吩咐清月:“清月,去添一双银箸。”
  清月嗯了声,取了双银箸放在案上,又命小丫头打了水为滟来净了手,并拉开藤椅,让滟来坐下。
  滟来见皇姐如此沉静,便知郑祐与侍卫之事她是知晓的。她便没再问,执起银箸夹了块清炒脆笋。只听萧柔又对清月说道:“你派人送驸马回屋,再取上好的金疮药送过去。”
  清月答应一声,点了两个小丫头,命她们搀着郑祐自去了。
  滟来目送着他们走远,回首瞥了眼淡定如水的萧柔。以往她总是不解,皇姐不喜欢郑祐,而郑祐喜欢男人,自然也不喜欢皇姐。他们既然都这样了,皇姐为何不肯与郑祐和离?倘若是她的驸马,她是绝不会如此纵容他的。
  如今,她忽然就明白了。
  有连皇后在,倘若萧柔与郑祐和离,只怕连皇后还会为她许配人家,下一次,说不定比郑家还要不堪。
  萧柔夹了块滟来最喜欢的鱼肉放在她碗里:“这是府上厨子新作的菜肴,你且尝一口,保管你吃了还想尝。”萧柔的声音一如她的名字,温柔至极。
  滟来原本因皇姐逆来顺受,不与郑祐和离很生气,如今蓦然明白,却只觉满心酸楚。难道,皇姐此生,就要如此守着活寡过一辈子?
  “今日怎么肯过府来看我了?”萧柔见滟来不言不语,也不用饭,有些担忧地问道。
  滟来想起皇姐深夜出城,只为操心她的终身大事,心中便有些涩然。她见皇姐已用罢饭,便放下银箸,随手拿起一块西瓜,亲手用竹签将粒粒瓜籽剔出,递到萧柔面前,娇声道:“我想皇姐了啊。”
  萧柔唇角含笑,伸手接过西瓜。或许是夜半出城没歇息好,即使微笑,眉眼间依然有些倦色和郁结。
  滟来一面用膳,一面扫了眼花厅伺候的侍女,她府中有连皇后的眼线,萧柔府中会不会也有?
  “我看园子里的月月红开得甚好,我府里栽的全是名贵花木,想做些花酱也不舍得摘。清月,你们去摘些来,我要带回府做花酱。青樱,你与她们一道过去,挑那半开未开的,最是新鲜。”滟来笑吟吟地将皇姐的侍女全打发了出去。
  萧柔看透了她的心思,笑道:“我们阿来真的大了,知道防着人了,你放心,我身边的人都可靠。”
  “那就好。”滟来笑吟吟说道,“皇姐,听闻傅子凌已经回到京城,你可曾听说过?他昨夜宿在城外驿馆,今日到宫中去了。”
  萧柔怔了片刻,眸中光华闪现,只是太短暂,也不过是一瞬间,便被悲凉的神色所取代。她凄然一笑:“是吗?倒是听说过。”
  “他年岁也不小了,不知为何还是一个人,莫非这么多年没找到中意的?”
  萧柔笑了笑道:“那是他的事,与你我都没有关系。”
  滟来轻轻撇了撇嘴,怎么就没关系了,昨夜你还要将我许给他呢。她见萧柔不肯说实话,又问:“皇姐,也许他还念着你,倘若他愿意,你可愿意与他再续前缘?”
  萧柔垂首,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唇角,柔柔笑道:“阿来,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碎落在地的琉璃盏,即使粘在一起,也是裂纹满身,再不复从前,稍有磕碰,便会在此裂得粉身碎骨。这种话,日后再不要说了。”
  滟来叹息一声:“你们当年,或许是误会,难道皇姐没有想过吗,不觉得遗憾吗?”
  萧柔清冷一笑:“既然能彼此误解,那便是缘分不到,情义不深。”
  滟来再无话可说,轻轻叹了口气。
  萧柔忽蹙着眉说道:“前些日子,我原本瞧着宫越不错,好容易说得宫夫人点了头。岂料她又反悔了,此事只好作罢。我晓得这事是连皇后插了手,日后,你便多警醒着点,行事三思而行。”
  此事滟来心知肚明,是因她去了水月阁,宫夫人才反悔的。
  滟来试探着问道:“皇姐急着给我说亲,莫非另有原因?”
  萧柔轻叹一声:“阿来啊,你年岁也不小了,我是怕她将你随意配了人。你如今名声不好,日后,还是少去赌坊,不然,怎会有好姻缘!”
  “皇姐难道忘了?当年你才华横溢,娴静知礼,可最后呢,你又许给了什么人家。郑祐是个什么东西,他如何能配得上你。”她伸手拉住萧柔的胳膊,将头埋在她怀里蹭着。
  她知晓,有连皇后在,无论她如何端宁贤淑,都不会有好姻缘。
  萧柔伸手轻抚滟来的鬓发,神色黯然:“若是母后尚在……”她轻轻说道,随后察觉失言,忙噤了声。
  夏风忽盛,数片榴花花瓣被风吹落,飘飘洒洒坠在两人的墨发上,红得凄艳。
  “你知道了?”萧柔忽然迟疑着问道,“棋烟,是你告诉她的?”
  滟来蹙着眉头问道:“凤廷宫那位指使崔玉珠带我去的水月阁,我方知这么多年来,她待我都是虚情假意。皇姐既然早已知晓,且不放心还派了棋烟,为何却不告诉我呢。”
  萧柔搂住滟来说道:“你年岁尚小,我生怕你知晓后被她看出端倪,让她起了杀心。”
  “所以,前些日子,我生气与皇姐疏远,你也不去探我?”皇姐刻意与她疏远,宁愿她与连皇后走得近些,只是希望连皇后不会将她这个毫无心机的小丫头放在心上,不会将她当做心腹之患。可皇姐的算盘还是落空了,连皇后终究还是对她下手了。
  “滟滟,你虽知晓了她的为人,却万不可在她面前显露出来。”
  滟来明白皇姐的担忧,安慰她道:“皇姐放心,我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顽童。”
  “只是没料到,她还是对你下手了。”萧柔含泪说道,“滟来,你既已知晓,有些事我便不再瞒你,母后之事,也是她与连晟陷害。”
  滟来闻言,倒没有特别惊讶。自识破连皇后为人,这些事她也想过。
  她微微眯眼,清澈的眸中暗沉沉犹如兵刃的冷光。
  她不会放过连家的。
  ******
  夜幕降了下来,宫殿各处的灯笼高高挂了起来,幽幽灯光在夜雾中有些迷离。
  滟来趴在屋檐上远眺,虽是夏夜,身上有长长的毛,她还是感觉到一丝丝清冷慢慢渗入体内。这是她打小居住的宫城,然而如今,她却自这里感受不到一丝温情。没有亲人的地方,再是华丽,也不过是一座华丽的牢笼。
  她扬头看到灯火最多的宫殿,那是凤廷宫,也只有皇后的宫院才如此辉煌张扬。
  她缓缓在宫墙上向前移动,不断有巡夜的缙卫自下面走过,每到此时,她便俯低身子,深宫大院,还是小心为上。
  到了凤廷宫,她自屋檐下打量院内。灯光明亮,院内菜畦内的新结的菜蔬绿油油的,池塘内的游鱼好似睡着了般在水中一动不动。
  屋内也亮着灯,自碧绿的窗纱和竹帘透出朦胧的光。
  几位宫女和太监在殿门外值守,苦茶抱着刀在廊下巡视。
  滟来不敢妄动,绕到凤廷宫的院墙上,藏身在蔷薇的花蔓下,直直盯着苦茶。
  他时而凝立在殿门前,时而在院内走动,一有风吹草动,便扭头看过来。滟来故意用爪子碰掉一块墙皮,朝着院内的花丛中扔了过去。苦茶听到动静,飞身跃了过来,吓得滟来压低身子,大气都不敢出。
  夜色之中,暗影之中的人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杀意。
  苦茶皱眉瞧了好久,见并无异样,方转身走了回去,继续靠在殿门口值守,还不忘吩咐其余的太监宫女都警醒着点。
  倒是个忠心的奴才,他是连皇后得力的帮手,在当年母后的案子里,他便是帮凶。
  滟来两只小爪爪交握着攥了攥,总有一日,她要武力碾压苦茶。
  滟来在墙头上又蹲了一会儿,感觉有苦茶在,今晚她可能无法靠近凤廷宫的窗台了,想偷听都不行。
  月影西移,滟来挪了挪身子,准备回府。
  殿门前的竹帘忽然掀开来,自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滟来盯着那人,直到他出了院门,还没有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她晓得傅子凌今夜是要进宫面圣,在宫中见到他并不意外,可这会儿他出现在凤廷宫便有些奇怪了。
  苦茶一路送了傅子凌出门。
  滟来趁机跃下地,沿着菜畦慢慢爬到院内,攀到离窗子最近的一棵银杏树上。透过镂空的窗棂,看到连皇后坐在正对着窗子的八仙椅上,面色似乎不太好。
  赵嬷嬷站在她身侧,似乎说了句什么,滟来离得有些远,并未听清。连皇后的眉头越蹙越紧,忽然大袖一挥,将身畔几案上的茶盏扫了下去。
  只听得噼里啪啦脆响连连,显然是细瓷茶盏碎了,茶汤溅了一地。
  滟来的印象中,连皇后从未发过火,惯常面色慈和,说话声音和软,浑然没想到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
  廊下的宫女听到屋内动静,吓得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赵嬷嬷快步走到门前,唤了几名宫女进去。
  贴身大宫女铃铛拿起团扇为连皇后轻轻扇着,过了会儿,连皇后的火气似乎消了。
  只听赵嬷嬷趁机说了句什么,滟来隐约听到“生辰”、“盛宴”、“届时她来了”。
  连皇后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点了点头。
  滟来注视着屋内,心中不寒而栗。
  

  ☆、生辰礼

  滟来自凤廷宫径直回了府中,一时也睡不着,便到后园去寻甜糕、虎斑和胡饼。
  三只猫自从在公主府后园的假山内安了家,日子过得很是惬意。如今也不用侍女专门到后园给它们送吃的,到了饭点,它们会自动到厨房外候着。厨房的仆从得了棋烟吩咐,见它们过来,便将吃不完的饭食给它们。
  这其中小黄猫甜糕凭借高超的撒娇技能,得到的关照更多。不过几日,它身上皮毛明显比原来光滑起来,也不再是皮包骨头的样子,越发讨人喜欢。
  滟来找到它时,它正在玩一个线团。也不知哪个侍女丢给它的,甜糕玩得不亦乐乎。它时而趴在地面摇着尾巴,时而窜过去将线团拍来拍去,看到滟来过来,还献宝般将线团抛给她。
  “姐姐白天做什么去了,怎么从未见过你?”甜糕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
  滟来白日里不得闲暇,还从未与它们一道耍过,但就算见过它也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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